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占领汉中,刘备无奈向孙权和解,平分荆州,急忙赶往汉中。刘备既然已经得了益州,肯定要来争汉中。建安二十二年,刘备开始反攻,兵进汉中。刘备不会想到,取蜀用了三年,争汉中也用了三年。
刘备的军师法正对刘备说,曹操一举定汉中,不因势取蜀,不是他想不到而是力不从心。曹操留在汉中的夏侯渊、张郃,他们的能力不如我们的将军。刘备很认同法正的主张,亲率众将北征汉中,打先锋的正是张飞,还有夏侯渊的老对手马超。
建安二十三年,张飞、马超屯兵下辨,与他们对阵的是曹军大将曹洪还有曹氏的后起之秀曹休。张飞声言要包抄曹军后路,曹军听了很慌张,但此计却被曹休识破。曹休说,敌军如果真有能力包抄我军,应当趁我不备,潜行出击,隐蔽还来不及,怎么会提前泄露消息。他们这么做,正说明他们做不到,所以才虚张声势。曹休说得没错。张飞确实是在虚张声势,很可能是刘备分给他的兵不多,张飞才不得不以疑兵之计应敌,可惜,曹军未上当。
曹洪随即发兵攻破张飞部将吴兰所部。张飞、马超的任务是切断曹军陇右与汉中的联系,虽小有挫折,但双方始终在下辨一带对峙拉锯。主角很快上场了。建安二十三年四月,刘备亲率大军来争汉中。刘备军进至阳平关,与夏侯渊军形成对峙。刘备这辈子,我们知道,他视为强敌的只有曹操,别人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打起来,刘备才发现这个夏侯渊跟张郃确实不好对付。难怪曹操会派这俩人来汉中。夏侯渊在曹操的曹氏夏侯氏自家人里能力是可以排进前三的。
曹操势力进入关中陇右十年,曹操只是偶尔出差来打马超征张鲁,打完就回去了。十年来,为曹操开拓西北镇守关中的人是夏侯渊。曹氏势力能在西北立足,靠的就是夏侯渊,曹操自家人里能与之匹敌的只有后来的曹真。张郃就更不用说了。曹操版五虎上将之首,从官渡之战登场,至今已经驰骋沙场二十年。曹操打的所有重要战役,几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夏侯渊与张郃可以说是目前曹操阵营里的最强组合。
当然,刘备也是倾尽全力,精兵强将悉数上阵,能打的能调动的几乎都来了。刘备的五虎上将,关羽坐镇荆州走不开,剩下的四位全被刘备带到汉中了。张飞、马超已经出过场,他们在外围。黄忠、赵云跟在刘备身边。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两位都有亮眼的表现。领导在哪里,哪里才是中心。
建安二十三年,刘备的仗打得很不顺。原因在于曹军的布阵。夏侯渊屯兵阳平关,但张郃在广石,他俩并不在一块。刘备要打阳平关的夏侯渊,广石的张郃就会出来牵制。张郃的存在着实让刘备反胃。不干掉张郃,就不能全力进攻阳平关。那就只能先干掉张郃,再去打夏侯渊。可是,张郃打不动。这个张郃只能留给诸葛亮十二年后去解决。
刘备只好分兵布防,应对张郃。刘备亲自带领一万精兵,分成十队,借着夜色掩护,轮番猛攻张郃营寨。蜀军攻势凶猛,曹兵眼看抵抗不住,危急时刻,张郃再次显露出猛人本色,他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三国名将并非浪得虚名。张郃率领亲兵卫队到处“抢险”,哪里吃紧,张郃就出现在哪里,张郃到处救火,费尽力气总算打退蜀兵。
刘备围攻张郃久攻不下,深感自己兵力不足,马上派人回成都,让诸葛亮赶快派兵增援。诸葛亮接到刘备发兵增援的急报却犹豫了。他问身边的蜀中旧臣犍为人从事杨洪,该怎么办?杨洪说,汉中是益州的门户,若是没有汉中就不会有巴蜀,这是事关我们生死存亡的大事。现在,男子就应当上战场,女子就应当充当民夫转运粮草,总之,一句话,全民总动员,跟他们拼了。这场仗咱们必须赢!
