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老中医脉诊超神往事


  中国人懂生活,每逢佳节倍思亲。不只是精神上的思一思,还要化作行动,摘一些马路边上的草草,跑到山高的地方插一插。
  我们重视节日,尤其是春节,特别讲究。无论全国何地,大多有每逢春节不治病的习俗。
  前几天门诊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爷子,说肩膀疼,态度特别好,口口声声,“西医不管用,一大堆药,还不如中医在背上放一点血。我这肩膀只要一放血就好。我就信中医!”
  作为一个年轻只有一点胡渣的中医听到这样的话,犹如当年刘备费了不少心情得到诸葛亮。当今天下大势,不论中医还是西医,无论身处三甲医院之高,还是社区诊所之远,患者不爽一声吼,该砍手时就砍手啊,风风火火闹医闹啊!
  “亮”这样一说,“备”自然打了鸡血。一边诊脉,一边察舌象,又让其平躺在治疗床上,进行了详细的触诊。老爷子很激动地说:“医生,给我放点血就好啦!”
  “没事,要到春节了,查仔细一点,争取一次给您搞好!”
  老爷子很满意,我也陷入了三顾茅庐的情节之中。
  十来分钟后,找到了病灶,很认真地沟通。“老爷子,您这情况放血只能治标,要在腰骶扎两针,效果才好!”
  “我不扎针!”
  有点懵逼,本能反应。“扎两针就好了,不痛的。”
  “我才不怕痛!我不扎针!你就给我放血就行了!”
  明白了,中国人的习俗驾到了(本月第四回了)。“是不是快到春节了,你才不扎针?”
  “是的啊!每次放血就能好,扎什么针啊!你赶紧放一下吧!”
  “要这次放不好咋办?”
  “不可能!你只管放!”
  瞬间把隆中对的心情调到了“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换了一下策略。“要是放了血还不好,咱们再扎一针吧。”
  “我不扎针!”
  “放血不也是扎了您吗?”
  “我只放血不扎针!”
  这种情况就不能讲常理了,再多说几句,一声吼出来,春节就别过了。
  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医理搞不过习俗是真理。要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让中医的思想深入人心。
  打开选择黄道吉日的APP,托过去。“您看一下阴历,今天适合祭祀,放血就是有血光之灾,您老过完年再来!再痛几天,没事,别耽误春节!”
  彼此满意之后,不免余出一些小伤感。
  刻下,整理着一年来的医案,回顾得失成败,不免有一点转头空的氤氲。空气中浮拨着一种将要幸福的期待。我不吸烟,将伤感化了烟圈,从心里面吐出来,情不自禁忆起一位爱吸烟的民国老中医。
  千丝万缕的思绪交错在刚刚写出来的医案的纵横之间,烟云开来。
  他总是翘着二郎腿,坐在发黄的藤椅上,香烟靠在小指和无名指之间,每每给旁人一种夹不稳,将要掉下去的错觉。稍等片刻,机灵来的一抖,灰烬的影白。
  民国三十年(1940年)初,日军发动太平洋战争前夕,集中一切空中力量对陪都重庆发动大规模轰炸。空袭不分昼夜,全方位,无差别打击,旨在摧毁中华民族抗战意志。
  一位穿着长衫的老者伫立在老街上,眼望长江,默默嘀咕着什么,背后四五学徒正从药铺里陆陆续续把各种药材抢搬出来。第二天清晨,还没来得及拉响防空警报,一枚炸弹,落在老街尽头。
  奶奶跟我讲,当年爷爷作了三天法事,念了咒,让住在长江的龙王帮了忙,把炸弹挪远了一点,保了街坊领居的平安。
  每次奶奶在饭桌上平平淡淡扒拉一些爷爷的往事,基本当作老中医版本的格林童话来听。虽然那年我还很年幼(估计十来岁吧),人生的意义参不透,但是,作为一名根红苗正的少先队员,以红领巾的觉悟,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受过正宗旧社会毒害的老人家,给我们祖国花朵浇灌封建迷信思想呢?
  科学!一定要科学!现在都用5G啦!
  我可不是老中医!自以为凭着三根指头,在你脉管上摸一摸,就跟你拍胸脯打包票,西医检查你别做,西药全部扔垃圾堆,扎三针,捎带两副草草药,绝症都管你好五年。
  不管搞中医还是西医,独立思考最重要,绝不能盲从。要平时一本医书不看,觉得苦练咒语,灵魂出窍,能跟历代先贤约会。估计这样不用苦过一个月,整栋医院都得知道中医科出了个神棍。
  这样讲呢,也不是认为奶奶在骗我(她图啥呢),或者老眼昏花,牙齿快掉光,记忆碎得不如格式化。七十五岁那年,陪她去市场买菜,对方少找了三毛钱,都能算清楚。
  很多年以后,才从《黄帝内经》这本中医的奠基之作中悟出一点关于老中医羽化成仙的硬道理来。
  阴阳者,天地之道,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
  这句话,被各路老中医,纷至沓来的年轻中医,数不尽的历代先贤,隔壁搞哲学的某教授们,推崇得无以复加,觉得很经典。于是翻来覆去各种解释,最终结果不外乎人云亦云。
  自古以来中医这个行业,家传的力量不容小觑,偷偷告诉大家,爷爷飞仙之后托梦跟我交了底。为了使这篇文章显得更有价值,让一些西医死忠也对我们中医刮目相看,今天就用幼儿园中班都能听明白的话,把爷爷怎么跟龙王称兄道弟的秘籍和盘托出。
  内裤(阴阳概念的实物体现)啊,是一件特别好的装备(天地之道),不管是天上的神仙,还是从地下爬出来的僵尸,但凡成了人形都需要穿(万物之纲纪)……
