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成绩不好的学生，往往不需要成绩。
那些成绩超好的学生，往往不需要老师。
那些成绩一般的学生，往往没有被关注。
毕业30年聚会，班主任酒桌上喝多了：真的，我这岁数，就说大实话。
我那个时候刚分配这儿教学，上课就知道巴拉巴拉讲，40多分钟一分钟也不歇息，也不觉得口渴。
上课也不知道和学生互动，
那时候和学生互动，我认为是浪费时间，有时间多教给他们一些不好吗。
即便互动，我也是围绕学习前几名的，或者后排那几个不爱学习的。
很少关注那些中等的，成绩平庸的。
那时候，我认为，学习中不溜的，就是混饭吃，打架不能打，学习不能冒高儿。
我心里就憋着一肚子气。
那天，一个学习不好不坏的学生，突然唯唯诺诺的要提问。
我本来就对他有意见。
家长会他家家长也从来不参加，这个学生也没啥特长。
属于班级有也可，无也可的角色。
啥问题你说！
老……老师，作文的插叙怎么写，我还是没搞明白。
没搞明白，自己悟，我都讲了好几遍了。
那个同学脸色涨红，低下了头。
其实，那天我心情不咋好，并不是针对他。
这事我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毕业，学生给老师留言。
他给我写了一句：对不起老师，那天课堂上我捣乱了，那个问题我自己弄明白了。谢谢老师。
这孩子毕业考了职高，没念，最后听说和他爸爸做买卖去了。
那天我去菜市场买菜。
那同学一眼就认出了我：老师！老师！我是大生子啊！来来我给你装，吃多些我给你装多些！
教我这门多年，也没啥子送你的，这些茄子够不够！
说着，拿着塑料袋子，给我装了满满一兜子的茄子。
我给他钱，他死活不要：要啥钱，你要当年不教我，我哪能学到文化！
回到家，晚上我一宿没睡着觉。
这个学生，讲真话，当年这个学生压根儿就不在我的视野里。
或者说，我根本没重视过他。
我真的好惭愧啊！
要是当年，我稍微用点心，他也不至于考职高，不至于现在卖菜为生。
哎，有些孩子成绩一般，不太聪明，可他们当年真的很努力。
可我，就只盯着那几个学习好的和最不好的。
后来毕业了，我才知道，这孩子爸妈是离婚的，一直和爸爸过。
性格内向，不爱说话。
我还记得当年写《我的妈妈》。
他死活就不写。
我还骂过他。
他怒气冲冲的和我拧：我就不写！
后来我才知道，他妈妈从小就抛弃了他，远嫁他乡，一次也没回来看过他。
没回来看过他一眼。
这孩子好可怜人儿。
我在想，那堂课是他几年来第一次向我提问，他得鼓起多大的勇气啊。
老师端着酒盅，猛地喝了一口白酒。
咳咳，老师居然呛出了眼泪。
接着说：
哎！当年我的老师就教过我：
老师真的不应该因为一个学生的成绩好坏，喜欢或讨厌一个学生，对一个学生的态度，应该觉得取决于他的品行和努力程度。
这个孩子真的不错，也真的很努力。
他当年真的很努力！我应该多给他一些鼓励。
可我压根儿就没重视过他。
他竟然还送我满满一兜子茄子！
老师眼泪噼里啪啦，像断了线，砸在了自己的酒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