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医生似乎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职业,讲起话来简直是滔滔不绝。刘凡正想着,他却忽然话锋一转:
“很抱歉,我只能把乌米甯暂时先放在这里……你知道的,由于她的特殊性,如果安置在普通病房,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透明的玻璃后面,是冰冷冷的房间,全金属的墙上有数十个正方形的金属拉门,墙壁上的中央空调口里冒出雾状的冷气,墙角还有两个连接着水管的不锈钢涮洗池。
这TM不是太平间么!刘凡差点没叫出来:“你把我妹妹当尸体处理了?!!”
“冷静点冷静点,我只是把她暂时安排在这里。”农医生指了指房间中间床上的一张白色塑料布:“更正一点,这里是标本存放室,不是停尸间。而且这是我的独立研究室,别人进不来。”
刘凡推开他冲进去。
“乌米甯!”
她一边叫着,一边把塑料布掀了开来。
乌米甯熟悉的脸颊露了出来,一如既往的苍白,双目像洋娃娃一样半睁着,没有一丝生气,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床单,让刘凡意想不到的是她身体上的伤口竟然已经痊愈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深红色的疤痕。
“说来真的很神奇,这孩子最初的伤势要是搁在普通人身上,十条命也救不回来。可她竟然在不到两周的时间里全好了……她痊愈的速度,跟你是一样的。你们之间果然有与众不同的特殊链接……”
“你说什么?!两周!”刘凡脱口而出:“我……我昏迷了多久?”
“到今天为止,整整十三天。”农医生看了眼手表。
“这么久!”刘凡一时有些意外。
“从你的伤势来看,是有些久。可是从乌米甯的回复情况来看,已经超越人体痊愈的时间极限了。似乎她痊愈所用的时间也分摊到你身上了。”农医生耸耸肩:“我姑且将它称之为一种特殊的共生方式。”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其实她比你提前醒了……”农医生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踌躇:“呃,但我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镇定剂?!”刘凡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我发现她的身体虽然跟正常人有区别,但那根会动的小指还是非常正常的,并且一定程度上跟脑部神经有链接,所以大剂量的镇定剂还是有一定效果……”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为什么要给她打镇定剂?!”刘凡简直不可置信:“你凭什么这么做?!她又不是野兽!”
“但是她醒过来的时候比野兽还可怕啊……”
说着,农医生翻了翻眼睛,刘凡顺着往上一看,只见金属天花板上面横七竖八插着各种手术器材,农医生头顶上,还有一把手术刀摇摇欲坠。
“我猜这代表着她的能力还没恢复,是吧?”农医生一脸委屈:“如果她真清醒了,这栋楼恐怕都不在了。”
刘凡一股子气在心里发不出来,只能生生咽回肚子里,虽然气恼农医生的做法,但她也知道乌米甯的脾气,要是醒来发现自己在这么个地方,农医生还来不及解释就被碎尸万段了。
“你还好吧?”
农医生看着一旁沉默的刘凡,小心翼翼问。
“药效什么时候过去?”
“其实我现在就可以注射药物,不用两分钟,她就能醒来。”农医生顿了顿:“但你要确保能稳住她。”
刘凡点了点头。
农医生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剂,用细长的针管将药水吸了出来,托起乌米甯的手,缓缓注入她的小指里。
“乌米甯……”
刘凡站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低声唤。
虽然眼前的乌米甯还在昏迷中,但刘凡心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她的妹妹基本上没什么大事了。她不能准确形容那种直觉,硬要说的话,更像是她们俩自从见面之后,就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她俩绑在了一起,乌米甯的喜怒哀乐和精神状态,刘凡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一点,那根无形的线忽然在刘凡心头拽了一下,她知道妹妹要醒来了。
果不其然,注射没多久,一抹类似流光的神采,渐渐出现在乌米甯的眼底。
“乌米甯!乌米甯!”刘凡激动地靠在她身上:“太好了你醒……”
刘凡话音未落,乌米甯的眼睛霎时间金芒大盛!整个实验室就像地震一样摇摆起来,几十斤沉的金属医疗架倏然腾空而起,轰隆隆全撞到了天花板上!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农医生哭丧着脸。
“等一下,乌……”
刘凡还没说完,所有天花板上的金属物忽然被无形的力量拔了出来,到处乱飞过去。农医生躲避不及,连忙双手抱头跌坐在地上。
“乌米甯!!你给我停下来!!停!下!来——停!!!”
情急之下,刘凡用尽力气大吼了出来,连手上的绷带都渗出了血,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研究室里。
“我是刘凡啊!!!你冷静点!!!!”
一把失控的手术刀朝刘凡飞来,眼看不到一毫米就要割破她的脸颊,却忽然在空气中停了下来。
所有的金属制品、医疗器械、手术用具……在刘凡尖叫的一瞬,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悬浮在半空。
刘凡的喝止,终于让乌米甯的攻击停顿了下来。
“她说得对,你先冷静点……”
农医生本想附和着说一句,却不料话音一落,几十把手术刀齐刷刷调转枪头,像机关枪一样指着他。
「这是什么地方。」
空荡荡的实验室,响起了乌米甯冷冷的声音。
“我们现在在医院里。”刘凡企图让乌米甯淡定一点,却没想到立刻产生了反效果。
「什么是医院。」
乌米甯眼里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可见她还没放下警惕,刘凡顿时无比崩溃——她忘了乌米甯从小在潼风堡长大,根本就不具备现代社会的基本常识。
“医院,呃,医院就是专门治病的地方,治病靠的是医生,这位农医生就是替人治病的……你明白了吗?”刘凡语无伦次地解释了一通。
「不明白。」
乌米甯回答得不假思索,毫无波澜。
「你是什么人。」乌米甯说着,空中的手术刀又逼近了农医生几分。
“我刚刚跟你说过了,他是农……”
「我没有问你。」刘凡还没说完,乌米甯就打断她。
“我叫农列山,是这间医院的医生……”农医生只好在做一次自我介绍。
「你知道我们多少事。」
“我……”农医生忽然有点语结,像是不知道从哪说起。
「你说不说都无所谓,反正你马上就死了。」乌米甯话音刚落,所有的手术刀如离弦的箭一样扑向农列山。
眼看农列山就要被手术刀扎成筛子,刘凡一个箭步挡在了他前面:“农医生不是坏人……”
「闭嘴。」乌米甯双目金光一闪,一个金属柜子就从侧边划过来将刘凡撞开,所有的手术刀齐刷刷腾空而起,对准了农列山。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坦白,你究竟是谁?!」
“我……我是你们的父亲。”
刀尖穿透农列山身体的前一秒,他略带愧疚地吐出轻轻一句话。
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凝固了。
所有的手术刀,在距离农医生皮肤不到毫厘处停滞了下来。农医生的脸反射在实验室的玻璃上,和刘凡惊诧的脸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