三.佳人如画
二人跑了老远,直将那庄院远远抛在茫茫暮色之中,才停下脚步,一把坐倒在地上。铁头和丘二兀自昏迷不醒,二人休息一会,不敢耽搁,赶紧背起铁头和丘二往“江陵剑派”赶去。
当二人赶到“江陵主院”,天已乌黑,二人连哭带跑,大声嚷嚷着,很快就惊动了派中弟子,见杜琮与李文成背着昏迷不醒的铁头和丘二,立刻禀告掌门晋修义。
晋修义手上掌了一只蜡烛,穿着便服从里堂走出来,这时不少剑派弟子已被吵醒,纷纷围过来探个究竟。
晋修义听得杜琮哭诉,在铁头身上探了探,撕开他后背衣服。众人不禁讶然大叫,在烛光的照映下,只见铁头后腰背脊间有个呈品字形的殷红血印。
晋修义一见血印,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但见他抬起右手,运掌如飞,顷刻间便在铁头的前胸后背连拍带打地拍击数下,接着又在丘二身上如法施为。半刻之后,二人眼珠渐渐开始转动,不住地咳嗽,晋修义将二人翻过身,拍打后背,直至二人吐出一口恶痰,这才慢悠悠地醒转过来,却瘫软无力,无法坐起身。
晋修义神色肃穆地向杜琮和李文成询问经过,又令弟子赶紧去各别院,请来另外四掌剑。
杜琮与李文成二人见事态严重,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江陵五掌剑”齐聚一堂,对杜琮与李文成二人多番询问,二师伯秦百川又将铁头和丘二后背的伤痕仔细探查一遍,断定道:“师兄,这的确是魔教妖人的手法。想当年,咱们正道与魔教大战,不知有多少好汉死在那些魔教妖人的这种手法之下。”
晋修义道:“当年魔教覆灭,江湖重归平静,咱们‘江陵剑派’也算出了不少力,想不到如今魔教死灰复燃,竟然跑到江陵来害人了。师弟,前些日你遇刺受伤,恐怕多半便是这些妖人所为。”
秦百川点点头,手抚腰间长剑,也道:“当年我和另外六名正道高手合围魔教长老虞长春,正是由我秦百川刺中了他最后一剑,结果了这妖人的性命,得到这把‘分光剑’。此番若真是魔教妖人死灰复燃,这就说得通了,那日我在林家堡吃完酒宴,他们来刺杀我,恐怕就是为了给那魔教长老报仇而来。”
晋修义道:“难怪这些日四处都不安生,只怕这些魔教妖人又要来祸害江湖了。”
秦百川道:“师兄,为保险起见,我与五师弟先带人去柳庄查探一番,再回来与师兄商量。”
晋修义道:“好,你们先去查探一番,明日再行计议。”
秦百川与张正梁带着“江陵剑派”一众高手出门而去。
此时杜琮正担心铁头和丘二二人的安危,忙向晋修义道:“师父,铁头和丘二他们不会有事吧?”
晋修义道:“他们中的是魔教的‘断魂指’,也当真是他们命大,幸好那妖人下手不重,为师已给他们通脉活血,休息几日就会好了。”
他说完又环视一众弟子,沉着脸道:“你们那几个贪玩爱闹的,尤其是你,杜琮,今日算你们命大,以后不许再随意外出,倘若再遇到这等凶险之事,身边没人照应,谁能救得了你们!其他人也要引以为戒。”
杜琮赶紧点头称是,又抓了抓头,问道:“师父,刚才听二师叔和师父您一直说到那个魔教,这魔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晋修义脸色一整,郑重道:“如今世道纷乱,江湖凶险,日后你们行走江湖,江湖中诸多禁忌,你们应该也是要知道一些。这魔教说的就是十七年前的‘玄刹教’,江湖中有些邪魔外道,他们与一般常人不同,这些邪教妖人大多行踪诡秘,不通人情,而且行事歹毒,有仇必报,一旦被惹上,那便十分可怕,割舌挖眼,抽筋剥皮,什么残忍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一众弟子听得面色骇然。
一旁的四师叔秦叔同这时叹道:“说起十七年前,那场正魔大战,好似弹指一挥间,时间过得真快!”
晋修义默默点了点头,秦叔同接着道:“十七年前,那些邪魔外道中有个教派叫作‘玄刹教’,出了个大魔头鹰无邪,他一统邪教杂派,重振‘玄刹教’门,成为当时邪教中最大的一支。这‘玄刹教’肆虐江湖,作恶多端,可是他势力庞大,手下教徒众多,一时间正道门派无人敢当,以致后来这魔门教众在江湖上滥杀无辜,掀起了一阵阵的腥风血雨,无数的江湖好汉惨死在魔教手中。好在当时出来一位义薄云天的豪侠义士,组建成‘万剑盟’,率领江湖正道,在龙门崖与魔教大战十天十夜,一举将魔教歼灭,才使得江湖重归平静。”
一众弟子听得这些江湖旧闻,不觉害怕,反而大感新奇,有弟子便道:“原来‘万剑盟’就是这么来的。师叔,这豪侠义士又是谁呢?”
