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记录红木那些人和事(即图文记录越南开木料那些事<续>)

  Z总是李C的客户,这一次李C没有陪Z总到凭祥,是因为她觉得,成交的可能性不大。
  我谦虚讨教,李C说:Z总做的产品,是专业流水线的,对厂房环境要求高,而你那边厂房比较简陋,粉尘飘噪音也大。
  我想,李C没有陪同Z总到凭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Z总带了助理,是女助理。我到村口迎接Z总,Z总人高马大,但走得慢,看似云淡风清,但其实有在顾及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女助理。
  女助理白衣黑发,整体显得干练整洁,但走路的样子有点夸张,扭腰的样子像是要把屁股扭飞了。出于对Z总的尊敬,我没有把目光停留在女助理身上,只听女助理一边喘着气一边对Z总说:慢点走,这路有点陡。
  从来,只有助理跟紧老总的步伐,不会对老总说慢点走。于是我悟了,李C看人待事的角度真他妈准,我服。
  到了厂房门口后,Z总眼见木粉飘飞,耳听噪音,可能是体惜女助理,没再往里走……

  以下,是我发在朋友圈的感言

  
  北越的香火,还是比较鼎盛的
  逢初一、十五,他们有礼佛上香的习惯
  而南越那边,受西方教会的影响比较大,在礼佛上香这方面,没有北越的浓厚
  多次见到越女身着素衣礼佛,男的穿素衣礼佛则少见

  图下,来自越南朋友圈

  
  图下,也是越女在赤足礼佛,摘自越南朋友圈
  以我心里学的角度来看,她心中应该有所矛盾,若要素衣礼佛,白灰皆可,不该大红


  
  我和越女阿枣没什么业务联系,但因为她就住在越南红木厂附近,所以我以前去北越,也经常看到她。她也有在帮中国红木商找料,所以,她加了我微信
  她换了微信后有发信息过来,让我加她新微信
  我问:“以前的微信,不用了?”
  她说:“给老公用,让老公跟你们多说说,学中文。”
  咳咳,阿枣,虽然你人长得美,但不要想得这么美好不好?你以为我们中国红木商人有空多是吧,还兼陪你老公聊天让他学中文?
  当然,这只是心里玩笑话,并没有说出口。如果你老公发音不准,我会纠正的,结善缘,得善果,相信日后我在越南遇到难处,你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首先声明哦,我普通话说得也不“包准”,广普来着,有口音,但不算重

  图下,是越女阿枣


  
  我去中越互贸点浦寨一趟,之前我有委托珠子厂代加工黄花梨手串,今天他们做好了,通知我过去拿。没成想,碰到一个越女熟人,她以前是在凭祥的物流园卖越南水果的,不是一斤一斤卖的那种,是成箱成箱卖的。
  我和她打了招呼后,问:“你是怎么过来中国的?”
  她笑答:“偷偷来的。”
  “举报你得一千元。”
  “那你快点举报,我没钱用了,不知道怎么回越南。”
  以上,是玩笑话来着,她是按正常手续隔离十四天入境的。我问:“中国在严查越南水果,不好卖,你还来中国?”
  她笑答:“就是因为不好卖,我才来的……”
  哦,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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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纪事

