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减字木兰花》恳请各位朋友给予宝贵意见!

  工作生活之余,写的一部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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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不知道它在读者眼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特此发上网来,恳请大家给予指导建议。


  另外要说的是,小说不是采用流行性网文的写法,有可能会造成大家阅读的不适。如果大家觉得小说又臭又长,难以忍受继续看下去,及时拍醒我。


  小说主要讲述的是小玉、桐花等姐妹之间不平凡的故事,话不多说,上菜了![d:鼓掌]
  且说从前某一朝代,海角有一地方。

  住着一户姓虞的富裕人家,主人虞老员外今年已是七十高龄,自孩提时起,老人家便随父母在外经商,冬天卖牛鞭,夏天卖藕鞭,做生意几十年,只卖这两种货物,远近邻里乡亲都背地里称呼他为‘二货先生’。凭着辛苦经营,也算是发家致富,至五十多岁时,不愿再在外面奔波劳碌,遂买房置地,在老家安定下来。

  再过几日,这位老员外便要迎来人生的第二个春天,他要娶一个才十八岁的姑娘作填房。
  老人家本有一位结发妻子,是持家能手,也是当地有名的醋坛子,平日里只要一得闲,发妻则寸步不离左右,自己的书房甚至连一只母苍蝇也休想飞进来。以前但凡提起‘纳妾’二字,发妻必会暴跳如雷,不是要杀别人,便是要杀自己,老员外只得作罢。

  未曾想去年年底,一向身体强健的发妻只是上午摔了一跤,下午便突然病故,几十年的结发之情,老人家自然也掉了不少伤心眼泪,泪中却也有一丝苦尽甘来的味道,没了管束,那续弦的念头,又再次萌生出来。

  问题是老员外膝下尚无尺儿寸女,想想自己古稀之年,犹如风中之烛,保不准哪天吹来一阵阴风,不也呜呼哀哉了吗?几十年背井离乡辛苦挣下的这份家业,百年之后托付给谁?
  要娶的姑娘名叫庄妙妙,虽然叫妙妙,品性似乎并不太妙,十六岁就不顾父母反对跟有妇之夫一起私奔,奔了两年,那相好不知道怎么给奔死了,自己在外面无依无靠,只得又偷偷溜回家里。

  虽是到了当嫁之年,可是庄姑娘已经不是原封花雕了,又带上克夫之名、淫奔之实,再想嫁出去便如一块烫手的山芋,父母辗转托了不少人家,可惜就是没有哪家愿意前来议亲下聘。

  此时正好遇上虞员外四处物色继室,老人家是惯走江湖的人,甚是开明,并不在意那些风言风语。小姑娘家离得并不算远,他从小看着她长大,姿色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关键是屁股也大,是生儿育女的首选,遂央媒议亲,两家一拍即合。
  六月的天气酷热无比,虞员外的胸间犹如烤着一盆炭火,热上加热。这个久未享受鱼水之欢的古稀老人,闲暇之时,思及将与庄妙妙颠鸾倒凤、贴胸交股的种种床帏之乐,如哄动一颗少年春心,不禁面酣耳热,彻夜难眠。

  终于捱到了迎亲这一天,少不得远亲近邻,来帮忙的帮忙,来贺喜的贺喜,合府上下,热闹非凡。

  虞老员外穿上久违的新郎服,旧貌换了新颜,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庄妙妙也打扮得光彩照人,较平常姿色更胜几分。
  酒席过后,至二更时分,老夫少妻进入洞房,庄妙妙倒也大大方方,合卺交杯礼毕,姑娘道:“我先睡了!”脱了衣服,上床躺下,朝里侧睡。

  老人家枉自神交多日,此时看到如此活色生香的一个妙龄女子睡在自己面前,反而有色心没色胆,变得拘谨起来,心里只是怦怦怦乱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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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妙妙转身一看,笑道:“怎么还不睡呢?看你的样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呢?要我给你宽衣吗?”

  虞员外道:“不用不用。”

  庄妙妙坐起身道:“从今日开始,你我便是名正言顺的一对夫妻了,以前我年纪小,少不更事,被臭男人连哄带骗,诱到外面耽误了两年,弄得我回来没脸见人,如今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后余生,托付于你,我不嫌你老,你也别欺我小,以后我们就一起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了,你说好吗?”虞员外连连称是。

  庄妙妙见老人家好像脚底生了根,依然僵立在原地不动,下床拉住员外的衣襟,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上来睡?”虞老员外见庄姑娘毫无一丝新婚女子的羞涩,反而是情场老手的态度,不禁吃了一惊,心想自己这条老命恐怕是要送在她的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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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妙妙笑着拉他入帐,此时老员外欲火正炽,已是情难自禁,只见他嗷的一声将庄妙妙扑倒在床,先是抱住她亲了几个大肥嘴,心急火燎地上阵厮杀,片刻之间便已鸣锣收兵,虽没有想象中的轰轰烈烈,但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至此之后,虞老员外一心盼着庄妙妙给自己生个一儿半女,自然是深耕细耘,夜夜不虚。只是奈何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堆老肉趴在少妻身上,吭哧吭哧半天,如老和尚撞钟,撞一下,喘三喘,可怜老头都快累死了,庄妙妙却一点情绪也没有。

