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即巅峰,立志要做本有深度的杂志,他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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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世界上最为知名的成人杂志,《PLAYBOY》最近几年来见诸媒体的新闻似乎都带着一抹黄金年代悄然逝去的悲伤:先是在2016年的3月开始,《PLAYBOY》不再刊登女性裸体照片。再是2017年9月创始人休·海夫纳(Hugh M.Hefner)以91岁的高龄在家里无疾而终,为一生传奇画下了句号。

海夫纳1926年,出生于美国芝加哥一个中产家庭。父母都是美国保守派新教徒,母亲是教师,父亲是会计师,家风保守而严谨,海夫纳的童年时代过得相当压抑。1944年,海夫纳高中毕业后,作为一名军事报纸的撰稿人加入了美国陆军。二战结束后,他成为了《Esquire》(时尚先生)杂志的宣传文案。当杂志决定扩大经营并搬去纽约,海夫纳勇敢地向上司提出了加薪5美元的请求,惨遭打脸被拒绝之后,他一气之下,决定自己创办一本杂志。
创业前,27岁的海夫纳已结婚生子。但婚后平庸的生活,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满足感,好像他是除了结婚无事可做似的,就算路过高级公寓也就看看。因为他知道,如果不主动改变,自己是一辈子住不进去那种地方的。1953年的春天,休·海夫纳向银行抵押贷款,获得600美元,又问亲朋好友东拼西凑借了3000美元,开始创业。

二战给美国带来了经济腾飞的机会,与此同时,全新的文化秩序也逐渐萌芽。比如,美国文学流派就有“垮掉的一代”。他们生活简单,喜欢穿奇装异服,以浪迹天涯为乐,反对一切世俗陈规和垄断资本统治,寻求新的刺激,绝对自由与纵欲。海夫纳当年的大学论文,写的就是关于男性性行为的研究。二战后美国文化氛围一度保守得令人窒息,几乎所有的男性杂志都只关注户外钓鱼和打猎。海夫纳敏锐地觉察到了商机,他看得比谁都明白,男人当然喜欢运动啊、商业啊之类的,但是人性骨子里,更喜欢权力政治、还有女人和性。
海夫纳想尽办法,从有钱的投资者手里筹到了1万美元。1953年12月,他在厨房里制作了第一期的《PLAYBOY》(花花公子)。这本杂志一共48页,封面没有注明日期和刊数,因为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下一本。海夫纳也没钱租摄影棚请女郎派啥时尚封面,只能从一家挂历公司那购买充满诱惑力的女性照片。海夫纳花了500美元买到了一个名叫玛丽莲·梦露(Marilyn Monroe)女演员的半裸照(嗯,当时梦露还是个没啥名气的小演员)。在杂志中,海夫纳夸张地包装着自己的杂志:“如果你是男士,年龄介于18岁至80岁之间(大小通吃),那么《花花公子》就是专门为您量身打造的杂志。

花花公子,并不是颓废的享乐主义者,而是不把生活当作仅仅是一串心酸和眼泪的人。我们每个人都是人世间之匆匆过客,娱乐和享乐是好事情。我们应该享受这样的生活:在自家公寓里,调一杯鸡尾酒,准备两份开胃小吃,唱机里放一段背景音乐,邀一位红粉佳人一起讨论毕加索、尼采、爵士乐,还有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第一期《花花公子》上市了。意想不到的是,两周内就创刊号53991册一扫而空,这让海夫纳喜出望外,也成为传奇故事的开端。到了2002年,全新的第一期《花花公子》,原来只要50美分,现在价值约5000美元,升值了1万倍。
从第二期开始,海夫纳增设了“当月最佳约会对象”,这后来也成为该杂志的王牌栏目。这个听起来很正经的栏目,其实就是杂志中的大幅跨页裸女海报,还包括女模的简短传记,以及生日、三围、喜好和讨厌事物的资料表。海夫纳说:“我希望让人感到那就是邻家的女孩脱了衣服的样子。”(海夫纳又赌对了)创刊仅一年,《花花公子》的每期销售量就超过了10万册。随着这本杂志声名远扬,很多好莱坞女星甚至主动要求上封面,更多年轻女孩为此挤破了头,可能昨天还只是个家境贫困,普通的裸模、酒吧服务生、或者理发店学徒,明天就身价百倍,拍戏演电影去了。