  当天色全黑,你能成为谁的光
  你的精彩,是不是无人喝彩
  是不是,再也没有人问过你,喜不喜欢

  彼此彼此,你又如何?
  黄昏将近,也没人等你回家

  藏剑于身,你这是要攻,还是要守
  我的剑在心,而你的剑,却在手上
  我眼睁睁看着天黑,而你在十字路口徘徊,谁更寂寥
  如果是这样,都一样,一样是输

  以下这篇闲散《风筝,人和狗》其实是在原帖的内容略去了一些人和事,汇聚成了一篇


  (一)风筝
  放风筝的闲情还有吗
  不知不觉,我已经成了看风筝的人
  我上南宁保养车时,去了一趟江滨公园,然后,看到别人在放风筝。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放过风筝了,如果河水逆流,我很愿意再次成为放风筝的人,当然,现在也不是不能放,但我更愿意静静地坐着,一边吹着凉风一边看别人放。
  以前喜欢动,现在喜欢静。如果说御风弄影是那些大人物所为,那我这样的小人物,听听风吟就好。
  那些恨,那些令人握紧拳头的事,都应该消逝在风中……了吧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圣斗士里的卡妙,所发出的绝招——曙光女神之宽恕,既然是宽恕,为什么会无坚不催,致人死地?
  没有这么多为什么,可能就是需要一些仪式感而已。
  我车上的音乐,基本都是老歌,当我从南宁进入崇左境内,《追梦人》这首歌响起了: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她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汲取了你的笑容……
  我有在寻找一片光明海,也有路过别的海,但并不光明。

  (二)狗
  杂狼吃了兽医开的药后,死在半夜。它死时是咬着舌的,应该是痛死的。兽医辩言:给狗开的药量,吃不死的,会不会被别人放药了?就是有人扔了沾有老鼠药的骨头给它吃,凭祥的村里常发生这样的事,听都听多了。
  我一阵黯然,它都病得起不了身了,又有谁会药它?天下庸医杀人,又有那个没有说辞?
  我向厂房东借了锄头和铲,驱车往山上。杂狼是我从别的厂接过来的,估计它的前主人常带它溜风,所以它有车瘾。有一次,它见我开着踏板车外出,“嗖嗖”两下就跳上车来了,那竖起来的耳朵,很招风很神气的,像是要陪我去赴一场永不散的宴会。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散了。
  青山寒影,汗湿白衣,有人在埋死狗,一铲一锄皆是人犬相安的过往,就当是你替我挡了一劫,我会长命百岁的,谢谢啊。你知不知道,有些人还不如你呢,你可能也不知道,我很想掷出一剑,插在别人头上那块“仁义礼智”牌匾,以仁义之名行非仁义之事,该不该插?
  出到社会以来,我只学到了两个字“韧”和“忍”,不韧,就不能忍,唯有忍者,才能发出最具爆发力的一剑,也只有在韧和忍中懂得平衡取舍,才能圆转自如。
  曾经徒手,应接了什么
  被风飘摇的雨,硬了谁的心
  暖风带着湿气,黏糊了什么
  恍惚中回首,目若冷锋利仞

  (三)人
  广西入秋,不一定与雨有关;但秋意来时,一定与雨有关。
  西风夜渡,一场雨过后,南疆边城有了很凉的秋意。早上六点醒来,发现自己弓着腰裹缩着床单,像是晓风残月那样凉薄,于是换了张毛毯回笼。实不相瞒,回笼觉很香,就是香得不够绵长,因为该死的闹钟响了。关了闹种后,要不要再回笼,一觉破光阴?
  不破了,起来吧。
  厂周边的村民种了一颗释迦摩尼果,也就是蕃荔枝
  没有想到,凭祥的气候能长出这样的果来,我在这条路进进出出无数次,竟然今天才发觉,真是抬头见喜。
  如果是善于捕捉生活的人,应该早就发现了这样的一颗树。我应该是对生活忽略了很多,每天进出的路,我竟然到了今天才发觉,长了这么一颗果树。
  不低头的时候,在看什么?抬头时,发现了什么?
  如果不是面对面交流,我的目光经常是没有焦点的,是在盘算着生意上的事呢。我不玩手机,某音某手都没有安装,也没有安装游戏,但因为生意,几乎是手机不离手,离低头一族不近,但也不算远。
  好想当甩手掌柜,就是扔钱进去等着收钱那种,这样,我肯定很懂风花雪月,对柴米油盐也会有研究。我想,所谓的财务自由,可能是鸡汤文画出来的一个饼,智者还是务实的好,你要获得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应该是这样……
  识不足则多虑,智不足则少断
  因为不足,我其实也看到了自己的懦弱和退缩
  有没有这么一道光,贯通古今,无始无终,遥遥无尽
  如果有,希望这道光能扑面而来,让我不可抗拒……
  这两天忙,但听到了两件不好的事
  其一,家乡的某哥,因为癌症走了。在走之前,亲哥问,要不要帮你找点“不一样”的麻药,减轻痛苦?
  他说:我这一生,烟酒不碰,更不会碰这些
  然后昨天,他走了
  是条汉子