  若能快一点完事也就罢了,偏偏老人家每次不磨磨蹭蹭一两个时辰,是不会了事的,有时候弄得庄妙妙实在烦得受不了,恨不得一脚将其踹下床去,看老人家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怕不小心一脚踹死他,问个谋害亲夫的罪名,只得权且皱眉闭眼,咬牙忍受。
  @天使牧羊 2021-07-31 07:32:33
  楼主写的很有意思,文笔也不错,先收藏了,看看下面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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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支持!
  从来好事多磨,你越是盼什么,什么偏偏会千方百计地躲着你,虽然老人家夜夜辛苦耕耘,补药吃了一堆又一堆,可惜天不从人愿,庄妙妙的肚子依然平平如也。老员外只叹或该是自己命中无子,遂慢慢放下盼子之心,什么香火啊、宗祧啊,不愿再去计较了,房事也变得稀稀拉拉,若有还无。

  斗转星移间,一晃十五年光阴悄然而过,虞老员外也已进入耄耋之年,老人家只希望趁自己现在牙口尚好,还能健健康康地多活几年,对人情世故已是看得十分淡薄。

  从来说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此时的庄妙妙竟然怀孕了。

  起初她也不过是时不时的呕吐,死了心的人,本也没有想到怀孕这一层,找来几味平心静气的方剂,吃了多日,毫无效用,却渐渐的乳胀腹高起来,才觉得事有蹊跷,请来大夫一看,才知道是有了身孕。当她将这个消息告诉虞老员外时,老人家的脑子一时有些恍惚,再三确认是真,先是惊讶,继之而来的是欣喜若狂。

  过了一两日,四亲八邻得到喜讯,都来贺喜,老员外摆了几桌酒席,请了一台戏,热热闹闹地庆贺了一番。

  只是这八十五岁老翁使得三十三岁少妻怀孕一事传播开来,听者无不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直叹老蚌也能生珠,也有好事者搬弄口舌道:“诸位,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句‘人老心不老’就能办得了的,这人到了八十多岁气血已衰,天癸不存,如何还能受孕?退一步讲,就算能怀上,却偏偏要等到十几年之后,未免也太迟了些,莫不是老人家做了绿毛乌龟吧?”

  旁边一人听了,不肯附和此言,说道:“足下也不要妄加揣测,乱给人扣帽子,老树发新枝,也算不上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

  好事者一拱手道:“请教,请教。”

  那人笑道:“诸如你我之辈,只为了那一点点蝇头微利,终日耗神劳形,三十岁的人活成了五十多岁的样子,今日有片刻之闲,你我才有空在此高谈阔论,议人是非,怎比得上他老人家住在华屋美宅里,居移气,养移体,一日年轻一日。又且老员外以前是做什么的?你倒忘了,上顿吃牛鞭,下顿吃藕鞭,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进补,这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本领,哪是我们这些寻常人比得了的。”

  好事者笑道:“老仁兄说得倒也不错,在下委实忘了他‘二货先生’的名号,恐是我说得冒失了,手头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告辞了诸位。”说罢大笑别去。
  却说庄妙妙初次怀胎,心里本来就五味杂陈,谈不上喜,说不上忧,加上听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真是让人好不烦闷。一日午后,挺着大肚子和丫环在路上散步,正走之间,忽觉得背后脊梁骨阵阵发凉,似有人在偷偷议论自己,猛一回头,只见几个村妇正聚在一起,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朝着自己指指点点。

  庄妙妙喝道:“你们嚼什么舌根?说与我听听!”

  村妇们闻声抬头一看,见庄妙妙横眉怒目,凶巴巴地朝这边走过来,一个个如作弊被发现似的,连忙张皇失措地进屋去了。
  庄妙妙见此情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这些该死的长舌妇人背地里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来。本想对着院门痛骂一顿,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骂些什么好,对丫环道:“你来帮我骂!”丫环领命,乱骂一通,无非就是骂些‘淫妇长淫妇短,你家的女人才偷汉子’之类的话,庄妙妙一听骂来骂去反而在像骂自己,连忙让她停下,憋着一口气,忿忿回到家里,看着自己鼓得像胖箩一样的大肚子,又羞又恼,恨不得小产才好,省得留下这个祸胎让人见了笑话。

  既然出去被人说三道四,之后庄妙妙便不肯再出家门半步。一日饭后,大腹便便地在院中闲走,只是每走一小步,大肚子则要颤上两颤,看到腹中如此大的一个累赘,一时有些想不开,突然奋力往上跳了几跳,丫环仆妇见了扑救不及,吓得惊叫连连。
  厅上虞老员外尚在慢腾腾地用着午饭,听见动静急忙丢下碗筷,一时也忘了自己年纪高大,飞跑过去,抱住庄妙妙道:“我的小姑奶奶,您都要临盆的人了,怎经得起如此折腾?若有个好歹,可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你看我还能活上几年?”说罢老泪纵横。

  庄妙妙经此一跳,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有人狠狠踢了一脚,撕心裂肺的疼,一时瘫坐在地,起身不得,额头上豆儿大的汗珠直往外冒,脸色惨白得吓人。老员外一看情形危急,忙让家人去请稳婆,众人七手八脚将庄妙妙抬进卧房,刚刚躺下没有多久,稳婆便一路小跑奔进房来,仔细察看一番,让无关的人先出去,看来应该是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了。
  @胡拜达索 2021-07-31 11:58:12
  看起来好有意思的小说,后面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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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后面会更精彩。
  此时老员外急得手心冒汗,但苦于一些忙也帮不上,反而在房内显得碍手碍脚,出去失魂落魄地转了一圈,刚一踏进院门,家人纷纷上前称贺道:“恭喜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小员外,您老有福了。”老员外见说,激动得全身哆嗦,跑到卧房一看,果不其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仔细查看五官俱全,没有缺胳膊少腿,老人喜得无以言表,再一细看那小鼻子小眼睛,无一处生得不妙,越看越爱,抱在怀中不禁亲了又亲,庄妙妙见了道:“我们娘俩还得洗一洗,老爷请先出去吧。”

