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有些想不明白,狼群和我们能有多大的仇恨。扒他们同类的皮的又不是我们。大家都是混日子的,差不多就行了,有什么仇恨解不开的。
老林肚子里也有这个疑问,我俩说了半天也没掌握要领。昨晚的枪声已经暴露了我们,如果皇协军在附近的话,昨天就会听到枪声,所以今天我们不需要再躲藏什么。天还没黑,我们就已经生起了柴火堆。
如果这些狼群只是单单的觅食的话,我们还可以躲在树上,吃不到肉的狼群自然会去寻找新的猎物。但此刻,狼群是在无差别的复仇,我们躲在树上,只能是被活活的困死,所以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往树上爬的。
不但如此,我们还在老林的指挥下,在附近捡了许多的枯枝、树干。三堆火,成三角型的阵型摆开,我们就在中间。狼群始终跟随着我们,从规模上看,已经不再是昨天那个只剩几只狼的游击队了,天还没黑,就有三三两两的野狼出现在了林子的边缘,似乎是在集结队伍。
它们在远处时不时的窥视我们,即使用枪也只是暂时的将他们惊走,没过一会,又和橡皮糖一样的粘了上来。
看来狼群这是调集了重兵,准备把我们围歼在这了。皇协军不知所踪,我们成了他们的敌人。还有一种可能,昨晚在更远的深山里,皇协军已经全军覆灭了,所以这些野狼才有功夫来围歼我们。
这就和打仗一样,想要集中优势兵力吃掉弱的,就必须派出阻击部队,阻击增援的敌人。待到弱的被围歼掉,再重新组织兵力,去干掉增援的。当年解放军在淮海平原上,用这招屡试不爽,百万蒋军就是这么被一口一口吃掉的。
不过打仗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往往负责阻击的部队,总是伤亡殆尽。这样想一下,也许昨晚的狼群就是负责阻击的部队,可惜它们搞错了,我们不是着急增援的援军。
这样想一下,我简直是坐立不安,不寒而栗。这么说极有可能乔大少已经喂狼了。我压下这种想法,努力让自己认为乔大少还活着。但不安的念头越来越重,我只能独自在肚子里把最坏的想法回味千遍。
我不想给老林和曹爷说,说了也于事无补,不如我自己承担这份担心。
夜幕降临后,两边的林子里,都是死一般的沉静。有了昨天的经验之后,我们不会再觉得这是大山原有的宁静,而是知道两边的林子都是野狼,所以才没了任何声音。所有夜间活动的动物,都被野狼的大规模行动所震慑,宁可饿着肚子也不离开安全的洞穴。
我们围坐在火堆旁,各人都将自己的法宝放在面前。没有人说话,其实包括老林在内,都没有对付这种打算拼命的狼群的经验,虽然昨天胜的容易,但此刻大家依然有些惴惴不安。没有办法的我们,只好不断往火堆里添柴火,让火堆着的更旺。
枯坐着的时光,让我们和着大山相比,显得更加的渺小。雇佣兵们将子弹擦得光亮无比,我们反复磨着随身的匕首。
曹爷用小石头,将工兵铲上的历次划痕擦平,然后小心的将边缘磨光。但工兵铲上许多硬伤还是显而易见。
“曹爷,你这工兵铲该换了,”我说道。
“报销不?”曹爷问道。
“你个吝啬鬼,一把工兵铲还要找单位报销,”我笑骂道。这货让小护士管得严,属于基本上没有零花钱的那种。
“我这不是财务紧张吗,单位要是给报销的话我回去就换新的,”曹爷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报,你回去就换吧,发票拿来——”我拿这货无语了,“换个德国的,钢口好。”
曹爷继续小心翼翼的磨着他的工兵铲,“不要,看不上, 还是这种国产的好,杆子结实……”
我刚准备骂他不识货,老林突然道,“来了——”
不用说明白,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来了,众人和兔子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那种野狼穿过草地发出的声响还是让我们发现规模不小。
狼群们从山林中奔出,和潮水一样涌了过来。那绿莹莹的眼睛,在夜色中犹如移动的鬼火一般。
“奶奶的,这不下上百只啊,”曹爷大概的看了一眼,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兴奋,大战将至的兴奋。
其余众人却没有他这种好心情,三个雇佣兵举着枪,每人守一个火堆的缝隙。但是涌来的野狼太多,他们也不知道射击哪只好。
龙三少小脸苍白,似乎是被这阵仗吓着了。而戴着手铐的龙二少更是不济,已经站不住了,只能瘫坐在火堆边。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记得在沙漠里,我们遇见食金蚁时也是这样的场景。
狼群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是在我们几十米外站住了,对火光的畏惧让它们没有敢靠近。我们这边也没敢开枪,两边对望着。
狼群分四面把我们包围了,两边就这样对峙着。黑夜的空旷中,野狼压抑在喉咙里的低吟声汇聚在了一起。
火光外,一只身材高大,和牛犊一般的野狼从狼群走了出来,火光的反射下,浑身油亮的毛发反光,也看不清颜色,但胸口一团心型的护心白毛在火光前却分外耀眼。
在它身后还跟着一只体型稍小的野狼,虽说比这领头的小一些,但也远远要比普通的野狼大。老林一边安抚紧张的歪歪,一边小声说道,“前面的那只胸口长白毛的就是狼王了,后面那只小一点的是只母狼,应该是它的‘王后’。”
这老家伙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下,居然能把狼分出的公母,我真怀疑他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了。
常哥听了这话,端起枪瞄准狼王,“一枪干掉它,就消停了——”
老林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在这种情况下,狼王要是被我们干掉,只会换来狼群拼命的报复,我看还是和它谈一谈吧。”
听了这话,我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谈?怎么谈?你他娘的还会说狼语啊?”