海夫纳雇佣的第一个员工是芝加哥当地的艺术家阿特·保罗,在做第一本杂志时,他创造了一个戴着领结的兔子形象。海夫纳一眼相中,花花公子集团的logo就是个兔子的图案。海夫纳解释:“兔子是动物世界里的花花公子,它极具新鲜感,害羞、活泼、跳跃、性感。”而这只兔子,也是休·海夫纳毕生追求的理想信条。

1959年,事业顺风顺水的海夫纳斥巨资在芝加哥购下一座豪宅,命名为“花花公子宫殿”,仅装修就花费了40万美元。这座宫殿有70多个房间,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厅,游泳池的四周都用玻璃制作,每逢周末开派对,客人可以在尽情享乐的同时,欣赏泳池中比基尼美女的曼妙身姿。后来,海夫纳干脆让自己相中的女孩,都住进自己的豪宅,定期给她们发生活费。但是有一条纪律所有的女孩都要遵守:女孩们彼此之间不许闹矛盾,否则就拿不到生活费。


1960年代,《花花公子》的同名俱乐部开遍全球。海夫纳因此别出心裁地让自己俱乐部的女服务员全部打扮成“兔女郎”。在每家“花花公子俱乐部”里,你都能看到无数身着低胸装,露着大长腿,头上戴着两个兔耳朵,脚踩6英寸高跟鞋的兔女郎,优雅穿梭在你的身边,不时奉上一杯甘醇的美酒。此时,《花花公子》的传媒娱乐业务到达顶峰,而这家原本靠卖杂志赚钱的小公司也逐渐发展为业务遍及夜店、赌场的商业帝国。




大尺度的《花花公子》遭到了美国保守力量的抵制和反对,女性主义者十分反感杂志消费女性的身体,1961年11月海夫纳因销售淫秽刊物被捕面临起诉。在法庭上,海夫纳冷静地表示:“请看我手上富兰克林的名作,《给青年人的一封信:如何选择情妇》(中外都爱标题党),他是1957年的花花公子。我的杂志只有5%的内容是半裸或全裸女郎,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什么是可以接受的。”软色情到底不是政治问题,最终用陪审团以7:5的投票数,宣布海夫纳无罪释放当庭释放。

海夫纳倒也没说假话,卖弄性感是花花公子甩不掉的一个标签。事实上,每月出版的《花花公子》内容丰富、题材广泛,海夫纳还教人们如何买股票,调制鸡尾酒,以及如何迷倒女人。后来涉及的领域就更多了,如高端时尚、饮食、生活方式、体育、时事、文学等等。
上世纪六十年代,《花花公子》加入美国反战阵营。越战时期,甚至有一位前线美国士兵写信给海夫纳,希望《花花公子》的玩伴女郎可以去前线看望作战士兵。在当时,全美有四分之一的在校男生会按期购买这本杂志,到了1972年11月刊,《花花公子》创下了7161561本的历史最高发行纪录。信奉自由主义的《花花公子》,还采访过令美国政府头疼的印度总理尼赫鲁和古巴的卡斯特罗。
《花花公子》的人物专访以深入见长,通常以对话形式刊登。据说,每次采访都长达七八个小时,问题犀利,穷追猛打,不像普通时尚杂志那样蜻蜓点水。这些深度采访的含金量其实非常高,只是经常被掩盖在女模照片的光环之下。
1962年的时候,休·海夫纳让亚后来的普利策奖获得者历克斯·哈里去采访了爵士乐大师Miles Davis,两人的交谈不单只是有关爵士乐,还涉及到了对种族、政治以及文化的反思。

