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最后的时刻:为捐献器官,憋得满脸通红,他硬撑到医生赶来


01-留下最后一个奇迹
2010年12月30日这天下午,已经和尿毒症抗争了12个年头的史铁生像往常一样到医院做肾透析。
不同以往的是,这天他的身体不适到了极点。一向坚强的他还没坚持到透析做完,突然说头有点疼,想回家了。
可是刚回到家,头疼的症状却越发剧烈了,史铁生强打起最后的精神,让妹妹给自己叫救护车。不久后,他的妻子陈希米等不到出版社下班就匆匆赶来了。
也许是不想让家人太过担心,一直到上救护车前,史铁生还不断安慰妻子和妹妹,说自己没事。可是上车不久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救护车在第一时间开往了离史铁生家最近的北京朝阳医院。经诊断,史铁生的颅内已经大面积出血,情况凶险。
面对与痛苦和疾病抗争了大半辈子的丈夫,陈希米后来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做开颅手术,放弃治疗,并遵照史铁生的遗嘱捐献器官。
随着生命体征减弱,史铁生很快被转移到了条件更好的宣武医院,好友何东为他请来了北京著名的脑科医生凌锋,同时也联系了天津的红十字会。

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史铁生一直发着高烧,咳嗽不停,一脸憋得通红,在场的亲友们皆触目落泪。何东问凌医生:“能不能让他走得舒服一些?”但是医生解释说:“倘若此时停止呼吸,只要十五分钟,他身上的器官便失去了作用。”
而此时史铁生的身体因为不适开始不住地痉挛。陈希米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像哄孩子一样摸着丈夫的头,不断对他说:“不闹,不闹,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史铁生才慢慢平静下来。
天津的医生赶到后,请陈希米去办理遗体捐赠手续。可是妻子一走,史铁生又变得激动了,他在病床上不停地抽搐,心电图、脑电图,全部乱掉了。陈希米只能立刻回来,在病榻旁一边签署手续,一边安慰他:“你别闹,我不是在这吗?”
因为妻子的这句话,史铁生又一次安静了下来。事实上,此时的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但是顽强的意志竟让他在微弱的呼吸中,硬是挺过了几个小时。直到红十字会摘取器官的大夫赶来,他才舒缓地呼出了最后一口气,让自己的每一个器官都处于血液正常灌满的状态,完成了捐献手术。
作为医生的凌锋不由得感叹:“铁生真坚强,真配合。”
九个小时后,史铁生的肝脏和角膜被送往天津,分别在另外两名患者的身体里重生。他的大脑和脊椎,也按照他的遗愿,捐献给了医学院做研究。
这是史铁生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为这个世界创下的奇迹,但是他留给我们的关于生命的思考和感动, 却远不止这些。
02-他是一个跳远冠军
1951年,史铁生出生在北京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他从小学习优异、天赋过人,13岁那年就考上了全北京最好的中学——清华大学附中。
在清华上学的那段日子,史铁生不仅功课好,还是一名运动健将,曾经荣获北京市中学生运动会的跳远冠军。
在当时,史铁生是全年级公认的“德智体全面发展”的顶尖学生,前途原本一片光明,可是人生的转折也常常出现在不经意间。
1968年底,全国上下掀起了一阵知识分子上山下乡狂潮,18岁的史铁生为响应国家号召,也像许多同龄的热血青年一样报了名。
然而,史铁生的母亲却忧心忡忡地找到了学校的宣传队,说孩子患有先天性脊柱裂,不能到农村参加劳动,只不过没有引起重视。次年1月,史铁生兴高采烈地和同学们出发了。
在陕北贫瘠的农村,北京少年史铁生很快发现,他浪漫的理想,喂不饱饥饿的现实。在延川插队的那段日子,他最深刻的感触就是饥饿。在一天繁重的劳作过后,知青们的晚餐往往只是一碗稀粥。
吃不饱饭,也就难以睡着。饥肠辘辘的史铁生只能学着当地老乡,抓一小撮盐巴兑水喝以减轻饥饿感。晚上睡觉,由于长期睡着没有火炕的寒窑,他的脊髓渐渐受寒病变。史铁生从此落下了腰腿疼的毛病。