  其二,当年我在家乡做伴郎,时至今日,已经记不住伴娘的样子
  但新郎记得住,他在电话里问:“你还记得当年我结婚,你身旁的伴娘吗?”
  我使劲想了想,摇头对电话的另一端说:“记不住了。”
  我虽然记不住她的样子,但记得当年的场景,我们带胸花时,旁边的人起哄:“伴郞伴娘要互带胸花,今年新郎新娘合好,明年伴郎伴娘合好。”
  那时,要在女性的胸口上带胸花,有点紧张,有点手忙脚乱,越想越紧张……
  就这么多年过去后,当年的新郞官说:“她得了癌症,又转移了,全身水胀,但她老公一直守着,不离不弃。当时我听老婆提及这事,又痛心又遗憾,我老婆说了,要是我能做到她老公的十分之一,我老婆就生二胎……”
  人间自有真情,岂因祸福而改
  祝福她,希望她能早点战胜病魔
  图下,摘自越南朋友圈
  越女普遍早婚,十八九岁嫁人很正常
  三十岁左右,有三个孩子也正常
  现今的越南,如果到了三十岁,家里没有两个孩子,别人会以为男的不行,女的不能生
  不知道越南会不会严格实行中国曾经的,计划生育
  反正,我是觉得一家四口,一夫一妻两个孩子刚刚好


  
  图下,是华哥上传在朋友圈的
  好朋友聚餐,往往是在家,不是在外
  这点,中越两国都一样
  我刷圈看到华哥发圈后,笑言:左二,是我喜欢的类型,突然间,好想为中越两国的文化交流做一份贡献。
  华哥同样笑言:听说,你存了大半年的‘资本’,将有‘几十个亿’的项目要在越南启动做出贡献。
  靠,你这老司机,车速太快,小弟我不跟了……

  
  越南人很喜欢初一,时有赶在24:00之前到寺庙,24:00之后礼佛上香
  越早越显心诚,所求越灵?
  我有个发小,在大年初二和别人合伙做庄开赌,天没亮之前他们就赶去烧香拜佛求赢,后来我笑问:赢了没有?
  “输了五万,三人合庄总共输了十五万,每人输五万。”好在发小看得很开,接着说,“如果不拜,可能会输得更多。”
  有没有想过,不属于你的,求也没用?不然,天下间又怎会有这么多的痴男怨女?
  时到今日,我已经不求富贵了,唯愿所行皆坦途,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图下,是越南人赶在24:00点之前到寺庙拍的视频

  
  图下,越女阿英上传在朋友圈的这张,看不出已经生过孩子
  越女普遍早婚,她们产后,因为年轻,恢复得很快
  我在天涯杂谈的原帖里有提到在北越和她老爸下象棋这事,当时我是客人,又是晚辈,所以得了先手,“弃马十三招”,“敢死炮”,“铁滑机”这些招数,接连使出,不带重复的。
  这些招数,在中国很常见,但在越南,很少人用到。她老爹之所以会输,不是输在棋力,而是输在没有见过。
  几年就这么过去了,我现在肯定下不赢他老爸了。
  而我现在也已很少下象棋,连“弃马十三招”都忘记怎么使了
  象棋之道,在于行一思三,不谋三步之远则不足以谋全局。而“谋”,并非我所长,我比较会“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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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纪事