  老人放下孩子,颤抖着双脚,来到祖祠家庙里,扫地焚香,告慰列祖列宗一番:我虞家终于有后了。苦思几日,给儿子取名叫作虞伯青。
  且说庄妙妙自人生的第一个孩子呱呱坠地之后,初时虽是有些嫌弃,俗话说母子连心,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不疼他的道理?及至孩子稍稍长大一些,越来越惹人怜爱,眉眼之间又与老员外十分相像,那些蜚短流长也渐渐烟消云散,庄妙妙遂一心一意地扑在孩子身上,与天下所有母亲一样,同他一起喜,一起悲,关心他的饥饱冷暖,关心他的吃饭穿衣。虞老员外那里就更不必说了,暮年得子的他,那一番舐犊情深,较寻常父母而言,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寒暑易过,光阴似箭,转眼之间,虞伯青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已长成风度翩翩的俊雅公子,脸皮比女孩子还要秀气一些,如白面抟就的一个人儿相似,又兼胸藏锦秀,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把老夫少妻疼得了不得。

  @当年小楼 2021-07-31 22:26:26
  挺有意思的文字,楼主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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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支持,也看了你的文字,很知性,也很感性,拾起从前的舞蹈,可以充实现在的生活。
  这虞老员外自从有了儿子伯青之后,真是福寿绵长,活到如今足足有一百零三岁光景,虽看似老态龙钟,日日如临大限之期,但除了耳朵背些之外,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大病。想着自己能活到百岁开外,已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如今又有一个聪明漂亮的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呢?

  然而也有一件心事未了,虞伯青到了今年已是十七周岁,既未婚娶,也未定亲,王家的姑娘、李家的小姐介绍了一大堆,伯青是全不中意。夫妻俩拗不过宝贝儿子,又想他年纪也不甚大,尚未弱寇,遂也不强求于他。

  若论相貌、人品、学问,虞伯青是样样都好,一应琴棋书画,也无所不精,唯有一样,心气有些高,也就是自命不凡,想想婚姻并非儿戏,自己一等一的人物,也得有世间一等一的奇女子相配,才算得上是金玉良缘,故父母找来相亲的女子,他总是借故推脱,不愿轻娶凡流。
  一日同窗好友游子吟前来造访,俩人在书房落座叙话,谈及婚姻二字,虞伯青叹了一口气道:“虽说男婚女嫁乃人伦之首,只是想找一个白首同心的女子实在不易,如若遇不到,孑然一身也未尝不可。”

  游子吟摆手道:“贤弟切不可抱此念头,尊翁年已过百,尚在盼你早些成家立业,贤弟抚心自问,又于心何安呢?愚兄痴长几岁,是过来之人,所谓易与不易,全在人为。”

  伯青道:“话虽如此,余生很长,也不能随随便便找来一个女子便与她草率成婚,倒委曲了自己。”

  游子吟点头道:“确也不可急于求成,若将一位毫无贤德的女子娶进家门,再去追悔,只怕已是来不及了。从来家门不幸有三,贤弟,你可知道是哪三样吗?”

  伯青道:“还请游兄指教。”

  游子吟伸出三根指头,说道:“夫妻不睦、子孙不肖、兄弟失和,此乃家门三大不幸,夫妻之间能否和睦相处,在一家之中,尤其是重中之重,若是夫妻反目,却还指望家业兴旺,无异于痴人说梦。此事愚兄是感触颇深,只因我不幸娶了你的嫂子,以致今日一事无成,愁煞我也!”

  伯青问道:“家和则万事兴,嫂子又怎么了?”
  @以文会友7蒋斯文 2021-08-01 09:2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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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子吟浩叹一声,说道:“人无完人,我也不想求全责备,只是这个婆娘简直就是一个啰嗦精下凡,脾气又且暴躁,整日在家里絮絮叨叨,屁点事就跟我吵,屁点事就跟我闹,凡事都要我听命于她,一会让我读书搏个前程,一会又让我做买卖赚钱养家,我又没三头六臂,能有多大能耐?娶她之前,人人都夸她是一个幽娴贞静的淑女佳人,德容俱备,愚兄也就央媒提亲,费了老大一番精力,方才抱得美人归,只以为郎才女貌,从此成就一段人间佳话,哪知道竟然是抱了一只母老虎回来,真是悔不当初啊!贤弟有酒没有?说起这些伤心事,唯有以酒浇愁了。”

  伯青忙让家人摆上酒菜,对游子吟道:“游兄所怨,正是小弟心中所忧,婚姻大事将就不得,哪里才能找来一个可以齐眉到老、白首同心的女子呢?只怕如大海捞针,此事只能从容计较,再等等吧。”
  游子吟抿了一口酒,笑道:“不是如此说,时不我与,贤弟你也年纪不小了,你若象姜太公一样,等至八十岁才遇到周文王,岂不是等得黄花菜都歇了?贤弟切莫因噎废食,只是一般姑娘难入贤弟法眼,愚兄知道李铁匠家的李慧兰姑娘倾心于你,已非一日,你若首肯,早已不是孤家寡人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伯青也笑道:“鸳鸯谱可是乱点不得,游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李姑娘从小便在她父亲的铁匠铺里帮着打铁,练就一身筋骨肉,如黑水牛一般,谁敢娶她?全村全镇全天下的男人她都喜欢,何止于只是垂青我一人?”
  游子吟叹道:“我看并非如此,抛开李姑娘不谈,只是远近人家哪里还有清白女子,如今淫贼猖狂,邻近乡镇的俊俏姑娘,相继受辱殆尽,每每思及此事,真是让人心痛不已!”