老林恶狠狠的说道,“告诉狼王,我们不怕它们,要么大家各走各的路,要么就拼个鱼死网破。”
龙三少有些迟疑,“这能行吗?”
老林说道,“这个时候不能怕,要是让狼王看出来我们害怕,那就玩完了。”
“那你怎么说,”我问道,“冲出去和这一公一母说,我们不是怕你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老林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狼王应该可以感受出来我们身上的气息,能当上狼王,绝对不会连这点都不会。”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你去吧,去让狼王感受一下吧——”
老林将歪歪交到霍青嬨手中,负气的说道,“去就去——”说着站起身走出火堆。
我就晕死了,本想一句玩笑话,老林居然当真了,我连喊他,“我的哥,我相信了,你先回来吧——”
老林却头也不回的走过去,和狼王面对面的站着,相隔不到十米。常哥手中的AK-47锁定狼王,要是它有什么异动,马上就会飞出去一颗子弹。
老林的举动,在野狼群中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众多野狼不安起来,有的已经开始带头嚎叫,还有几只跃跃欲试,似乎想冲上去将老林撕碎。我和曹爷各自手握兵器,蹲在火堆边,但凡老林那边有什么动静,我俩二话不说,就一头冲出去,就是用牙咬,也要把老林救回来。
人间凶器兄弟俩也握了握手中的枪,将那几只不安分的野狼圈进了准星中。
面对不安的狼群,狼王突然仰天长啸,四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跃跃欲试的野狼也退回了大部队里。但也有例外——
一只强壮的野狼,带着低下十几只野狼,还是没有安分下来。狼王对着那只野狼低吼了一声,那只野狼原地转了两圈,也回了一声低吼,狼王的震慑没有起作用。
蹲在一旁的曹爷,开始给两只狼配音。
“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回去——”
“你算老几,别以为把胸毛染成白色装非主流,我就会怕你——”
众人:……
以前我们一群人里,有个另类每到危机时刻,就开始耍嘴皮子,现在那个人生死未卜,曹爷却顶替了那个人的角色。
狼王的尊严在众目睽睽下受到了挑衅,他低吼一声,龇着牙凶狠的望向那只强壮的野狼,那只野狼也回应同样的表情。
老林之前说的对,此刻我们才发现,围攻我们的其实是一伙联军,有几只大小不同的狼群组成,甚至昨晚的阻击部队也掺杂在里面。只是它们已经被打残废了,现在只能依附别的狼群。
一直跟在狼王身后的母狼,突然从狼王身后冲了出来,向那只野狼扑去,却被狼王喝止住了。母狼不情愿的转回去,隐入了狼群之中,看来狼王是要亲自动手。
那个母狼太没眼色了,此刻是狼王一统江山的大好机会,要是能亲自将不服的打趴下,整个联军就要归入它一个手下了。其余的小狼王,要么收拾起老子也是狼王的心态,乖乖当小弟,要么就和这只狼王拼个你死我活。
那只野狼被母狼的举动吓了一跳,母狼扑过去的时候,它本能的准备反击,但母狼却被狼王喝止住了。与冷静的狼王相比,那只野狼表现的有些不够稳重,还未开战,就先失一城。
那只野狼可能也感觉到了刚才让“王后”给吓了一跳,在狼王面前失掉了面子。表情不由的更加凶狠起来,但连我都看出来了,那是声色利韧,给自己打气的表现。
就在这个档口上,狼王动了,如幻影一般向那只野狼扑了过去,胸前的白毛化成了一道白光。
那只野狼反应也不慢,但它开始却是本能的往后退,待想到这是决死一战时才又硬着头皮迎上去。狼王却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冲到跟前,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居高临下一口咬在了野狼的脖子上。
一场王位争夺战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咬住敌人要害的狼王,没有给对手丝毫的喘息机会。它将那只悲哀的野狼按在地上,转动身躯撕扯着脖子,野狼苦苦的挣扎,却不能撼动狼王丝毫,一直到那只野狼断气。看来任何一个种族都一样,通往权利巅峰的道路,总是用鲜血染红的。
狼王用爪子按着那只死狼,凶狠的望向那只死狼的部属。十几只野狼被狼王那凶恶的眼神扫过,顿时连抵抗的勇气都丧失了,和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躲入了狼群中。
