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如何用针法替代大柴胡”看《灵枢》与《伤寒论》的关系


  针药并用是历代医家的标榜,落于现实,偏安一技,独善其身,何苦它山之石攻玉。遑论一统针药理法,荡平诸子百家界限。两千年来之传承,玉碎,如梦似幻,挂碍。
  一以贯之的,唯有气机。气机无形,烟涛微茫信难求。易流于玄谈,避而不谈,或顾左而言有形,极于《灵素商兑》。
  今以针法替代大柴胡的应用举例,看《灵枢》与《伤寒论》一脉相承的气机。
  大柴胡的主治范围在少阳、阳明,说得直白一点下积食。症见腹胀、大便难……现代人饮食不节,类似的症几乎每个人都感受过,是否都适用于大柴胡?显然不可能。腹胀、大便难等症状有无数原因可以造成。积食只是其中的一种病因。病因,古称病机。之所以用“机”,是因为比“因”代表的意象更丰富。
  《灵枢·九针十二原第一》有言,“空中之机,清静而微。”一个“机”字涵盖了时机,病机,气机。这般解释符合文意,但局促。唯有跳开,与“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天真,“一剑光寒十四州”的不羁,相参合,才有机会见如来。
  病机有时等同于气机。最易获取气机的方式是诊左右手的桡动脉。诊脉是为了从动脉血液的搏动力量、速度、形状等信息来推测气机在人体何处。
  李东桓云,“宿食不消,则独右关脉沉而滑。”此处的“滑”不仅指脉形“替替然如珠之应指”,更重要的是有力,压至骨面还有力反弹。
  临床不仅右关沉滑有机会使用大柴胡,双聚关(左右关滑),左关独滑,右尺沉滑也有可能性。非此类脉,即便用大柴胡有效,也是强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伤寒谓,“脉滑而数者,有宿食,当下之,宜大承气汤。”
  从滑脉的角度看,三承气与大柴胡不会有本质区别,乃至于白虎汤也可作承气的变形看。三者的共同点,是去掉胃肠道里过多的热量(所谓有春夏而无秋冬)。
  推而论之,厥深者热亦深,四逆散偏同于大柴胡。
  及至明清,温病突破阳明纯热症的范畴,倡导湿热如油入面蕴蓄中焦,岂是大黄、枳实、芒硝可以一下了之。
  中焦过热的表现形式不同,带出了不同药物的应对组合。
  关脉诊到单纯的滑脉,提示的病机就是积食导致中焦过热。积食不可能在肝脏,也就推出了病位所在。而胃肠道的热量可以扩散至肝胆,也就有了用“气机”来丰富有形之症无法揭示的意象的需要。
  人体内部的秘密,通过分析动脉传递的信息,推敲而来,诚谓“营在脉中,卫在脉外(《灵枢·营卫生会第十八》)”之绝佳诠释。
  中焦热邪,或因积食、宿便、湿、阴伤……总之去掉热量产生的原因是根本目的。
  前年见一则手术报道,患者太胖,开裆破肚,掏粪十余斤,痊愈。很多时候中西医有意无意存在着许多共识,只是解决方式各异。
  针刺手三里、足三里,有机会去掉积食,基于“经之所过病之所及”的考虑,思维方式等同于守株待兔。又有刺孔最之流,取肺与大肠相表里之说,实则刻舟求剑。
  “地有九州,人有九窍;天有风雨,人有喜怒……(《灵枢·邪客第七十一》)”难道真的以为古人坐井观天,不知科学何物?此句与“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第五》)” 同出一源。非精思入微不可洞察。
  临床取穴风府、膻中、环跳、三阴交、委中……每一针皆可使腹部的软组织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化,从顶手到柔软。全身无一穴不可下积食。
  穴位者,一片晕斑是,一丝毛细血管是,一根动、静脉是,一块肌肉是,一层筋膜是,一根神经是,全身上下无一粒细胞不是。
  每一针都根植于解剖,基于对人体客观的理解,同时每一针都可以甩开解剖,视气机所在,凭借想象,倾情投入,忘乎所以。
  大柴胡疗效佳者,积食尽去,腹部必柔软,腹围必缩小,更有浮肿不在,全身缩瘦之势,而体重不会发生太大变化。
  针刺亦能达到同等疗效,而积食不去,原因有二。针药各擅不同;脾胃弱之故。
  脾胃弱导致气血不足,针刺调动气机有限,汤药荡涤肠腑更占优势。此理与伤寒者多用小柴胡,温病者多生湿热等同。
  脉法是诊断标准,针法、药法是治疗方案,三者理法用一句话来统一。
  “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第五》)。”
  此种看法等同于“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周易·系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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