秦叔同道:“这位豪侠义士名叫风靖南,他凭借一己之力将江湖各大剑派联合起来,组成‘万剑盟’,乃是一位了不得的大英雄。正因风大侠之故,咱们‘江陵剑派’也成了‘万剑盟’中的一派。”
众弟子听得心神向往,不肯睡去,眼见夜色已深,晋修义只得强令众弟子回房休息。李文成在主院与杜琮睡了一晚,次日才师父王剑松回到“青松别院”。
接下来日子,李文成只呆在“青松别院”一心练拳,也没见杜琮过来玩耍。那日与那黑衣人搏命相斗,直令他大为震动,没想到遇见真正厉害的高手,才发现自己如此不堪一击,那时自己的性命便如羔羊一般,任人宰割,倘若不是为人所救,只怕已凶多吉少。
过了约莫一个月,江陵城边数十里的地方,却颇是平静,除了偶有乡民之间的拌嘴争吵,再也未传出什么凶恶的伤亡事件,剑派里对弟子的管束也不甚严苛了。李文成记挂杜琮,时常便去竹林呆上半日,遇到杜琮回家,二人高兴,便使拳法对练一番。
这一日李文成练完拳,早早来到竹林,却见杜家的大院里来了几位访客,似乎与杜知远甚是相熟。李文成刚走进院门,便见杜知远朝着他道:“文成,快过来,这里有几位朋友,你且过来相识相识。”
那几人都是方巾儒士的装扮,一望便知都是些饱学之士,李文成一一打了招呼,便坐在一旁发起楞来,他的心思已飘到竹林之外。换作以往,他一定欢欣雀跃,在一旁恭敬地与这几位饱学之士谈诗论赋。
李文成心神飘飞,坐了一会,便听杜知远的喊声响起道:“文成,文成!”李文成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杜知远手中拿着一副画卷,向李文成道:“这幅画是从你师叔秦叔同秦先生那里借来的,原本我说今日还与他,只是我这里暂且脱不开身,劳烦你跑一趟城东的秦府,将这幅画还给秦先生。”
李文成连忙答应,杜知远又嘱咐了几句,将画卷交到李文成手中,说道:“这幅画是你秦师叔的珍藏之物,很是贵重,要小心护着,不要弄坏了。”
李文成应道:“文成知道。”拿着画卷便出了门。
秦师叔秦叔同的“花堤别院”建在江陵城郊的东边,与师父的“青松别院”大不相同, “花堤别院”的练武场与秦府宅第分建在两边。李文成寻了好一会,才找到秦府大门,他敲了敲门,一个仆役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李文成说明来由,那仆役将李文成请进府中,说道:“老爷有事不在,不如你将画先放在这儿,等老爷回来,我说与老爷听。”
李文成见那仆役神色淡漠,知他并未在意,想着画卷名贵,倘若他当作等闲小事,出了差错,那便后悔莫及了,当下不敢懈怠,忙恭恭敬敬道:“我就在这儿等着,等秦师叔回来我再走。”
那仆役见执拗不过,只是无奈,就让李文成在客厅等候。等了良久,客厅竟无一人进来,那仆役这时也不知去到哪里,李文成便在客厅中无聊踱步起来。又隔许久,仍不见有人,李文成按耐不住,便拿起画卷,走出客厅。
客厅外种了一株株不高的古树,错落地伸展枝头,看起来颇是雅致,李文成瞧得入神,不禁沿着古树信步起来。
这秦府宅第甚大,里面花鸟林池,一应俱全,房屋格局,疏密有致,显得甚是讲究,全不似江湖人物的宅第,倒像是富贵雅士的居所。
李文成悠转一阵,不知不觉迷失了方向,一时竟找不到回去客厅的路了。
正心急时,蓦然间,飘来一阵琴音,琴音流畅明快,煞是好听。李文成循声走过去,只见一亭榭之内,一个淡绿绸衫的妙龄女子眼睛微闭,正抚琴而奏,丝毫未觉有人走近。
李文成正想开口问路,但见那女子神情沉迷,不便打扰,便立在亭榭外静静欣赏。
待一曲完毕,那女子睁开眼睛,突见李文成站在亭榭外,似乎吃了一惊。
但见那女子容颜秀丽,明眸善睐,李文成一时间竟瞧得呆住,原来却是月余前见过的那娇艳少女秦熳。
今日她一身淡绿绸衫,显得素雅可人,于数日之前的娇艳浓烈绝然不同,李文成一时竟没能认出。
秦熳望着李文成,歪着头想了一会,向李文成道:“你是?瞧你有些面熟,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语速极快,干脆利落。
李文成顿感窘迫,一时呐呐,说不出话来。
秦熳瞧他模样,双眼闪过一丝笑意,似乎故意与他为难,说道:“你为什么不答,难道是个没名字的野人?”
李文成心中暗道:“上次不是说过!”但见她娇俏可人,也不介意,便拱手道:“我叫李文成。”
秦熳这时头歪得更低,道:“是木头李的那个李吗?”
李文成无奈道:“是。”
秦熳笑道:“看你的样子,话也说不清,果然像个木头。”说罢,咯咯地大笑起来。
她笑起来灿然烂漫,李文成一下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顿时懵然呆住。
秦熳眼神微眯,脸上飘起笑容,说道:“你还未说,你来这里作甚么呢?”
李文成忙道:“我来这里是要替杜知远先生将这幅画还给秦师叔。”说罢,抬起手中的画卷向秦熳示意。
秦熳“哦”了一声,若有所悟道:“是那幅‘洛神赋图’吗?”
这画李文成只是瞥过一眼,似乎画中是一个气度高古的美丽女子,但李文成当时心绪乱飞,也未记得太牢,便道:“好像是吧?”
秦熳微板俏脸道:“甚么好像是,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果然是个骄傲的大小姐,李文成暗自心想,当下也不生气,耸耸肩道:“小生见识浅薄,倒也真不知。”他这一耸肩,却显得甚是洒脱。
秦熳微微一愣,眼里似乎闪过一道光,片刻后便又意态慵懒地指着李文成道:“那个,木头人,将那幅画拿来瞧瞧。”
李文成只能无奈一笑,将画卷端过去,递给秦熳。秦熳将琴收起,摊开画卷放在桌上,仔细观赏起来。李文成也侧身浏览,二人肩并肩不过数尺,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扑鼻而来,李文成禁不住心驰神摇,似乎画中的美丽洛神也不如身边的女子动人。
秦熳也不知在想些甚么,好似心不在焉,良久,秦熳忽道:“画中的人真美!”
李文成几乎忍不住便要说道:“再美也不如你美。”但想这话唐突轻浮,终究忍住,便将目光投入画中。
《洛神赋图》乃是东晋名家顾恺之绘制,据曹植著名的《洛神赋》而作,为顾恺之传世精品。李文成见图中山川树石,人物景观,莫不生动传神,尤其那洛神身姿,轻盈修长,最显魏晋美女之骨瘦清象,忍不住心中惊叹,世间怎有如此神作,料想以杜先生的笔力只怕也要差上几分。
秦熳向李文成望去,见他神情专注,便道:“你觉得怎样?”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李文成道:“这幅画用笔细劲古朴,山川树石,曲折细致,人物景致,安排得疏密得宜,你看那洛神姿态,眉目清秀,体态纤丽淑婉,眼神淡泊平和,如此神韵,确实神作!”
秦熳讶然道:“你也懂得作画么?”
李文成连忙道:“我倒不太会作画,只是胡乱说些罢了。”
秦熳不禁又多看了他几眼,微微咬唇。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文成顿时醒觉,突见自己与秦熳相距甚近,立刻弹开,脸上微微一红。秦熳也不说话,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李文成暗想这样情景被人瞧见恐怕不妥,当下不舍道:“秦师姐,客厅的路怎么走?”
