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首尔,高房价压垮多少韩国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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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韩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首尔虽然只占据了国土面积的0.6%,却容纳了全国四分之一的人口。以首尔为中心的“首都圈”,更是集中了韩国80%以上的国有企业、一半以上的医院和学校,以及将近50%的国民。为了享受更好的社会资源及就业机会,韩国人拼命往首都挤(韩国迁都问题,我们另起一篇文章讨论)。毫不意外,首尔很快人满为患。

首尔以前的城市“更我更新的方式”是拆迁重建。考虑到拆迁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暴力不公等问题,2011年被新市长叫停了,这也是如今首尔以北的旧城区,还残存了许多低矮建筑的原因。一边是需求旺盛,一边是土地短缺,人为地造成了土地的供应紧张。

2013年朴槿惠上台后,为刺激经济,放松了监管政策,让人们更容易获得抵押贷款。手头有了钱的民众便去买房,重振了房地产和建筑业。首尔房价2013及2014年的增速只有负1.4%和1.1%,到2015年时增速出奇地达到5.9%,此后一路飞涨。2014到2016年间,许多不愿意贷款的无房家庭一直持观望态度,他们寄希望于自由派政府上台,并制定政策控制房价。2017年上台的文在寅看起来是他们等待的那个人,他的核心承诺就是,为所有韩国人提供一个只要勤奋工作就可以养家糊口、买得起房的公平社会。

“逃离首尔”
韩国总统文在寅自上任以来,出台了“提高房产税”、“收紧贷款规则”、“限制用于买房的抵押贷款”等25项房地产调控政策,涵盖限贷、对房主加税、提高建筑楼层和最大建筑面积,但整体效果不佳。文在寅还曾要求青瓦台的公职人员卖掉多余的房产,仅留一套房自住。但时任民政首席秘书官的金照源和其他几位首席秘书,宁愿选择辞职来保留房产。该事件导致民众恐慌性购房,首尔房价进一步飙升。

文在寅刚上台时,如果一个家庭零开销,平均要攒11年钱才能在首尔买房,现在这个年限延长到了14年。执政四年以来首尔市一个面积82.5平方米的公寓价格从6亿6000万韩元上升到11亿9000万韩元,暴涨达到惊人的82%!文在寅政府房地产政策失败的最大原因,是没有按照市场经济原理提供足够的房源,误解了房地产市场的运作方式,痴迷于解房屋买卖中的投机问题。

通过增加买房难度来控制房价,这无异于将有买房刚需的家庭“逼到绝境”。文在寅非但没有创造一个更加公平的社会环境,反而使贫富差距更大了。除了未能遏制房价增长,韩国政府以过度征税(购置税、转让所得税、综合不动产税等),来缓解房地产问题的政策,也令一些国民非常恼火。这意味着,多套房产持有者无论出售、新购还是持有房产,都面临着重税负担。普通百姓用奋斗一生的钱买了房产,却还要再次面临格外高昂的“税金炸弹”。
首尔现在高房价的地区不仅限江南地区,原本拥有大量中低价位住宅的江北地区也迎来房价房租飞涨。面对飞涨的房价和全租房租,首尔居民“逃离首尔”的现象日渐严重。据韩国统计厅的数据显示,今年截至5月份首尔流出人口比流入人口多4.4118万人,月均净流出人口8823人。按照这个趋势,首尔一年的净流出人口超10万人不成问题。“逃离首尔”的人口开始流入首都城市圈,京畿道和仁川等首尔周边城市的房价也被带动飙升。高阳市住房平均交易价格在过去一年上涨45.6%,金浦(45.0%)、义政府(44.5%)、安山(37.7%)、始兴(37.6%)、龙仁与广州(37.4%)等地的房价大幅上涨,全租房价也随之水涨船高。
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
房价暴涨,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就是韩国青年失业率不断飙升,青年体感失业率(就业辅助指标)从2017年第一季度到现在增加了3.2个百分点,创下历史之最。韩国优质制造业就业人数也出现减少,只有不稳定的临时工岗位增加。随着韩国年轻人购房困难,加上就业市场遇冷等原因,MZ世代(指1980到2010年代出生的人群)的许多人选择成为“三抛世代”:即选择放弃恋爱、结婚 和 生育。在韩国被称为“三抛世代(삼포 세대)”,现在已经变成了五抛(三抛之外还抛弃人际关系,购房),七抛(五抛之外还抛弃梦想,希望)以及“N抛世代”(差不多除了生命,一切皆可抛),可见韩国当下年轻人对未来的绝望。

随着韩国房价暴涨,购房无望,加上就业市场遇冷等原因,一些年轻人开始把赚钱的希望寄托在投资股票、虚拟货币这些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上。几年前,股市的人群多为收入相对较高的40岁以上人士,但新冠疫情引发的经济低迷,让更多MZ世代关注投资,大举进入股票市场。去年进入股票市场的300万股民中,53.5%为40岁以下的年轻人。同时,今年第一季度,韩国虚拟货币市场中新加入的投资者共计237万3735人,MZ世代就占了66.8%。如果资产市场价格暴跌,不论是股票还是虚拟货币都会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本该成为未来经济支柱的韩国年轻一代可能会率先崩溃。

受新冠疫情影响,去年的全球名牌商品销售额减少了近20%,但韩国人对名牌货的需求却大幅增加。据欧睿信息发布的数据,去年韩国的名牌商品销售额达到125亿美元,排在全球第七位。过去银行利息高,韩国人常说“每天少喝一杯拿铁咖啡,用咖啡的钱存入银行,按9%年复利来计算,过30年可以领数亿韩元”。当下的韩国年轻人,不再为不明确的未来存钱,干脆花钱消费,享受当下,通过购买奢侈品获得快乐和满足感。韩国奢侈品消费市场迅速增长,甚至出现了“香奈儿理财”的说法。
1980年到2010年正是韩国是经济腾飞的时代,创造了“汉江奇迹”,成为“亚洲四小龙”,举办汉城奥运会,加入“富国俱乐部”OECD,挺过亚洲金融危机,韩流文化兴起等,都是韩国曾经的辉煌记忆,现在已经难觅踪迹。

在生命最有活力的青年时期,韩国年轻人却要面对眼前经济的停滞,就业艰难,特权欺凌,房价暴涨“地狱朝鲜”一般的生活……首尔市中心的房价却还不是最高的,仅位居世界第二,第一名的是中国香港!就跟当下中国热议的“躺平主义”一样,无论走到哪个地方,哪一个年代的年轻人,都有各自需要解决的生存困境。但如果真的无法通过努力改善,那么他们也只能选择逃离和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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