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没有我们看见的那么简单——搜救队的奇闻怪事

  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抱着我问道,“它们到底去干什么了?”
  鄙视的看着他,当初那个在别墅里风度翩翩,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龙二少到哪去了。我见我不回答,又去问老林,老林也不理他,他又去问龙三少,“老三,你快告诉我,那些狼去干什么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龙三少厌恶的将其推开,他自己现在也是小腿肚子打颤。刚才虽然有三个雇佣兵护着,只是单独的让他过过射击活物的瘾,就已经险些让狼咬上。
  老林环顾四周,“要小心它们偷袭——”老林说的就是那消失在树林里的十几只健壮的野狼。
  我们都神情紧张的看着四周的黑暗,生怕从哪个不起眼的角落,跃起一只野狼。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几个心中的疑问越来越重,到底那十几只野狼干什么去了?
  我和霍青嬨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问。到底那些野狼干什么去了,狼王给他们安排了什么要命的工作非要此刻去干。要说它们去干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打死我都不相信。
  就在我们的各种猜疑中,在远处传来了狼嚎,这边狼群里也与之回应了几声。嚎叫声由原及近,而且似乎还夹杂着别的动物的声音。
  这些家伙不是搬救兵去了吧!
  声音在山林响起,越来越近。那种狼嚎中夹杂的是“吱吱”的声音。老林竖着耳朵听了片刻,突然惊呼道,“不好——”
  我们还没听到他说的下文,就已经见到了那些消失的野狼。不过在野狼之前,我们先看见的是一群野猪。大大小小的十几只野猪像是一个家族,领头的是一只全身铠甲的大公猪,两只獠牙又尖又长。还有三只体型不一的成年母猪跟在他身后。然后就是一群小猪。
  野猪家族之后,就是那群消失的野狼。它们尾随在野猪家族身后,卖命的动用一切本钱,将野猪群轰赶着前进。
  此刻的那只公野猪,像是一个浴血奋战的将军。獠牙前方,满是血迹,头上、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它带领着它的家族横冲直撞的前进。
  我突然想起了金大侠小说里的萧远山,雁门关一战,中原豪杰在带头大哥的带领下,围攻萧远山全家,现在这个场面多像啊。
  在山里行走的人都知道,成年的野猪,不惧虎豹豺狼,它们战斗实力强横,尤其是在发狂的情况下,连黑熊都会退避三尺,那横冲直撞蔑视一切的冲劲,那尖牙利齿是它最好的武器。望着那猪大将军满身的斑斑血迹,可以想象,野狼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才将它们赶出家园的。
  野猪那身皮也是它最好的武器之一,山里一般的猎户,如果用铁砂枪的话,都不敢和着成年野猪为敌。它们喜欢到处蹭痒痒,而且最喜欢在大松树底下蹭,一蹭就是一身的松脂,日积月累,身上就形成一身厚厚的铠甲,刀枪不入,俨然就是隋唐演义里一身松子马牙石的罗士信。没点真水平,即使是猎人也要躲着野猪走。
  山里行走的人都知道,说起狡猾那非野狼莫属,但要说到性子浑,狗熊也比过不野猪。这东西要是耍起横来,简直就是混世魔王。
  被赶出山林野猪,在猪大将军的带领下,在旷野上横冲直撞,所到之处,野狼纷纷回避,没有敢与之匹敌者。猪大将军此刻也是杀红了眼,它嘶叫着向视野里一切的威胁宣战,他威武的冲上前去,将敌人驱散,狼群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猪大将军士气大盛,勇冠三军,斩将夺旗,未敢有不从者。此时,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狼王动了。我们几个心中叫好,最好狼王和猪大将军血战一场,同归于尽最好。可狼王并不遂我们的愿,它没有冲着猪大将军过去,而是将野猪群中的一只小猪咬住,叼在嘴里。
  小野猪连猪大将军万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有,只是本能的随着家族在逃跑,此刻却被狼王叼了起来。狼王的牙齿穿过小野猪的皮肤,鲜血流出,小野猪疼的支哼哼。
  猪大将军见手下被俘,大怒的向狼王冲了过去。只要能靠近狼王,等待着狼王的绝对是身上的两个血窟窿。如果说狼王像灵活机动的装甲车,那么猪大将军就像是重型坦克。
  可狼王是早有预谋的,它让手下将猪大将军全家赶出山林可不是为了游戏。它叼着小野猪,躲过猪大将军的冲击,像火堆奔来。猪大将军带着众野猪气势汹汹的尾随其后,野猪群后面,又尾随着众多的野狼。
  老林看着狼王的举动,冲三个雇佣兵喊道,“快把它赶走,不要让野猪靠近火堆——”
  常哥虽然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还是端起枪,瞄准狼王。
  “哒——哒哒——”“哒哒哒——”三个雇佣兵都开枪了,但却没有一个击中狼王,子弹总是在打在他周围或者走过的路上。不是三个经验老道的雇佣兵枪法太差,实在是狼王那诡异的身形让人无法琢磨。奔跑着的狼王胸前的那块白毛醒目异常,让狼王看起来就像是一道白光。白光拐着弯靠近火堆,我们紧张的攥着武器,准备拼命。
  除了老林,谁都不明白,狼王这是要干什么,怎么好好的又弄出个猪大将军来。老林此刻焦急无比,紧紧的盯着,盯着猪大将军。
  狼王靠近了,它没有冲进火堆,而是从火堆边绕过,却将嘴上的小野猪甩进了火堆中间,落在了常哥脚下。
  老林惊呼道,“快将那野猪扔出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但却已经晚了。尾随而至的猪大将军,放弃追击狼王,悍勇的向我们冲了过来。妈呀,我终于知道狼王的计划了,这他娘的,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我们摆下的山坡三角阵,自动武器加火堆再加自上而下的攻击视角,在之前的攻击中,成了狼群的梦魇。狼王可能知道,凭它们的实力,想要冲进火堆,会付出巨大的伤亡。这才想出了这么个计划,想要用猪大将军那股世间少有的冲击力,瓦解我们的三角阵。
  狼王得逞了。
  猪大将军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带着野猪群踏着火堆冲了进来。三个雇佣兵都不带瞄准的,就朝着猪大将军宣泄着火力。猪大将军身上炸开血雾,它到底不是神兽,没蜥螈王那么变态的防御。
  不过三人的枪都没有击中猪大将军的要害,身体的疼痛,让猪大将军变得更加疯狂,它双目赤红,犹如天上魔星一般向着三个雇佣兵冲去,甚至已经忘记那只还躺在地上哼哼的小野猪。野猪群像是根本就不惧火焰似的,在三堆火堆之间乱窜,踩得火堆火星四溅,一片混乱。
  “撤——”老林抱着歪歪喊道,“都往林子里撤——”其实此刻我们已经撤出了火堆,只是都惶恐的找不到退路。听了老林的话,众人开始往更高的山坡上的老林子边上跑。
  狼王见时机成熟,嚎叫着发布命令,狼群从四面围了过来。复仇心切的猪大将军已经把野狼忽略了,此刻在它眼里,只有这三个拿着枪的人类。
  龙三少一边跑,一边转身望着四面围过来的野狼,还有紧追不舍的猪大将军,“现在怎办——”
  “跑进林子再说——”我害怕恐龙专家变成霍青嬨的累赘,早已将恐龙专家扛在了肩膀上,迈开步子往山坡上跑。三个雇佣兵,在慌乱中却依然进退有序,他们依然是摆开三角阵,两个人间凶器在两边开路,常哥在后面断后。中间则是我们一群老弱病残,外加曹爷这个浑水摸鱼的角色。
  山坡两侧的狼群,远远的围了过来。这种奔袭之下,跃起咬住猎物一击必杀本是野狼的看家本领,但那俩人间凶器也不是吃素的,精准的点射专打出头鸟,这让野狼的行动路线变得弯弯曲曲。
  倒是后面的常哥在猪大将军的追击下,显得力不从心。猪大将军速度快,气势猛,常哥几次回头瞄准,却又被冲击吓得转身往前逃。偶尔回头甩一枪,却又都是不得要领。
  猪大将军跑的比围上来野狼快,甚至把它的野猪群都甩下了,我们在他的追击下都和兔子一样,连滚带爬跳着往山坡上跑。但和野猪比谁爬山爬的快,绝对是傻子干出来的事情。我们跑的气喘吁吁,猪大将军却在后面中气十足,那些背上的被子弹打的伤口反而更加的激励了它体内的的残暴之气。我记得第一次和老林进山的时候,就遇到过这东西,老林当时就说了独猪群狼,是山林里两样最难惹的东西。
  猪大将军只咬着常哥一个人不放,它已经被常哥带着超过了我们这些老弱病残。但我们却不敢休息,因为狼王带着大队的狼群尾随其后。
  常哥跑了许久,感觉体力越来越少。他发起狠来,咬着牙转身准备和猪大将军死磕。结果刚转过身,枪口还没来得及对准猪大将军,猪大将军的獠牙就已经穿过了他的大腿。
  猪大将军用獠牙顶着常哥,常哥疼的也顾不上开枪了。他被猪大将军推得向后靠,这要是躺倒下来,绝对是让着三四百斤的猪大将军从身上踩过,死的不能再死了。常哥向前一扑,抱着猪大将军的脑袋。猪大将军顶着常哥接着往前冲,鲜血从常哥的大腿上顺着獠牙留在地上。
  两个雇佣兵眼看常哥命不久矣,却又不敢贸然射击,常哥抱着猪大将军的脑袋,打别的地方难以致命,打脑袋又怕伤着常哥,而且从两边冲上来的野狼,也让两人自顾不暇。
  眼看常哥就要让猪大将军颠下来,然后被猪大将军的獠牙活活插死或者是活活踩死,我们却没有办法。就在这时,曹爷上去了。曹爷本来扯着老林跑在队伍的前面,此刻却又拐了回来。他从坡上冲下来,气势汹汹的扑向猪大将军,这货毫不畏惧的冲上前,还有几米的距离是,他就扑了过去,从侧面一头撞在了猪大将军身上。
  曹爷好歹也是二百多斤的好汉,身上的劲又和头野牛一样,一扑之下,居然将那猪大将军撞的翻了个跟头,猪大将军从坡上滚了下去。“啊——”常哥惨叫一声,被从猪大将军身上甩了下来。
  我将肩头的恐龙专家扔给赶上的老林,就奔曹爷和猪大将军哥俩去了。曹爷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撞抽着的脖子,抄着工兵铲就要追下去拍猪大将军。
  我拉起躺在地上的常哥,骂道:“有本事冲后面的狼王使去,别天天和头猪较劲。”
  曹爷这才抄起常哥扔在地上的枪,又顺手从常哥胸前的战术口袋里掏出俩弹夹。“快走,快走——”
  猪大将军翻身爬了起来,连着滚了几圈,让它有些晕,好半天之后,它才辨别出方向。见四周都是狼群,猪大将军此时也清醒过来,知道此处不宜久留,低调的远离狼群,往山坡下跑去。也不知道等待它和它的家族的会是什么。
  其他的人知道,即使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刚才都脚步不停的往山坡上爬。荒草遍地,又是上坡,再加上大多是扶老携幼的,我们平时的三成速度都不如。两侧的狼群已经被逼到了坡下,和底下的大部队汇集在了一起。
  曹爷和人间凶器哥俩并排在最后面,三支AK-47和爆豆子一样,虽然是单发但却打的飞快。密集的狼群,让野狼无法躲避子弹。一只只野狼倒了下去。但狼王却像消失了一般,没有出现在攻击的狼群中。
  一路上打死了大概二三十只野狼,我们到了半山腰的老林子边缘。
  老林和霍青嬨架着恐龙专家,“进了林子后,尽量往高处爬,越陡越好。”
  想想也是,狼又不是属山羊的,他们在林间、草地奔驰如飞,但是在山石险要之地,却和普通的野兽差不多,估计赶不上悬崖峭壁上吃草的山羊,更别说野猫它二舅山狸子了。
  狼群尾随着我们就进了林子,它们变得谨慎了许多,速度慢了下来。在夜色的掩护下,狼群的行踪诡秘的起来,我们背后的狼群突然消失了。但却在某片树林后,突然会跃出几只野狼,让人防不胜防。
  众人的神经都像是被发条拧成直的了,随时的风吹草动,就能引起一片的惊呼。曹爷和人间凶器哥俩将军刺插在了枪管下,小心的分散开来。比起刚才三人并肩的火力,分散开来显得实力减弱了不少,狼群突然间转变的策略,让我们还无法适应,突然又转为了弱势。
  转过一棵大松树,阴暗中一只野狼如鬼魅般扑了过来。直到冲到眼前,走在最前面的杰士邦才感觉到危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野狼咬住了小腿。杰士邦痛的大叫,对着野狼就是两枪,但那只野狼却依然不松口。
  后面的曹爷冲上来,倒抓步枪,一军刺就从野狼的耳朵上插进去,脖子上捅了出来。野狼躺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但即便是这样,依然从杰士邦腿上扯走了一大片肉。
  杰士邦也硬气,随手从松树底下抓了把土按在了伤口上,咬着牙继续走在前面。常哥虽然大腿被戳了洞,只是简单的扯了块破布包扎了一下,但脑子依然清楚,不断用俄语给人间凶器哥俩提示。
  走了许久,狼群像是消失了,四周又静悄悄的。林子里出现半截断石挡在面前,断石大概有两个人高,宽有五六米。我们已经到了极限,见狼群消失了,于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靠着石头坐了下来。曹爷和人间凶器哥俩成扇形分散开来,警戒着四周。
  我将常哥靠着断石放下,这一路上,半扛着常哥,我也到了极限了。
  “老林,狼群是不是跟丢了?”我问道。
  老林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它们才是这片山林的主人,这里的一草一木,它们都比我们熟悉。”
  “那这些家伙这是躲哪去了?”我继续问道。
  老林摇了摇头,仰头看了看远处有些发白的山巅,“天快亮了,希望我们能坚持住——”
  老林说的对,这些狼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想想狼王驱赶猪大将军踩踏火堆的事情,我就觉得这又是狼王的一个阴谋。此刻,狼王正在山林的某处静静的看着我们,并且不断的调兵遣将。
  “龙方呢?”心细的霍青嬨问道。
  她这一问,我们才发现,龙二少不见了。
  龙三少和龙二少虽然不对付,但毕竟他还没到龙二少那种连自己兄弟都要弄死的地步,他站起来,“老二呢?”也不知道在问谁。
  我环顾四周,确实没有龙二少的影子,从火堆突围后,大家都是各顾各的,谁也没用理会一直跟着队伍狂奔的龙二少。
  龙三少双手握成喇叭状,就准备喊,让我给拦住了,“别喊,再把狼群招来,我们都是个死!”