  伯青年纪虽轻,却也血气方刚,闻听此言,气得腾地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大声道:“天下好女子都被淫贼玩了,还让不让其他男人活?官差都是些酒囊饭袋,都快两年了,竟然还让那个淫贼逍遥法外!”

  游子吟道:“令堂兄是县里的捕头,你这一句酒囊饭袋,倒是连他也一起骂了,只是那淫贼武艺高强,官差虽是有心拿贼,奈何本领不济呀。”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此淫贼较平常淫贼却大为不同,虽然奸人妻女,但并不嗜杀,还最喜洁净,每奸一人,常将受害女子周身仔细擦洗一遍,临走时如看到那户人家生活贫苦,更会留下些银两,如此行径的色魔真是闻所未闻!”
  伯青听了脖子涨得通红,怒道:“纵使如此,不还是一样地奸人妻女吗?这女子活在世间,名节最重,如今被那淫贼玷污了,岂不生不如死?此淫贼必是出自富贵之家,仗着有些三脚猫的功夫,才敢如此肆意妄为,可恨我身微力薄,不然定将他碎尸万段,方泄我心头之恨!”说得急了,一口气没上来,竟吁吁带喘。

  游子吟看了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贤弟你与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须有自知之明,就不要说拿他的话了,今日你我无非也是在此骂淫贼几句,发发牢骚,逞些口舌之快,其他还能做些什么呢?此时我看你气得脸泛桃花、娇羞无力的样子,也不知要让世间多少绝色女子自叹弗如。你若真是女儿之身,只怕早已被那个采花大盗奸淫数次了。”
  伯青作色道:“小弟平生最恨别人将我比做女子,我乃头顶天脚踩地的堂堂七尺男儿,游兄怎还拿此话取笑我。”

  游子吟自觉失言,赔礼笑道:“一时失言了,贤弟请不要介怀。”

  伯青低首凝思片刻,转念一想,我何不如此如此,虽非妙策,姑且一试,或可侥幸捉住这个淫贼,亦未可知。将心中想法对游子吟说了,游子吟道:“倒是值得一试。”
  到了午后,伯青禀告双亲道:“孩儿要去县里会友,或者须过两日才能回来。”庄妙妙道:“去吧,不要总窝在房里看书,会闷出病来。”

  庄妙妙将尚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老员外推醒,在其耳边大声道:“你儿子要出去了!”老员外听了几次方才听明白,问伯青道:“骑马还是坐轿过去?”

  伯青答道:“要住两日才能回来,租轿过去更为方便一些。”
  老员外道:“到了县里去伯鸾家里看看,若不回来,晚上就歇在他家吧。”伯青回道:“本来也是要去他家的。”

  此时游子吟也走进房来,老员外精神头好了一些,拉着游子吟的手说些家常,只是老人家的耳朵背得厉害,游子吟连吼带嚷,尚且十句话听不明白一两句,一会游子吟的嗓子实在有些受不了,推说时候不早,与伯青退出房来。
  @桃子味的元气森林 2021-08-02 10:29:54
  会继续关注楼主的作品,楼主文笔清新,情感丰富,人物形象饱满,条理清晰,艺术感染力强,发人深思,意味悠长。不知全稿多少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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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评价让人受宠若惊,因为是业余时间写作,写得比较慢,目前一共三十多万字,实际还在修改。看看后面有没有值得你看的地方。[d:花]
  @桃子味的元气森林 2021-08-02 10:2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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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玉桐花 2021-08-02 15: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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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院门,伯青示意游子吟从东边绕道而行,游子吟会心一笑,知道伯青的意思,笑道:“谨遵台命。”可惜事与愿违,俩人才走了没有几步远,只见一个长得跟黑水牛似的健壮姑娘迎面走了过来,伯青以臂掩面,希图蒙混躲过去,李慧兰早就看得真切,拦住去路道:“虞哥哥,妹妹这厢有礼了,最近总不从我家门口过,躲着我做什么?”

  游子吟过来拍拍李慧兰的肩膀,笑道:“世道颠倒,尊卑失序,你分明大伯青两岁,却还叫他哥哥,是何道理?”

  李慧兰将游子吟的手用力一打,啐他一口道:“你一个读孔孟诗书的秀才,却还毛手毛脚,怎么这般不自重!我一黄花闺女,受不起你的戏谑。我叫他虞哥哥,是我心甘情愿,怎么不妥?又与你何干?”
  游子吟笑道:“自然与我无关,你的心思却瞒不了我,虽是近水楼台,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李慧兰一句‘黄花闺女’倒触动了伯青的心事,对她道:“李慧兰,有一句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

  李慧兰道:“快说呀,还客气做什么!”

  伯青道:“冒昧问你一句,我听闻几日前那淫贼半夜潜入你家,欲行不轨,他难道没把你——”
  李慧兰笑道:“今日你怎么倒突然关心我起来了?是怕我嫁不出去吗?谅你也不是,那晚淫贼的确来我家了。”

  伯青急问道:“那后来如何了?”

