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第一次去男朋友家，发生的事太让我尴尬了，尴尬到想死，后来，他成了我生命中的历史，每每想起他，我心里依然很酸。
01
我16岁初中毕业考上中专，那是九十年代，中专学校毕业还包分配，我以年级前三的成绩考取了中专，虽然如今的现实告诉我当年读中专是何等的错误，但在当年来说，考取了中专就是跳出了农门了。
第一次独自离乡，第一次去城市生活，对于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农村女孩来说，充满了新奇与兴奋。
本来父母是要送我去学校的，但因为钱太紧张，我自告奋勇独自去上学。
学校离我们家有大半天的车程。早上五点起床去镇上坐车，中午到省城转车，到学校城市里就是下午四点左右了。
下了大巴车离学校还有大约一公里的距离，没有公交车，舍不得打车，我独自去学校，我背着大大的行李包，一边走一边问路。
第三次问路时问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背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和我走的是一个方向，我向他询问我们学校如何走，他看了我一眼：“跟着我走就行，我们学校和你们学校很近”
正在一边走一边问路摸索的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方向与主心骨，丝毫没有怀疑他是不是坏人。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他一看就是学生模样，而且和我口音完全一样，因为我读书的城市离我们家跨了大半个河南，所以自从省城转车后就听到的口音完全不同了，全是豫西口音。
突然听一模一样的豫东口音感到无比的亲切了。
男生话并不多，只是简单地交流了一下家乡，果然是老乡，离我们镇只有十几公里，他是坐火车来的，而我是坐汽车。
他一路指引一直把我带到学校门口，随后就走了，我心里对他很感激，除了一声谢谢也无从表达。也从来没有想到我们还会有别的交集。
02
直到半个月后，学校的上届学生有老乡联络，组织老乡会，要去隔壁不远的大学搞老乡联谊会，人生地不熟的我，对于上届老乡的热情相邀也感觉很温暖，所谓老乡会就是几个大学和中专的学生，都是我们老家那个城市的老乡聚会。
准备好去那所大学参加老乡会的时候，突然想起那次一路同行送我到学校门口的老乡来，他会不会来参加呢，心里莫名地有些期待。
因为两个学校相距不远，我们是步行去的，我发现，从我遇到他的地方到他们学校去其实不必要路过我们的学校，他是特意绕了一段路把我带到学校的。心里又多了一层感激，心里更加想见他表示感谢。
果然，老乡会，我看到了他。他认出了我。
因为我们俩的家是老乡里面距离最近的，他又送过我一程，我看到他，心里有着一股别样的温暖。
我是不擅言辞的人，简单地再次对他表示感谢后也无其他话谈，虽然心里思绪万千的。
他似乎看透我的心思似的，虽然交流不多，老乡聚会结束的时候，他向我要了宿舍的电话，并且把他宿舍的电话留给了我。
我揣着那张写有电话的纸条离开的时候，心里乱乱的，仿佛预感到会有一个故事发生在我们之间。却也不敢想恋爱两个字。
03
我才16岁，才从初中学校走出来，虽然初中时学校恋爱现象并不稀奇，但在我们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规矩学生来看，恋爱就是洪水猛兽般可怕，都是那种坏孩子干的事。
也许是年纪太小，我出来读书前，妈妈特意叮嘱我，不可以谈恋爱。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谈恋爱。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觉得恋爱这件事距离我很远很远，仿佛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然而，我预感的还是来了。
下一个周末，我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是几个老乡聚聚。我如约前往，发现就他一个人，他不知道是掩饰还是尴尬地笑，一边解释，是其他老乡爽约了。
我有点怀疑，却又相信了他。
他带我去了市里的景点游玩了一天。像一个哥哥。
之后，隔三差五，他会带我出去玩，却从没有别的表示，我心底深处隐隐的期盼和隐隐的担心都放下了，只当他是一个亲近的老乡。
之后每次过节回家，他都会和我一起坐车回老家了。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了两年，并没有什么进展。
04
我18岁生日那天，他把我约了出去，他第一次郑重地送了我礼物。
我回来打开礼物的时候，发现有一封信，写得很简单，一点也不像情书，他告诉过我，他高考语文最拉分，作文向来不好。
他短短的信里表达了几个意思：
1：我喜欢你，前两年你还小，我一直等你长大。
2：你如今18岁了，可以恋爱了，你介意我追求你吗？