  众人都开始回忆,但当时场面一片混乱,谁都记不起来,龙二少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只有霍青嬨依稀记得,在刚进入树林时,龙二少还跟着队伍。
  “兄弟,你节哀吧——”我冲龙三少说道。
  龙三少又往四周看了半天,才确定龙二少失踪的这个事实。在狼群的追击下失踪,那结果只有一个……
  他有些伤神,但却远远没有到那种失去亲人的悲痛欲绝的地步。
  众人都没有说话,虽然龙二少让人很不待见,但他毕竟是个活人,想想他的下场,再看看我们自己,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弥在众人的头顶。
  没有人说话,四周安静的让我有些发毛,刚才是弄出个猪大将军,不知道狼王还会干什么,千万别再整出个熊大元帅,我们现在可没能力和狗熊挑了。
  从前面几次来看,狼王的智商水平比我们是之高不低,天时地利人和全在人家那边,我们想要活着回去,就必须步步为营。
  突然,群狼的嚎叫声再次响起,四面都是狼嚎声,相互呼应。野狼们不再躲藏,而是三三两两的从大松树的阴暗角落了走了出来,也看不出有多少只狼。它们有组织、有纪律的齐头并进,从三面向我们围了过来。光看四面绿莹莹的眼睛,大概就有一百多只。
  曹爷自作聪明的说道,“狼怕火,我们把背包点了,围成一堆,应该可以阻挡它们。”
  我鄙视的说道,“你就别扯了,现在让我到哪给你去找汽油去。再说,食金蚁那次是路过,不是专门的围攻我们,以野狼的智商和耐性,完全会等到火堆灭了后再攻击。”
  曹爷让我说的无语了,“哒哒哒——”这货恼羞成怒下率先开枪,将对面百米外,几只野狼打翻。野狼们见同伴死去,这才都发力向我们冲来。三只枪顶在前面,枪声响个不停。奇怪的是,这边开枪不久,狼群就退了。
  狼群退去,却不远离,只退后十几米,欲进不进,欲退不退,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这次攻击,狼群的伤亡并不严重,损失仅仅是个位数。曹爷和俩凶器,杀得兴起,往前冲了十几米继续追杀狼群。
  狼群在他们追击下,又退后了几十米,却依然还在曹爷等人的攻击范围里。曹爷和俩凶器,巴不得狼群这样老实,能让他们挨个爆头,又追了过去。
  奇怪的狼群,狼王无影无踪。其余的狼像是不会还手也不会逃跑的样子,被曹爷几人追着打,却还是一番心甘情愿的样子。这狼群到底是怎么了,即使是动物,也没有这样送死的必要吧。
  曹爷和那俩人间凶器越追越远,几乎到了刚才狼群发起冲锋的地方,离断石有百米以上的距离了。
  老林望着远去的三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快叫他们回来,这是个陷阱——”
  这时,我们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狼嚎,嘹亮的声音就在耳边。抬头望去,狼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断石的顶上。此刻我们这些坐在断石下休息的人群,可是和狼王来了个零距离接触。大家的距离,相隔不到两米。
  我们都来不及呼救,生怕发出什么声音,会引来狼王的进攻。众人都转过身,面对狼王,抄起各自的武器,缓缓的后退。
  在狼王的嚎叫声中,又从山林中冲出几十只野狼,而被曹爷等人追击的狼群,也不再退却,而是发起了反冲锋。我说刚才的狼群行为怎么这么诡异,它们居然玩起了 “欲擒故纵”和“诱敌深入”的诡计。让人难堪的是,我们居然上当了。一群自诩为世界主宰的人类,却被一群野狼深刻的教育了一番。
  后来冲出树林的野狼,将我们和曹爷他们分隔成两块,“妈的,这家伙是不是学过孙子兵法,”前后都有野狼,我们只好背对背的防御着。
  老林背靠着我,此刻也惊叹的说道,“那个狼王的智慧实在太出乎意外了,我现在倒是想看看,它到底有多少存货还没施展。”
  我骂道,“老变态,要看你改天自己去看,现在别拉我当垫背。”
  近距离接触,狼王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气势,是那种死亡的气息,是那种让人后背发麻的恐惧感。
  龙三少哆哆嗦嗦的端着枪,想瞄准狼王,却被狼王气势所摄,两手一个劲的颤抖,怎么也拿不稳枪。
  狼群将我们分割包围后,大队的狼群不要命的开始攻击起曹爷三人,虽然手上端着都是自动武器,但是野狼太多,悍不畏死的冲击让曹爷他们疲于应付,根本无暇顾及我们。曹爷他们往我们这边冲了几次,却都被野狼死死的堵住,他们甚至连换弹夹的功夫都没有,当他们的子弹打光之时,就是肉搏战开始之时,肉搏战开始之时,就是我们败亡之时。
  一个不小心,我们中了狼王的诡计,现在只能是拼命了。
  狼王冷冷的扫了我们片刻,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常哥身上,它死死的盯着常哥,要是眼神能杀人,常哥已经惨死一百回了。
  我突然悲哀的发现,能打得全被隔在了那边,我们这边,也就只有我和一直闷不做声的淘金佬还有点战斗力。当然也许霍青嬨的战斗力可能要强过我们,但她还要照顾疯疯癫癫的恐龙专家和老不死的老林,所以不能作数。
  淘金佬此人,我还是比较喜欢的。和龙家兄弟相比,淘金佬很简单,虽然喜欢钱,但起码他不会坑人,没那多心眼,也有可能是语言不通,所以我还没发现。而且淘金佬识大局,敢拼命,在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总的来说,也是一号人物。
  淘金佬在火堆时,就将他在白玉宫中玩跑酷的一套装备全穿在了身上,此刻手上的短匕首要是再换成双手大剑的话,还能有点中世纪骑士的感觉。
  我俩挺身挡在了常哥前面,狼王身后,又出现几只野狼,看块头和毛色,都是狼群中年轻力壮的角色,比起刚才被安排去驱赶猪大将军全家的那些野狼还要彪悍一些。
  难道这些家伙,是狼王的嫡系,是狼王的禁卫军。
  我们已经后退的离开断石十几米了,狼王的嫡系,都轻巧的从断石上跳了下来,只有狼王依然高傲的站在断石上,俯视我们。看着这些家伙的动作,我到现在都搞不明,狼王是怎么带着嫡系隐藏在断石后面的。那地方光秃秃的,连棵草都没有,更别说躲的地方了。
  禁卫军们不用狼王指使,从断石上跳下来后,就散开来包围过来,一共七八只。它们速度很慢,但却绷紧全身,似乎是在寻找机会,我知道一旦发现我们的破绽,它们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将我们一口咬死。与那些上来就和曹爷几人玩命的普通野狼相比,它们无疑更加成熟,也更加凶狠。
  此时,面对野狼的围攻,我们只能往后退,但是没退几步,那边参与围攻曹爷几人的野狼,分出来一部分从我们背后抄了过来。
  我们又仓皇的往回撤,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恐龙专家却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我们的队形散乱开来,那几只禁卫军见有机可乘,犹如脱兔般的冲了过来。
  “小心——”我无暇顾及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住了野狼的去路。身后都是老弱病残,这要是冲过去,那就是死一片的事情。
  关键时刻,淘金佬也挺身而出,我俩挡在最前面,十几米的距离野狼也就是助跑了几下就跃起来,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翻转刀柄,用力砸在一只扑过来的野狼头顶,转身又一拳打在另一只野狼的头上。不是我吹,我这拳头也是久经考验的,一般人承受不了的,但砸在野狼的头上,却也只是把野狼砸了跟头,寸毛未伤。七八只野狼分出一半对付我和淘金佬,剩下的狼冲着那堆老弱病残就过去了。我转身去追那几只野狼,不想背后的狼一个纵身就扑到我背上,抱着脖子就爬到了肩头上。我此刻哪敢回头,这一回头就把脖子露给野狼了。
  我抓着刀就胡乱的往肩膀后面捅,却不得要领,捅不上野狼。而野狼那臭烘烘的嘴巴却已经凑了过来。两只爪子划破了肩头的衣服,脖子和肩头都满是血痕。
  野狼的脑袋已经凑到了我脸边上,我弯着腰用手推住它的咽喉,不让它将嘴靠近我。我也验证了之前的猜测,这野狼看似瘦弱,但爆发之下,力量也不小,我俩只是拼了相当,它的牙齿挨不上我的脖子,我也把它推不下去。但野狼两只爪子往后一扒拉,我背上就是两条血口子,再这样下去,没被野狼咬死,也要让它在后背刨出两个深坑。
  危急关头,我使出绝招,就地躺下,翻滚起来。你别说,这招虽然难看,但绝对管用,只几下的功夫就将背上的野狼甩开。但翻过身仰面朝天想站起来,抬头却看见刚才那只让我甩开的野狼已经跃起向我扑了过来。
  我躺在地上,根本就没法躲避,只得架起胳膊,准备硬接它一下,拼着让它咬住胳膊,也要护住要害。“啪——”一声枪响,那只已经扑到我面前的野狼,脑袋上爆出一股鲜血,呜咽一声,落在了我身上,喷了我一脸的血。
  我哪敢再躺在地上,兔子一样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从这件事情上,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和狼比谁先从地上爬起来,是个多么愚蠢的选择。常哥一手扶住受伤的腿,一手拿着那把原本在龙三少手里的柯尔特1911,他移动手臂,连续射击,又将两只禁卫军爆头。
  禁卫军被常哥激怒了,撇下我和淘金佬,全都冲常哥奔了过去。此刻各自为战,眼见常哥被围,我刚要冲过去替常哥解围,却听到一声惊呼,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循着声音看过去,惊呼的是霍青嬨,惨叫的是恐龙专家。
  一只野狼死死的咬住恐龙专家的手,霍青嬨子旁边一手拉着恐龙专家,一手握着根木棍,应付两只在她身边缠斗的野狼。霍青嬨此刻自身难保,她要是转头去对付咬住恐龙专家的野狼,必然会被另外两只野狼扑倒。
  情况危急,我子弹一样的奔过去,学着曹爷对付猪大将军的路子,用肩头狠狠的撞到了那只咬住恐龙专家的野狼。恐龙专家依然在凄惨的哭喊着,那只野狼被我撞的翻了几个跟头,站起来后,嘴里吐出两根手指头。
  我转头望去,恐龙专家那只手血流如注,也看不出来是哪两根手指头被咬掉了。
  那只野狼低头,又将两根手指头吞进嘴里,我是怒火顿生,大踏步的冲过去,野狼又朝我扑过来。我突然想到曹爷的话,“铜头、铁尾、豆腐腰,”于是侧身让过野狼,一拳砸在了它的后腰的脊梁骨上。
  那只野狼受到重创,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想要站起来,但似乎脊梁骨让我那一拳砸断了,两只后腿疼的就根本不敢使劲,我窜过去,一脚踢到它头上,彻底解决了这个麻烦。从进山开始,大大小小的我们干掉了几十只狼,但这一只是我独立干掉的第一只。
  我也无暇观看战果,冲到霍青嬨旁边,接替她手上的木棍。不断挥舞木棍,紧紧的守住周围,不让那两只野狼靠近。腾出手的霍青嬨,连忙从衣角撕下两团布条,开始给疼的又哭又叫的恐龙专家包扎伤口。
  这时,我眼角有个黑影划过,小小的一点。我转头望去,原来是歪歪。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从老林怀里钻了出来,独自在地上又跳又闹的。
  也许是同宗同源,也许是看它太弱小,高傲的野狼根本没有理睬它。它一会儿冲着老林叫,一会儿又冲着野狼叫,都不知道它到底是帮哪边的,我估计它现在脑袋里也糊涂着呢。
  老林情况还算好,他背靠大树,一手拿着木棍封住两只围攻他的野狼的进攻路线,这老家伙真是人老成精,每次都提前一步,先野狼把进攻的路线挡住,弄得那两只野狼拿它也没办法。
  曹爷他们早在我们这边肉搏战开始的时候,就拼命往过来冲。但那边重灾区,狼群的主力全部集中在那边,他们不但没有冲过来,反而打光了AK-47里的子弹,他们甚至连换子弹的功夫都没有,三个人握着步枪和狼群肉搏起来。
  这三个人,不愧的是我们队伍里的战斗主力,摆出“品”字型的战斗队形,曹爷在前面开路,人间凶器哥俩在两侧护卫,三人慢慢的还是往我们这边靠了过来。
  曹爷一路杀的凶性大发,咬着牙将一只扑到他面前的野狼在空中捅了个对穿,然后狠狠的甩出去。杰士邦和杜蕾斯哥俩很有默契,他们都是等野狼冲过来的时候用枪托将野狼砸开,然后才是反手用刺刀插在野狼身上。
  这三个组合居然如此凌厉,也许是近身肉搏激发了三个莽汉的血腥,他们居然比用枪杀的还痛快。此时晨曦已经照射进山林,透过树林,在白色的阳光下,厮杀仍然在继续。三个莽汉都衣衫破烂,满身伤口,人血狼血混在一起,犹如从地狱中走出恶魔。
  “喝——”我背后的常哥叫了一声,逼退两只野狼,我回头望去,常哥此刻凶险无比。脚下三具禁卫军的尸体,周围还有四只野狼,其中有禁卫军,也有后来加入的普通货色。常哥腿上被猪大将军捅了个窟窿的地方,此刻又汩汩的冒出鲜血,一只野狼已经咬住了常哥握枪的手腕。
  我想去救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前两只不断扑过来的野狼,已经让我手忙脚乱了。
  常哥完了,剩下的三只野狼一齐扑上去,将常哥扑倒在地上。常哥努力挣扎,但那只咬住常哥手腕的野狼却怎么也不松口。让人惊讶的是,凶残成性的野狼并没有扑倒常哥脖颈上张嘴便咬,而是分工明确的咬住了常哥的四肢。牙齿咬断骨头发出声音,“咔咔咔”的就像是在劈柴火。
  这是要干什么,五马分尸吗?难不成狼群也流行车裂这种酷刑。
  一直蹲在断石上冷眼旁观的狼王突然低嚎了一声。那四个野狼咬住常哥的四肢,拖着常哥往断石那边奔去。常哥在剧烈的疼痛面前,表现的极其镇定,他努力挣扎着。
  妈的,狼群最近流行抓俘虏啊,我这才看明白。狼王的智慧让人不寒而栗,他是要亲自复仇。我一棍子扫飞一只扑上来的野狼,准备去救常哥,但一时大意却让另一只野狼扑了上来。还好它只是咬住了迷彩服的下摆,我用木棍格挡住它,见情况紧急,霍青嬨飞起一脚,将那只野狼踢飞。