狼王这才满意的仰天长啸,似乎是在证明自己的无上地位。又似乎是在问其余众狼,还有谁敢冒犯狼王的尊严。新一代的带头大哥产生了,狼群里的众豪杰有了追随的对象。
四面包围我们几支大小狼群都在向狼王匍匐称臣,一个新的狼群就这样产生了。
带头大哥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望着它的臣民,好半天之后才又踱着步子回到了老林对面。从头到尾,老林不曾动片刻,又和狼王对峙起来。
火堆这边,常哥突然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那狼王太快了,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焦急的说道,“那还等什么,快让老林这老不死的退回来。”
霍青嬨说道,“晚了,现在他退回来,必然会受到狼群的攻击,连我们也不能幸免。”说着她望着老林,“只希望林叔真的和他说的一样,能吓退狼群。”
我心中一片焦急,乔大少生死未卜,老林又在狼嘴边上。那带头大哥现在刚打了大胜仗,一副气吞山河的模样,现在它那状态是能吓退的了的吗。
带头大哥威风了许久,这才收起意气风发的表情,转而凝重的望向老林。夜色中,老林在山风中挺直了腰杆,瘦削的身体在风中矗立,一种沧桑油然而生。他背对着我们,让我们也看不到表情,但想来应该是一脸的坚决。
两边都没有动,但我知道,其实较量已经开始了。两个意志坚定的强者之间的较量,不用金戈铁马、刀光剑影。一边的带头大哥勇猛、坚韧,一边的老林睿智、顽强。心理上的较量才是最关键的,亏得老林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不论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应变的机智都比我们这些小年轻更高一筹。
漆黑的旷野上,一人一狼,对峙着。两边的身后,是代表着各自种族的集团。火光的照耀下,老林那故意挺拔的身躯,却又显得是那么的苍老,一种只有经历许多艰辛,饱尝人间苦辣,却又屹立不倒的的沧桑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而让我觉得,真正让狼王感到不如老林的地方,正是老林身上那种尝尽世事的沧桑感。也只有老林这种历经许多磨难,倒下后又执着的站起来的老家伙,身上才能散发出这么邪门的感觉。
片刻后,狼王的眼神中有了一丝退却,但它要是能这么简单的退却,就不是狼王了。毫无征兆的,它突然动了,向老林扑来。老林却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站的是稳如泰山。
我和曹爷都从火堆边跳了起来,“老林快跑——”
常哥也后知后觉的又将狼王框进了准星,老林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不要开枪——”
常哥听了老林的话,手抖了一下,错过了开枪的机会,不过老林也没事。
狼王是在试探老林,只是往老林那边冲了几步,就又退回了原地。
我抹了把头上的汗,我的妈呀,谁行行好,把那老货掐死吧,这也太吓人了吧。
狼王又扑了一次,想要吓退老林。老林却纹丝不动,只是很沉着的用冷冷的表情看着狼王,仿佛是在看一个蹩脚的魔术师,表演蹩脚的魔术。一连几次的试探后,我们也不再惊吓,反而看起热闹来,狼王的表现更像是个想逗人发笑的小丑,不论这么努力却无法让老林这尊大佛露出半点笑容。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逼急的狼王是在不断的试探老林,只要老林有半点退却的意思,我们谁都救不了他。
常哥和人间凶器兄弟俩,此刻端着枪还在不断抹汗。他们打了大半辈子枪,却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对手,虽然是一只狼,却逼得三人不断的变换姿势和位置。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将狼王在移动中框入准星,狼王的速度太快了,且根本没有运动规律可循。
现在谁都帮不上老李,是死是活都要看老林自己的了。