秦熳望着他,突地展颜一笑,说道:“你这人真有趣,自己走过来,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果真是个木头人。”
李文成见她取笑,心头反而升起一丝喜悦。
秦熳这时又歪起头,朝李文成道:“你把这画就放在我这儿吧,等我爹回来了,我跟他说。”她说完指着左边一条小径道:“你从这儿走,向右拐两个弯,再一直走就到了门口。”
李文成忙道:“多谢师姐。”沿着左边的小径,拐了几个弯,约莫走了半刻的时间,终于走到大门,出了秦府。
※※※
天边残阳如血色一般,映入山头,落在一个满是凸起山石的寨子里,留下一抹暗红的残影。
山寨很大,四周由栅栏围着,中间的一座高起木楼比起四周的小寨楼要高出许多,寨子里十来个手持兵刃的汉子,正来回巡哨,偌大的山寨里,这十来人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四处,显得空空荡荡,格外的清冷。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踏破了寂静,直向山寨逼近,那手持兵刃的十来个汉子顿时紧张起来。
过了片刻,寨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一众人朝寨门望了望,又朝其中一个中年汉子望去,那中年汉子扫了众人一眼,与他身旁一位短衫的紫衣汉子对视片刻,紧握手中的兵刃,面色一片凝重,他身形精壮,显然是这帮人的头领。
“在下崔岳,奉‘苍龙堡’堡主之命,前来‘小石寨’拜见。”寨外传来一个声音,中气充沛。
寨子里众人沉默稍许,这时那领头模样的中年汉子应声道:“这位朋友请稍候。”
他犹疑地望着旁边的紫衣汉子,向那人使了个眼色,紫衣汉子放刀入鞘,转身进了身后那高起的木楼里,过了半刻,又从木楼里走出来,向中年汉子道:“余叔,老夫人说让他进来。”
那中年汉子点点头,走到寨门前,戒备地将寨子的大门打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牵马走了进来,只见他脸宽嘴阔,双眉入鬓,步履之间轻捷豪迈,精神饱满,显得英气勃勃。
青年进得寨来,中年汉子赶紧又将寨门关起,那青年皱了皱眉头,说道:“在下崔岳,乃是‘苍龙堡’的弟子,今奉‘苍龙堡’堡主之命特地前来拜会贵寨寨主,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他犹疑地望着旁边的紫衣汉子,向那人使了个眼色,紫衣汉子放刀入鞘,转身进了身后那高起的木楼里,过了半刻,又从木楼里走出来,向中年汉子道:“余叔,老夫人说让他进来。”
那中年汉子点点头,走到寨门前,戒备地将寨子的大门打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牵马走了进来,只见他脸宽嘴阔,双眉入鬓,步履之间轻捷豪迈,精神饱满,显得英气勃勃。
青年进得寨来,中年汉子赶紧又将寨门关起,那青年皱了皱眉头,说道:“在下崔岳,乃是‘苍龙堡’的弟子,今奉‘苍龙堡’堡主之命特地前来拜会贵寨石老寨主,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中年汉子脸色变了一变,道:“久仰‘苍龙堡’大名,在下石余,我们老寨主前年已经辞世,不知崔公子找我们老寨主有什么事情?”
崔岳忙道:“不知石老寨主已然告别人世,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他向寨中其余人望去,只见他们脸上一个个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疑惑道:“贵寨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般地紧张?”
石余叹了口气,脸上忧心忡忡,说道:“近日‘小石寨’有大敌来犯,他们藏头露尾,专找阴处下手,杀死了我们不少族人,可惜老寨主已逝,无人是他们敌手,我们老夫人为免死伤无辜,已令族人们散去,只是生前老寨主待我们兄弟甚厚,大家都不忍‘小石寨’遭此厄运,决定留下来一起守卫山寨,誓与‘小石寨’共存亡。刚才崔兄弟前来,我们还以为是敌人来犯,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崔岳心中一惊,原来这“小石寨”寨主石冲已经去世,此时又有大敌来犯,那么堡主吩咐结盟“小石寨”之事也只能暂且搁下。
他抬头向“小石寨”众守卫望去,心中转念想到,我奉堡主之命,这一路南下,拜会各门各派,只有两家门派答应结盟,其余大多徘徊观望,此时“小石寨”正遇麻烦,正好借此契机扬名立威,施恩布德,于苍龙堡的声誉和结盟之事必定大有裨益。
他心里打定主意,当下便道:“恕在下冒昧,阁下可愿告知贵寨到底出了什么事,或许在下能够帮得上一二。”
石余当即面露感激之色,说道:“这件事说起来话长,崔兄弟请到内屋坐,老夫人在里面等着。”
二人往木楼行去,进得屋里,只见门口立着两个守卫,里面摆着十几幅棺材,对面的正堂坐着一个老妪,旁边跪着两个小孩,俱是素服素帽,双眼红肿。
崔岳连忙躬腰辑首,道:“‘苍龙堡’崔岳拜见老夫人。”
那老妪道:“原来是‘苍龙堡’的少年英雄,请恕老身身体不便,不能亲迎,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崔岳忙道:“不敢,不敢,老夫人多礼了,不知贵寨遇到什么麻烦事,晚辈是否可以帮得上忙。”
这时石余一脸关切之色,接口道:“老夫人,您身体有恙,多休息下,就让石余与崔兄弟说吧。”说完又对崔岳道:“老寨主年轻时,与‘孟家剑法’的传人孟兆文比武,一时失手将人打死。哪知二十年过去了,他的儿子孟仇练就了一身厉害的武功,要为父报仇,得知我们老寨主已走,无法亲手报仇,便四处滥杀我们族人泄愤,还声称要将‘小石寨’所有族人赶尽杀绝。”
崔岳听罢,见屋里摆着的十几幅棺材,都是新漆的颜色,不禁愤然道:“这也太欺人太甚了,既然被我崔岳遇到,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咱们‘苍龙堡’身为侠义中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岂能容忍。”
石余抱拳道:“多谢崔公子大义,崔公子乃是‘苍龙堡’的好汉,武功必定了不得,只是那孟仇非同小可,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身边带了三个厉害的帮手,已经一连杀害了我们寨子请来的好几位好汉,还有这么多的族人。崔兄弟只有一人,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以免遭遇不测。石某已吩咐身边的族弟向‘梅花庄’求援,只是‘梅花庄’与我们‘小石寨’相隔甚远,唉,不知是否还能等到援兵到来!”
崔岳听得“梅花庄”之名,心中顿时颇感不服,“梅花庄”与“苍龙堡”都是享誉百年的江湖大派,昔日齐名江湖,武林中并称“南庄北堡”,只是近年来“梅花庄”气势更甚,在江湖中做了不少了不得的大事,声名渐渐盖过“苍龙堡”,崔岳身为“苍龙堡”的“苍龙四杰”之一,一直是对“梅花庄”颇不服气。
这次“苍龙堡”遭遇强敌威胁,他奉命南下,便要说服沿途的江湖门派与之结盟,共同抵御强敌,而“梅花庄”却是最为重要的结盟对象。
崔岳这时正色道:“这孟仇手段毒辣,滥杀无辜,崔岳身为侠义中人,绝不会坐视不理,有我们‘苍龙堡’在,谅他不敢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石余赶紧谢道:“有了崔公子相助,我们也多了几分胜算。”
众人正在谈话间,寨外传来一阵低鸣的角哨声,外面的守卫一阵骚动,不禁握紧手中兵刃,几个弓箭手快速地拔箭上弓,警惕地盯着寨子周围栅栏。
石余赶紧快步走出屋外,崔岳也走到木楼的窗子前,向外张望。寨子外再无动静,寨子里一时间鸦雀无声,沉闷至极,几个年轻的守卫禁不住双手颤抖。
突然,从寨外飞进几根火把,落到寨子里养牛的木棚和干柴上,夏日里本就干燥,火把遇到木头,不消片刻便燃起了大火,惊得马匹嘶叫连连。屋里两个小孩顿时吓得手足无措,哭了起来。
崔岳暗叫糟糕,这时石余与那紫衣汉子赶回屋内,道:“老夫人,快些离开屋里。”背起老夫人向屋外跑去,紫衣汉子也抱起两个小孩赶紧跟上。
几人出了屋,大火开始蔓延,终于有个守卫的汉子忍耐不住,大叫道:“他奶奶的,怕他个什么,杀出去!”