  淘金佬也比我们好不了多少,他握着匕首,在空中乱划,阻挡面前的一只野狼。“曹爷,快上子弹——”我喊道,我们现在自顾不暇,能救常哥的只有曹爷他们手中的枪了。
  曹爷已经杀红了眼,但听了我的话,还是往后退了半步,躲进倆人间凶器中间,快速的换了个弹夹。缺少“品”字型的核心,虽然只有几秒钟时间,但压力剧增。野狼像疯了一样扑了过来,两个人间凶器已经应接不暇,曹爷无奈,只得连续点射,缓解自身的压力。
  就这个功夫,四只野狼已经把常哥拖到了断石下面。常哥依然在努力挣扎。狼王又低吼了一声,四只野狼松开常哥后退到一旁,狼王从断石上跳了下来。
  常哥四肢的骨头估计已经被野狼们咬断了。强大的求生欲望促使他撑着身子翻了身,手脚并用的往前爬着,想要离开,但狼王却没有给他机会。它扑过去,两只前爪搭在常哥肩膀上,将常哥掀翻,对着常哥的咽喉就咬了下去。
  常哥惨叫一声,两臂将狼王抱着,想要甩脱,脚后跟使劲的蹬着地面。但仅仅是几秒钟,他的四肢都放松了下来,叫声也消失了。狼王依然趴在常哥身上,抽动着脖子,像是在喝常哥的血。
  终于,它喝够了。仰起头,整个胸前、脸上一片血污,胸口的白毛也染成了红色。它又仰天长啸,似乎是在告慰那只死去的母狼,似乎又是在释放复仇的快感。
  常哥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随着龙三少那样,喊他常哥。这让我又想起沙漠里的那一高一矮伪装成特警的保镖。“瓦罐终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他们都一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想过会躺在病床上安静的死去。既然都是死,那么到底是被人用枪打死,还是被狼用牙咬死,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只是英雄了得的雇佣兵,却死的如此凄惨,此刻他仰面朝天,脸上糊满了血浆,躺在地上。咽喉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已经在他身下流成一片,他的身体还能不时的抽动一下,但生机已经没有了。
  狼群的攻击更加的迅猛,我们是人人带伤,自顾不暇,曹爷三人轮换弹夹,那里已经成了绞肉机,狼群悍不畏死的向三人发起进攻,往往都是十几只野狼一起扑上去围着三人咬。三人努力地往过来靠着,身后散落着一地的死狼。
  狼群用巨大的伤亡,换来的是三人子弹的告罄。我的左腿和胳膊让野狼咬走了两片肉,但却连包扎的时间都没有。众人都狼狈不堪,就连老林也体力耗尽,左支右闪的。其实狼王也在默默的承受,一百多只的狼群,让我们杀伤了三分之二,巨大的伤亡不知道狼王还能承受多久。
  因为长时间的挥动木棍,我的两个肩胛都已经酸疼无比。一个不小心,让野狼将手中的木棍拽走了。野狼们发现我手无寸铁后,没有像绅士一样,让我再拿起武器,而是如狼似虎的向我和身后的霍青嬨、恐龙专家扑了过来,或者他们本来就是狼。
  此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一手将霍青嬨两人扒在身后,自己的身体档在前面,几乎是闭着眼睛等待狼群的冲击。
  我甚至已经想到了,野狼们将我拽开,然后三五成群的扑上来,咽喉、脖子、四肢都会被撕咬,一直到将我们扯成碎片。
  “嗡——”一声弓弦响声,领头扑向我的野狼脑袋被射了个对穿,擦着我的身体,摔落在了地上。我转头望去,原本是狼王点将台的断石上,此刻站着一个人。
  花白的长发被随意的扎在脑后,瘦削的身体,一身老式的灰布中山装,一个箭壶斜跨着背在身后。
  那人出现的很突然,但也很及时。他不断从箭壶中抽出箭支,搭弓、射箭。
  两箭将正在撕扯龙三少胳膊和正在与老林纠缠的野狼射死,解决了两人的危机,那人又抽出一只箭,拉成满弓,一箭射入狼王面前的泥土里。
  带羽毛的箭尾,在狼王面前不停的颤抖。狼王凝神抬头望着那人,看了片刻,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些许不甘,它仰天长啸。野狼们听到嚎叫声,迅速的往后退,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但凡是能动的野狼,都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狼王却没有离开,它似乎是在巡视战场。一地的死狼,也有许多还没有死,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躺在地上,呜咽着,呻吟着。狼王又做出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似乎在没死的野狼耳边低吟几句,然后就用牙齿药开那野狼的喉咙。
  此刻,它不像是个狼王,而像是在战火纷飞中,守在将死的士兵身边祈祷的牧师。它替那些死亡的野狼超度,也给那些躺在地上,痛苦的等待死亡的野狼一个痛快的离开。
  直到我们周围再没有活着的野狼后,狼王才狠狠的盯着在场的每个人一眼,然后消失在山林里。
  我们继续前进,恐龙专家少了两个手指头,剩下也人人带伤。龙二少失踪,常哥死去,我们的队伍缩减了。曹爷背着疼昏过去的恐龙专家走在队伍里,而老林则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混乱的战争,歪歪失踪了。
  无论老林在林间怎么呼唤,都看不见歪歪的影子。纷乱的战斗中,谁也没有看见这小家伙跑到哪去了。在这片原始森林中,一只才几个月大的小狗,没有任何独自活下来的可能性。我心里也有些难受,虽然是条狗,但毕竟歪歪曾几次救过我们的性命。
  当我们进山时,虽不敢说兵精粮足,但与在沙漠中相比,也是提高了几个台阶。所以那时我们自信满满,觉得一切困难都终究会被战胜,我们会救出乔大少的。
  但仅仅是几天之后,我们就像是斗败的公鸡,一群残兵败将,行尸走肉般衣衫褴褛的走在山路上。我们不再选择翻山,因为我们头顶的山已经不再是那些低矮的土山,而是终年积雪的雪山。我们在山谷间穿行,一路上找寻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而使我们与狼群交恶的罪魁祸首们,此刻似乎也走的并不顺。从那些人类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们在逃命。而周围狼群的脚印和粪便告诉我们,狼群攻击了我们,也攻击了他们。
  要不是他们在山里贸然宰杀野狼,我们也不会被狼群复仇。但现在,大家又回到起点,一切从零开始。我们继续追寻着他们的足迹。不同的是,我不知道现在他们正在如何对待乔大少,从越野车里的血迹来看,乔大少无疑已经是废人了,在一般的情况下,也许他们还想着要挟我们,可能会将乔大少留下,但此刻他们在面对狼群的围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乔大少撇下。
  失去了歪歪,老林变得沉默寡言,也许这个无儿无女的老光棍,真的把歪歪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们没有劝他,一路无事,大家陪他一起悲伤。要是只有我们几个,我会在断石扎营,哪怕是找三天,也要陪老林找到歪歪。但队伍里还有龙三少一伙,我们还要顾及他们,我们不着急乔大少,人家龙家还兄弟情深呢。老林表示理解,但还是忍不住悲伤。
  继续行进的队伍发生了变化,我腰里插着常哥留下的柯尔特1911和曹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人间凶器哥俩负责断后。狼群虽然退却了,但并不死心,仍然有野狼尾随在我们身后。
  雪山上留下数股雪水,汇聚成了一条河。我们沿着河谷,逆流而上。随着山势的变化,河谷两侧群峦叠嶂,山势变得险要。
  我闷着头,一个劲的往前赶,还顺带的仔细搜索河道两侧。曹爷有些不明所以,以为我害怕前面有野狼埋伏,其实我哪里是害怕野狼啊,我是害怕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乔大少的尸体躺在路边的草丛里。
  好在一路走下来,没有看到坏的场面,也没有看到好的场面。
  “你们看那是什么?”霍青嬨抬头望着河谷一侧的山脊问道。我循着她的声音望去,山梁上一只红狐狸(由群友小骚FOX客串)优雅的走着。它和我们的方向一致,速度也差不多,只是它在山上,我们在河谷里。
  火红的皮毛,优雅的身姿,安祥的神态,那只狐狸仿佛是名门淑媛去参加盛装舞会,而我们则是它蹩脚的仆人又或者是路边羡慕的村姑。它的身体与山形浑然一致,融入自然之中,身上居然不带一丝人间的烟火味。
  曹爷指着狐狸说道,“老林,你看那只狐狸像不像你——”
  老林此刻依然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骂了句:“像你个锤子!”
  曹爷:……
  曹爷:“我觉得有些像你,离得这么远我都闻到一股老奸巨猾的味道。”
  老林:……
  曹爷突然抬手,“哒哒——”朝着山脊上一个短点射,狐狸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我踹了他一脚,“你又抽啥疯——”
  这次曹爷是犯了众怒,一路上的刀光剑影,好不容易有点独特风景看,却被曹爷给打破了,连霍青嬨都瞪着眼睛骂了句“有病——”
  此刻霍青嬨的主要责任是照顾注射了止疼针的恐龙专家,山下小镇商店里的劣质糖块成了恐龙专家消除恐惧和疼痛的良药。望着恐龙专家,我就有种负罪和悔恨感。
  早知道这样,我们真应该听龙三少的话,将恐龙专家托付给小镇的农家,即使语言不通,或者有一定潜在危险,但也比和我们来淌这趟浑水的强。原本以为,走出沙漠,最危险的一段已经过去,但现在看来,其实危险也许才刚刚开始。我们的妇人之仁害了恐龙专家,也拖累了我们自己。
  再后悔又能怎样,大错已经铸成,我就是跪在地上磕一万个响头,也不能让恐龙专家丢掉的两个手指再长上。
  曹爷对众人鄙视的眼神不以为然,说道,“这家伙有可能是野狼的探子,你没见电视都演着呢,狐狸是狼的军师。”
  我又踹了他一脚,“你他娘的和你儿子一起看动画片看傻了吧——”
  那只狐狸只消失了片刻,就又回到了山脊上,继续往前不紧不慢的走着,它似乎知道,我们不会把它怎么样。刚才曹爷只是胡乱的开枪,仅仅是用枪声吓唬了一下那只狐狸。
  一队人和一只狐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走着。许久之后,那只狐狸蹿下山脊,消失在众人眼前。我们都为之叹息,如画美景就这样结束了。
  继续往前走,河谷是由千万年来的雪水冲刷形成的,正如黄河一般,九曲十八弯。有些地方无路可走,我们还要在冰冷的河水中涉水而行,有时候又宽敞的如同平原,两山相隔几公里。
  绕过一个险峻的拐弯,曹爷突然挥手让队伍停了下来。我们退回拐弯,曹爷探头往外看了看,说道,“有硝烟味,之前这里开过枪——”
  “那我们怎么没有听到枪声?”这河谷里,连人说话的声音都被回声加强,更别说响枪了,一声枪响,可以传很远。
  曹爷又探头看了一眼,“前面地势开阔,枪声就传不了那么远了。”
  我也探头出去,果然如同曹爷所说,转弯过去后,流水冲积出一个冲积扇。我们靠着一侧的山体,另一侧山体离我们还有一定的距离。
  曹爷招了招手,把俩凶器叫了过来。常哥死后,我们没人会说俄语,所以只能是比划。不过为了安他们的心,龙三少在常哥死后递给二人的国外某知名银行的现金支票倒是真真切切。
  曹爷一边比划,嘴里一边说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们俩俄国土鳖也听不懂,你们俩说啥,我们也听不懂。你看这样吧,你俩打头阵出去看看,前面到底怎么回事——”说着他推了杜蕾斯一把。
  杜蕾斯探头看了看,却又缩回来,狡猾笑了笑,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堆听不懂的鸟语,估计是说,“你骂谁土鳖呢,老子就不不上当,就是不上当——”
  曹爷一看,嘿,你个人间凶器还来劲了,“你再啰嗦,我把你还原成橡胶材料——”
  杜蕾斯说了半天,见我和曹爷都不明白,只好拉着曹爷探头出去,指了指冲积扇边上一块大岩石。
  我和曹爷仔细一看,原来在岩石后面,露出了一只脚,穿着鞋子的脚,从裤脚的衣服和穿的鞋子开看,应该是某个活着走出沙漠的皇协军。
  到底是雇佣兵啊,隔着老远,一眼就看出了异常。我们几个蹲那看了半天,那只脚也没动过。曹爷忍不住了,端着枪冲雇佣兵歪了歪脑袋,意思是一起过去看看。
  俩凶器也忍不住了,俩人点了点头,我和曹爷从岸上过去,俩雇佣兵涉水从冲积扇上绕过去。我们全神贯注,枪口始终瞄准着岩石背后的那只脚。
  死人,岩石背后是个死去的皇协军,一身迷彩服,一双运动鞋,皇协军的标志性穿着。
  杜蕾斯趴在岩石上,警戒着四周。杰士邦蹲下来,检查那个皇协军的死因。皇协军和我们一样,满身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有几处伤口,都已经包扎上了,拽开来看看,和我们身上的伤口差不多,是野狼的抓伤和咬伤。
  虽然伤口多,但都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眉心的弹孔。几天下来,我虽然不能说是枪械高手,但最起码也不是初进沙漠只认识一把手枪型号的菜鸟了,比划了一下,又将尸体翻过来,看了看背面子弹的出口,发现不是AK-47这种大口径的枪造成的,弹孔很干净。
  曹爷说是小口径的步枪打的,近距离一从眉心穿过。
  我回忆一下,那天在沙漠里,皇协军是有小口径步枪的。难不成皇协军起内讧了?