  华哥的儿子在国内上学,不知道是谁造的谣,他儿子被别人称为“越南仔”。据华哥所言,刚开始只是有那么一两个人这么叫,后来,叫的人多了起来。
  他儿子有点不理解,华哥在越南,做的究竟是什么工作?
  华哥在微信视频了回答儿子:“赚钱的工作,现在和你说,你也不明白,以后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是不是贩卖越南女人的工作?”
  华哥在和我微信聊及这事时,我听得出来,他哽咽了。如果将来我的孩子问:“爸爸,你是不是赚了不干净的钱?你这样,我会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的。”
  如果将来我被孩子这么一质问的话,易位而处,那,我也会觉得很难过。崇左一带,有很多华侨,眼看华哥在越南赚钱了,开始眼红使贱招了?
  这是诛心之言,造这个谣的人,一定很险恶。山川之险,往往险不过人心,有的人只是脏在表面,但有的人,脏在心里。
  晚餐,我和方哥闲聊华哥被国内侨商造谣这事时,方哥听了也很愤慨,方嫂建议:“要不,你们替华哥去看看他儿子,毕竟,华哥在越南,帮了我们不少忙。”
  方哥大手拍桌,转向我,“问问华哥,他儿子同班同学有多少个,我们上去每人送一个小蛋糕,我们提前订,当天送。”
  方嫂心思细腻,沉吟着说:“不是我们想送就能送的,还得联系华哥儿子的班主任,先听听班主任怎么说。实在不行,我们送同学们学习用品,不入口的东西,家长们也放心。”
  二宝奇问:“每位同学都送一个小蛋糕的话,要送好几十个呢,为什么要送啊?”
  二宝,你现在还不懂得人言可畏,那些谣言,可能会毁掉一位孩子的前途。这些,将来你长大了,会懂……
  得益于华哥的帮助,在北越开木料的Y先生,省去了很多手续上的麻烦。Y先生刚开始到越南时,的确是很难熬日子,但熬着熬着,他习惯了。他不是不想回国,但比起回国,他更想赚钱还债。
  还有两周就要过中秋了,越女阿丁也还和姐姐们一起做月饼摆地摊,我建议她订一些月饼盒,把月饼装到月饼盒,这样,可以把月饼推销到超市。
  但她回答说,就想和姐姐们摆地摊,多轻松自由,可以在菜市场摆,可以在街边摆,卖完就回家。
  很好,摆地摊这样的活,竟然被你们姐妹给提升到“我要来那便来,我要走那便走”这样的境界。
  但好妹子,买月饼的人,也可能会拿月饼送人的,有个礼盒给他们装,会更好卖啊,也不一定要到超市推销的。
  有时候,你很难理解越南人的思维,他们觉得这样就很好,不愿意做出改变。
  我唯一摆过一次地摊的,是在大四下学期卖旧书,人来人往的,真的很热闹。好像我还向学妹兜售过一本英语单词本:“师妹你看,九成新,才看到第八页,两块钱拿走,半卖半送。”
  师妹盯着第八页的折印看,忍不住抿嘴笑了笑,眼神似乎在嘲弄:师兄,你好懒哦,四年才看了八页。
  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好遥远的事,记不清喽
  以前我买菜,会和小贩讨价还价,此中有乐趣,还价见真味。而现在,我很少还价了,时间于我而言,似乎更宝贵。
  时间,是无敌般的存在,只能争,不能抢,抢不赢的……
  闲云柳梢,不动也动
  (一)
  师父在福建那边选小叶紫檀料,以前,我帮师父打下手时,一起完成刮料、喷水、打孔这些验料活。现在,他自己全做了。
  成批的小叶紫檀料,不可能全部都是真料,会掺杂有血檀,就看你会不会验了。再者,小叶紫檀可谓十檀九空,如何选料,真的是经验和技术活。
  十几年前的凭祥,很好赚钱,师父就是在那时起,积攒了很多的优质客户,即便他现在不办厂,只接私单,也不缺乏客户资源。
  我师父话不多,朋友们如果和老匠工有所接触的话,也会发觉他们虽然话不多,但一言一语都显得很有信服力。我话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以师父的眼光来看,我商人的本性大于匠工。
  历史上有一位很出名的木工皇帝——朱由校,帝心虽不渊,但匠气如山。如果他把做木工的精力用在做皇帝,会是一个好皇帝,但兴趣爱好决定了他只能成为匠师。他自己是爽了,但苦了天下的老百姓,如果他少做一些木工,百姓们会活得更好一些。
  有艺术天赋的皇帝,往往空负紫气,都不是好皇帝,比如朱由校,比如赵构,比如李煜。
  (二)
  西风夜渡,一场雨过后,南疆边城有了很凉的秋意。我在早上六点醒来时,发现自己弓着腰裹缩着床单,像是晓风残月那样凉薄,于是换了张毛毯回笼。如果不是残酒暖身,我应该在零晨两三点就凉醒了。
  实不相瞒,回笼觉很香,就是香得不够绵长,因为该死的闹钟响了。关了闹种后,要不要再回笼,一觉破光阴?
  不破了,起来吧。
  如果不是方哥这条老鬼说天凉宜大补,我是不会去菜市场买狗肉的,本来我是这么想的,两斤狗肉我们俩个一餐肯定吃不完,第二天再来一餐隔夜狗,香得不要不要的。
  我在买的时候,某位红木前辈看到了,但估计前辈还没有想好晚餐要不要凑热闹,于是假装没看到,大约两点半左右,前辈发了微信语音过来,简单来说就是:狗肉+1。
  那,来嘛,有狗肉一起吃,有钱一起赚。
  天凉好个秋,但有酒有肉,有说有笑,暖暖的。我刷朋友圈看到,阿丁发了条圈:起风了,天凉了,回家了。
  从图片来看,她和三姐除了在广场摆地摊卖月饼,还卖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好卖吗,应该蛮好卖的吧?
  希望好卖。因为疫情,国人赴越人少,她没再从事翻译工作。但生活总要继续,于是她卖牛肉干,卖月饼,卖小孩子玩具,既帮别人摘荔枝,自己也卖荔枝。
  我几乎能想象得到,因为秋凉,她双手抱胸缩着身子,在屋里来回踱步思虑着什么,中秋过后,月饼不能卖了,该卖什么才好?
  好妹子,你努力想要把生活过好的样子,其实很暖人心。迟早会有人怜惜般问你,冷吗?

