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饭圈有关吴亦凡的话题衍生到社会大众话语的讨论仿佛变了味。
一件原本严肃的涉及犯罪的新闻,在社交媒体上流行后竟然变成了全民吃瓜甚至是带有恶意的调侃与耻笑。
恰巧因为最近看到一篇写得极好的文章:为什么我们应当警惕「吴签」一词?深受启发。
这篇文章从「吴签」讲起,揭开这个流行语背后显现的更深层次的文化背景。一方面是生殖器官羞辱背后的男性中心话语(男性亚文化),另一方面则是由男性中心话语衍生出的将女性工具化视之的厌女文化的流行。
「生殖器官」是性别最为显现的特征之一,作为动物性本能的一个特征,也是辨别雄性特质最为重要的标签。实际上,在过去很多文学作品里都有过类似的描述:不论男性社会地位高低,只要谈起生殖器官或者生殖功能,即便是最弱势的人也不愿背起不是男人或者性无能的标签,这几乎作为男性在社会立足的根本(潜台词可能是:至少我还是个爷们儿,比娘们儿强),被那个世界里的所有人接受。
「生殖崇拜」曾在几千年前的原始社会盛行,也曾在某些文化中得到继承,但多数情况下,原始社会的生殖崇拜的对象是女性而非男性。而男性生殖崇拜流行则是到了晚近文明时期,当力量成为一种绝对话语权时,男性进入聚光灯下。
汉族文化历史上也曾短暂出现过女性统治者,如武则天、西太后等著名的女性领导人,但她们的出现并不能说明女性地位在古代文明中得到提高。需要指出的是,即便是她们走上了最高领导岗位,围绕在她们身边的,依然是男性以及由男性建构起来的「游戏规则」,而这些领导人只是恰巧在性别上是女性,外在的工具化的形象依然是男性。更重要的是,这些短暂出现的女性领导人并没有为当时或者后世的女性地位带来任何的帮助。反而是套在她们身上的“枷锁”越来越沉重。
一直到二战后,脱离了战争的威胁,当智识作为一种力量被越来越多地考量以后,女性的权益逐渐被重视,从西方传导到东方的女权主义运动和国内计划生育在更大程度上提高了女性地位。但并不意味着我国女性已经拥有了和男性真正平等的话语权。恰恰相反,男性中心主义在多数场域内仍得到较好的继承。
需要指出的一点是,一部分女性,或者说仍有相当一部分女性也被这种男性中心主义的传统所同化。她们既是女性,同时也是男性中心主义的维护者。从某种程度上说,这部分女性也是当下这种畸形文化的维护者、执行者和获益者。
此次在网络上流行起来的「吴签」表面上是一种流行语,被广大吃瓜群众拿来作为饭后谈资来调侃,以此来显示自身的男性气概,以及作为“优胜者”的“骄傲”。令人悲哀的是,它本质上仍是一种「生殖崇拜」,一种原始的或前现代社会「男性中心主义」的承继。对于女性,这可能不会成为一种善意的调侃。严肃地讲,这还可能成为一种“性骚扰”。
回到事件本身,网络上的狂欢本是一件十分严肃的公共话题,一些站在金字塔高层掌握话语权的个别精英肆意践踏社会公德,恶意侵害相对弱势群体的人格权和人身权利,却被作为一种「生殖器官羞辱」成为另外一群人的狂欢。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这场狂欢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来的路径,取代了公共讨论和思考,正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男性生殖器官为中心的男性中心主义,也即将女性工具化的「厌女文化」。
以上,并不是要全面禁止「吴签」话题被谈起,它作为一个公共话题仍旧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有更多人开始关注女性权利,反思这场狂欢。同时,我们也尤其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judge其他人,要求所有人关注严肃议题,关注公共空间。只是由这件事想起,这次热点事件背后隐藏的让人「警惕」的文化观念。
当然,我想我还漏掉一个重要的点,那就是「仇富」观念贯穿了事件的始终,这个可以以后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