那汉子刚打开寨门,冲出寨子,便听一声惨叫传来。
崔岳见势危急,大声道:“各位不要惊慌,咱们一起出去。”吩咐守卫们将老夫人与两个小孩夹在中间,兵刃朝外,互相依持着,慢慢向寨外退去。
众人刚走出寨外不远,便听一阵怪笑声响起,笑声中充满了残忍的味道。众人向笑声处张望,只见不远处立着四人。
一人脸上刀疤纵横,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剑,相貌甚是可怖。他身旁一人一身劲衣,三角脸形,手执一柄刃身极阔的短刀,面色阴沉凶悍,身后跟着二人,都身着一身灰色衣裳,手中执着长剑,面色俱是一般地蜡黄模样,眼神阴冷地望向众人。
怪笑声正是那脸有刀疤的人发出,他笑声一歇,望着众人冷冷地道:“凡是‘小石寨’的人,今日都得死!”
崔岳向边上的石余问道:“哪个是孟仇?”
石余道:“那脸上有刀疤的人便是。”
这时崔岳从众人中走出来,向孟仇朗声道:“在下‘苍龙堡’崔岳,可否与孟兄借一步说话?”
那四人眼光向崔岳投来,孟仇喝道:“我不管你什么人,若不是‘小石寨’的人,赶紧滚开,免得伤了无辜性命。”
崔岳心中微怒,他已自报名号,“苍龙堡”名震一方,这孟仇竟丝毫不给面子。他忍住气,高声道:“孟兄,‘小石寨’的老寨主与令尊比武,失手伤了令尊性命,这本也是意外之事,常言道刀剑无眼,你何必赶尽杀绝!”
孟仇双眼一翻,怒笑道:“呸,你个局外人,又知道个什么?凭那个老狗的武功怎生是我父亲的对手,当年那老狗耍阴谋诡计害死我父亲,他哭天抢地,说有愧于我家,当着外人做足了颜面,实则卑鄙无耻,为了怕我家将来知道真相找他报仇,那老狗暗地里派人杀了我一家八口人,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这个大仇,我日日都念着,恨不得有朝一日扒了他的皮,吃他的肉,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崔岳心中一懔,孟仇咬牙切齿,接着又道:“那老狗侥幸死得早,我恨不能亲手宰了他,既然他死了,那就拿‘小石寨’所有人抵命。你不是‘小石寨’的人,那就少在这里啰嗦,赶紧滚开,否则连你一齐宰了。”
石余这时大骂道:“胡说,你血口喷人,我三叔一家,我堂哥一家,与这事有什么相干,却都被你杀了,凭你这阴毒的手段,说的话哪有半点可信。你想杀尽我们的族人,便是想要霸占‘小石寨’,却要编些谎话诬蔑人。”
孟仇一脸怒容,嘿嘿地冷笑着,已不搭话,缓缓向众人行来,随行三人也紧跟其后,众人大感紧张,都知四人厉害,也不敢轻易发箭。四人行至众人五丈之外,停下脚步,这时孟仇持剑迅疾蹿出,直向众人冲来,他身形一动,旁边那个手握短刀的劲衣人也跟着蹿出,紧随身后。
“簌簌”几声,四只利箭从四个守卫手中发出,射向冲来的二人,只见孟仇身形不停,手中剑已然抖动起来,连连轻挑,箭矢来势虽疾,却给他精巧的手法一一挑落。
瞬息之间,他便已奔到众人面前,长剑直挺,刺向迎面一名持刀的汉子,那汉子举刀抵挡,孟仇的剑已刺近那汉子面门,眼见便要与那汉子刀身相碰,忽然剑身圈转,挽起几道剑花,同时刺向对面三人,这几式一气呵成,运剑迅猛,端是厉害。
那三个守卫只见利剑晃眼,已向自己袭来,顿时慌了神,不敢进攻,只持兵刃在身前乱舞抵挡。
蓦地,孟仇身后跟随的那人这时闪出身来,欺近一守卫身边,短刀直刺,那守卫正挥刀抵挡孟仇正面攻来的剑,短刀来势突然,又疾又快,全然不及闪躲,短刀顿时插进胸口。
只听一声嚎叫响起,二人得手即退,转瞬间的功夫,便又退回到那两个脸色蜡黄的灰衣人身旁。
孟仇二人刚一站定,身边那两个脸色蜡黄的灰衣人又迅疾向前扑出,袭向众人,这二人的剑招也是一般的迅猛辛辣,剑剑指向要害,众守卫一时畏惧,迎战的阵型向后缩成半团,与二人迎面相对的两名汉子虽拼命抵挡,却频频遇险。
崔岳在一旁瞧得仔细,心下已有计议,那四人虽已显露出厉害的武功,但他自觉尚能应付,即便是以一敌四,自保应不成问题。那二人对“小石寨”一众守卫一杀即走,既是威慑,也是害怕被众人合围缠住,若他加入,身边还有一众守卫,应能保住众人性命。
他打定主意,当下不再迟疑,拔刀踏出,轻喝一声道:“四位,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杀了小石寨这么多人,仇也报了,怨也该消了吧。”
轻喝声中,他身形疾闪,已持刀封住那二人的剑势,挺身挡在一众守卫前面。
那孟仇见崔岳拔刀挺立的身姿,甚有气势,虽知是个厉害的劲敌,但此时他已怒火横生,向崔岳怒吼道:“多管闲事,你是自找死路!”
他话音一落,身形向崔岳疾冲,冲到近处,一剑向崔岳喉咙猛刺过来。
崔岳见孟仇剑法狠辣,不敢怠慢,长刀一振,突如疾风一般劈向孟仇,气势骇人。
这时那孟仇变招也快,剑刃微抖,避过刀身,但他却是身形不变,手中剑势又刺向崔岳胸前要害,竟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
崔岳心中一惊,这人是当真疯了,一交手便要拼命,连忙收刀格挡,将孟仇的长剑荡开,刀剑相碰,只觉对手阴劲绵绵,比起自己的外壮刚劲只弱了几分。
他荡开孟仇长剑,见旁边那三人伺机待发,不由振奋精神,大喝一声,将刀法施展开来。他的刀法大开大阖,刚猛迅捷,使出来如狂风暴雨一般,渐渐占据主动。他左一刀右一刀,刀刀威猛,将孟仇劈得脚步散乱。
此刻他手中收着了几分劲力,并不愿伤人,只想显露武功,威慑对方另外三人,令他们知难而退。
这时孟仇已经落尽下风,崔岳长刀势起,但见刀光闪烁,便要将孟仇长剑挑落,旁边那持短刀观战的劲衣人突然嘿嘿笑道:“好厉害的‘披风刀法’!”