  我在北越,曾经徒手应接了什么
  被风飘摇的雨,乱了谁的心弦
  河内的暖风带着湿气,黏糊了什么
  恍惚中回首时,看到的又是什么
  (三)
  还在疫情解封之初,毛哥请我在崇左的大排档吃香肉,后来毛哥有些介怀,似乎太简陋了,没有尽到招待之情,还要再约一次香肉大会。
  这一次还没到点,廖哥就发图片开撩:黄酒配干锅香肉。
  那,敢情好啊,绝配。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于是我去菜市场买点水果,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留意到,因为疫情的连锁反应,菜市场多了很多卖菜的,失业不知道做什么好,暂时卖菜。
  巧了,遇到以前在家乡的一位旧友,她现在崇左上班,打了招呼后,我笑问:“带你去吃香肉,去不去?”
  她鄙夷着说:“你又吃香肉,昨天看到你发圈就在吃了,今天又吃?”
  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位旧友,在我被拉黑之前,似乎也是这样的语气:你妈的你又吃狗,我在跟你聊正事,你跟我聊狗。
  刚好我在买狗肉,刚好你聊的不是我想聊的,于是就聊狗喽。
  以前我不是没被黑过,但被黑得悄无声息还是第一次,我们已经互相祝福过一次,也没必要再多祝福一次。
  又下雨了,发丝般的雨意下,是为了生活而忙碌的菜农。我喜欢菜市场的生活气息,但卖菜的,可能不喜欢这样的气息,没有多少人会喜欢自己上班的地方吧,腻歪了都。
  隆哥过来接我时,我们交流了下经济形势,隆哥有所叹:感觉,盛世似乎已经到顶了。
  那或许是因为,钱花得越来越快,却似乎越来越难赚了。
  我忽然间想起来,每一次和老哥们相聚,都有雨。隆哥第一次入厂和我议家具单时,是下雨的,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二次也是有雨,第三次隆哥入厂提货时,雨下得还不小。后来我们在崇左聚了几次,也是带点小雨。
  廖哥依旧在捣鼓音响,但已经升级了,估计他格调上去了就下不来了,大有搞穷下一代之势;隆哥依旧很节制,中午不喝酒;毛哥依旧谈笑风声笑呵呵。
  无边无际的雨意下,室内生香,有几条老友在光着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时不是来上几句“湿”意,也依旧还是与波多老师有关……