一开始,史铁生以为那只是常见的腰肌劳损,直到在一次和同学比赛跳远的过程中,他的双腿突然使不上力,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
1969年4月,随着腰腿疼痛的毛病越来越严重,无法继续劳作的史铁生只好回到北京治病。但是在病体略微好转后,他还是回到了陕北。
当地老乡心疼史铁生抱病而来,只给他派了份放牛喂牛的活,这让史铁生感激不已,却也阴差阳错加重了他的病情。
原来喂牛虽是个轻松活,却十分磨人,不仅白天要放牛,晚上还要半夜起来给牛添草料,这也就导致史铁生长期严重睡眠不足。加上放牛途中,史铁生不免会碰到一些暴雨、冰雹等极端天气,常常要被淋得浑身湿透。
种种因素最终诱发了史铁生的先天性脊柱裂。病发后,他持续高烧,躺在床上疼痛难忍。直到1971年9月,史铁生不得不再次回京治疗。
只是这一次,史铁生的病情没能像上次一样得到控制,他的两条腿渐渐变得僵硬,只能扶着墙走路。
1972年1月,史铁生住进了北京的友谊医院。
一年半以后,他的双腿彻底瘫痪。原本走着进医院的他,最终被一群朋友一起抬了回去。从天之骄子到行动不便的残疾人,这种颠覆性的人生落差,用史铁生自己的话说就是“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
03-坚信活着的意义
出院之后,史铁生本该广阔的人生被限定在了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里,从此开始了以轮椅为伴的人生。
他的第一把轮椅是父亲亲手为他设计打造的,他的第一把手摇轮椅是同学们凑钱买的,这些都是为了让他能去更远的地方,以排遣苦闷。可在那段时间,史铁生还是不止一次地想到了死。
母亲为了让他不再自暴自弃,一次又一次地跑到劳动局低声下气,为他申请工作,可每次收到的只是一串冰冷的敷衍,而后就是无尽的等待和自责……
望着母亲的白发和泪光,感受着朋友们的付出和关怀,史铁生突然开始痛恨自己的懦弱。在那之后,他开始一个人摇着轮椅四处散心、读书和思考,直到有一天,他悟出了那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他接受了双腿残疾的事实。
1974年,在家休养了一年后的史铁生来到了北新桥街道的一家工厂,找了一份月薪15元的临时工。在这段时间里,他在小作坊里和一些孤寡老人、残疾人一起糊纸盒、画扇面,做一些小工艺品。
但是那时候的史铁生只有23岁,他到底还是向往那些学着数理化、奔赴大学的同龄人,只是那时的大学并不录取残疾人。

在短暂的迷茫过后,他想到了儿时的文学梦,想到了自己在学生时代一篇篇饱受赞赏的小文章,想到了在医院治疗那段岁月所读过的书……因此,在那段时间,他开始尝试写起了小说。
母亲发现后,欣慰地鼓励道:“那就好好写吧。”从此,她又多了一项到图书馆帮儿子找书的使命。
那时的史铁生还不知道,多年来耗尽心力的母亲已经病得很重了。
1977年秋天的一个下午,49岁的母亲突然大口大口地吐出了鲜血。紧急送医后,她被诊断出了肝硬化,住进了重症病房。
史铁生的妹妹史岚去看望病榻上憔悴的母亲时,泣不成声。但是坚强的妈妈却安慰她:“别害怕,做个手术就好了,你要照顾好哥哥。”
可是后来,手术结束了,母亲却没有好过来。在从手术台上下来后,她足足昏迷了一个星期,然后就撇下一双儿女走了。
原来,母亲一直以来都向儿子瞒着自己的病情。直到后来从妹妹口中,史铁生才得知母亲曾在无数个夜里被肝疼折磨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史铁生也是在母亲去世后才知道,她当年在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
至此,他懂得了母亲那句没说完的话——你们要好好活着。
04-因写作结缘一生挚爱
母亲去世后,一家人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了。
在1974年到1981年这7年时间里,史铁生依旧在街道工厂打工,他一面作画谋生,一面在业余写作。好在史铁生的执着,总算得到了回应。
1978年底,史铁生的处女作《爱情的命运》第一次投稿就被采用了。
1979年4月,史铁生的第一篇小说《法学教授及其夫人》登上了著名杂志《当代》。
那段时间,史铁生常常不无遗憾地想,要是母亲能再活两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他也找到了一条自己的路,该有多好!
在这之后,史铁生的文学创作之路几乎是一路开花。
1983年,他的成名作《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荣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次年,他的小说《奶奶的星星》再度获此殊荣;他的散文、小说、随笔开始在《人民文学》、《收获》、《十月》等国内一流文学刊物上发表。
不过,尽管创作之路一帆风顺,史铁生的健康状况却急转直下。自从1981年被诊断出肾病,进行了膀胱造萎术后,史铁生就告别了街道工厂,从此在病榻上写作。他的生活,一如他的自嘲——“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
那时候,连史铁生也没想到,拖着残病之躯的自己,还有一天会迎来爱情的曙光。