他说完便向崔岳左边欺近。崔岳对他早有防备,但见他身形这般轻巧快捷,还是微微有些吃惊,不得不旋刀回劈,这一式“落叶旋风”劈得恰到好处,将那人逼开。
短刀劲衣人此时上前相助,孟仇压力顿轻,伺机挺剑直刺。崔岳使单刀与二人相斗,他将刀法使得凌厉迅猛,那二人固然招式阴柔狠辣,但他以一敌二,刀势将那二人稳稳压住,占尽了上风。
另二人见势不妙,也持剑合围上来。
崔岳以一敌四,压力陡增,这时“小石寨”一众守卫见那四人合斗一人,纷纷破口大骂。崔岳“披风刀法”尽力施展开来,一时间逼得四人不敢靠近,绕在刀圈边游斗。
这“披风刀法”虽然威猛,却费力甚巨,崔岳刀锋吞吐,虽将四人逼得不敢撄其锋芒,但却无法胜得四人合力之势,久斗之后,威势渐渐减弱。
四人士气一振,孟仇与两个灰衣人正面攻击,那短刀劲衣人近身紧逼,渐渐占得上风,尤其是那短刀劲衣人,尽是近身短刺,一个不小心,便要在身上刺个透明窟窿,端是凶险万分,崔岳大感头痛,不得不尽力将他逼开。
“小石寨”一众守卫也看出崔岳情势有些危急,这时石余大喝道:“咱们一起上。”众守卫一齐向那四人攻去。
其中一名灰衣人转身向众守卫迎去,崔岳压力顿减,刀势再次大展。这时那孟仇早己累积了万般怒火,一声厉吼,反身错步,将崔岳撇开,猛地疾刺一剑,剑尖颤动,已将他身边一名攻来的守卫刺中。
那人被刺,倒激起了凶性,一刀向孟仇的长剑猛地砍去,孟仇与崔岳相斗良久,耗力甚多,一时竟没能避开,剑身被刀刃劈中,差点拿捏不住。
孟仇大怒,一个闪身,欺入那守卫身前,长剑直刺,顿时将那守卫胸膛刺穿。
守卫们见孟仇又杀了一人,敌忾之气更盛,离得近的几人刀剑猛地向孟仇劈落,孟仇连连闪躲,这时旁边一刀突地斜砍而来,孟仇闪避不过,身上立刻落下一道血痕,他凶性大起,猛喝一声,使剑直砍,将对面一人半边脑袋硬生生砍了下来,一时间脑浆四溅,鲜血洒了一地。
这时崔岳听得众守卫怒吼连连,心想这四人手段残忍,全不顾江湖道义,不可再手下容情,否则自己也形势危急。他手中刀光突地大盛,一刀将灰衣人手中长剑劈飞,直震得那人虎口鲜血直流。
他唰唰又是几刀,劈中那短刀劲衣人的肩头,大喝一声道:“还不住手,别怪我崔岳手下无情。”
孟仇这时停下手来,他全身血迹斑斑,凶神恶煞般地向众守卫瞪去,又转头狠毒地瞧着崔岳,尖声道:“走!”扶起那短刀劲衣人,四人迅速退走。
崔岳大松一口气,这时众守卫与那老夫人迎上前来,老夫人突地双膝跪下道:“多谢崔大侠,崔大侠舍命相救,老身感激不尽。”
众守卫们也纷纷道谢,崔岳连忙将老夫人扶起,说道:“老夫人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义不容辞。我瞧那孟仇定不肯善罢甘休,老夫人最好还是带着你们的族人避一避为好。”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回头望了望身后火光四起的山寨,应道:“只能如此了。”
崔岳告别了众人,骑马南行。
四. 万剑会武
离开“小石寨”,崔岳沿途又走访了几家江湖门派,他击退强敌,援救“小石寨”族人的消息竟已传扬开来,襄东的“莫家堡”和襄南“金坞门”等地方坞堡均有与“苍龙堡”洽谈结盟的意向。
这一日中午,他正往南在官道上骑马疾行,只见路边不远处有一间搭起的简陋茶馆,便翻身下马,将马系到旁边不远的树上,走到茶馆边找了个空桌坐下。
他叫了一壶茶,四个馒头,正吃着间,茶馆边这时走来三人,那三人都是三十左右的中年汉子,一身劲装,步履轻捷,看起来甚是精悍。
三人大落落地坐到崔岳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啪”地一下将手中剑鞘按到桌上,大声叫道:“老板,来一斤白酒,三斤牛肉。”
那小店老板跑来陪笑道:“大爷,我们这小店位置偏,利也薄,平日里卖不得这些好东西,只有茶水和馒头,大爷要来些么?”
那人满心不悦,开口骂道:“他奶奶的,这是甚么破地方,酒都没得卖。”他嘴里骂骂咧咧,点了些馒头与茶水,崔岳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时那三人中其中一名个子稍矮的汉子道:“严大哥,听说最近‘苍龙堡’动静很大,庄主派我们出来,究竟是有什么吩咐呀?”
崔岳一听“苍龙堡”之名,顿时心中一惊,侧耳凝神倾听他们交谈。
这时那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说道:“庄主也没具体交待什么事,只让我们密切注意‘苍龙堡’的动向。”
另外一个脸型稍瘦的汉子一脸不屑道:“那‘苍龙堡’是个甚么东西,咱‘梅花庄’怎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听说那个‘苍龙堡’有个什么‘苍龙四杰’,我呸,还四杰,什么人都敢自称豪杰,也没听说他们在江湖上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来,我看应该叫‘苍龙四蛙’,四只在家里蒙头自称豪杰的井底之蛙。”
崔岳顿时大怒,他怎么也想不到,“梅花庄”与“苍龙堡”并称南庄北堡,同属武林同道,竟遭人如此侮辱,只是他性子坚韧谨慎,心下也有疑虑,便忍住怒气,接着听下去。
这时那严大哥道:“‘苍龙堡’联络各个门派结盟,怕是想要对付咱们‘梅花庄’,哼哼,从前‘南庄北堡’在江湖中齐名,那是江湖中人给他们面子,咱‘梅花庄’声势远超‘苍龙堡’,他们就是嫉妒咱们‘梅花庄’,联络各派对付咱们呢。”
崔岳听得一阵错愕,虽然自小在父辈们的耳濡目染中,他对“梅花庄”颇是不服,但“苍龙堡”从未有过与“梅花庄”为敌的计划,这次奉堡主之命,与各门派结盟,便是要联手抵抗即将而来的强敌,而其中主要的结盟对象,便是这“梅花庄”。
这误会怕是大了,崔岳暗自心想。
“凭他‘苍龙堡’那点微末本事,也配与咱们‘梅花庄’相提并论,只要庄主一声令下,我祁六伸一根手指头就可把‘苍龙堡’崔东青那老家伙给废了。”那瘦脸汉子说罢,三人狂放地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其他座位的茶客纷纷向这边侧目。
这三人一再讥讽羞辱,又对堡主不敬,崔岳实在忍无可忍,这时霍然起身,向三人道:“三位好大的口气,在下‘苍龙堡’崔岳,只学了‘苍龙堡’一点微末技艺,倒是想领教领教三位的本事。”