  李慧兰道:“那日晚间,本来早已睡下,也不知那淫贼是如何进的我家,他先是到了另一间房中,将我的父母制伏,捆住手脚,塞住嘴巴,我听到动静正要起身查看,他突然蹿进房来,将我逼至房间一角,劝我乖乖听话,不要高声叫嚷。”

  伯青怒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来你家为非作歹,倒要叫你俯首听从,岂有此理!”
  @淋着雨哭泣 2021-08-02 15:53:40
  开始写得还是比较有趣的,文笔也很不错,但有一点少,不好做整体评论,多发一些上来看看,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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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后面的内容会陆续发上来,多多指教。
  李慧兰道:“我天生胆大,当时倒也不怕,问淫贼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说我长得又黑又壮,对我是敬而远之,你还来我家做什么?’”

  游子吟听了道:“我也正想要问你这句话呢,难道各花入各眼,淫贼偏偏爱你这一款?”

  李慧兰白了游子吟一眼,继续说道:“那淫贼见我问他,想了一想,倒诌了两句诗出来,对我说道:‘人间百色如五味,若不尝尽枉为人,换换口味而已。’”

  游子吟听了大笑道:“淫贼真是明目张胆,什么话都敢直说。换什么口味?是不是平日细鱼嫩肉吃得厌了,倒稀罕起腌咸菜萝卜干来了?”
  李慧兰对着游子吟的屁股假意踹了一脚,气道:“就你话多!”

  又对伯青道:“当时我听了淫贼的话,也是气极,对她吼道:‘你有本事就过来,老娘拼得一死,你也别想得逞!’”

  伯青听了精神一振,赞道:“对,天下女子就是须像李慧兰你这样的气概,怎能听任他胡来!”

  李慧兰继续说道:“那淫贼过来便想凌辱我,嘴里还说道‘妹子,不要嘴强,附近女子我也不知奸淫多少了,开始都和你一样誓死不从,被玩之后,把贞节牌坊早丢在一边,哪有一个跳河上吊的?从是被奸,不从也是被奸,不如乖乖的从了我,今夜来个你欢我爱,事后就当做了一场春梦,省得撕破面皮,大家都不好看,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仁义至尽。等一会舀水给你洗个澡,马上便会妙趣无穷了。’后面说的话不说也罢,真是不堪入耳,难听至极!’”
  伯青看起来文文静静,却最性急,听了淫贼那一番话,简直冲天大怒,大声道:“不把这个色魔抓到,誓不为人,气杀我也!”

  李慧兰听了咯咯直笑,对伯青道:“倒从来没见过你生气的样子,你怎么去抓他?当时我又何尝不生气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便想和淫贼拼命。哪知他突然跳到我的身后,一下子抱住了我,嘴里说一些淫词秽语,双手还在我的身上摸来摸去,我羞愤难当,猛的双肘发力往后一顶,只听淫贼哎哟一声栽倒在地,我趁势上去扑打,本想扯掉他的面具,无奈腾不出手来,也不知打了多久,俩人体力几乎都已耗尽,那淫贼问我‘你为何力气如此之大?’我回敬他道‘打了十几年的铁,你还以为我是寻常柔弱女子吗?既是想换一换口味,但愿我这口味能如你所愿!’说完又缠斗在一起,那淫贼见不是头,卖个破绽,抽身出来,说道‘好了,是我今日算计差了,恕不奉陪!’我一气愤还想上去打,他却趁机一溜烟跑了,算他走运,要不是我爹得了伤寒,只怕他是逃脱不了。”

  李慧兰一半真一半假,连说带演,更是一人分饰两角,将当晚情形绘声绘色地讲述出来,期间见两个书生听得入神,免不了添油加醋,将事情经过说得分外跌宕惊险。
  @有理也难走天下 2021-08-03 09:53:28
  留个名,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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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有问题,请及时指出,多谢。
  游子吟对伯青道:“没想到慧兰竟有如此好的身手,这让那些衙门中的公人知道了,情何以堪啊。”

  当下伯青也大赞道:“慧兰你不愧是女中豪杰,竟能将淫贼打得落荒而逃,大丈夫也被你比了下去,真是太快人心,若人人都像你一样,天下便没有淫贼再敢胡作非为了。”

  游子吟笑道:“不要说女子,仅说男子,贤弟你与我,两个心高气傲的书生站在一起,瘦得好似两根筷子,自身尚且难保,更别遑论去打败淫贼了。”
  伯青听了叹息数声,道:“哎!你我除了笔墨之外,身无长物,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游子吟笑道:“贤弟你也不必自惭形秽,天下匹肩李慧兰如此神力的女英雄能有几个呢,总不能家家都去抡锤子打铁吧?”

  李慧兰撇一撇嘴,对游子吟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这点力量算什么!柳叶湾的小玉便不知比我要强多少倍,若是她遇上淫贼,擒他如反掌之易。”
  俩人听了又惊又喜,伯青道:“你说的小玉,我们也略有耳闻,可惜不曾会面,看来你和她曾经有过来往。”

  李慧兰点头道:“那年我到柳叶湾给母舅拜寿去,曾在赶集时与她比试过力量。别看她年纪比我小,好几百斤的大石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勉强挪一挪窝,她却能轻轻松松地举起来走上几圈,相形之下,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两个书生听了不禁暗暗称奇,伯青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若非你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天下竟有如此神力的女子呢?”
  当下游子吟却较起真来,对李慧兰道:“这几百斤可是一笔糊涂帐,二百斤也算,九百斤也算,这中间可差了个七百来斤呢。”

  李慧兰道:“谁还吃饱了没事,上秤称它去吗?我哪里知道它到底有几斤几两。”说完拿手比划一下道:“有这么大个。”

  伯青看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这何止几百斤,千斤都不止了,不知此女现在何方?是何模样?若能拜识,足契平生之愿。”

  李慧兰眼睛一瞪,提高声量道:“既然力大过我,自然比我更黑更丑,我若说她长得美似天仙,只怕你也不会相信。她与她的妹妹桐花此前也曾两次来过村里,可惜你都没有遇到,倒是错过了你的好姻缘。”
  伯青笑道:“你误会我了,本是随口一问,哪有什么非份之想?”