  由于历来中医传授都讲究露一半,藏一半,剩下多少全靠自己猜。爷爷已经很好了,临别了,大声对我吼了一句。
  “孙子哟,别以为你穿了条内裤就能跟龙王搞好关系!认真看书才是王道!”
  那天早上猛然醒来,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深深体会到了圣人的心情,朝闻道夕可死。
  我终于猜到了,为什么穿了这么多年内裤,就是不能把诊脉练到召唤神龙的水平。因为我不是爷爷啊,而不是奶奶骗了我啊!
  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用了很多很多年才明白过来。
  爷爷七十岁生日那天晚上,老友临走都不说求医的事。半辈子的交情让爷爷主动开了口。对方毕恭毕敬把手递过来,问他母亲的病情。诊了好一会,爷爷说过不了后天下午六点。那人的眼泪黄豆一般滚下来,强压着哭声,整个身体都憋抽了。叔叔(爸爸的弟弟)赶紧过来扶着。爷爷让爸爸把诊费退了,说鸡蛋收下了,明天早上给三个孙子煮芙蓉蛋吃。
  记事起,爷爷形体清瘦,脸上始终带着一块搓衣板的不拘言笑,双目炯炯有神,喜穿一件灰色长衫。那种陪同时代经历过战乱的决然,只有在民国的老照片里才见得到。
  据奶奶说,爷爷的奶奶要求,我们家每代都要培养个医生出来。想来这位老祖宗远见卓识,颇有红楼梦的贾母风范。又据我爸胡吹,爷爷十几岁的时候在田边玩耍遇到一位道士,非要传他医术不可。
  于是在一种说不清楚产业链,搞不清上下游的行业里,好像置身武侠小说的世界,特别需要各种神奇机缘助力,我们家莫名其妙干到现在,已有六代人不断接力了。面对百年传承,无形压力之大,一点不比皇后娘娘生不出儿子轻松。
  自从女儿出生,就不顾一切见缝插针,无中生有创造出一切机会(比如芭比娃娃生病了,肯定是不能吃西药的,菊花泡五朵),矢志熏陶她从小发愤做新一代的女中医。经过五年含辛茹苦地敲打,在她五岁生日当天,许的愿望,竟然是要做一个专业画猫猫的画家。
  是的,如你所料,那一刻,鄙中医心中,先是升腾起一股岳飞的满江红,随即偃旗息鼓,残下一声哀嚎,家祭无忘告乃翁。
  人生至此,越发深信,真中医根本不屑活在这个世界,我们是《笑傲江湖》的平一指,治好一人就要杀一人。
  不管怎么扯,爷爷经过一些BUFF加成,二十来岁的时候,已经在当地站稳脚跟,山医星相卜无所不会,凭借着一手诊脉预测生死的绝活,江湖人称“阎王手”。
  三十岁不到开山立派,成为重庆军阀的幕僚,游走在军界和青帮之间,左右逢源,黑白通吃。解放前夕,被信仰共产主义的奶奶拖下了飞往台湾的军机,火烧证件,枪沉嘉陵江,后来医馆被收归国有,闭门谢客,瞧病补蹉跎。晚年,诊脉手法幻至超神。
  那个年代交通不便,若遇患者年纪过高,又有腿脚不利等疾,就诊困难,故让直系家属前来,诊患者子女或姐弟之脉。凭此脉不仅能为患者处方,还能预测患者生死。
  七十二岁时曾言,若能再过两年冬天,还会有十年阳寿。果然死于七十四岁大寒前几日。
  传奇落幕,留存在童年里的,不是脉诊如何超神,中医如何博大精深,如何值得毕生追寻,而是一次又一次过于神奇的表象带来的不明所以。外加一上小学,班主任就告诉我们,没有什么神仙妖怪,只有红领巾。在文化断裂的大背景下,我像一叶孤舟与爷爷的传奇渐行渐远。
  此刻我把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搭在左手的桡动脉上,倾听着气血造就的语言,诉说着身体连日来的际遇。我不是我的身体,我只是拥有他而已。
  三十多年过去,方能体会到一丁点,爷爷脸上的不拘言笑,原来是诊尽死生的巍然不动。也从未想到,他轻轻搭在旁人手上的指头,像三座飞来的大山,在孙辈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头几年,已经悄无声息地砸进了心里去。
  如果你跟我当年一样,把一个老中医用尽生命锤炼的技艺,当做童话故事来看待,至少是一种缘分,或许前世有过回眸之类的。
  一种技艺带出某种神奇的外在,往往只是不被深入理解。而深入,不论是理解中医,或是一个人,都需要非比寻常的定力。
  我们致敬先贤,倾听他们,紧紧围绕在他们身边,甚至恨不得让他们复活,多讲两句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我们亘古徘徊,久久不愿离去,久而久之把亦步亦趋当做了独辟蹊径。反而忘记了,所有前贤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复制他们。走在前面的人,是一面又一面的镜子,唯一的作用,是为了更好的理解我们自己。
  理解,与对错无关。很多时候,也与生死无关。
  爷爷虽然离开了三十年多年,然而今年春节也许是我距离他最近的一次。
  理解只关乎愿不愿意。
  愿意有程度之分,深刻做了这把尺子。
  路过人间,爱与被爱,事先都被彼此量好了。
  事实往往不等于真相
  要看到真相,需要不同的角度
  下面两张图片拍摄于
  英国王妃刚怀上第三胎
  威廉王子高兴地向媒体表示
  “我们马上要有第三个孩子了啦”

从前我只会站在这个角度看爷爷

现在我可以换到这个角度欣赏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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