听得崔岳自报家门,那三人脸上竟似一点也不惊奇,那严大哥不屑道:“哦,原来是那个‘苍龙堡’的小子。”
崔岳怒极而气,心里打定主意,决不能坠了“苍龙堡”的名头,定要教这几人吃够苦头,就算得罪“梅花庄”也在所不惜,他忍住怒气反笑道:“哈哈哈哈,既然这几位好兄弟这么瞧不起我们‘苍龙堡’,那咱们到旁边的坡上说话去。”
“去就去,难道大爷还会怕你不成,来来来,让大爷教教你,甚么是真正的高手!”那严大哥一脸地不在乎,三人跟着崔岳来到路边的土坡上。
崔岳早已怒火中烧,这时也不客气,抬掌便道:“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那瘦脸的祁六已经站了出来,崔岳一声不吭,右掌屈指成拳,“呼”地一下,向祁六打去,这一拳满含怒气,拳势惊人。
祁六“哎呦”地乱叫一阵,脚步踉跄间,竟躲过了这一拳。
崔岳见祁六两臂乱甩,摇摇晃晃地躲过一拳,猛地展指向他右臂拿去。祁六缩手退避,想要躲过他这一拿,哪知崔岳这一拿虚虚实实,甚是精妙,祁六竟没躲开,右臂顿时被他擒住,祁六脸上笑意尽褪,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一式“灵爪擒龙”是“苍龙堡”“十二擒龙手”的绝技,精妙厉害,崔岳恼他出言无状,单腕翻转,便要将他右臂折伤。
祁六突地前跃翻身,半空旋转一圈,右臂曲扭之势顿被化解,他右臂一抖,崔岳只觉手指微震,祁六竟脱出了他的手掌。
崔岳一时大感惊讶,“梅花庄”大名鼎鼎,他能想到其武学必定厉害,却不曾想到高手竟然这么多,随随便便一个手下竟都如此厉害,此时他也不及细想,左掌虚引,向祁六下胁拍去。
祁六尽力躲过了崔岳的一招“擒龙手”,早已力竭,这时攻势又来,再也躲避不开,崔岳遂化虚为实,拍了下去,他手掌刚要触到祁六,只觉祁六身体微吸,他手掌滑了一下,仍是打在祁六腰间,只听祁六“啊”地一声尖叫,一下子便往坡路的另一边滚落下去。
另外二人纷纷大叫,向祁六扑过去,那严大哥这时高叫道:“你这小子打死了祁六,我要为祁六报仇,杀了你。”
听得二人尖叫,远处观战的人们更是惊讶好奇地踮脚瞧来,却也不敢走得太近。
崔岳顿时一愣,祁六竟然死了,他自然不会相信,刚才那一掌他由虚化实,瞬间的力道必定不满,还不足平常三成的功力怎会将他打死?
他刚要开口分辨,这时那严大哥已拔出刀,向崔岳冲来,乱劈乱砍,毫无章法,崔岳轻松避过,心头却满是疑惑。
那严大哥砍了几刀,见无法砍着崔岳,便大声叫嚷道:“这小子武功厉害,打死了祁六,咱们回‘梅花庄’向庄主禀报,定要为祁六报仇,讨回公道。”
他与另外那个矮汉将祁六抱起,拔腿便跑,一下子消失在坡边的草丛中。
崔岳在原地楞了半天,只觉刚才的遭遇实在太过奇怪。他隐隐觉得不妥,只是哪里不妥,他也实在想不出来。
崔岳回到茶馆付了钱,便牵马离开。原本这一趟的目的便是要去“梅花庄”商议结盟事宜,但是刚才一事令他心中疑虑,他不敢再贸然前往,想着不如先去“蔡家庄”,“蔡家庄”与“苍龙堡”有些渊源,或许可以找一位当地有名望的武林名宿,将此事打听清楚,再作计议。
他赶马向西边的“蔡家庄”行去,行了一阵,路上渐近荒凉,拐过一道弯,进了一条小径,便见小径两边杂木丛生,枝草蔓延,将路面遮住,几乎望不尽前方路途。
此时正是夏日,崔岳望着眼前景象,出了会神,便驱马前行。他一边拨开拂面的绿草树枝,一边前行,走到半路,突觉心神一紧,忙勒马停住,草丛里似乎有人跟踪。
崔岳轻轻吸了一口气,又向前行了几步,路边草丛中发出轻微的“悉悉”声,与风吹草动的声音和在一起,若不是他听力敏捷,只怕也听不出来。
他大声喝道:“是谁?藏头露尾的鼠辈。”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传出,草丛中现出一个人来,那人正是今日在茶馆里被他打死的祁六,果然,他根本没有死。
“佩服佩服,崔岳,你果然有两下子,竟被你识破我的行踪。”祁六拍了拍手,这时从路前边的树上跳下两人,正是在茶馆里遇到的另外二人。
崔岳早就猜到那祁六装死,只是他心中颇多疑虑,当下道:“你们是什么人?刚才故意激怒我,却又不打,装死逃走,到底有什么居心?”
“等你到了阎王爷那里,他老人家自会告诉你。”祁六道,这时他拿出手中的兵刃,一把似剑似钩的奇怪兵器,道:“大家小心点,一起上,点子扎手。”
崔岳冷哼一声道:“你们根本就不是‘梅花庄’的人!”
三人嘿嘿冷笑,缓缓向崔岳逼近。
崔岳见这三人早有预谋,担心他们在林中设下陷井,忙翻身下马,拔出长刀,严正以待。他左手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那马似有灵性,自个儿一下就钻进丛林里。
那三人紧紧盯着崔岳,也不阻止,防他暴起进攻。
崔岳知道此刻性命攸关,顿时运起十足的劲力,但见刀身微微颤起,发出阵阵轻响。
“着!”崔岳大喝一声,刀刃如披着风一般,劈向离他最近的一人,那人正是那个身形魁梧的严大哥,这时他也大喝一声,双手高举长剑,硬挡硬架。
刀剑相击,那人只觉双臂巨震,气血由双臂直冲胸前,不由向后退了两步,脸色霎时由黑变红,又由红转白。
“披风刀法”发招有狂风暴雨之威,落步又有入地生根之意,刚才崔岳以一招“风卷云帘”的绝技硬击对手,这时稳稳落在地上,那人尚未站稳,他已脚步前踏,长刀向那人下盘撩去,那人一招受制,见他刀法委实厉害,顿时有些慌乱,仓惶退避。
崔岳岂能容他闪躲,手中刀追击直斩,那人武功也当真不弱,眼见势危,咬牙横剑格挡。
只听“铿”地一声暴响,那人犹如被一股巨力冲撞,连连后退,摔倒在地。他也着实强悍,虽被击倒,手中长剑仍被死死地握住。
崔岳便要乘胜追击,将那人格杀,顿觉背后两道劲风袭来,来势锐利。崔岳不敢怠慢,只得停住脚步。他刚才一股作气,将那严大哥击倒,已耗费了不少气力,这时不敢轻易格挡,左脚向右错步,身形旋转,躲开了背后的偷袭。
未等他站定,身后的祁六与那瘦脸汉子已持剑向他追击过来,两剑一上一下,纷指身上要害,均是狠辣的夺命招式。
崔岳大喝一声,纵身而起,长刀向攻其上身的祁六猛斩。
祁六招式不变,直剑迎击,那瘦脸汉子却已变招,趁机抖剑直取他下身要害,来势迅疾,这一剑若被击中,只怕会去掉半条性命。
崔岳身为“苍龙四杰”之一,武功在同辈中已属佼佼者,他一刀击出,看起来似乎难以收势,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他却将刀收回,左脚虚踢祁六脑袋,右手引刀下压,封住瘦脸汉子刺来的一剑,这一招“迎风回柳”他已练得极纯熟,这时使得恰到好处,顷刻间将二人的攻势化解。