史铁生和陈希米的相爱,起源于他那篇名叫《爱情的命运》的处女作。这篇文章第一次被刊登在西北大学中文系学生的自办刊物《希望》上。学生时代的陈希米第一次读到这篇文章后,就从内心深处与这个素未谋面的作者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在那之后,她开始关注史铁生,关注他的作品。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她和史铁生相互通信,畅谈文学与人生,爱情也很快在这片文艺的土壤里开出了花来。
1989年,陈希米第一次奔赴北京,见到了病重的史铁生。自此,她义无反顾地留在了他的身边,细心照顾。不久后,陈希米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他结为夫妇。
希米是个右腿微残的姑娘,长得十分清秀、美丽,嘴角总是挂着一抹灿烂的笑意。初次见到她,史铁生的第一句话是:“你正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史铁生的朋友对陈希米评价也很高,认为她“很年轻、很美丽、很温柔、很明朗,气质仿佛滤过的透明的水……简直是尊右腿轻残的维纳斯。”
对于史铁生而言,陈希米的出现无疑是命运的恩赐。在她之前,史铁生其实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却是女孩的父母却接受不了史铁生的身体缺陷,表示了强烈反对。那个女孩最终还是离开了史铁生。
史铁生曾将这段过往告诉妻子,希米表示理解,也很感激,她感激那个女孩曾在丈夫最艰难的、在自己不曾出现的时岁里给过他爱,挽救他的生命。
05-不对生命有所辜负
陈希米的出现,是一束投射到史铁生孤独世界里的光,让原本对生活、对命运荒芜丛生的史铁生,也变得温暖柔和了。
在往后睁开双眼的每一个日子,每一个时刻,史铁生都能看到温柔守候在他身边的希米。特别夜里,他自己不能翻身,希米就坚持每隔两个小时为他翻一次身。自婚后以来,她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一个反复的动作,竟整整坚持了20多年。
史铁生后来说:“没有希米,我就活不到今天。”
在希米的悉心照料下,史铁生度过了生命中最为幸福温存的9年,其间,他还创作出了轰动文坛的《我与地坛》,奠定了他在当代文坛的重要地位。
可是到了1998年,史铁生再一次受到了命运的重锤。因为身体长期弯曲,不能正常排泄,致使其尿液中的毒素积累,史铁生患上了严重的尿毒症。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史铁生要通过每周三次,每次四个半小时的透析,才能维持生命。透析在医学上是一项让人触目惊心的技术,就是把一个人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更换一遍。这是很多人难以接受的一种疗法,不仅成本高,而且过程极为痛苦。
史铁生回忆,每次做完透析后,他手上的血管就要被扎成粗大而扭曲的蚯蚓状。但是即便如此,病中的他依旧笔耕不辍。

这些年来,史铁生一直坚持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在病榻上写作。其中,感动无数读者的《病隙碎笔》就是他在这其间写下的作品。据统计,这本书一共20万字,史铁生却整整写了四年。
长时间与病魔抗争,对一个人的身心损耗很大,但是情况到了史铁生这里却是反着的。
2010年,在自己59岁生日之际,史铁生曾对朋友颇为感慨地说:“我真够本啊,也活到六十了!三十岁的时候,大夫们以为我顶多能再活十年,就是四十,现在是整整赚了二十年!”
面对生和死的问题,史铁生自始至终是洒脱的。在生前,他不止一次地向妻子郑重交代,死后要将自己的遗体捐献;为了发挥其遗愿捐献的最大价值,几十年来,史铁生还一直细致地关注自己身体的病变情况。
他是真正将死当做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的人,正如他在《说死说活》里写的:“史铁生不失为一份很好的肥料,可以让它去滋养林中的一棵树,或海里的一群鱼。”
史铁生的生命之火虽然只燃到了他59岁那一年,但是纵观他的一生,他给后人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宝贵财富,有物质上的、精神上的,有形的,无形的。
他以一种最让人心痛的温暖,教世人在瞬息中去触摸永恒,在艰难和苦难中学会微笑。这就是我们至今阅读史铁生、怀念史铁生的原因,不仅因为他是一个优秀的作家,更因为他是一个大写的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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