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柳梢,不动也动
(一)
师父在福建那边选小叶紫檀料,以前,我帮师父打下手时,一起完成刮料、喷水、打孔这些验料活。现在,他自己全做了。
成批的小叶紫檀料,不可能全部都是真料,会掺杂有血檀,就看你会不会验了。再者,小叶紫檀可谓十檀九空,如何选料,真的是经验和技术活。
十几年前的凭祥,很好赚钱,师父就是在那时起,积攒了很多的优质客户,即便他现在不办厂,只接私单,也不缺乏客户资源。
我师父话不多,朋友们如果和老匠工有所接触的话,也会发觉他们虽然话不多,但一言一语都显得很有信服力。我话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以师父的眼光来看,我商人的本性大于匠工。
历史上有一位很出名的木工皇帝——朱由校,帝心虽不渊,但匠气如山。如果他把做木工的精力用在做皇帝,会是一个好皇帝,但兴趣爱好决定了他只能成为匠师。他自己是爽了,但苦了天下的老百姓,如果他少做一些木工,百姓们会活得更好一些。
有艺术天赋的皇帝,往往空负紫气,都不是好皇帝,比如朱由校,比如赵构,比如李煜。
(二)
西风夜渡,一场雨过后,南疆边城有了很凉的秋意。我在早上六点醒来时,发现自己弓着腰裹缩着床单,像是晓风残月那样凉薄,于是换了张毛毯回笼。如果不是残酒暖身,我应该在零晨两三点就凉醒了。
实不相瞒,回笼觉很香,就是香得不够绵长,因为该死的闹钟响了。关了闹种后,要不要再回笼,一觉破光阴?
不破了,起来吧。
如果不是方哥这条老鬼说天凉宜大补,我是不会去菜市场买狗肉的,本来我是这么想的,两斤狗肉我们俩个一餐肯定吃不完,第二天再来一餐隔夜狗,香得不要不要的。
我在买的时候,某位红木前辈看到了,但估计前辈还没有想好晚餐要不要凑热闹,于是假装没看到,大约两点半左右,前辈发了微信语音过来,简单来说就是:狗肉+1。
那,来嘛,有狗肉一起吃,有钱一起赚。
天凉好个秋,但有酒有肉,有说有笑,暖暖的。我刷朋友圈看到,阿丁发了条圈:起风了,天凉了,回家了。
从图片来看,她和三姐除了在广场摆地摊卖月饼,还卖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好卖吗,应该蛮好卖的吧?
希望好卖。因为疫情,国人赴越人少,她没再从事翻译工作。但生活总要继续,于是她卖牛肉干,卖月饼,卖小孩子玩具,既帮别人摘荔枝,自己也卖荔枝。
我几乎能想象得到,因为秋凉,她双手抱胸缩着身子,在屋里来回踱步思虑着什么,中秋过后,月饼不能卖了,该卖什么才好?
好妹子,你努力想要把生活过好的样子,其实很暖人心。迟早会有人怜惜般问你,冷吗?
我在北越,曾经徒手应接了什么
被风飘摇的雨,乱了谁的心弦
河内的暖风带着湿气,黏糊了什么
恍惚中回首时,看到的又是什么
(三)
还在疫情解封之初,毛哥请我在崇左的大排档吃香肉,后来毛哥有些介怀,似乎太简陋了,没有尽到招待之情,还要再约一次香肉大会。
这一次还没到点,廖哥就发图片开撩:黄酒配干锅香肉。
那,敢情好啊,绝配。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于是我去菜市场买点水果,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留意到,因为疫情的连锁反应,菜市场多了很多卖菜的,失业不知道做什么好,暂时卖菜。
巧了,遇到以前在家乡的一位旧友,她现在崇左上班,打了招呼后,我笑问:“带你去吃香肉,去不去?”
她鄙夷着说:“你又吃香肉,昨天看到你发圈就在吃了,今天又吃?”
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位旧友,在我被拉黑之前,似乎也是这样的语气:你妈的你又吃狗,我在跟你聊正事,你跟我聊狗。
刚好我在买狗肉,刚好你聊的不是我想聊的,于是就聊狗喽。
以前我不是没被黑过,但被黑得悄无声息还是第一次,我们已经互相祝福过一次,也没必要再多祝福一次。
又下雨了,发丝般的雨意下,是为了生活而忙碌的菜农。我喜欢菜市场的生活气息,但卖菜的,可能不喜欢这样的气息,没有多少人会喜欢自己上班的地方吧,腻歪了都。
隆哥过来接我时,我们交流了下经济形势,隆哥有所叹:感觉,盛世似乎已经到顶了。
那或许是因为,钱花得越来越快,却似乎越来越难赚了。
我忽然间想起来,每一次和老哥们相聚,都有雨。隆哥第一次入厂和我议家具单时,是下雨的,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二次也是有雨,第三次隆哥入厂提货时,雨下得还不小。后来我们在崇左聚了几次,也是带点小雨。
廖哥依旧在捣鼓音响,但已经升级了,估计他格调上去了就下不来了,大有搞穷下一代之势;隆哥依旧很节制,中午不喝酒;毛哥依旧谈笑风声笑呵呵。
无边无际的雨意下,室内生香,有几条老友在光着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时不是来上几句“湿”意,也依旧还是与波多老师有关……
图下,是廖哥存的黑胶,很怀旧又很宝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