“好功夫!真可惜,今天你就要葬身在这乱林之中了。”身后那严大哥故作惋惜道,这时他已站起身来,持剑向崔岳后心刺去,另二人也同时向他攻来。
崔岳知道此刻命在须臾,他刚才运尽全力也无法将其中一人格杀,这时不得不冷静下来,他长吸一口气,运劲于臂,手中长刀旋风般向三人攻来的兵刃劈斩。
霎时将三人逼开,趁着这瞬时的间隙,脚下一纵,脱出三人的包围圈,向前猛冲,那三人似乎早已料到如此,在身后紧追不舍。
此处的树林枝丫繁茂浓密,崔岳身形受阻,无法逃得更快,那三人在身后紧追。追了一会,崔岳不熟地形,很快就被三人追到近前。
其中二人齐齐向崔岳攻来,另一人则绕过一颗大树,绕到崔岳身后。
其中二人齐齐向崔岳攻来,另一人则绕过一颗大树,绕到崔岳身前。
崔岳再次被三人缠住,他运刀与三人相斗一阵,知道以一敌三,终究危险。他已瞧出三人中那瘦脸汉子出剑稍缓,这极其细微的差别,已是他极好的机会,被三人合围缠斗,时间越久,只会越无生机。
他心中打定主意,当下运劲聚力于背,手中长刀如狂风一般向那瘦脸汉子斩去,瘦脸汉子未料到崔岳根本不顾另外二人的攻势,直向自己斩来,他刺去的剑招一下便被劈开,刀尖从他的肩膀切入胸膛。
崔岳一刀得手,顿觉后背刺痛,他反应迅捷,知道已有一剑刺中后背,突地猛然前冲,这时身上一轻,刺中的剑已从背部脱落。
前面的瘦脸汉子倒在地上,崔岳一跃而过,向前直奔。他奔行一阵,便觉后背越来越痛,眼睛直发晕,脚步也开始虚浮,他知情势危急,撮指放入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一阵马嘶声传来,崔岳精神一振,朝着嘶声处奔走。这时只听嘿嘿地大笑声,另二人已一前一后将他截住去路。
崔岳停住脚步,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此番凶多吉少,那二人更不搭话,使兵刃向崔岳猛攻过来。
崔岳振奋精神,忍住后背痛楚,展刀与二人相斗。他本刀法刚猛,费力甚巨,不利久斗,这时再加后背受伤,刀法更是打了折扣,不一会身上又挨一刺。
远处的乘马不住地在原地打转,口中嘶鸣不已。崔岳猛地连劈两刀,将二人逼开,这时他眼睛直发黑,不由长吸一口气,全力运劲灌于刀身,便要使出最后的绝技舍命一搏。
突然,树林间出现两个身影,飞快向这边掠来,只听一个声音道:“两位何必咄咄逼人,伤人性命。”
话音刚落,两个身影已掠到近前,这时那祁六二人正向崔岳攻来,只听铿地一声,掠来的两个身影中其中一人已执剑在手,但见剑光闪烁,分刺二人,剑招锋锐刚劲,那祁六二人知道厉害,只得转身,挡住飞刺而来的剑光。
那严大哥道:“你们少管闲事,别惹祸上身。”
那人挽起长剑,道:“你们若不说个缘由出来,便要害人性命,那这事我管定了。”
那严大哥与祁六对视一眼,双双向那人攻去。
此时崔岳趁机斜靠在一边的大树上,他身中两处剑伤,那二人实在厉害,几乎没给他调息理气的机会。他调息片刻,不由再凝神望去。
只见来人高挺英武,约莫二十三四的模样,手上剑法劲峭刚健,与祁六二人相斗,一时间不落下风。
崔岳不禁大感诧异,来人年纪甚轻,武功竟然不在他之下,这时来人中另外一人朗声笑道:“晋师兄剑法大进,真是可喜可贺,在下也来凑凑热闹。”
话音一落,便见一个身影飘然飞起,落到场中,接下祁六的攻势。那人剑法灵动飘忽,身形潇洒至极,唰唰几剑,已将祁六逼得缚手缚脚,剑法更在同伴之上。
那祁六见今日难得讨到便宜,低声道:“走!”二人寻了个攻守转换的空隙,转身便走。
这时崔岳上前道:“在下‘苍龙堡’崔岳,多谢两位相助,敢问两位少侠尊姓大名?”
那高挺英武的青年道:“原来是‘苍龙堡’的好汉,久仰久仰!,在下‘江陵剑派’晋少恭。”
崔岳心中吃惊,“江陵剑派”乃是荆州一带的武林大派,他多少听过名头,但是比起享誉百年的武林门派“苍龙堡”,“江陵剑派”在江湖上的名声却要弱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却出了这样一位厉害的年轻高手。
这时另外一人也道:“在下韦廷玉,崔兄好刀法。”
崔岳连忙道:“不敢不敢,韦少侠剑法高超,崔岳心中佩服。刚才若不是两位少侠相助,今日说不得便要死在这里了。”
他说罢向韦廷玉仔细瞧去,只见他穿了一件薄薄的淡黄色锦袍,容貌俊雅,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却又英气逼人,不禁大感惊讶。
韦廷玉哈哈一笑,道:“不知崔兄与刚才那二人有何瓜葛,他们非要置你于死地。”
崔岳也迷惑道:“其实我与他们全然不识,我也不知他们到底是谁。”当下将今日所遇详细说出,二人也听得一团迷惑。
韦廷玉道:“这二人武功如此高强,在江湖上却名声不显,着实奇怪得很。不知崔兄身上伤势如何?”
崔岳道:“这点小伤,倒不打紧。”
韦廷玉向崔岳瞧了瞧道:“既然崔兄伤势无碍,我们还要赶路,那今日就此别过。”
崔岳忙拱手道:“今日多谢两位相助,他日崔岳必登门拜谢,后会有期!”
韦廷玉二人转身往树林外行去,崔岳走到乘马旁边,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掏出麻布将身上的伤口抱住,这时便听那韦廷玉渐行渐远的声音道:“晋师兄剑法大进,明年的‘万剑会武’,晋师兄定能大放异彩。”
@礁饲蚜 2021-09-01 09:33:51
创作不易,楼主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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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
※※※
这一日天气正值炎热,到了午间突然下起了大雨,下了一个时辰,雨才渐渐停下来,天气也变得凉爽了许多。李文成独自一人跑到树林里练起了拳,只因这几日天气太过炎热,练武场上师兄们练武的时间比以前少了许多。李文成每日勤练不辍,又时常与杜琮等人切磋拳法,如今已是越来越着迷,一日不练,浑身便不自在。
他正啪啪击打木桩,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光和个木头练着来有什么好玩,木头可不会动!看招,瞧瞧你这些天有些长进没有!”