马丁·路德·金在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后不久,和作者Alex Haley进行了一系列对谈,写成文章发在了《花花公子》上,这是马丁·路德·金在公众场合接受过的最长时间的访谈。

这篇采访发生在列侬被刺杀前一年,列侬和洋子正在录制他们的专辑「Double Fantasy」,在采访中列侬很维护洋子,并且对Beatles披头士乐队重组一事嗤之以鼻。“洋子是我的灵感,她不止是启发了那些歌,而是启发了我这个人。”

1985年,乔布斯被踢出了苹果公司,并且创办了NeXT Computer,在访谈中他谈到了对未来的希望,以及互联网早期的情况。

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也在1990年上过《花花公子》的封面,旁边的设计对白是,“这本杂志不错,卖不卖?”这位成功商人当时已展露了对政治的兴趣,他批判当时美国政府不够强硬,在谈到冷战与伊朗问题时直接称“有些美国的领导人简直就是混蛋”。他还假设自己是总统,描述“特朗普政府”的理想蓝图。强硬无疑是其中的关键词,比如:“我若是总统,会对每一辆进口到美国的德国奔驰汽车征收关税。”“极其强大的军事力量是不可或缺的。”这篇采访稿,成为日后安培晋三和默多克访美前的研究材料。

上世纪70年代后,海夫纳开始增加了许多严肃品位的内容,他宣布将支付全美最高的稿费以吸引优秀作者加盟。极盛时期一个短篇小说可以给15000至25000美元的稿酬,吸引了一大批著名作家前来撰文,如史坦倍克、海明威、伍迪·艾伦、村上春树、英洛维亚、阿西摩夫的新作品都曾在《花花公子》上最先发表。

三四十年代,美国青少年信奉“长大了要像洛克菲勒一样富有”,到了六七十年代,青少年的口号则是“长大了以后要像海夫纳一样享乐”。《花花公子》和它的兔女郎商标,也早已成为美国文化的象征之一。1967年,《时代》杂志就称海夫纳为“大众享乐主义的先驱”。时至今日,花花公子已成为一个从事娱乐、化妆品、箱包、杂志、传媒等各个领域的集团公司了。1970年代后期,《花花公子》遭遇了更多的竞争对手,但这并不是杂志销量下滑的主要原因。受媒体数字化和网络媒体的影响,纸质媒体地位受到严重冲击。

1985年,休·海夫纳开始退居二线,这位灵魂人物的离开,让杂志地位开始处于摇摆之中。一年后,《花花公子》的俱乐部就宣布全部关闭,而事实上,在关闭前的数年内,俱乐部已处于长期亏损状态。2009年9月,《花花公子》的广告页数下降了35%,股价急剧下跌。2012年12月,美国老牌时政杂志《新闻周刊》曾宣布停止发行印刷版,转向电子杂志。《花花公子》的销量从70年代顶峰的700多万册,到2018年只有区区不到30万册,每年损失高达数百万美元。2020年3月18日,《花花公子》纸刊正式宣布停刊,此后转型互联网领域,这本杂志67年的光辉时代就此终结。
休·海夫纳的人生堪称梦幻,他白手起家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娱乐帝国,不断地赚钱、更换女友,他完成了无数男人渴望实现的终极梦想。有记者问海夫纳有过多少女人,他回答:“我怎么可能知道呢,但肯定不会少于1000个。”海夫纳结过3次婚,有4个子女。2012年,最后一任妻子英国模特克丽丝泰尔·哈里斯嫁给他时,海夫纳已经86岁了,比娇妻大整整62岁。2017年9月27日,这个做尽少年梦的休·海夫纳永远闭上了眼睛,享年91岁。

早在1992年,休·海夫纳就用7.5万美元买下了玛丽莲·梦露旁边的墓地,用作自己百年之后的安息之所。“尽管我不认识她,但我买下了她旁边的墓地,这让我感到浪漫“。25年后,这块墓地派上了用场。让我们记住,海夫纳的这句话,“人生太短暂,不该活在别人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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