  李慧兰道:“不过你纵有爱慕之心,也是白费力气,两年前她去了外地,不再回来了。”

  伯青道:“不必管她了,如今我正要设法擒拿那个淫贼,以除掉一方之害,倒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你看如此如此一试,不知有几分胜算?”

  李慧兰听了道:“虞哥哥既有吩咐,无不遵命,成不成功,试了才知,只是你男扮女装诱他出来,一个大男人如此打扮,岂不让人笑话?”
  伯青一拍胸脯道:“但得除此民害,个人得失不值一提,大丈夫胯下之辱尚且受得,这易容换装算得了什么?而今我正要去县里找堂兄商议此事,不能多聊了。”

  李慧兰笑道:“只以为你是一个骄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没想到还挺有志气呢,方才看你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至极,等你事情有些眉目了,叫我过去即可,一定乐于效劳。”伯青道:“那你近几日定要腾出空来,我们先走了。”说罢作别李慧兰,与游子吟一起,往县城而去。
  到县里也就一个多时辰,至申末时分,进入堂兄家的院门,只见虞伯鸾坐在檐下一张醉翁椅上,正用老头乐给后背挠痒痒,伯青忙上前问好道:“哥哥多日未见,一向可好?”

  虞伯鸾一见是伯青,也认得游子吟,连忙站起身来,招呼二人进厅道:“快进来坐。”伯青坐下道:“今日不当差吗?平日不忙?”虞伯鸾道:“怎会不忙?衙门中大小事情多如牛毛,一天到晚穷忙,刚当班回来,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找我有事?”

  伯青道:“那小弟就开门见山说了。”遂将欲捉拿淫贼之事说与伯鸾听了,虞伯鸾笑道:“心意甚好,事却不妥,若真地将他引诱出来,你一个文弱书生,却要与淫贼近身相会,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叔伯叔母交代?你与游公子既然入了学,就该刻苦读书,用心举业,今科秋闱,我还想喝二位的喜酒呢。”
  伯青道:“我倒想好好读书上进,只是每一思及淫贼祸乱乡里,便气得发昏,哪还有心思看书?堂兄既然身为捕头,本应保得一县苍生安宁无事,便没想过为民除害么?”

  虞伯鸾道:“这是什么话,抓贼本是我的职责所在,自然是希望早一点将他拿获归案,只是可恨那淫贼行踪不定,一直难以找到他的踪影,前些日子巡夜时好不容易与他狭路相逢,非但没有将他抓获,两个兄弟反被他打个半死。二位这份心意我是心领了,只凭你们两个白面秀才,还有衙门里当差的这些怕死鬼,都不是那淫贼的对手,就不要不自量力了。”
  伯青本以为此事一经说出,堂兄必会满口答应,哪知道事与愿违,虞伯鸾竟然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了他,一时急得伯青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只听他道:“你们当差的既然拿了朝廷俸禄,自该以身作责,岂能尸位素餐,倒贪生怕死起来!听闻府里来的梅捕头功夫甚好,有他在你们也怕吗?”

  虞伯鸾将伯青拉至椅上坐下,笑道:“你看你,怎么说着说着还急了呢?衙门中兄弟出工不出力,硬要为兄赶鸭子上架也不是办法,你说的梅捕头,他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来了一个多月,也是无济于事,还常常到我家来蹭吃蹭喝,说是来商议案子,但不到饭点他不会过来,若不是他姐夫是知府----”
  话犹未毕,此时从门外大步流星走进来一中年男子,只见他膀阔腰圆,身高足有八尺开外,长着一副大冬瓜脸,容貌俨如关老爷再生,当下那人笑道:“虞兄没有背着我说我坏话吧?”转头看见伯青与游子吟二人,含笑拱了拱手,问道:“这两位兄台是?”

  来人正是从府里借调下来的梅勇捕头,虞伯鸾忙一一引见,并说了伯青二人的来意。

  梅勇听了心中甚是欣慰,笑道:“幸会幸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我就不信抓不到那个淫贼。下来一个多月,一事无成,我姐夫还以为我在县里混吃混喝呢,早一点抓到那个淫贼,我也好早一点回去交差。只是现衙门中的款项十分吃紧,我们这出门办案的花销,还要自掏腰包先行垫上,事后能不能报,鬼也不知道,确也头疼。”
  伯青听了大喜,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既有梅爷这句话,我看淫贼是猖狂不了几时了,至于出门拿贼办案的花销,小弟包了便是了。”

  梅勇一听双眼冒光,又重新上下打量一番伯青,虞伯鸾急把伯青拉至一旁道:“你真是少爷公子的脾气,只依着自己的性子去行事,你说包了就包了吗?”

  伯青道:“家中之事,只消小弟一句话,老父无有不依。”

  虞伯鸾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你是平日里享用太过,不知物力艰难,这出钱办案是个无底洞,你能包多少?”