一听声音,便知是杜琮到来,他转身曲臂,接过一拳,嘻嘻道:“有没有长进,试试便知!”顺势左拳横摆,向杜琮呼地打去。
杜琮后跳避开,哈哈笑道:“咦,又长进了不少啊。”
杜琮旁边跟着丘二,这时丘二嘻嘻道:“今日不练拳,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李文成奇道:“什么好玩的地方?”
丘二道:“你看这天气,不出半个时辰,又要热死人了,趁着这空当,咱们去白柳河抓鱼去,那河里的鱼又肥又鲜美,抓了鱼去换酒喝。”
他从口袋中掏出几个瓶瓶罐罐,里面都是佐料,李文成顿时大感兴趣,嚷嚷道:“铁头呢?叫上铁头一起去。”
杜琮笑道:“他被师叔责罚呢,不敢来。”
三人找来一个鱼筐,出了松林,沿着田间小道走了七八里路,来到白柳河边。河面约莫十丈来宽,河水潺潺向东流动,三人大感兴奋,噗噗跳下水玩耍一番。
李文成出身汉水河边,自小通识水性,不过抓鱼的本事实在稀松平常,折腾半天,也只抓了七八条半大不小的青鱼,杜琮更惨,在河边摸索半日,只抓了三条鱼,好在丘二生于渔家,捕鱼的本事极好,一人就抓了大半个鱼筐的鱼。
日头渐渐西垂,三人将抓获的鲜鱼一条一条数着扔到地上,又装进鱼筐,兴奋得哇哇乱叫,丘二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酒庄,有家老板叫连生,以前我三叔在他那里买过酒,他酿的酒又香又甜,可比城里酒楼里的酒香多了。”
杜琮道:“咱们拿些鱼去换酒,边烤鱼边喝酒,那可真是美哉!”
三人哈哈大笑,轮流背起鱼筐,下了河堤,往乡野的田埂走去。丘二轻车熟路,沿途在田地里载了些瓜果,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渐渐近了一处村庄,村庄里不时飘来阵阵的酒香味。
丘二走在前面,穿过一条狭长的巷子,来到一户人家。那家门前放着两个大大的酒坛,门口一个上身半裸的大汉正躺在木椅上眯眼,三人走到门前,那大汉只微微张开眼,又眯了过去。
这时杜琮大声道:“老板,买酒。”
那大汉眯开眼缝,懒洋洋道:“要多少?”
杜琮道:“要三斤。”
那大汉头也不抬道:“九百文。”
三人听得直咂舌,寻常的酒一两不过五六文钱,好一点的约莫十文钱,这家的酒一两算下来却要三十文钱,杜琮吐吐舌道:“这么贵呀,咱可没钱,这是刚从白柳河里捕的鱼,用这鱼换酒怎么样?”
那大汉咪了咪眼,向杜琮手里的鱼筐瞧去,说道:“三两。”
杜琮大是不满,嚷道:“我们这鱼可是刚从白柳河里捕的鱼,又鲜又有劲,就只换这么一点?还不够咱三人塞牙缝呢。”
那大汉骂道:“呸,臭小子,敢情是瞧不起我连生酿的酒,就凭你们这三个毛头小子,三两足以,我这酒,后劲足得狠,若是给换你们太多,怕你们几个毛头小子管不住嘴喝多了,几天都爬不起来,那可是会死人的。臭小子,你们要不想换那就别换。”
杜琮连忙笑嘻嘻道:“换,换,当然换!”
那大汉连生这才起身从屋里拿出一个木桶,丘二将鱼筐里大半的鱼倒进木桶,连生拿了个舀子从酒坛里将酒倒进三人备好的酒壶,约莫装了半壶酒。此时天色已晚,三人提着鱼筐出了村庄,在一处不远的树林里停下来。
三人在四处搜了一大堆枯枝树叶,生了火,将鱼串到树枝上洒些佐料烤起来,不一会便香气扑鼻。三人大是兴奋,轮流将酒咕了一口,又将摘来的瓜果和烤鱼一起吃起来。
那酒确实香甜醇绵,三人你一口我一小口,不过半会的功夫,就将换来的美酒喝了大半,酒劲也跟着上来,顿时嬉笑打闹,抢起酒壶来。
三人嬉闹一阵,李文成将酒壶抢到,举起酒壶大声道:“酒在我手上,咱们来比比拳法,谁赢了这酒就归谁。”
杜琮立刻拍手大叫道:“好,好主意。”说完又道:“我可要开始啦。”
他说着呼地一拳向李文成打去,李文成斜身一躲,躲到丘二旁边,将酒壶递给丘二道:“可不许偷喝。”
丘二笑嘻嘻道:“可别瞧不起我,我要打败你们两个,再喝这酒。”
这时杜琮呸了一声,朝李文成瞧去,他左臂横劈,向李文成头颈扫去。李文成矮身一躲,右脚顺势趋步侧踢,这一式随机应变,使得巧妙,杜琮不得不后退几步,躲开李文成这一踢。
杜琮笑道:“果然是长进了不少,看我这一拳。”只见他提腰扭臂,将拳式展开,使得甚是迅疾刚猛,却不是常使的拳法招式。
李文成接了几拳,手臂被震得发麻,说道:“你拿我练招来了,这是什么招法?”
杜琮得意道:“这招叫作‘金刚伏虎’,怎么样,厉害吧?我刚学会的。”
他嘴里说着,手脚不停地向李文成上下招呼。
李文成不再硬接,开始左避右闪,杜琮一时也打不到他,便哈哈笑道:“你逃命的功夫倒是耍得挺俊。”
李文成嘻嘻一笑,说道:“逃得了命的功夫才是好功夫。”
杜琮拳重腿硬,一时间攻势如潮,李文成左闪右躲,处于下风,可每当快要落败之际,他总使一招“虎尾脚”搬回劣势。杜琮明明知道李文成会使这招,可却总是在即胜之时,给他这招逼退,心中甚是郁闷。
这使招的法子是李文成自己悟到,他想着以自己的功底修为,拳脚的熟练和劲力,均不如人,若是花去时间练些复杂多变的招式,反而不是好的法子,还不如专拣一些厉害的招式练精,对敌时随机应变。
他与杜琮等人经常切磋对练,发现当对手身处上风时,通常不自觉地便会有所懈怠,这时如果突施奇招,必可令对手难受,即使不能将他打倒,也能缓解危势。倘若对手对奇招有所顾及,必定无法全力施为,这便给了自己可趁之机。
杜琮连使刚猛拳法,却总也无法将李文成打倒,顿时笑骂道:“你这是甚么狗屁打法,老耍这一招!”
李文成笑道:“你莫要瞧不起,我使这法子,你只要没赢,狗屁打法那也是好法子。”
杜琮虽一时无法赢得李文成,但他胜在拳法纯熟,这时占了上风,也不急于取胜,便将拳法一招一式地施展开来。
二人拳来脚去,李文成多是闪躲腾挪,气力耗费要比杜琮大得多,渐渐有些不支,正在相斗间,这时便听一个声音道:“不错,好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