  图下,是廖哥存的黑胶,很怀旧又很宝贝的样子

  
  6
  张工夫妇没有孩子,日常开销不大,平时这两口子的生活模式基本是这样:下班、吃饭、打麻将、睡觉、上班。
  这两口子一起上班,一起去打麻将,一个人上桌一个人观战,谁手气好谁上。据说张工原来是不打麻将的,但她老婆喜欢打,他怕老婆玩得太大刹不住车,于是也跟着去了,真是妇唱夫随乐呵呵。
  张工读完初中后就不上学了,在山村里干农活之余,也上山逮野味来卖,刚抓回来的鸟往往不叫,但养熟了后,只要你吹口哨它就叫,毛鸡、鹧鸪经常在某种草丛下结窝,放牛时顺便掏它们的蛋,这些,可比上学有意思多了。
  椎木下长红菇,枫木下有灵芝,这是知识点,可以帮助年少的张工赚钱,张工最高的记录是一天采两大麻袋的红菇,一出手就赚一千多块钱,果然是大力出奇迹。要知道二十年前的一千多块钱,相当于工薪族一个月的工资,张工一天就赚到了。
  抓来的猫头鹰往往不肯吃东西,蹲在路边卖猫头鹰这样的事,张工干过,二十年前贩卖猫头鹰还不犯法,如果你一定要说犯法了,那我只能说,没有证据的事,纯是吹水。
  随着上山采摘红菇的人越来越多,张工能采摘到的就越来越少了。十八岁过后,张工外出打工了,他堂哥带他去深圳破处,那时的深圳,到处都是打工妹,交到女朋友后就可以破处了。
  到了深圳后,张工跟着堂哥开木料,再后来又学了木工活。再后来,他又跟着亲戚来到了凭祥,红木之都在启动之初,实在很缺乏木工,工资待遇也好。
  那时边境的吸毒率很高,很多的针管、安定片是在大榕树底下交易的,很多村的男丁,吸毒吸得七零八落,凭祥的一位异性朋友曾笑言:我初中的男同学,都吸毒死光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刚到凭祥的张工,实在是很抢手,很快就交女朋友并结婚了,正式开启“下班、吃饭、打麻将、睡觉、上班”之路。
  他们夫妻有所苦恼的是,亲戚朋友都知道他们没有孩子,花销不大,常常找他们借钱。张工的老婆就骂过张工:麻辣隔壁,让你别抽十块钱的烟,要抽就抽十五块以上的,钱不花出去,又被亲戚借走。
  在没有搬厂之前,张工最喜欢逗弄厂房东阿叔的孙女:我有糖,你吃吗。
  反正,他摩托车座下,保持有糖。有时厂工兄弟们干活累了,也去他摩托车座下拿两颗糖来顶一下。
  现在是年关,将要停工的是木工,而最早向我审请停工的,是张工,因为邻近的越南疫情不可控,一旦边境的防线失守,躺着也有可能中枪,就不能回老家杀年猪过年了。
  回老家杀年猪过年,这很重要吗?或许对于张工夫妇而言,很重要,这个时候外出打工的人,纷纷回乡,老家也热闹着,有吃有喝又有麻将可以打。
  我把逗逼木工叫过来说:“张工夫妇这一组想要提前放假回老家,你那一组愿不愿意晚上和张工夫妇一起加加班?”
  逗逼木工愣了愣,笑问:“张哥夫妻会加班?他们每天晚上去打麻将已经成了生活仪式,雷打不动。”
  为了尽快能回老家过年,他们表示愿意加班,就看你们这一组愿不愿意一起加班,这样,油漆那边也可以提前两天放假。
  逗逼木工爽快地答应了,一想到将要放假过年,这货就有使不完的劲,恨不得把活干完回老家。有些决定我可以不用和他们商量就可以做出,但有些决定我可以引导他们做出,百川归海,最终的目的还是一样的。
  这些日,还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瘦猴这货去打鱼(类似老虎机)打输了两万块钱,但他谎称把钱借给了张工夫妇,说张工老家在盖房子缺钱,于是借给他们了。
  这事穿帮后,瘦猴的老婆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瘦猴入厂时鬼鬼祟祟般遮着脸,暂时破相了,脸上有几道“虎抓”,老虎不发威,你当她是病猫?
  瘦猴仿佛为了把输掉的两万块钱挣回来,于是对同组刮磨的粉仔说:以后我中午加班,晚上加点,我们这一组的刮磨活我全包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粉仔以后不要来了,但粉仔要不要再来兼职,是由我来决定的,瘦猴明显地在欺负粉仔这一编外人员。那时有客户入厂,我正在接待,粉仔不好直接找我反应,于是离开了。后来,粉仔打电话和我说了这事,我把瘦猴叫过来,问他为什么会去游戏室打老鱼?瘦猴低着头说:“有个老乡经常在游戏室那里打,他知道有一台机好久没有出大分了,按概率来算,很快就出大分赚大钱了,于是我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打,没想到越陷越深。”
  我说:“你与其欺负粉仔,倒不如把哄你去游戏室打鱼的老乡打一顿,你输掉的那两万块,他肯定有提成。你要是够血性敢打你老乡一顿,我教你一个办法,你直接掴他一个耳光,他要是忍不住也打你后,你再下重手,这样,派出所最多把你们当成打架互殴抓起来关几天,不会涉及人身及精神赔偿。”
  瘦猴不吭声了,欺负弱小的人,往往没有血性,他不敢真的去打,不敢的话,就老老实实干活,别整妖蛾子,明天我叫粉仔过来,继续帮你打下手,尽快把活干完,大家好回家过年……