  近距离一枪爆头,位置还如此精确,这人应该是被制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人端着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是什么人如此狠毒?而且他们在枪杀这个皇协军之后,为什么会将尸体留在这?难道是另有所图,抑或又是陷阱?
  我抬头望向四周,一片寂静。“呯——”突兀的一声枪响,和开啤酒瓶一样,我脚下溅起碎石。“狙击手——”曹爷暴喝一声。见我依然楞在那还没反应,一把将我从岩石上拽了下来。接着就看见对面半山腰大松树上,一个握着枪的人掉了下来。
  没人开枪,曹爷和人间凶器哥俩都还没找到那个狙击手。那个狙击手在开过枪之后,就这样活生生的掉了下来。这哥们心理素质太差,别是见打偏了一着急掉下来的,就这素质还当狙击手呢,看那掉下来的动作,一副被别人狙的命。
  杜蕾斯和杰士邦兄弟俩似乎对付这样的情况很有经验,他们俩就像两只老鼠,沿着岩石一路蛇行,然后又两个疾步,跃入了草丛,之后蛟龙入海似的往山上去了。两个人交叉前进,躲的还尽是那棵大树的死角。一直冲到大树底下,见两人堂而皇之的站在树下。我和曹爷这才也跑了过去,一路还鬼鬼祟祟。
  俩凶器的一系列战术动作,让曹爷不服不行。曹爷站在树下,拍着杜蕾斯的肩膀,伸出大拇指,“厉害——”
  杜蕾斯笑了笑,一顿鸟语,然后又拍了拍曹爷的肩膀,估计也是一番恭维。之前亏得两人语言不通,要不一天能掐十回,但现在又亲热的像亲兄弟。
  我骂道:“曹爷,干你干脆改名叫曹蕾丝得了……”
  树下有人活动过的痕迹,灌木有被压过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那枪手从树上掉下来时弄的。没有那个枪手的踪影,倒是有点点血迹,树下还捡到一个小口径步枪的弹壳。
  杰士邦顺着血迹找寻下去,没几步血迹不见了。但杰士邦却从草丛里找到了一尾带血的羽箭。
  我捏着羽箭,就知道这次又有贵人相助了。这只满是血迹的羽箭,与帮我们击退狼群的神秘人所使的羽箭相同。
  再来回忆整个事情,豁然开朗。有人枪杀了那个皇协军,把尸体摆在开阔的冲积扇附近,想用他做饵狙杀我们。一切计划正常,就在他要开枪的时候,突然杀出了那个穿中山装的神秘人,一箭射伤了那个狙击手。狙击手在慌乱之间胡乱开枪,然后从树上跌了下来。
  他见行踪败露,于是忍痛从伤口拔出羽箭,迅速离开。而神秘人或者是追踪而去,或者是和击退狼王那次相同,功成身退。
  不管怎么说,神秘人又救了我们一次。他为什么会救我们?他为什么每次都来的这么巧?他为什么从来不与我们见面?没有一个问题我能想明白。我继续发挥我的优点,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不想了。
  我们随便在冲积扇上挖了浅坑,掩埋了那个皇协军,算是尽了人道主义精神。其实谁都知道,下一次山洪爆发的时候,皇协军的尸体还是会被冲出来。也许等到不下次山洪爆发,今天晚上,尾随而来的野狼,就会把他的尸体刨出来……
  继续恢复队形前进,我们变得小心翼翼。狼群如影随形,但却始终没有出现在视线里,即使在夜晚也没有出现。但老林说,狼王带着狼群始终没有离开,总是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跟着我们。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只是跟着,却没有围攻我们这就让人想不通了。也许神秘人的那只羽箭起了作用,狼王虽然不甘心,但是迫于那只羽箭,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
  清早,我们从一个环形的小山谷中,走了出来,山谷外的斜坡上躺着一具尸体。这就像大清早的出门遇见了死人一样,晦气。但看了那具尸体后,我又有一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家人,因为之前被贼惦记,全家坐在家里,守了一夜,等着这个贼光顾,结果第二天开门,发现贼就死在自家门口,而且还是被自己不死不休的仇家杀掉的。
  我现在脑袋都快爆掉了,眼前死掉的人,我不认识,我们这群人里,没有人认识。但他的肩头包扎过,拆开包扎的布条,箭伤。
  死因,咽喉处一片血肉模糊。这种伤我见过,常哥死的时候,伤口也是这样,狼王干的。
  箭伤说明死的这个人,是昨天想狙杀我们的人,咽喉处的血肉模糊又说明这人是被狼王咬死的。
  根据这些分析,我又豁然开朗了一次。昨天的那个枪手狙杀我们不成功,反而受伤逃走。后来他重返战场,但却丧失良机,于是他潜伏在我们扎营的环形山谷外,想第二天继续狙击我们,这里的地形即使没有将我们全部杀死,也可以封住谷口,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没想到夜幕降临后,一直在我们周围活动的狼王也来了。狼王因为摄于神秘人的那一支羽箭,没有带领手下冲进山谷。但却在山谷外发现了个意外的惊喜,居然有人独在山坡上趴着。
  对于这样意外的点心,狼王坦然笑纳,它将枪手的喉咙咬开,喝干了鲜血,又把尸体留在了这里,不知道是挑衅还是在示好。
  此人够执着的,受了伤还一路追踪,居然都潜伏到了我们扎营的山口。这亏得是狼王把他弄死了,要不早上我们走出来,迎面一枪,死谁我都不乐意。
  此事,我们的收获也不小,一把小口径的步枪,上面还带有光学瞄准镜。不评价好坏,但俩凶器见了这枪都两眼放光。老林说这枪是国产的,但很少在国内出现,大多都是让俄罗斯和加拿大那些有私人猎场的有钱人买走了,所以又叫“驯鹿杀手”。
  我说你他娘的,以前做边贸的时候不会干过走私军火的买卖吧,要是这样的话,曹爷,你先把这老汉看住,我去找绳子,咱们把他捆下山举报掉。
  乱七八糟的事情扯完,想想皇协军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枪支和乱七八糟的服装,眼前这人的名牌户外,外加牛叉武器,明显不是一路。难道还有一股势力进入了这山中,皇协军被人黑吃黑了。
  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又有一股势力冒了出来。谁的人?总之,我们确定一件事,就是有另一伙势力加入,可能袭击了皇协军。
  霍青嬨说,我们得快点,乔大少现在很危险。我说,嗯,是得快点。
  老林说,我们的快点,乔大少现在很危险。我说,闭嘴,我知道。
  一路上,我们扯开了距离,我和曹爷冲在最前面,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时间就是乔大少的生命。龙三少和淘金佬速度也不慢,龙大少也在皇协军手里。
  顺着河流,我们又拐了两个弯。前面传来几声枪声,不算激烈,但是足以刺激我们的神经。
  我指了指河两边的山脊,冲龙三少喊道,“我们分两路,顺着山脊追——”
  龙三少点头,带着俩凶器和淘金佬插上一边的山脊。我带着我们原班人马上了另一边。发足狂奔之间,又有几声枪响,为我们进一步指明了方向。
  正在狂奔中,霍青嬨突然喊道,“你们看——”
  我们身后的河谷中,狼王带着他的狼群也尾随了过来。位置已经到了我们第一次听到枪声的地方。“阴魂不散的家伙,”我骂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来凑热闹。
  但此刻,我哪有心管它们,前面估计正在混战,浑水摸鱼是我的拿手好戏,能不能救出乔大少,就看今朝。
  在山脊上转了弯,一处开阔的地带。我用小口径步枪上瞄准镜往前看,靠龙三少那边山脊的半山腰的松树林边上,三刻松树上绑着三个人,正是刘贺和他的皇协军。
  再看不远处,几个穿着打扮各异的人正架着几天没见的龙大少往山上退。
  乔大少不见踪影,我心中猛地揪了一下,希望前面已经有一伙人带走了乔大少,我心中祈祷着,“你们慢慢来,我和曹爷先过去——”我冲老林和拉着恐龙专家的霍青嬨喊了一声。俩人冲下山脊,跳进了河里。
  龙三少他们也看见了那伙人,冲在前面的俩凶器已经和那伙人接上了火。我和曹爷此刻哪管冰凉的河水,涉水过河后,就一口气爬到半山腰。
  那里已经成了战场,没想到的是,人间凶器哥俩平时也是人五人六的,算是雇佣兵行当里的好手,但此刻却被压制在一块岩石后,连头的抬不起来,杜蕾斯的肩头更是中了一枪。
  我和曹爷还没探头出去,就引来一串子弹,等我们能探出头去时,那些人早就消失在大山中了。
  杜蕾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和杰士邦一起沿着那些人的脚印小心的追踪了过去。我们这才有空理绑在树上的刘贺和俩皇协军。
  几天没见,刘贺也不比我们好多少,浑身是伤。一条手臂上更是汩汩的冒着鲜血,这是新鲜的枪伤。另外俩皇协军,基本上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我冲过去,一把拽住刘贺的衣领,“乔大少呢?他们把乔大少带走了吗?”
  刘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好半天之后才傲慢的回答道,“你说的是那个瘸子啊,坐在车上不老实让我扎了一刀,半道上嫌费事就顺手扔草丛里的。”
  他是在故意想激怒我,“怎么,你们没看见?”说着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扔他的时候,后面有一群狼跟着……”
  我明知道他想激怒我,但我还是怒了,我抽出别在腰上的手枪,顶在了刘贺的额头上,“老实告诉我,你们把乔大少怎么了?”
  刘贺龇着牙嘿嘿一笑,“不相信就算了——”
  “你——”曹爷冲上前,挥舞着工兵铲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我一把拉住他,“等等——”
  曹爷赤红的双目,看着我,“乔大少都死了,老子要让他们陪葬——”
  我嘿嘿一笑,将手枪移到旁边的那个皇协军的脑门上,“你来说,我给你个痛快。”
  那个皇协军倒也硬气,学着刘贺的模样,龇着牙冷笑,就是不说话。
  “曹爷——”曹爷早就忍不住了,冲上来工兵铲自上而下,很轻巧的划掉了那皇协军的一只耳朵。
  惨叫声响彻河谷,霍青嬨有些不忍。我却皱着眉头冲她摇了摇头,霍青嬨拉着恐龙专家走下了山坡。
  我没有一丝同情,同情他们就等于害死乔大少,“现在说不说?”
  那皇协军开口便骂,我见此人耳朵没了依然还不松口,知道没戏,于是转向第三个人。曹爷双手握着工兵铲,一铲平拍到那个皇协军的脸上,骂声顿时停了。
  我们都没说话,看着第三个皇协军,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腿中枪,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但当我们过来时,他却打起了精神,“我说,我说,求你们放了我,我想回家——”
  我撇着嘴说道,“那要看你提供信息有没有价值——”
  那个皇协军说出来的话,去让我的心彻底凉了,“刘队长没说谎,那个瘸子在车上不老实,想跑,让刘队长割开了腿上的伤口……”
  “他人呢?”我扑上去咬牙切齿的问道。
  “不是我,不是我,”那皇协军几乎让我吓哭了,“是刘队长,是刘贺,我们被狼群袭击,它们和疯子一样围攻我们,我们死了两个人,刘贺说那个瘸子已经没用了,就把他推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我的牙齿几乎咬碎了,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扔在哪的草丛里?”
  那个皇协军终于崩溃了,他带着哭腔,“没用了,没用了,你们找不到的。我们走后狼群就追了过来,他已经被狼群吃了,被狼群吃了……”
  我的胸口就像被铁锤狠狠的击打了一下, 险些摔倒在地上。“乔大少,你他妈在哪?”我仰头冲着天空喊道。
  没有人说话,沉默……
  好半天之后,龙三少问道,“把你们绑在这,劫走龙源的是什么人?”
  那皇协军神情低迷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有刘队长知道那些人的来路,他们很厉害,我们只一个照面,就被全被他们抓住了,”他想了想,又说道,“他们还在路上袭击我们,有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龙三少转头走到刘贺身边,他抽出匕首,“我问你两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刘贺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他也活不下来,所以很无所谓,他翻着看眼睛看着龙三少,却不说话。
  龙三少没有问话,而至直接将匕首捅进了刘贺肩膀上的那个弹孔,刘贺忍不住惨叫一声。“你替谁卖命?”龙三少问道。
  刘贺缓过劲来,轻蔑的笑了笑,并不说话。
  龙三少,将匕首移到刘贺的裤裆位置,“我哥是被谁抓走的?”