  伯青眼珠转了几转,似想计算一下,可惜毫无头绪,问道:“不知要花费多少?”虞伯鸾道:“可多可少,若三年两载抓不到他,何止一两万金。老人家几代辛苦积攒下来的家私,到你手里便要慷慨使去,不知爱惜,大违人子孝养尊亲之道。”伯青一听,吓得吐了吐舌头。
  梅勇担心伯青反悔,过来对虞伯鸾说道:“须念你兄弟一片至诚,我们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引诱淫贼之计虽谈不上有多高明,但舍此并无良策,估且试一试吧。”

  虞伯鸾道:“既然梅爷发话了,那就试一试吧!”略作思索,又说道:“我看这样,我们便以三个月为限,每人出去除饮食花销之外,每日另计半钱银子工钱。如能有幸抓获淫贼,再按功行赏,三位以为如何?”

  伯青尚未开口,那梅勇先急道:“什么工钱!虞兄你是帐房先生出身么?真是锱铢必较!这出门办案半钱银子能顶什么用?不要我吃了你家几碗干饭,你便如此小肚鸡肠,我也不是吃闲饭的人,待我回府,饭钱一一奉上。”
  虞伯鸾回道:“抓贼本是我们公门中人的份内之事,怎还嫌多嫌少呢?况且银子也不是我的,要不梅爷出一份力,拿两份钱,尊意如何?”梅勇听了也就答应。

  叙话之间,日已平西,虞伯鸾让家人端上饭菜,众人落座,此时游子吟却是东张西望起来,嘴里支支吾吾似有话说,又不好意思开口,虞伯鸾见了,笑问他道:“可是要解手?出门往东便是。”

  伯青摆摆手道:“他是看桌上怎会没有酒,游兄此生别无他爱,情之所钟的只有那杯中之物了,吃饭宁可没菜,也不可没酒。”一旁的梅勇眼巴巴地望着虞伯鸾,舔舔嘴唇,也想来上几杯,笑道:“虞兄,食而无酒,终是美中不足啊!”
  虞伯鸾笑道:“梅爷,您也不是第一次到舍下吃饭,此前我已说过,敝宅向南背北,人称水火宅,在下与拙妻一为火命,一为水命,本已犯忌,风水先生特别叮嘱过我,宅内除了必需品之外,不能再有水火之物,否则流年不利,六畜遭殃。诸位若想喝酒,改日到饭店去,我做东道,再与诸位痛饮,一定来个不醉不归,今日只得有屈各位了。”

  游子吟忍不住问道:“恕游某才疏学浅,酒如何是水火之物?酒水、水酒倒是常常随口说出,酒火之类的话却从未听到有人说过。”

  梅勇也附和道:“是啊,确实有些不通情理。”

  虞伯鸾笑道:“试问二位,酒喝多了岂不上火?”

  俩人听了无语,不能措一辞。
  此时伯青插上一句道:“那少喝一点,便不至于上火了。”

  虞伯鸾笑道:“你这句话看似有理,做起来却往往行不通,为什么呢?喝酒之人都是抱着一定要喝好喝饱的心肠来的,若是只喝上几杯便要悬崖勒马,刚刚尝到一点点甜头就不能再喝了,想要却又得不到,只能望洋兴叹,惟有留下满腔的苦闷遗憾,怎会不急火攻心呢?好比让一只馋极了的猫尝一口鱼腥,便拿走不再让它吃了,你看那只猫会不会叫翻天。”

  梅勇喝了一口水,说道:“本来不喝酒倒也没有什么,听了虞兄这么一番高论,我已是上火不小了。另外我说句虞兄不爱听的话,我是从来不信那些阴阳风水算命之流的话,他们这些人全靠两片嘴皮,花言巧语骗些衣食之资,想我本是五月生,又兼早产儿,那些算命的只是说我不详、克家之类的鬼话,劝我父母寄寺或者送养,终是父母不忍,小心鞠养在家,到如今还不是阖家好好的。亏你身为捕头,不宣扬教化,以正视听,反而偏偏听信这些无稽之谈!”
  虞伯鸾将一粒花生米塞进梅勇嘴里,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先不说这些,改日到饭店一定与诸位把酒言欢。来,今日我们先以水代酒,同干此杯,愿此淫贼手到擒来。”四人一仰头,把一碗寡水咕咚咕咚饮下。

  还好饭菜可口,一大盆煨得烂熟的酸辣椒盐排骨是主菜,热气腾腾地放在桌子正中间,香气袅袅,芬芳四溢,另有熏鸡,蒸鱼,再加上一些配菜,半荤半素,摆好一桌。

  梅勇人高马大,见面前一大桌鲜香美食,早已饿了,笑道:“这么丰盛呢,看来今日我是沾了两位兄弟的光了,那我就不客气啦!”说完直接拿起几个大排骨,大嚼大咽起来。游子吟虽说是无酒不欢,但肚皮要紧,饿了自然要吃饭,不多一会也吃得满嘴油光发亮。

  因伯青酷爱吃牛肉面,虞伯鸾又特意让家人给伯青做了一碗,一时四人饭毕,又吃了一通茶,梅勇吃饱了饭,心情大好,也有意要在二位年轻人面前显显本领,扎好衣带,在厅上耍了一套拳脚,倒也虎虎生风,甚是好看,伯青与游子吟见了不禁大声叫好,少顷练完,梅勇一抱拳道:“让各位见笑了!”