  

  这些天,冬雨绵绵,衣服不干是因为在吸湿。木料也在吸湿膨胀,之前我看天气预报时就交待木工,像圆餐桌、大茶几这样面积大的,进槽要多预留0.2厘米,不然一旦吸湿,有可能胀裂。
  因为张工夫妇想要提前回老家过年,我把归国隔离出笼的Y先生也叫过来赶货了。Y先生做的那个餐台面,刮磨工在刮磨时发现有所拱起,也幸好发现及时,把餐桌板面圆边线条打簿0.15使其进槽,再稍微烘干脱湿就可以了。
  Y先生讪然一笑说:回国刚上班,就搞出了点小问题。
  我笑言:在厂里能处理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Y先生在越南负责开料,首要考虑的是木料利用的最大化,其次是预留出尺寸,因为一年多没有制具,他对木材的冷热干湿没有这么敏感了。
  木工要协调刮磨工,刮磨工要配合油漆工,在出货环节,油漆工负责检漏。如果家具到了客户那边才发现问题,主要责任在于油漆工,责任明确,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而在今天,有问题的是合作商铺那边的家具,有一大茶几因为吸湿而胀裂了,一旦胀裂,只能返厂修复。生磨家具因为没有漆面保护,更易吸湿胀裂,这点,红木同行都懂。
  这位合作商铺做了这么多年,其实也懂,但他首先在电话里责问:“你之前把料烘得太干了,现在吸湿膨胀了,这是你的问题,赶紧把这大茶几拉回厂返工。”
  我在电话里没有表态,只说:“我这就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到了现场发现,大茶几的边框被胀裂了,得换料,生磨家具的弊端你不是不知道,一码归一码,材料费+工费要500。家具出厂时你验收没问题,我也不建议做生磨,之前我们就说好了,如果是漆面家具出现问题,我负责到底;一旦生磨家具出现问题,费用另计。
  漆艺一直是传统做法,相当于是给家具上一层保护膜,尽量减少冷热干湿的影响,但因为红木这行的水太深,很多商家要求厂家做生磨也是不得己,消费者一目了然,会产生购买欲。
  如果真要做生磨家具,就得用稳定性好的陈化料,但哪有这么多的陈化料可用?
  对方听闻我要加价500返工后,愈加不高兴了,沉着脸问:“我和方哥是老乡,之前他说什么问题厂里都可以处理,没说过要另外加钱。”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以我对方哥的了解,他不会说这样的话。这事我可以积极处理,但千万不要诈我。如果是虚诈,大家笑笑便过了,如果真诈,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这样,我也可以那样……