诸葛亮听了杨洪的建议,发兵增援汉中。当时蜀郡太守法正随刘备在汉中前线,诸葛亮便任命杨洪为蜀郡太守。在此前后又任命另一个蜀人何祗为广汉太守。然而,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汉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诸葛亮怎么会不明白。刘备亲自写信来要诸葛亮增兵,说明前线战况紧急,诸葛亮更清楚此时增援汉中的重要。那他为何会犹豫?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因为蜀中已经出现了叛乱,而发生叛乱的地方正是杨洪的家乡犍为郡。诸葛亮甚至一度离开成都指挥平叛。蜀地并不安定,犍为郡豪强马秦、高胜聚集数万寻衅滋事,形势危急。
好在犍为太守李严颇有能力,面对危局,处变不惊,只带五千郡兵便扫平叛乱。杨洪此前是李严的部下,由此推测,杨洪也可能是犍为大姓。诸葛亮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蜀中也出现叛乱,而犍为郡的叛乱只是苗头,其他蜀中豪强正在观望,如果处理不当,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犍为豪强马秦、高胜就是看准了刘备大军在外,蜀中空虚,才敢出来闹事。
实际上,不只是犍为郡,蜀地豪强普遍对刘备不满甚至敌视。刘璋在益州时,蜀中本地豪强就不是很得志,受重用的是刘璋的东州人。而刘备入蜀,荆楚之士从之如云。刘备来益州后,得势的是荆州派。蜀中豪强在政治上实际上处于被打压的地位。政治上受压制也就算了,经济上也被掠夺。
刘备进成都之前,为鼓舞士气,激励为他苦战三年的将士,刘备就说过,进城之后,成都府库中的金银财帛,他分毫不动,全部赏赐给大家。于是,进城后,刘备的士兵们纷纷扔掉手中的兵器,争前恐后涌入府库,将里面的钱粮布帛全给搬走了。封赏将士后,刘备发愁了。他愁的是军用不足。啥是军用物资呢?刀剑,弓弩,铠甲,辎重车辆,粮食。这些东西在谁的手上呢?当然是益州豪强。
刘巴给他出主意铸造大面额值百钱的钱币,在城中设立官市安排专门的官吏负责。铸造大面额货币专门从地方豪强手里收购军用物资,这几乎就是明抢。你说地方豪强心里能好受吗?当然十分不满。不给官做,还从手里抢钱。益州豪强早就有想法了。
而刘备率大军北上,一些人认为他们的机会来了。首先冒头的就是犍为郡的两家豪强,但被李严镇压下去了。但一味靠镇压是不行的,因为还要派兵去前线,后方会更空虚。所以有必要适当安抚蜀人特别是地方豪强的情绪。
诸葛亮在此时先后任命两个蜀人担任重要的蜀郡、广汉郡太守,就是向益州士人表明诚意,释放一个重要的政治信号。益州士人收到信号,对诸葛亮的任命感到很满意。于是,就有了史书中后面出现的西土咸服诸葛用人之器。
李严通过军事镇压了带头闹事的。诸葛亮用行政任命蜀人官员安抚那些观望的。恩威并用!诸葛亮与李严合作,成功安抚住大后方,这给前线的刘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四年后的那个意义深远的人事安排也许就是在此时有了萌芽。
蜀中援兵随后赶到汉中前线。兵力占优的刘备开始发动全面进攻。刘备的援兵到位了。但夏侯渊的援兵还在路上。增援夏侯渊的援军是曹操本人亲自带队。建安二十三年正月,汉中战役就开打了。但曹操走得却很慢。慢是有原因的。
正月,少府耿纪、太医令吉平、司直韦晃等发动反曹政变,但是失败了。四月,北方代郡乌桓叛乱,曹操令儿子曹彰带兵平乱。九月,曹操走到长安。十月,因徭役过于繁重,不堪压迫的宛城守将侯音等人发动起义,占据宛城,响应坐镇江陵的关羽。陆浑孙狼也因抗拒徭役,起兵反抗杀县主簿南下依附关羽。这边关羽授予印信提供武器支持孙狼打回去。中原明显已经乱了,而且大有蔓延的趋势。曹操看到这个情势,不敢动了。
曹操令驻守樊城的曹仁带兵镇压,他待在长安观望形势,要是曹仁不给力,他就得亲自兜底。曹操繁重的赋役造成官逼民反,加上关羽的因势利导,成功牵制住曹操数月之久,而这个牵制对汉中战局是极其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