3：如果你不同意，咱们还是老样子的朋友。
我读完这封信，心里五味杂陈的。
虽然我是一个乖学生，但从初中到中专，什么琼瑶等等的爱情小说看得不计其数，我想像中的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平静，理智，一点也不热烈。
虽然对这样的表白方式有点失望，但平生第一次收到表白，而且是两年来一直对我亲如兄长的他，我心里还是激动了。
当时宿舍有八个同学，已经有五个在恋爱了。
我大约思考了一分钟，心里就决定接受他了。但我没有急着回话。
他也意外地一个星期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直到下个周末，他才再次约我。
05
“我的写作水平很差，你知道！”他没有急着问我答案，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我有点想笑。
我只是一个中专学生，而他是本科生。
我是校报的编辑，他知道我虽然学历不如他，文笔却胜他许多。
他看到我笑，没有问我要答案，而是直接牵了我的手了。
青春那么美。
恋爱那么甜蜜。
那年国庆节，他邀请我去他的家。
虽然我妈曾经叮嘱我不许恋爱，我还是告诉了妈妈，妈妈知道他是本科生，也是我们不远的老乡，便默许了。
国庆放假，经过妈妈允许，我和他去了他家里。他答应我当天下午就送我回家。
快到他们村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盯着我的眼睛，有点犹疑：
我告诉过你，我家条件不好，我上学的钱都是我自己赚的。
我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
我理解的，我家条件也不好。
一进村，他便下了单车推行，他逢人便打招呼，当别人询问是不是带的女朋友时，他很大声地回答是。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与活力。
06
他爸带着弟弟在巷子口张望我们来的方向。
他们远远地看见我们了，他弟弟飞奔而来，到了我们面前停下，一脸淘气地笑，对着我左右打量，然后试探地叫我：“嫂子！”
我脸刷地烧了起来，滚烫滚烫的。这个称呼太陌生了。
他悄悄地对我说，弟弟淘气，别在意，一边叮嘱弟弟叫他喊我姐姐。
但弟弟不听，一直喊嫂子。我一路尴尬着跟着他们走到家。
房子很旧，和我们家的一样旧，还有两面山墙是土坯的。
破旧的小院却充满了喜气，里面好多人，亲戚朋友，都在等着看“新媳妇”。
在我们那边，只要是女朋友到了，大家都会说是新媳妇。
本来就有点社交恐惧的我看到一大群等着看我的人，深知我就是当天的主角了。心里一阵惶恐。
虽然我提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
而就在这个时候，要命的事发生了。
07
由于在家里妈妈煮的饭菜太过可口，一时没控制住吃多了，肚子一疼想上厕所。
我忍着疼痛挤着笑脸和人打招呼过后，又撑了几分钟给他们好好打量。
我找机会给男友说我要上厕所，他看着一屋子一院子的人面露难色。
但还是带我上了厕所，破旧小院的一角，用玉米秸杆围起来的一个简易厕所，他没有母亲，家里也只有父亲和弟弟，也许父亲就很随意地围了一下，玉米杆围得很稀疏，院子里的人都能看到里面的状况。
我看到厕所那样一头雾水，咋办。
不上，马上就要窜出来，上吧，外面院子里都是人。
我指着那缝隙一脸的愁容，他迅速地去搬玉米秸杆过来重新围起来。
外面一大群男女老少，他们的议题中心就是我。
而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隔着几根秸杆在厕所里。
当我解决了之后，鼓足很大勇气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那一刻，我真的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但我无处可逃。
那天，为了招待我，他爸还请了厨师和帮厨，做了一大桌子菜。但我对一大桌美食完全没有胃口了。
后面的时间对我只剩下煎熬。
终于熬到饭后，急忙让他把我送回家了。当我走出他们村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很抱歉地对我摇头苦笑道：
让你难堪了。下次来之前，我一定重新修一个厕所。
我看他那傻样，想到我的尴尬，突然觉得很好笑，所有的委屈一扫而光。
我以为我们会一生一世。
但岁月终究结束了我们的爱情。
尘封成青春的回忆。
没有狗血，没有背叛，是命运把我们推向不同的方向。
他考取了研究生，又考取了博士。而我回到了乡镇工作。
他希望我放弃工作去城里他的身边打工生活，而我的家庭耗半生心血才供出一个公家人，不可能让我辞去工作。
我们彼此相爱，但现实让我们渐行渐远。
二十多年过去了，第一次去男朋友家的尴尬回忆一直在记忆深处。偶尔回忆起那段往事，有点甜，有点涩，有时候泪花就会泛上来。
文/张小蝉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