狼,是一种很有耐心的动物。为了捕猎,它们可以潜藏许久,狼中的王者,耐性更高一筹。但和老林比耐心,狼王还是差了一截。失去了耐性,两者的对抗高低力分,狼王的败退只是时间问题。但我却更加担心,虽说看起来狼王的智商不低,但毕竟还是动物,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加害老林,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狼王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老林却像是腿上生根了,站在原地不动,反而,他的腰杆挺的更直,他的头抬得更高。那种居高临下看透一切的气势,彻底的让狼王败下阵来。
狼王的试探已经到了尽头,它几乎将爪子都伸到了老林的衣服上,却依然不能换来对面这个人类,哪怕是一点害怕的表情。
终于,狼王安静的退了回去,它又仰天长啸了一声,似乎是在发号施令。身后的狼群,主动的退开来,让出一条路。
老林淡淡的说道,“成了,它同意我们离开了。”仿佛这之前的事情,只是很普通的一次谈话,一次很普通的沟通。这家伙神了,已经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火堆周围传来一片压抑的欢呼声,在为这历史性的时刻庆贺。
老林开始往后退,表情依然冷淡,眼睛依然盯着狼王,但他微微打颤的两腿骗的了狼群,可骗不了我,这老家伙估计也已经到极限了。
我们整装待发,准备待老林退回来后,就一起离开。突然,狼群里奔出一只野狼,直奔老林,居然是那只母狼。
狼王嘶吼了一声,却并不管用。看来狼王平时很娇惯他的“王后”,关键时刻那只母狼居然使小性子了。
“老林——”我惊呼道,想救他也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常哥端着枪,一个短点射,“哒哒——”已经跃起的母狼,呜咽了一声,摔倒在地上。
“不好——”我惊呼道,“曹爷快救人——”
我俩甩掉身上的背包冲出火堆,老林此刻听到枪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转身往回跑。见母狼倒地,死活不知。狼王怒吼一声,悲愤的声音在山林回荡。狼群听到吼叫声,群狼憋了许久都像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似的,各个蒙头冲向我们。因为一只不识趣的母狼,老林刚才的工作算是白做了。
老林往回又跑了几步,一只跑的快的野狼已经跃起,将他扑倒在地上。老林趴在地上,脖颈露在外面。等着被咬。那野狼扑倒老林刚准备下嘴,我和曹爷已经赶到了。曹爷挥起工兵铲,由下而上一铲将那野狼拍飞。
我一把拉起老林,往回狂奔。又有几只野狼到了,龇着牙扑上来。曹爷怡然不惧,双手握着工兵铲,将扑上来的狼群扇翻,三人边战边走,一直回到火堆边。
而三个雇佣兵已然是绝对的主力,他们端着枪站在火堆间,将枪调成单发。一枪一枪的将扑上来的野狼打死。野狼们的移动规律成了它们最大的弱点,雇佣兵们都是老油条,准确不差的估算出野狼的移动路线,然后先一步的将枪管移到野狼的移动路线上。
狼王再次嚎叫了一声,暂时失利的群狼退了回去。地上躺着十几只死狼、或者是将死之狼。曹爷的工兵铲也杀伤了几只,“铜头、铁尾、豆腐腰,打狼要照着腰杆敲——”曹爷退回火堆边,不无骄傲的说道,“老辈说的果然不错。”
工兵铲不像子弹,都没一击致命的。在被曹爷拍翻的野狼中,有两只挣扎的站了起来,又挣扎的一瘸一拐的归队了。剩下的都死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出气多,进气少了。
老林皱着眉头,盯着狼王,“这下它们要和我们死磕了——”
我望了常哥一眼,“杀的好——”
常哥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要不是常哥,估计老林此刻已经让母狼撕碎了。所以不论之后的事情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他。不会怪他开枪弄得我们要和狼群拼命,是他救了老林。男人之间,也许不同说太多的话,只是一句,足以说明问题。
狼王没有理我们,也没有对周围的群狼发号施令。它小跑到倒下的母狼身边,用头顶了顶母狼,见没动静,又用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母狼已经死了,常哥刚才一枪从眉心进去,从后脊梁骨上穿出来的。母狼甚至都没来得及留下什么最后的声音,就死了。
狼王趴在母狼身边,低声呜咽着,时不时用头拱拱母狼的头,似乎是想叫醒母狼;时不时又用舌头舔一舔母狼的毛发,就像是一个丈夫在帮他的妻子梳理头发。之后又趴在母狼耳边,呜呜的像是在说着什么亲密的话语。