  刘贺依然没说话,龙三少毫不犹豫的将匕首捅进了刘贺的裤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彻河谷,激起回声阵阵。
  刘贺低着头,似乎是疼昏过去了。龙三少自己刺的都手软了,他骂了句,“老子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此时,去追踪的杜蕾斯和杰士邦回来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一无所获。
  龙三少冲我说道,“李队长,既然乔鑫已经不在了,我看我们不如继续去追那伙人,把我哥救出来,报酬大家自己开,我们兄弟绝对不二话——”
  我摇了摇头,“我会去找那群人的,不过我们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做,”说着我看了看昏过去的刘贺,“你们先走,有缘再见——”
  乔大少死了,我懒得再和他们说一句话。老林和曹爷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了我身后,不用说话,一个方向就足够了。
  龙三少还想再劝,但看我们三个黑着脸抱着枪站在那,也就只得讪讪的闭上嘴,冲俩雇佣兵和淘金佬挥了挥手,往山上走去。
  淘金佬走过来,望着我,“李……”
  我拦住他,挥挥手,“你走吧……GO……GO……”
  待他们都离开后,我沉着脸看着对面树上绑着的三个人,那个年轻的皇协军道,“几位大哥,我都已经说实话了,你们就饶了我吧,我想回家……”
  我冷冷的看着他,“我兄弟死了,你们谁都别想活——”他们都是直接害死乔大少的人,我可能放过他们。避开龙三少,我要做的只有两个字:报仇。
  曹爷举起枪,对准那人的眉心,只要我喊一声,复仇的子弹会将他们全都杀死。我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转头冲曹爷说道,“不要用枪,你不是一向说你的工兵铲很锋利吗,有没有本事把他们的脑袋全剁下来——”
  曹爷顺手将AK-47扔在地上,从背后抽出工兵铲,“正有此意——”
  我没有多说,只是一把撕着那个皇协军的头发,将他的脖子拽直了,曹爷高高举起工兵铲。至始至终,老林始终站在一旁看着,要是平时,他早就跳出来了,但今天,我们做什么事情,他都觉得对。
  那个皇协军吓得一惊尿裤子了,下身传来一阵恶臭。“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但此刻我们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再软弱、再无辜的声音,也不会激起我的一丝同情心。看着这个皇协军软弱的样子,听着他求饶的话,我突然之间居然有了一种快感,复仇的快感,杀戮的快感。
  眼见工兵铲就要落下,我手中的人头就要离开身体,一个声音响起,“住手——”
  霍青嬨怒气冲冲走了过来,他推开曹爷,“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犯罪?”
  我冷冷一笑,“犯罪?我只知道,我的好兄弟在最困难的时候,让他们丢弃给了狼群——”
  “那你就可以杀人了?你就可以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了?”霍青嬨问道。
  “我不管,我兄弟倒是好脾气,但他的生命谁又在乎?我这是以暴制暴!”
  “你这样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是草菅人命!”霍青嬨发怒道。要是在平时,霍青嬨发这么大的火,哪怕我又一万个理由,我也早就赔礼道歉了,可今天不一样,我就是来杀人的,谁的面子都不给。
  我嘿嘿一笑,不过是冷笑,“我要的就是草菅人命,我要的就是让他们也知道,被人伤害的痛苦!”
  说着我冲曹爷吼道,“你他娘的还不动手?乔大少还是不是你兄弟?”
  曹爷圆瞪双眼,提起工兵铲,“你他娘的说甚?他当然是我兄弟!”
  “那就砍啊——”我拉着那个皇协军的头发,冲他瞪大眼睛,丝毫也不在乎他的脏话。
  “你以为我不敢啊!”曹爷就要挥下工兵铲。
  “都别动——”霍青嬨一把从我皮带上抽出手枪,对准我的胸口。
  我愣住了,曹爷也愣住了,老林也愣住了。
  “你把工兵铲放下!”霍青嬨冲曹爷喊道。
  曹爷见我被制住,准备听话放下工兵铲,“不准放——”我怒喝道,“你给老子砍——”
  “不准砍——”霍青嬨喝道,声音之大,已经惊动了在山下河边玩耍的恐龙专家。
  “给老子砍——”我歇斯底里的喊道。胸中自得到乔大少死讯后的悲伤和愤怒,随着这一声喊叫,全吼了出来。
  “不准砍——”霍青嬨道,“李昊,如果砍出这一下,你就和那些人一样了——”
  歇斯底里之后,我倒是突然平静了下来,但胸中的那团火焰反而像浇了汽油一样,更加浓烈,我淡淡的说道,“谁如果阻挡我报仇……谁就是我的仇人——”
  霍青嬨听了我的话,愣了片刻,突然将手枪摔到地上,“好!你去杀吧,你去把所有人都杀光吧——”
  她这一摔,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和男女之情无关,我们一路走来,霍青嬨总是在默默的支持我们,当初走出沙漠,她完全可惜选择带着恐龙专家离开,没有人会阻拦,也没有人会觉得她在道义上会理亏。可她偏偏选择了和相处不长时间的我们一起进山,再一次经历危险。
  我欠她的光人情就已经还不完了,所以她将那把枪摔在地上,我却感觉像是摔在了我的心上。我的火气突然消失了,就在这一摔中消失了,胸中和心中的愤怒突然都没有了。
  再仔细想想她的话,不无道理。人被畜生咬了,但人总不能去找畜生咬回来把。
  我颓然的松开抓着皇协军头发的手,心中陷入极度的矛盾,一边是那种刚刚找到点愉悦的复仇的快感,一边却是道德和理智。
  就在这个左右为难的时候,山下河边玩耍的恐龙专家连滚带爬的往山上跑来,嘴里还喊道,“咬人手指头的狗狗来了——咬人手指头的狗狗来了——”
  往山下望去,狼王已经到了, 他正带领他的打军团渡河,狼群锐减到了只有三四十只狼,但狼王依然是狼王。
  我记得三国演义中,对诸葛亮的评价是其智近似于妖。现在我要把这个词转赠给狼王,狼王的智慧也是近似于妖。他哪里是狼啊,分明就是狼妖。可惜我们没有降龙伏虎的本事,只能让它猖狂了。
  我冲霍青嬨说道,“好,我听你的,不杀他们,但我也不会救他们——”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霍青嬨依然气鼓鼓的看着我,“那你这样和杀死他们又什么分别,他们被绑在树上,狼群一样会把他们撕碎的。”
  我怒道,“你不会想让我带着他们往山里走吧——”
  霍青嬨也怒道,“他们抛弃乔鑫是有错,但我们是人,人是有人性的,你知道什么是人性吗?人性就是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剥夺另一个人生存的权利!”
  “我没人性?”我喝道:“真正没人性的是他们,死的是我兄弟,你当然能挺直腰板和我谈人性了——”
  霍青嬨刚想说话,就被老林打断了,他焦急的说道,“狼群就在眼前,你们还在说这些没用的干啥。到底救不救,快说——”
  “救——” “不救——”“不救——”我和曹爷异口同声的说不救,只有霍青嬨一人反对。没有火气,没有愤怒,不代表我要去搭救刘贺等人,其实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一种动物。
  “我自己去救——”霍青嬨转身去解绑在刘贺身上的绳索,但那绳索系的很紧,她拽了几下,都没有拽开。
  看着她执着的模样,我又妥协了。我走到刘贺身边,一耳光将他扇醒,“狼王就在山下,能不能逃命,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说完话我当着刘贺的面,将匕首插在了松树的背面,匕首正好在刘贺被绑在后面的手边,但他能不能赶在狼王到来前,用匕首磨断绳索就只有天知道了。
  刘贺疑惑的看着我,似乎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救他。我也懒得再说话,见霍青嬨还想发表不同意见,我一把拉住她的手,“你还想干什么,再让我把枪也留给他们吗?”
  霍青嬨一时语塞,我拉着她顺着龙三少的路线,往山上走去。
  我们不知道刘贺有没有割开绳索,也不知道狼群有没有吃掉他们。霍青嬨说的对,人和畜生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人有人性,当然,不能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也只是人性的一部分。
  走了没几步霍青嬨就甩开了我拉着她的手,在林子里拐了几个弯,我们远离了山腰的那颗松树。我突然感觉到一片迷茫,进山时,我们踌躇满志,最低目标是要将乔大少救回来,但乔大少已经死了,我们还能干什么?
  报仇?我连刘贺这个间接害死乔大少的人都没有杀,我还提什么给乔大少报仇。去找狼王拼命?它的狼群是直接害死乔大少的罪魁祸首。狼群现在实力大减,而我们却有三支自动武器,应该可以拼死许多,但那又有什么用,就是我把这满山的野狼全杀死,乔大少也不会复活。
  那就继续寻找时光轮盘?不管是真是假,我对这个时光轮盘完全不感兴趣。那就离开?离开这片大山。
  我们找到了一个很小的环形山谷,三面密封,只有一面是出口,这样的地形利于防守。没了前进的动力,我们也懒得再走,就在这山谷里扎下营来。
  同时,还有许多的问题困扰着我,那个屡次救我们脱线的神秘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救我们?袭击刘贺的又是谁?是另一团伙?还是X哥和刘贺之间的内讧?歪歪呢?是在狼群的围攻中大义凌然,慷慨就义?还是已经叛变变节,当了叛徒?狼群对待叛徒的政策是什么?失踪的龙二少到底去了哪?是在狼口死于非命?还是另有所图?
  望着背包,我突然笑了。龙三少急着去救龙大少,却忘了一件事情。走出沙漠后,我和龙三少将龙大少遗留的背包瓜分了。他带着那个磨盘盖,我带着龙大少的笔记本。龙三少忘记了笔记本还在我手中,就匆匆走了。现在事情弄的是乱七八糟,我们居然还带着龙大少的笔记本。也不知道没有那个笔记本,龙家兄弟还能不能找到那个神秘的山洞。
  又望了望在山谷里追逐蝴蝶的恐龙专家,我油然生出一股羡慕之情。她才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快乐的一个。即使没了两个手指头,但一旦缓过劲来,又变得无忧无虑。
  我们都很迷茫,这种集体的迷茫在搜救队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就连一向以智者自居的老林也不知所措,也许我们这些种种的方寸大乱,都来自一个叫乔大少的富二代的死去。
  我们在不完全的思考下,形成了三种意见。我累了,想回了。霍青嬨要继续追下去,去解开这一切的谜团。曹爷的意思是留下来,将这山上的野狼全部杀死,给乔大少报仇,老林罕见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每个人的理由都很充分,谁也没有打算说服谁。夜幕降临了,我们在谷口生了堆火,然后在山谷里一块平坦的巨石上扎营,几个人坐在那探讨着,却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恐龙专家依然忙忙碌碌着。
  乔大少在的时候,每天嘟嘟囔囔的让人听着就烦,但现在没了他,我们突然发现居然没什么话说了。霍青嬨还在和我生气,一句话都不和我说。没有了目标,每个人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几天来长途跋涉的疲倦涌了上来,天黑不久后我们就都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往石台上看了一眼,都还在睡着。再看看谷口,那堆火早已熄灭。远处的峭壁底下的阴影中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动,我骂了句:“曹爷——上茅房就滚远一点——”
  骂完才反应过来,曹爷还在边上睡着。野兽?我本能的跳起来,抄起边上的小口径步枪,瞄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那团东西听到这边有动静,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只成年的棕熊。
  熊的种类很多,这山里的熊和中国其他地方的熊差不多,分为黑熊和棕熊两种。黑熊个头不是很大,马戏团耍杂技的就是这种熊了,它们性格相对棕熊来说,还是比较温顺的,很少会主动攻击人类。而棕熊体型比黑熊要大许多,性格也格外暴躁,喜欢攻击人类。也许我这样说,大家还不了解这种熊的杀伤力,那么我可以再说一下这熊的别称,在许多地方,棕熊又被称为人熊、马熊。人一般遇见棕熊,只有爬树逃跑的命。
  这只棕熊看见我们后,在远处咆哮了一声,惊雷一般,将几人都吵醒了。曹爷、霍青嬨和老林这才发现一只熊就站在我们不远处,曹爷端起AK-47,就要打。他们几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有些大,又引得棕熊不安的吼了一声。
  “怎么回事?谁把这东西给招惹过来的?”老林问道。
  我摇了摇头,“不清楚,”说着我又问道,“老林,这东西能不能用枪打死?”经历了太多神兽,我现在对枪支已经产生不信任感。
  老林盯着那只棕熊,“最好不要打,要是打不中要害,这家伙发起疯来,能把整个山谷掀掉。”
  曹爷紧了紧手中的枪,“哪地方算要害?”