  虞伯鸾也兴致上来,拿起他的老头乐,此老头乐是他的兵器,镔铁制成,平时带在身上,没事时挠痒痒,有事时则可防身,一举两用。虞伯鸾先是杂耍一般,将老头乐在指间上下左右拨弄,耍得如蝴蝶穿花相似,三人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

  突然间只见虞伯鸾将老头乐往空中一抛,大喝一声跳至厅前,伸手接起掉下来的痒痒挠,或凿或戳,或捣或挠,上下翻飞,也是威风八面,练完微微气喘,笑道:“老了老了,精力不济,献丑了!”三人也不免恭维一番。
  当下伯青欢喜道:“有梅爷和兄长这一身本领,此淫贼一旦遇上,怕是插翅难飞了。”

  虞伯鸾道:“不是我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淫贼打我两三个都绰绰有余,上次交手时,若不是他有意手下留情,衙中几个兄弟恐怕早就性命不保了,不过如今有梅爷襄助,或许和他有得一拼。”

  梅勇情知淫贼的厉害,生怕让自己打头阵去当炮灰,连忙摆手道:“梅某人的功夫只是花拳绣腿而已,难堪大用,给各位壮壮声势倒是可以,真要遇上淫贼,千万不要将宝都押在我一人身上,我看还是先商议好计策,再看如何擒拿他吧。”
  虞伯鸾让家人去请来同在衙门里当差的张韵康、吴昊泉、林龙轩三人,一起商议抓贼之法。过不多时,三人来到,一一引见行礼毕。

  虞伯鸾道:“人都来了,大家各抒己见吧。”

  游子吟先说道:“此事成败与否,全在于我这位贤弟能否顺利将淫贼引诱出来,既然要男扮女装,须将女子姿态预先揣摩练习一番,惟有举手投足与真的女子一般,浑然天成,事情方有几分胜算,不然一眼便被淫贼看出破绽,岂不是前功尽弃?”众人齐说有理。
  虞伯鸾将伯青领入内室,笑对妻子于氏道:“夫人,请把你女人家的看家本领拿出来,将我这小兄弟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越美越好。”

  于氏问道:“好端端的,这是要做什么呢?”虞伯鸾便将引诱淫贼之事与她简单说了一下。

  于氏道:“原来是这样。”拉住伯青的手,寒暄了几句,笑道:“那我试一下吧,叔叔本来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虞伯鸾道:“那就有劳夫人了,我到外面陪客去。”于氏找来女儿的一身旧衣裙,让伯青换上,只是无奈衣服小了一些,伯青穿上跟猴似的,于氏见了,背过身去,偷偷笑了好久,才终于忍住不笑了。又从箱底拿出尘封多年的首饰胭脂盒子,在伯青脸上精心修饰起来,可惜技艺有些不太如人意,弄了半天,却是左看不对劲,右看劲不对。
  游子吟在外面等得性急,进来一瞧,见了伯青那个样子,差点没吐出来,扶着桌子笑道:“愚兄还在外面等得望眼欲穿,只以为要见到的‘女子’,一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哪知贤弟这副尊容,东施嫫母见了都要甘拜下风。而今才知道世间再好看的男子,也千万要有自知之明,别自以为是地去打扮成女子的模样,终是男女有别。痰盂在哪里?我要吐了!”于氏道:“哎呀,我也只有这个本事了。”说完掩口笑个不住。

  伯青听了一愣,拿过铜镜一看,吓得手一哆嗦,嚷道:“鬼呀!”待明白镜中之人便是自己,不禁心灰意冷起来,双手捂脸道:“简直丑得惨不忍赌,常人看了都唯恐避之不及,这还谈什么引诱淫贼。”游子吟打趣道:“引诱是一定不能了,你去吓死他!”说完将伯青领至厅上,众人看了,身子无不一震,又不好妄加评论,只是看了第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梅勇更是自顾自地闭目养神起来。
  虞伯鸾低声问于氏道:“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于氏道:“我也是弄了半天觉得不对劲,你说我一个老太婆,多少年没有涂脂抹粉了,让我收拾怎么行呢,要不叫女儿过来吧?”虞伯鸾点头同意。

  女儿名叫虞莲莲,年纪比伯青还要大好几岁,虽已出嫁,夫家却离得很近,于氏吩咐家人将她叫了过来,待虞莲莲进了房,乍看一下伯青的脸,也是恶心得不行,又且衣服极不合体,简直不忍直视,既而认出是小叔,笑得直不起腰来,对于氏道:“母亲,若手艺欠了火候,千万不要大红大白地在脸上涂抹太多,晚上出去真会吓死人的,小叔本来就是一张小白脸,清清爽爽即可,何必浓妆艳抹呢?”

  于氏道:“这不是叫你过来了吗?你来帮他弄吧!”虞莲莲出去打来一盆水,让伯青将脸洗干净,给他盘了一个发髻,插上钗环,虽是素面朝天,却比方才要好看不少。又教了伯青如何行走,如何行礼,伯青认认真真学了几遍,倒也象模象样,只是衣服小了一些,旁人看了,还是觉得有些滑稽。
  及至又来到厅上,梅勇等人一看伯青的头脸,要比刚才顺眼不少,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此时伯青还担心自己不像女子模样,当着满屋子人的面,更是故作女人姿态,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非要把表情做足,方肯罢休。

  众人因知伯青本是一个男儿之身,此刻见他如此矫揉造作的样子,一个个如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乖乖坐在椅上,闭嘴不发一言,只是无不如坐针毡,甚至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份尴尬真是让人无语言表。

  游子吟过来学着伯青的动作,笑道:“贤弟,你如此弄姿作态,不觉得难为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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