狼,也是有感情的。也许它俩曾经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少年玩伴,也许它俩曾今是浪迹天涯、超然物外的神仙眷侣,也许它俩曾经是并肩作战、一统江山的亲密战友,也许它俩曾经是英雄美女、才子佳人的千古绝配……
不管有多少也许,现在其中的一个已经死了。所有的也许都化成对配偶死去的伤心,和对杀妻仇人的愤恨——
许久之后,狼王终于接受了母狼已死的事实,它从母狼身边站起来,仰天长啸,悠长的声音在两山之间回荡。这是我听到过的狼嚎中,有史以来最苍凉、最悲哀的声音。经久不息的嚎叫,透着无尽的悲哀,四周的草木和空气中都弥漫着这种悲哀,狼群也受到的感染,众多野狼跟着嚎叫起来,就连回到老林怀里的歪歪,也探出头跟着嚎了一嗓子。
我们将剩下的柴火都扔进三个火堆,让火焰烧的有一个人高。众人都收拾停当,各种武器抄在手中,背包也都背在背上,情况不对,随时准备强行突围,连龙二少手上的手铐都取了下来。不过我个人认为,龙二手不管怎么弄,都会成为、也必将会成为最大的累赘。
狼王长啸片刻,停了下来。它转头扫视着我们,凌厉的目光从每个人眼前扫过。那是一种嗜血的眼神,是一种不死不休的眼神。它一一扫过众人,在老林身上停留的最久,老林依然安静的与他对视。
片刻之后,狼王的眼神继续游走,它的那双眼睛仿佛就是战斗力评估仪,对一些它认为有威胁的就会多看一眼,对那些它认为战斗力不强的就是一眼划过。由于此事涉及到各人综合实力评比,所以在这就不细说了,反正我比较郁闷。
狼王的眼睛直到到了常哥身上才停下来。常哥怡然不惧的端着枪,挑衅的看着狼王。狼王似乎终于确定了它的仇人是谁,死死的盯着常哥。
“能不能打中它?”我问道。
常哥将三百来米外的狼王套进准星,过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这要是白天,可能没问题,但晚上光线太暗,没把握。而且……”
他不再说话,“而且怎么了?”我问道。
常哥又瞄准了片刻,才说道,“它似乎有感觉,我用枪瞄准它的时候,它就会很诡异的移动身体,脱离出准星,”说着他摇了摇头,一副很难相信的样子,“它的移动没有预兆,也突兀的根本没有轨迹可循——”
这是什么狼啊,自身和带雷达预警的一样,别又是什么神兽吧,我揣测道。
狼王突然冲常哥怒吼一声,这一声仿佛是开战的命令。四面的狼群嚎叫着就冲火堆奔了过来。升腾的火焰挡住狼群扯碎我们的路,它们冲到火堆旁边,却天性使然的退开来。想要试探的进攻,却又有那种天生对火的畏惧。
没枪的人即便是英雄了得如曹爷,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去火堆外叫战。但有枪在手的却可以轻松的将冲到火堆附近的野狼杀死。即便枪法如龙三少这样的,也打死了两只。
在巨大的伤亡和狼王的不断催促、督战下,终于有野狼越过了火堆的界限,不过很快就被雇佣兵的枪打死。
又有几只野狼冲过了火堆,曹爷怒吼的握着工兵铲迎了上去,与之缠斗在一起,雇佣兵只得继续点射外围的狼群,将里面的这几只交给我们几人。曹爷一打起架来,狡猾的像只狐狸,根本不和野狼硬拼,而是瞅准机会,将准备偷袭其余人的野狼拍倒。工兵铲照着野狼的腰眼就是一记,他是深得打群架的经验,要么不出手,出手必然是稳、准、狠。
我也握着匕首加入战团,但几乎变成打杂的了。就那么几只,让曹爷全收拾了,我只能将被曹爷工兵铲拍倒却依然有一些战斗力的野狼,捅死在地上。
打得兴起的杜蕾斯将手中的AK-47调成连发,鬼哭狼嚎的在火堆边扫了个扇形。子弹从枪管里喷涌而出,那连续的声音吓得狼群本能的后退了。虽然看似火力凶猛,但实际上却连一只狼也没打到。
狼王依然站在原地,就在母狼的身边。它没有阻止手下的退却,也许短短几分钟,二十来只死狼的损失,让他也有些迟疑了。
但是很快,它就有了新的办法。狼王低嚎一声,四周十几只健壮的野狼转身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狼群停了下来,却没有离开,而是在火堆外围游曳。
我们都在猜想,狼王到底给那十几只野狼安排的什么任务。“它们干什么去了?”龙二少几乎崩溃的问道。
没人回答他。当一个人对某事物产生恐惧时,那个事物一些不明所以的举动会让他深深的感到恐惧和害怕。现在明显有预谋消失的那些野狼就成了最后一根压坏龙二少神经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