  以前我们进山的时候,不是没遇见过这种东西,不过那时候没枪,遇见了也只有抱头逃命的份。这次它居然把我们堵在死胡同里了,好在有枪。
  老林指了指棕熊胸口的月牙型的白毛,“要么打眉心,要么就瞄准那里打,那撮白毛底下是棕熊的要害。”
  我端起小口径,准备瞄准,老林看了看我的枪又说道,“还是AK-47吧,你这枪要是打不准整个就是给它挠痒痒。”
  老林有些奇怪,“这山谷里空荡荡,这东西进来干什么?难不成是闻到了味道,专门过来把我们当早餐吃的?”说着他转头四处寻找原因。
  霍青嬨见我们要打熊,有些不忍心,“要不吓唬一下,看能不能把它吓走——”
  “还是不要了,别把它惹怒了……”老林一边说着一边四处看,直到他看到还在石台最里面靠着石壁睡觉的恐龙专家才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妈呀,这闺女真是个傻大胆——”
  我们一起望过去,只见酣睡的恐龙专家怀里还抱着个毛茸茸的东西,看样子是只比歪歪大不了多少的小棕熊,一人一熊裹在一起脸贴着脸睡得正香。
  “她什么时候弄来个熊的?”霍青嬨吃惊的问道。没人能回答她。昨天我们说着话,不知不觉就都睡着了,连守夜的人都没安排,更别说这个一直在一旁捣鼓着玩的恐龙专家。
  棕熊又吼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召唤小熊,又像是在表示对我们的不满。见小熊没有动静,还在恐龙专家怀里睡觉,棕熊发怒了,吼叫了一声后大踏步的向石台走来。我们甚至可以感觉到它踏着地面引起的震动,那眼神几乎能吃了我们。
  “快把熊崽子还给它——”老林喊道。
  我转身去抱小熊,曹爷却对着棕熊就是一个点射。不知道是曹爷手下留情,还是枪法突然变臭,子弹全打在棕熊周围的石头上,激起火星点点。
  那棕熊本来正怒气冲冲的向我们冲来,但听到枪声,吓了一跳,居然毫无风度的转身没命的逃了,连它的孩子都不顾。我和曹爷追的谷口,只看见个屁股,棕熊已经顺着山坡钻进了林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到石台上,我们几个还有些目瞪口呆。本来还想着一番恶战,烈度怎么说也不低于遇见大蜥螈的那一次,没想到开了一枪,就解决了问题。望着谷口,我不经都有些无奈了,这个胆小的熊妈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遇见危险丢掉自己的孩子,独自跑了。
  好半天之后,我们才回过味道来,望着依然和恐龙专家搂在一起熊崽子,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东西比歪歪大不了多少,我们如果就这样把它扔在山谷里,不等它熊妈找回来,先被别的猛兽吃了。尤其是那些时隐时现的狼群。
  但还回去的话,那个熊妈跑哪去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还。
  我们坐在恐龙专家身边,望着熟睡中的一人一熊,无奈了。没过一会,熊崽子先醒了过来,它探出头从恐龙专家怀里拱了出来,两只黑豆一样的圆眼睛,忽闪忽闪的,但看见周围我们几个人正注视着它,好像有些紧张,又缩了回去。
  缩回恐龙专家怀里,他只老实了几分钟,可能是天性好动,没过一会就又不安分起来。它似乎是嫌和恐龙专家一头躺着有些窄,于是就开始翻跟头,想调个方向。但怎么也抱不成一团,翻不动。这熊崽子也够执着的,躺在恐龙专家怀里,又翻又挪的就和天桥打把势耍大刀卖大力丸的一样了。
  终于,熊崽子成功了,它抱成一团,用力的向前翻了一下,利用惯性滚了起来。正好,这石台有些稍微的倾斜,熊崽子一使劲居然顺着石台滚了下去。
  好在石台不高,它摔下去后,落了个灰头土脸,然后居然又蹬着石头爬了上来。半个身体刚爬上来,它就忘记了还有两条腿没上来,居然又想滚,结果熊掌刚离开石台,就又掉了下去。
  恐龙专家睡醒了,她爬起来,四处呼唤“毛毛熊——毛毛熊——”
  熊崽子的听到恐龙专家的召唤,又艰辛的从石台下往上爬,恐龙专家跑过去将它拉上来,但刚拉了一半,可能是伤口有些疼,她又松手了。熊崽子再次无辜的掉了下去。好在这小家伙看让去就胖嘟嘟的,浑身都是肉,石台下又都是软土,摔得不疼。
  这熊崽子也够亏的,居然和恐龙专家看对眼,玩到一起了,这还不几天就被恐龙专家玩残废了。当熊崽子再一次从石台下艰辛的爬上来时,连曹爷都看不过去了。
  曹爷将熊崽子拽到了恐龙专家怀里。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恐龙专家抱着熊崽子,就像是抱着毛绒玩具,不停的揉搓,弄得它呲牙咧嘴的。熊崽子开始反击,它伸出舌头去舔恐龙专家。这个动作把恐龙专家搞得很痒痒,她居然也学着熊崽子的样子,伸出舌头去舔它。好嘛,这一人一熊居然玩起了舌吻。
  看着它们玩了一会,我们开始吃早饭,无非就是饼干和凉水。新的问题来了,这只熊崽子还没断奶,根本就不会吃东西。最后还是老林有经验,用凉水把饼干泡软,给熊崽子吃了一碗糊糊。
  我们收拾好行装,望着和恐龙专家玩的正欢的熊崽子,现在何去何从的不是只有这只它,我们又何尝不是。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迷茫的我们背起背包站起来,却又坐下了,一声狼嚎很适时的打断了我们的思路。曹爷听见狼嚎,居然兴奋的从石台上跳了起来,抱着AK-47就往谷口冲。我害怕他有闪失,握着枪跟在他身后。
  谷口,狼群学精了,都是在四五百米的射击范围外游走,狼王站在一座小山上,静静的看着我们。曹爷端起枪就是几个长点射,“哒哒哒——”声音怪大的,但却什么也没有打中。
  他抽出军刺,插在枪管上,就要往前冲。我踹了一脚,“你干啥去——”
  “我去给乔大少报仇,和它们拼了——”曹爷还急得不行,说着又要往前冲。也不知道是急着拼命,还是急着投胎。我又踢他一脚,“还嫌死的不够快吗?”
  见曹爷满脸的不愿意,我又骂道,“乔大少都已经出事了,要是你再出事,我回去怎么给小护士交代,你儿子问我他爹呢,我怎么说?就说你爹和傻子一样去和狼群拼刺刀,让狼群撕碎了?”
  听到小护士和他儿子,曹爷蹲在地上不吭气了。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候,也有软肋。
  狼群封死了我们的出路,如果我们硬往前冲的话,狼群会利用移动快速的优势,把我们消灭。即使我们有枪,但遇上从不远处突然发力冲过来的野狼,不知道我们能打死几只。
  退回山谷,说了下情况,大家都惆怅了。老林在谷口张望了一会,回来说,狼群这是打算把我们困死在山谷里。
  曹爷冷哼一声,“它们能把我们困死吗?干粮吃完,我就吃树皮,吃草根,看到底是谁先把谁饿死……”
  老林瞪了他一眼,“你就抽风吧,”说着捡起一块石头,“你要是能把这东西消化了,我就真算你牛——”
  “你们说,那只大棕熊会不会回来找小熊?”霍青嬨问道。
  听了她的话,我突然灵机一动,要是熊妈良心发现了,回来找它儿子,必然会和狼群大战一场,到时候就是我们脱困的时机。
  老林却浇熄了我刚燃起的火焰,“估计不会,那只熊太胆小了,再说狼群是大山里食物链的顶端,即使是棕熊,轻易也不会招惹狼群。”
  又是一筹莫展,那只熊崽子居然学着恐龙专家的样子,坐在石台上,和恐龙专家在一起吓捣鼓。我是真羡慕啊,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快乐一回,把所有烦心的事情都交给别人去考虑。
  曹爷几次出去看,狼群依然没有变化,还是在远处游曳,它们轮换着觅食,要是和它们比赛看谁先撑不住,除非我们开荒种地,男耕女织,熬死它们,否则绝对没有赢的希望。就害怕这些家伙给我们来个“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的愚公精神,那我们最多也就熬死两批,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以老林的年龄,估计最先熬死的就是他了。
  又是一番胡思乱想,却没有想到脱险的办法,我发现我们次次被那只妖精算计。居然连围困这种损招都能想出来,狼王哪还像狼王啊,都晋升成妖王了。它要是再能设计出诸葛弩,封住谷口,那就真是妖王诸葛亮转世了。我们这些伪司马懿除非长了天使的翅膀,否则决飞不出三面平坦峭壁的山谷。当然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长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有可能是鸟人。
  正想着,突然一阵烟火味传来,我抬头四处看,谷口外有烟雾飘进来。我们几个都冲到谷口,谷口外面几十米外,居然出现了一个火堆。就十几分钟没出来看,结果就这么突兀的整出来个火堆。群狼来来往往的从松树林中衔来松枝树干,丢进火堆中。风向于我们这边不利,潮湿的松枝产生的浓烟已经开始灌进谷口。狼群总是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冒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我四处寻找狼王,如果看见他第一件事就是“兄弟,借个火!”然后狼王会很拽的拿出一个纯金的朗生打火机,冲我说句,“土鳖,会用吗?”
  老林没有我这么奇幻的思维,他沉声说道,“可能是狼王,它引来了某处的火……”
  我抬头望望四处大山,却没有发现一处有火光的地方,“你就扯吧,四周哪有山火?”
  老林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知道这里是哪吗?这里是昆仑山,也许就在我们背后悬崖的石头里,岩浆正像挤牙膏一样从地壳里剂出来,狼王只要随便找到这么一个缝隙,哪怕就是离岩浆几千米,也能点着火……”
  “那它得有命叼着火把从山洞里出来,热气都能点着树枝,那也就能顺便把狼王变成一堆烤肉。”我不知道情况,但我相信自然科学,老林的话就是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思想。
  老林对我都无奈了,“都给你说了,是缝隙,是缝隙,听不懂吗,你非要理解成个山洞,也许是露天的呢,狼王只用凑到某个缝隙边上,底下冲出来的热气就可以点着树枝。”
  这次我听明白了,狼王的智慧已经到了可以利用昆仑山里丰富的地下火的地步。我都不相信了,昆仑山又咋了,昆仑山里就可以随意点火了是吧,放火烧山那可是死罪。
  这还是狼吗,整个就是妖王诸葛亮转世。我刚还在想《三国演义》里的桥段呢,它就真唱了这么一出“上方谷司马受困,五丈原诸葛饟星”大戏,其实我最想听的还是后半曲,但估计狼王一时半会还用不着摆七星灯。就是真摆了,还得给它整出个大将魏延闯入中军帐,邪风吹灭七星灯的桥段,我比导演还累人。人家导演还能弄个潜规则,我当导演指挥一群野狼,不被野狼潜规则都不错了。
  真应该把我的生辰八字给这只狼妖,让它帮我掐算个流年,如果有可能还要采访一下,问问它木流牛马什么时候能造出来。
  烟雾中,曹爷冲着叼着柴火的野狼就是一个点射,野狼早有准备,枪声一响就四散逃开。但没一会就又开始紧张忙碌的工作,就像蚂蚁一样勤奋。浓烟扑来我们退回谷中,山谷密不透风,烟雾已经在我们头上方堆积。
  曹爷咳嗽了一声,说道,“野狼把我们当腊肉熏了——”
  说到腊肉,我一直怀疑,在诸葛亮火烧新野城、火烧藤甲兵、火烧葫芦谷、火烧上方谷……以前,中国人民还不会制造腊肉。直到某次火烧结束后,蜀军发现原来烟熏过的肉是这个样子,别有一番风味,腊肉才在蜀中诞生了。
  想想都觉得悲哀,我们一路走来,火攻无往不利,火烧蜥螈、火烧盘龙蝎、火烧食金蚁……结果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出来混的,还真就还回来了。报应啊,我们烧人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过自己也有这一天。
  听到外头柴火噼噼啪啪的声音,看着涌进谷中的浓烟,这次我们真的无路可退了。再有一会,烟雾就会填满整个山谷,我们只要不想束手待毙,被浓烟熏死,就得冲出山谷然后就不断应付狼群的围攻,直到我们最后一个人战死。
  当年诸葛亮火烧上方谷的时候,一场大雨浇熄山火,司马懿得以逃脱,我们现在可没司马懿那么好的命。估计曹爷活着太逆天了,老天爷有意收了他,但你说你要让曹爷归位,也用不着拉上我们吧,花花世界,大好青春,谁想死啊!
  我胡思乱想着,招呼几人将用不着的东西都从包里掏出来,我们准备要轻装突围了。烟雾中,狼王的身影若隐若现,它应该在等待,等待我们冲出山谷后,在最有利的情况下带领最后的势力将我们围歼。
  曹爷已经将不情愿的恐龙专家扛在了肩上,一手还端着AK-47。老林抱着熊崽子,跟在后面,霍青嬨抄着那把手枪走在最后。我们不能放弃她们,即使是一个傻子和一只熊,我们也要带着她们一起冲出去,这也是我们成立搜救队的本意,虽然谁都知道没这两个累赘,我们活着的可能性会更大。
  也许有的时候,搜救队也会失败,但我们不抛弃任何人的信念,在最后的关头,会给别人一种活下去的希望。即使在这种希望中死去,也比在绝望中等死要强。
  熊崽子闪着黑豆般的眼睛不明所以,老林温暖的怀里让玩了一早上的熊崽子有种想睡觉的感觉,它缩成一个圆球就睡了过去,丝毫也没发现,此刻我们身处绝境。
  我们站在谷口,转头看了一眼众人,“各位,谁要是能活着出去,逢年过节别忘了给没出去的上柱香——”我无比悲壮的说道。
  霍青嬨看着我,欲言又止,“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你说的对,我们是人,不是畜生,”我冲她说道,一个大老爷们的,没必要为了几句吵嘴就老死不相往来。
  做人就是这样,错了就要去承认做错了,哪怕就是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霍青嬨用清澈的眼睛望着我,似乎想说点诀别的话,但到了跟前却嘴上却笑着说道:“本来就是你错了嘛,等我们冲出去,我再和你算账——”
  我知道她在给我们打气,笑了笑,不以为意,能活着出去的话,我情愿让你天天找我算账。
  我拉了一把枪栓,郑重其事的望着老林和曹爷,“哥几个今天都豁出去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让对面的狼崽子们看看咱爷们的厉害——”
  说完话我顶着烟雾迈步往前走去,“你个狗日的狼王,老子来了……”
  最后一战,你死我活的时候,大家要是都玩命的话,谁还怕谁呢?曹爷、老林和霍青嬨也大踏步的向外走去,此刻我们豪情万丈,此刻我们杀气冲天,冲到外面,将一切四条腿的生物全部杀光,杀光!