  
  新年后,小A的姐姐回老家探望父母,回来时,小A顺便开车从南宁送姐姐回凭祥弄怀。弄怀是中越互贸点,很多中国商人在这边发家致富。
  小A送姐姐回弄怀后,约我吃桃胶聚聊。见面时,我们相对笑了笑,有久违之感。我不喜吃甜食,于是点了杯果汁,笑言:“你真会挑日子,凭祥这些天阴雨绵绵,好不容易今天放晴,竟让你撞上了。”
  小A格格笑言:“不是放晴了我才来,是我来了才放晴,凭祥的天空因我而更美,懂啵。”
  我他妈的太懂了,你再不来,我就在阴雨中发霉了。
  闲聊中得知,还在腊八节之前,小A的姐姐就想回凭祥弄怀了,但父母坚决留姐姐过节,这才耽搁了一天。
  我笑言:“北方人比较重视腊八节,但在我们南方这边,其实不算什么节日。”
  “我们家很重视节日,即便腊八那天不杀鸡杀鸭,也会多加一个菜。”随即,小A神色黯了黯,摇头说:“但现在,我们家过节不比从前了,有时过节姐姐在我不在,有时我在姐姐又不在,妈妈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弱,再不能像从前那样热热闹闹了。”
  我想,若不是小A母亲的体况越来越弱,小A也不会在中秋佳节之际让我陪她回老家挡枪。
  我想起了一些旧事,眉头蹙了蹙,随即又展开,小A似乎也想到了,笑言:“想起去年腊八,我们在方哥方嫂家吃的晚饭,像是昨天的事,但一年真的是一眨眼就过了。”
  今天是腊八啊,我肯定会吊尾跟着你们一起吃腊八,这话犹在耳边,仿如昨日。
  吃了下午茶后将近四点,趁着太阳还未落山,我们决定去爬一爬白云山。上山路上,小A有所惊呼,唉,别这么咋咋呼呼好不好,等下路人看到了,还以为我非礼你。
  顺着小A手指的方向,我发现了亮点,没想到太阳还未落山,白月已经挂枝。
  我们边爬边聊,走的是环山小道,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又有小岔道可挡视线,小A觉得稳了,说:“你去前面帮我挡一挡,你要是回头,我鄙视你。”
  我咧嘴笑言:“这样的环境下,要不要我唱一首嘘嘘歌?不唱也行,哼哼也可以。说真的,我说真的,一旦哼起来,连我自己都忍不住。”
  “滚……”
  等小A赶上来后,我说:“轮到你走前面,也替我挡一挡。”
  本来,我忍得住,但既然你忍不住,我也只好忍不住了。横竖没面子,那就只好一起没面子了。
  为了缓解尴尬,我开口胡绉:“听方哥说,这山上有比人还高的山薯,比山药还好吃。”
  小A闻言,来了兴趣,问:“这人还要高的山薯,这要怎么找鸭?”
  “好找,点七星灯,跟着七星灯走。”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你猜……”

  图下是爬山时的亮点

  白月枕山
  风来林声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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