  这时,就在这时,我们身后的山谷中,突然有人喊道,“底下人的过来——”
  我们都万分惊讶,几乎连下巴都掉了下来,山谷里居然有人,怎么可能有人呢。山谷里的人似乎是见我们没有动静,又喊道,“想活命的就都过来!”
  谁不想活命啊,刚才要和狼王拼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听到山谷里的人说的话,我们气势顿失,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义无反顾的架势,灰溜溜的就往山谷中撤。什么豪情万丈,什么杀气冲天,都是浮云,能活下来最好。
  狼群见本来已经出来的我们又退了回去,有些失算,几只年轻的野狼,似乎失去耐性,想要冲上来。曹爷对着烟雾中就是一个扫射,惊退野狼后,我们又回到谷中。山谷中烟雾弥漫,霍青嬨吩咐我们用喝剩下的水打湿毛巾,捂在口鼻上。
  山谷顶上传来说话声,“想活命的就顺着藤木爬上来——”
  原来说话的人在山谷顶上,我还真以为活见鬼了,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山谷里呢。我们也没空答话,乘着眼睛还没被烟雾辣瞎,大家驱赶着烟雾寻找藤木。
  老林在石台后的峭壁上发现了一根从峭壁顶上垂下来的树藤,婴儿手腕粗的紫色藤木(此物由群友杜紫藤友情客串)也不清楚是什植物,拽了两把,纹丝不动。我可以很确定的说,在这之前,峭壁上并没有这根藤木的,要是有的话,以我的智商,又怎么不会想到脱线的办法。
  昆仑山里的藤木,那可是仙藤,名声显赫。当年太上老君住在昆仑山的时候,有一天出门,走着走着就看见一颗树藤从悬崖顶上垂下来,上面结着一个硕大的葫芦。太上老君掐指一算,此物有缘,于是摘回去,掏空当药瓶用。但此物真正成名的原因是将天装不下、地装不下的孙大圣给装进去了。
  又扯没用的闲话了,“老林断后,我先上——”说着我斜挎着小口径的步枪,就顺着紫藤木往上爬去。利用绳索攀岩,在别人眼里是项运动,在我们搜救队的眼里却是必须掌握的生存技能。看霍青嬨的眼神,就知道她对这项运动也不陌生。
  峭壁平的几乎和用水泥抹过一样,我只能利用偶尔出现的缝隙下脚支撑,剩下大多时间都是用鞋底在峭壁上硬蹬着。好在山谷四周的峭壁都不是很高,我们面前的只有四五十米。
  我爬上峭壁,紫藤木被系在一棵大松树上,回头望一眼下面的山谷,烟雾缭绕。我来不及看底下正在网上攀爬的霍青嬨,而是转头寻找那个说话的人。
  没有看见人,不过草地上有人走过的痕迹,我顺着痕迹追了几步,绕过一块大石头,只见一个人正背对着我往山林里走,又是那个神秘人。花白的头发束在脑后,随风飘荡,手提一把弓,肩头斜跨着箭壶,一身中山装。
  我岂能让他再如此潇洒的走掉,我喊道,“兄弟,为什么每次救了人都不说话就走——”
  那人也不回头,摆了摆手,“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没看出来,还有点古风。那个神秘人就像一个古之侠客,傲气凌然,冷若冰霜,却又救人于危难,不求回报,甚至连姓名都不留下。做好事不留姓名的不是只有雷锋一个,就像杀人留下姓名的不是只有武松一个一样。
  他都说的这么潇洒了,我当然也不能再感谢个不停,他要是有难我帮回来就是。“兄弟,这深山老林里,遇见了就是缘分,不请我到家里小坐片刻吗?”但我依然不想放过了解这个神秘人的机会。
  本以为这个人会拒绝,没想到那人依然是头也不回的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能跟的上就来吧——”
  好嘛,遇见个文艺青年,这都来文的了。
  我咗着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怎么文绉绉的回一句,直到老林他们都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又往山谷中望了一眼,狼妖,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也要给你还这么一出戏。
  文艺青年走的不快,似乎故意在等着我们。我们也为了能跟上他,加快速度,为了不让恐龙专家拖延我们的速度,曹爷就一直背着她。在见过这个文艺青年之前 我们也都自认自己在山林里不说如履平地,但也是健步如飞,咱就是吃这碗饭的。
  但见识到文艺青年如猿猴般在山林间飞奔,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如履平地,什么叫穿梭自如。自愧不如啊,老林说,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一人能和这个神秘人的速度抗衡,那人曾今给老林的勘探队当过向导,是个在人迹罕至的大山里生活了几十年的猎户。
  连着翻了两座山梁,又顺着山脊走了一会,我猛然发现,我们又到了之前走过的那个河谷入口附近。远处蜿蜒的河谷像个裂开的嘴,似乎是在嘲笑我们,我们走了一天多的路程,其实可以只用一个多小时。
  文艺青年似乎对这四周很熟悉,都不带判断方向的,犹如闲庭漫步,就像我们在城市中,下楼走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包烟,再转会家一样简单。我们拼尽全力却只能勉强跟在他身后。
  下了山脊,远远的我们就看见一处一处三面环山,一面敞开的山谷,山谷不大,但四周景物却都很精致,一道泉眼从山谷顶上的悬崖流下,在山谷中汇聚成蓝色的水潭,山顶都是巨大的松树,巍然耸立,水潭边植被密布,开满了野花。水潭处衍生出一条小河,平静的河水在山谷中流淌,绕过了大半个山谷,一座木桥斜跨过小河,勾勒出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画面。山谷笼罩在雾气之中,一间尖顶木质小屋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那飞流直下的瀑布,那静静流淌的小河,那若隐若现的小屋,那悠闲雅致的小桥,水潭边的各色植物,还有悬崖上山风吹动林木的哗哗声,仿佛此处是人间仙境,也许此处本来就是人间仙境。
  再往下走,那个文艺青年却又说道,“山中野人,结庐而居,诸位若是不嫌弃就请自便吧!”那人依然没有回头,而是走入了一旁的山林中。
  我摇了摇头,怪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怪的人,这不会又是赶着要去救谁吧!下了山,过了桥我们顺着小路往那间小屋走去。小路上,一只红狐狸出现在我们面前,或者说人家一直在那,是我们这群外来户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居然是那只在河谷里让我们自惭形秽的狐狸,此刻它依然是那么的超凡脱俗,它悠然的站在那,恬静的望着我们,没有敌意、也没有欢喜,很平静。第一次和它对视,我发现它的眼睛如同一泓清泉,清澈明亮,不含一丝烟火气。用老林的后来的话说,没有纯洁的心灵,又怎么会有如此纯洁的眼神。
  看见它的眼睛,我们也仿佛受到了感染,连心灵似乎也干净了许多。狐狸看了一会我们,坦然的转身往木屋方向去了,步伐优雅,犹如正在进行马术表演的骏马。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我突然明白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了,也只有这样的人间仙境,才能配的上它的那种气质。
  我们不敢惊动它,四周无声,此时我突然有种想法,要是能让这幅画面停下来该有多好。但此时却有一灰一红两个毛团不合时宜的抱在一起从草丛里滚了出来,一直滚到狐狸的脚边才停下来。
  两个毛团展开来,红色的是一只贼头贼脑的小狐狸,另个灰色的却是在与狼群的战斗中失踪的歪歪。
  小狐狸看起来和歪歪差不多大,它俩才不管什么恬静的画面,两个小东西从地上爬起来,又抱在一起,专心致志的在狐狸脚下滚来滚去,似乎是要分个胜负。
  我身边的老林呼吸都变得沉重了,“歪歪——”老林喊道。我们也都惊喜万分,本以为弱小的歪歪已经丧命狼口,但没想到此刻却又见到了,正可谓山水又相逢,不是不见,时辰未到而已。
  歪歪听到老林叫它,抬头发现了我们一行人,它放弃了和小狐狸的纠缠,一路叫着向老林奔来,父子相认啊,此刻真是值得庆贺的一刻。我不无邪念的想到,免费的生物雷达又回来了。
  “你个小东西跑哪去了?”老林蹲下来,将歪歪抱在怀里,欢喜的腔调大于责怪。不防却惊动了一个家伙。那只熊崽子在老林怀里睡得正香,却被父子相认的热闹给吵醒了。它从老林怀里探出头来,却正好和歪歪遇到了一起。
  俩小东西先是对视了片刻,然后相互闻了闻,就算是认识了。老林将两个小东西放在地上,熊崽子睡得糊里糊涂的,似乎连怎么走路的忘掉了,在地上跌跌撞撞的好半天才爬起来,甩着小脑瓜哼哧哼哧的跟着歪歪就往小狐狸那边跑。
  好嘛,人家老哥仨现在成一家人了,没老林什么事情了。红狐狸冷静的看着这一幕,小狐狸却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会儿脑袋还在发晕,估计它把歪歪当成它的一母同胞了,没想到歪歪还另有靠山。
  大小两只狐狸很快就接受了熊崽子,三个毛球滚在了一起,在红狐狸周围打转转,红狐狸慈爱的望着三个毛球然后继续向木屋走去,留下三个毛球在后面滚来滚去。
  歪歪的归来让我们都心情大好,大家脸上都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自从得知乔大少的死讯,我们还是第一次微笑。
  “吱——”似乎是听到外面有人,木屋的门开了。
  我们都愣住了,木屋里的人看见我们也愣住了。好半天之后,还是那人反应过来,“你们从哪冒出来的?”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确定不是眼花后才冲老林和曹爷喊道,“见鬼了,摆捉鬼伏魔阵——”
  老林:……
  曹爷:“……什么阵?”
  我们三个欢乐的笑了,之后木屋门口那人也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笑的是久别重逢,笑的是某人的死而复生。
  不错,也许已经有人猜出来了,木屋门口的家伙,正是我们都以为已经死去的乔大少。此刻他上身依然穿着从沙漠里出来时的T恤,下身却穿着一条不知道由什么裤子改造的大短裤。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
  我说的白花花也不是大腿,是腿上裹着的白布,看样子他那条烂腿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我们走进木屋,红狐狸在木屋门口的岩石上趴了下来,几个小崽子在岩石下面扑腾。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老林遇见了乔大少,也就顾不上歪歪了。
  木屋里有些简陋的家具,墙上挂着几张兽皮,这要是再有点捕兽的架子什么的,就是一个典型的山中猎户的家。乔大少招呼我们坐下后,我这才说道,“看起来刘贺又把我们骗了,你小子居然还活着呢!”在看见活生生的乔大少坐在我面前后,我突然有有点可怜起刘贺来,命根子上让人插了一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乔大少摇了摇头,夸张的说道,“我给你们说啊,我这一路走来的故事,你们都无法想象!”然后他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听完之后,我又是一身冷汗。
  原来刘贺说的不错,乔大少在进山时,在车上又犯了牛脾气,让刘贺在大腿上捅了一刀,之后就一直处于半死的状态。然后在最危难的时刻,刘贺将他撇下,想用一个活人来分散后面尾随的狼群,用心不可谓不毒。
  就在乔大少躺在地上等死的时候,神秘人出现了,将乔大少背会了这个木屋,然后悉心照顾,乔大少居然又活过来了。前后一共就四五天,也不知道神秘人给乔大少用的什么药,反正乔大少除了脸色有些白,伤口还没长好以外,其余还好。
  至于歪歪,不知怎么弄得,就从密林里钻了出来,和小狐狸玩到一起了。乔大少见到歪歪,就知道我们可能有麻烦了,要不老林不可能连歪歪都不要了。他想来找我们,但伤口还没好,于是只能求那个神秘人。
  神秘人这才尾随我们,又救了我们第二次和第三次。
  我们正说着,木屋的门被推开了,那个神秘人提着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走了进来。见主人回来我们连忙站了起来,我这才有空打量这个救了我们三次的人。一个看上去和老林年岁差不错大的中年人,瘦削的脸颊上留着些胡须,灰白的长发再加上淡然的眼神,让人感觉眼前这人饱经沧桑。这要是放在大城市里,这么一个人走在街上,光看造型就知道,那绝对是艺术家。
  那人看了看我们,“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们老友相逢,应该庆贺!”
  这句话在此时此刻,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说乔大少凄凄惶惶,四处躲藏和弃妇一样。但从这神秘人嘴里很坦然的说出来,再配上那种淡然的眼神,让我们都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真诚。
  曹爷抽出匕首,自告奋勇的去收拾那两只山鸡和兔子,我拉着神秘人坐了下来。
  “大哥,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我问道。
  “山野之人,姓名早已忘记了,你们就叫我李白吧。”
  “李白?”我有些疑惑,面前的神秘人如果穿一身古装,再把头发系了,你别说还真有点李太白的仙风道骨。但再仔细一看,却又不同,青莲居士那厮放浪形骸,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气势,不是别人能学出来的,而眼前这人,却又不一样,他恬静却不木讷,安详却不怯懦。两个李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一种犹如奔腾的江水,汹涌澎湃、跌宕起伏,一种却如同涓涓的细流,潺潺不息,润物无声。他和李天白都有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
  望着眼前这人,我很难将他和谁联系起来,气质太独特了,常年在山野中的生活,养成了他那种与世无争、安静祥和的气度,整个人更贴近自然,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人合一吧。
  “正是——”那人听见我的疑惑,颂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鄙人就是李白——”
  我有些当机,然后先汗了一个,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我会怀疑此人是穿越假想带入综合症患者,(该病属于心理疾病,其病理依据由我首创。)但放在面前的李白身上,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也许这就是文艺青年吧。
  先把我们几个做个了自我介绍,隐去进山的目的不提,“太白兄,我们进山的时候没有带地图,这里到底是哪啊?”我问道。
  李白呵呵一笑,一副仙风道骨,他从箭壶中掏出一支箭,就在地上画了起来,也许是熟悉山中的情况,仅寥寥数笔,一副阿尔金山的地图已经展现在我们面前,东西走向的昆仑山和东北西南走向的阿尔金山,把我们夹在了中间,而我们之前走过的那个河谷是阿尔金山支脉龙苏巴勒塔格山里流下来的河流支脉,再往东是两山见夹的阿其克库勒湖,过了湖就是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往南是昆仑山,推开房门,我们可以看见一座雪山在云中若隐若现,那是海拔近七千米的木孜塔格峰,翻过雪山,后面就是以藏羚羊和盗猎出名的可可西里,那里已经到了西藏的地盘。
  其实我们都不是菜鸟,李白只是简略的画了几笔,就勾起了我们脑中关于昆仑山的记忆。一幅幅地图上的场景都出现在我们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
  望着地上的建议地图,尤其是李白画的近似夸张木孜塔格峰,我突然又和一副地图结合了起来——龙大少笔记里,龙正颜也就是放羊娃小四留下来的地图。
  和李白一样夸张的画法,将木孜塔格峰画得异常高大,只是小四不知道名字,只是叫这座终年躲在云端的雪山为“大雪山”。结合木孜塔格峰上流下来的几条支流还有阿其克库勒湖的位置,我突然已经推测出了那个神秘山洞的位置。
  在现在整个阿尔金山的腹地里,我也不知道到底充斥着多少方面的势力,都在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山洞,但其实能大概算出山洞位置的估计也就是掌握地图的我和从小熟记地图的龙大少了。
  “那你怎么到这来了?”我没有再说地图的事情,而是转换了话题,来路不明的李白,我还没到能信任他的份上。
  “拙妻在此山中已失踪了近二十年,我也在此找寻了她二十年,”李白坦然的说道。
  面前的太白兄也许几十年来都没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他断断续续的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十几年以前,大概也就是在九几年的时候吧,本来在某植物研究所工作的太白夫人经受不住下海大潮的诱惑,进入一家国外的私人研究机构。后来在某次受雇的研究中,太白夫人进入了这座大山中,从此杳无音讯,李白在官方宣布寻找失败后,变卖家产独自一人进入了大山,在这里寻找了许多年,等待了许多年。
  我听后十分感慨,差点就捧着太白兄的肩膀喊神雕大侠了。本以为金大侠的故事,只能在小说里看到,没想到这活脱脱的出来一个神雕杨大侠的原型啊。独守深山近二十年,只为了一个信念。这个李白不是痴情汉,就是个傻子。
  霍青嬨没有沉浸在凄美的爱情故事中,一提到学术研究她就两眼放光,她有些疑惑,“什么研究机构,非要进入这人烟罕至的大山中进行研究?昆仑山里的植被结构不是由国家研究的吗?”
  李白摇了摇头,“拙妻的工作,我也很少过问,只是听说和她一起受雇了还有研究地质的和研究水文和考古的,甚至还有风水先生……”
  我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本以为太白夫人进行的是单纯的植物科学考察,但此刻又是地质又是水文倒像是综合性的全方位考察,但怎么会有研究考古和神秘学的人呢?难道是有人怀疑《封神演义》实际上是本史学巨著,打算来昆仑山考古发掘元始天尊墓?又或者是找寻玉虚宫的遗址?再不成是替某商界大佬来寻仙求药,意图长生不老的?
  “那那些人呢?”我问道。
  “都和拙妻一起失踪在大山里了——”李白低下头,“这些年,我走遍了这一片大山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找到丝毫的线索,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了。”
  “会不会是遇见了猛兽或者狼群又或者是盗猎分子?”我又问道。据我所知,当年在这片大山里有三多,淘金的人多,盗猎的比淘金的多,枪比人多。后来国家成立了森林武警,成立了大大小小的保护区,才遏制了盗猎和非法采金的风头。那些盗猎分子可谓是穷凶极恶,为了保守秘密,在野外遇见人往往都是直接弄死,尸体扔进山里味狼。
  众人都点了点头,经历过狼群的围攻后,我们队狼群的凶残狡猾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应该不会,他们带的有保镖,那些人都有合法持枪证的,”李白说道,“而且一路搜索下来,当时寻找的人连个弹壳都没发现……”
  看来又是一桩无头公案,都十几年过去了,那些人估计死的连渣都不剩了,现在我们不论怎么判断也无济于事,不能挽回什么。倒是李白,十几年来我估计他也早就不抱能找到太白夫人的希望了,他现在留在这,可能是信念,也有可能是习惯。
  “风水先生?”老林说道,“要风水先生干嘛,盗墓吗?”寻龙点穴吗?没听说哪个大佬把墓修进了昆仑山啊,难不成真是来发元始天尊墓的,但要真是元始天尊墓,那风水得好成什么样子,寻常帝王陵墓的龙脉和他一比,都得成千年凶地。
  李白摇了摇头,“我那时还年轻,对拙妻的工作关心不够,就知道的这些,也大多是事后了解到的。”
  霍青嬨依然对这个考察队的工作性质感到疑惑,他问道,“李先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是哪个组织雇佣的尊夫人?”和这文艺青年聊天怪累的,都自觉不自觉的开始拽文。
  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李白这个问题,他思考了一会,才从记忆的深处找到点线索,“不是什么组织,好像是个人行为。出钱的是一个生活在海外的藏族人,好像叫金格……”
  我们几个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连当年的小龙子和放羊娃都死掉了,金格怎么可能还活着。杨长清大概是一八九五年左右出生的人,而且他属于少年得志的那种,这样推的话,同样都是土匪首领,金格的年龄绝对不会比杨长清小,搞不好还要大上一些。那要是活到一九九几年的话,基本上年龄都得有个一百多岁。一百多岁啊,要怎么保养才能活这么久?
  李白有些意外,“怎么,你们认识金格?”
  我苦笑了一下,“比我们早百八十年,想认识也扯不上关系啊——”
  到底是不是那个大漠马匪金格?他为什么要找人进山,他想干什么?他并不知道时光轮盘的事情,如果杨长清活着的话,搞不好会告诉他,但等他到瓦石峡的时候,杨长清已经死了。至于去找他的刘尚德,仅仅知道个皮毛。就算是刘尚德将知道的皮毛告诉给金格,金格也没线索啊。
  玉师张普留下的木简让杨长清毁了,内容只有小龙子知道,法显和尚留下的地图让斯坦因给淘金佬的亲爷鲁格了,放羊娃也没和金格接触过,所有的线索和金格都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起了贪心,总不能真就这么一寸一寸的去山里找吧,他要是有这种狠劲,还不如一寸一寸的去翻库木塔格沙漠呢,找到上半截磨盘的希望更大些。
  怎么看也不像是我们知道的这个金格,但不是他还会有谁惦记着进山呢?而且最大的可疑之处,就是从龙大少在白玉宫里讲的故事来看,其他人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只有金格活了下来,最大的可疑就是我们不知道金格在这后面的几十年去哪了。
  到底此金格是不是彼金格呢,我们无从所知。但我总有种感觉,那个十几年以前失踪的考察队,似乎和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也有些联系。
  本以为李白会刨根问底的把金格的事情搞清楚,但十几年过去了,李白似乎也对这些事情没有了兴趣,虽然有可能这是找到太白夫人为什么进山的原因。
  曹爷已经将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收拾妥当,荒郊野岭的我们也没那多讲究,全剁成大块一起扔进大锅里煮,李白这虽然远离尘世但也五脏俱全,大部分都是自己制作的工具,比如说他用的蜡烛就是自己用动物的油脂熬制的,吃的盐也是在某处自然盐井挖的。
  曹爷将掏出来的动物内脏扔到门口,本来是好心好意,想给红狐狸吃,结果红狐狸不知道是对动物的内脏不感兴趣,还是对曹爷这种嗟来之食的态度不满,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是优雅的离开,进入了山林,三个毛球也尾随其后。
  老林站在门口喊了半天也不见歪歪回来,好家伙,这是有了朋友就忘了亲爹,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我们围坐在大锅周围,一说到白眼狼,我又有了疑问,“太白兄,你第一次救我们的时候,为什么只在狼王面前射了一箭,狼群就退了呢?”
  李白解释道,“因为我正是用那只箭射杀的上代狼王——”经过李白的一番解释,我们也搞明白了。原来这个狼王是上一代狼王的亲儿子,当时的上一代狼王的实力比这个狼王现在的实力只强不弱。它一统狼山,纠集狼群四处为祸,严重的扰乱了大山里的生态平衡。
  李白一怒之下与之为敌,他熟悉大山里的一草一木,神出鬼没的连狼群也奈何不了他,两家斗了许多年,李白终于找到机会,箭射狼王,驱散了狼群。所以大山里的野狼对李白是又恨又怕,却又奈何不了他。
  野狼们又回到了群雄割据的年代,直到现任的狼王出现。这一任的狼王,更加的狡猾、凶残,如果再不狠狠的削它几次,要不了几年又会出现为祸山林的局面。
  好家伙,现任狼王都已经纠集了一百多只野狼了,还算不上是为祸山林,那上代狼王到底纠集了多少只野狼啊。估计是那时候野狼都和蝗虫一样铺天盖地的在山林里游荡,有杀错无放过,所有长腿的和不长腿的活物全部被干掉。
  李白接着说道,“这片山林里,没有老虎。最凶猛的动物除了野狼也就只有雪豹和棕熊,雪豹二三为伍,很少和狼群接触,真正算的上是狼群劲敌的只有棕熊。”
  说到这,老林点了点头,“通常我们都以为,老虎是山林的霸主,其实不然,两米多高,五百多公斤重的棕熊才是森林的霸主。这种东西成年以后在陆地上来说除了北极熊应该是没有对手的。”
  霍青嬨也点了点头,“我看过一份前苏联的报告,里面曾经提到,1977年,在苏联一共发生9次老虎被棕熊打死的案例,5例是成年虎,其余的是不足4岁的未成年虎。但没有一起老虎杀死成年棕熊的。”
  原来棕熊这么牛啊,我以前一直以为,棕熊虽然凶猛,但也只是针对天天摘浆果吃的黑熊而言,没想到这货居然已经牛到生撕虎豹的地步,听一下霍青嬨的话,这棕熊简直就是老虎克星啊。
  听了老林和霍青嬨的话,我不由的一头冷汗,这亏得是我们遇见的那只是棕熊里的另类,要不这会儿我们不损失殆尽,也最起码要丢掉几条人命。
  “狼群一般不敢招惹棕熊,棕熊也很少去惹狼群,狼群虽然拿成年棕熊没办法,但是要真发生争斗,幼熊是必死无疑的,不过狼群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李白接着说道。
  “那难道这片大山里,就没有一种动物能克制它的吗?”我问道,按照周文王在监狱的里写的著作来看,世间的东西,总是相生相克的,没有哪种生物能永远的称王称霸。
  李白想了许久,才说道,“应该有吧——”
  什么叫“应该有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出来个“应该有吧”,李白可能还有下文。
  “这片山林里,应该还有一种东西,比棕熊更厉害,能把成年棕熊拖进山洞吃掉,但我没有见过那种动物,只听见棕熊的惨叫,”李白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们都惊讶的张大了嘴,“我没听错吧,能吃掉棕熊?”连没脑子的曹爷也觉得难以置信。
  李白点了点头,回忆起来,眼神中透着恐怖。能让这么一个超凡脱俗,淡泊明志的人露出一副恐惧的表情,估计他是真怕了。
  那还是几年以前,李白刚射杀前任狼王,一时威名远播,笑傲山林,野狼、雪豹见了李白都绕路走。一次李白出门,与一只成年的公棕熊狭路相逢。也许是李白的威名已经传遍山林,昆仑山排行第一的金字招牌让公熊眼红,那只公熊死追着李白不放。
  李白的弓箭对付皮薄肉嫩的野狼还能占上便宜,但是遇见几乎刀枪不入的棕熊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所以李白一路往山里逃去。李白在山林里生活多年,他知道猛兽和黑社会一样,都有自己的活动地盘,如果这只棕熊闯入另一只棕熊的地盘,这讨食讨过界了就乱了规矩,必然会被另一只棕熊攻击,他也就可以逃脱了。
  不知道是李白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居然真就躲到了另一只棕熊的地盘上,本来以为那只棕熊可能顾忌一下自己同类的面子,不会再追,没想到天下第一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那只棕熊没顶住诱惑居然追了过来。
  其实李白真的是运气好,据霍青嬨和老林事后说,棕熊食量巨大,而山林里食物数量有限,所以棕熊的地盘会很大,在美国的阿拉斯加和俄罗斯的西伯利亚,一只大棕熊的地盘有几百甚至上千英里。当然,这只是棕熊种族之间协定的地盘,对别的猛兽无效。
  也许是昆仑山里食物丰富,棕熊的地盘都比较小,也许是李白正好在两只棕熊地盘交界处,不管怎么说,李白的运气真好,居然真的遇见了另一只棕熊,不用长途奔袭几千英里。
  山势险峻,那只棕熊咆哮着紧追不舍,死咬着李白不放。在半山腰上,李白居然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黑黜黜的。李白害怕有猛兽就没敢钻进去,而是从旁边跑过,没想到棕熊追到洞口附近居然停住了脚步。
  李白不明就里,突然山下也传来一声咆哮,原来从山下的树林里又钻出了一只母棕熊。母熊和公熊相互咆哮了几声,李白期待那只公熊发怒的冲下山,或者是母熊咆哮着冲上山将入侵她地盘的侵略者赶出去。李白会毫不犹豫的上演一场抗公援母的战役,狠狠的打击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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