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年代

  前面的警察叫着:“护士,赶紧来给嫌疑人处置一下伤口……”
  后面的老警却对几个高中生厌烦道:“你们都说一路了,闭嘴吧!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还要采证……”
  这时他猛地看到前面一男一女,男的扛着摄像机,机身上有咨原市电视台字样,而女人看着面熟,手握的话筒上也有同样字样。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帮小子说有电视台的来,还真来了!’
  于是他赶紧正正警帽,系上了警服最上的风纪扣,抹整警服,恢复着一副威严的形象。



  熊薇上前一步道:“你好,我是……,面前的这位警官,能告诉电视机前的观众,您的姓名职务吗?”
  “我是东学府街派出所的指导员,我姓钱。”
  “钱指导员,你好。请你对这次高中生勇擒色狼这件事怎么看,你们派出所对这件事有什么处理意见吗?”
  “呃,现在呢,案情还没梳理清楚,嫌疑人也被打伤了,暂时没法做笔录,我们警察执法总不能根据一面之词就下结论吧?所以还需要进一步取证调查……”显然钱指导员想用官话套话把这事给折过去,这也是他接受培训,应对记者的一贯做法。



  这时突然听那色狼一声惊叫,等众人目光聚过去时,就见他拷着手铐的双手颤巍巍的举起,伸向直往吴烊身后躲的佟瞳,激动的叫着:“是她!我要抓的是她!不是刚才那个丑壁!是她!是她!”
  吴烊马上把佟瞳整个护在身后道:“你说什么?你要抓的是谁?为什么要抓她?”
  “他马勒戈壁的!那个丑壁我看着都恶心!我要抓的是这个美女!”
  “你为什么要抓她?”
  “别他马勒戈壁的明知故问!当时我差一点就搂住她了,不就是你把她扑倒的吗? 这小娘们搂着弄弄多过瘾呐!”色狼看着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躲躲闪闪的仙女佟瞳,就像吸了毒般的亢奋,他是在没想到自己刚才竟差点抱了个绝色美人!
  回头他又对吴烊开骂:“你们这些小比崽子!耽误老子玩美女,你们等着!”


  吴烊听到此时,看向面前的摄像机镜头,对着后面喊着:“同志,您听到了吧?这可是色狼自己亲口交代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还要进一步调查?”
  钱指导员已经脸色见青,喊着那两名小警道:“还不把他拉进去处置伤口?”
  “等会儿……”吴烊阻止道。
  “你劫过那么多女人女生,总不能就遇到这么一个美女吧?”他问着满脸是血的嫌疑人。
  他么这样绝色的那么容易碰到?干十好几回也就这么一个!当时没看清,要早知道小娘们这么漂亮,当时我宁被打也要……”
  佟瞳此刻已经在吴烊身后,紧紧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这回听清楚了吧?指导员警察同志,他可都交代干了十几回了!”
  钱指导员脸上青气更重,又挥手示意小警赶快把人拖走。
  不料吴烊却接着道:“其实当时天黑没路灯,你看花眼了!王思维过来!”
  他一搂王思维的肩膀道:“你当时看到的是他,我们英勇化妆做饵,吊你出来的男同学!”
  “不可能!不是这个丑壁!”嫌疑人坚决不认同自己栽在个抽巴男生手里。
  “就是那个美人儿!不是他!”



  “那你有什么证据呢?”
  “那个比他高,比他有肉,而且头发是扎着马尾的,我记得很清楚!”嫌疑人嘶吼着。
  “噢!借个皮筋一用。”吴烊把手伸向背后的佟瞳。
  等皮筋到手,吴烊顺手就把王思维的假发套后扎了个歪七扭八的马尾。而后道:“你看,这不就是扎着马尾了?他是在被我扑到躲避你的过程中皮筋掉了,假头发才披散的。”
  “而我身后的人是我们在医院偶遇的同班同学,出于关心,她来看看受伤的同学而已!”


  “不可能!就是那个穿粉衣服的美人!”嫌疑人坚信自己是栽在美人手里的。
  “你看!”吴烊指着王思维的衣服,“粉色衣服,全对上了!”
  “不可能!绝不是他!……”
  “你这个人不见枪口不低头啊,同学们你们都在现场见证了,你们说到底是谁?”
  “就是他!”几人异口同声指着王思维。
  “这下清醒了吧?你整天就想着拉美女侵犯,所以拉着一个你侵犯完就说是美女,这是不是你心里作用啊?让你道上的兄弟,知道你侵犯的都是这样的,你觉得没面子,只能吹嘘都是美女……”
  “不对!不可能!他们哥几个弄过的我不清楚,可我弄过的几个绝没有这样的丑壁!”



  吴烊对钱指导员一摊手道:“指导员警察同志,您听到了!她还有其它同伙,在流窜做着色狼!而且还弄过不少人!”
  “我想现在遭受暴力侵害的女性,是不是好多都不敢报案呐?一怕报了案丢了脸,二怕就算报了警察也抓不到人。记者姐姐,您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没有?”
  “没错!刚才这位同学说的正是一种社会现象,女性在遭受暴力侵害后,往往会选择沉默,就是怕报了案会破坏了声誉,也怕就算报了案无非就是再当众回忆阐述一通受辱的经过,可结果十恶不赦的色狼还在逍遥法外,而她们的安全还要受到更严重的威胁!所以我在此呼吁广大女性朋友,为了……”
  这时钱指导员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乱局,搅得脸越来越青,头越来越晕,本来他想大事化小,然后派出所好有清净日子过,可不料被这个学生一顿调拨,嫌疑人竟不打自招!这下接着可是够他们所里忙乎的了!
  他此时也恨不得把那嫌疑人按着一顿爆踢,‘妈的!破嘴跟漏勺似的!见个美女就全都漏干净,就这样的犯罪分子,根本不合格!’



  而此刻熊薇却把话筒对向他道:“相信钱指导员和广大观众朋友,都听到了刚才嫌疑人的亲口讲述,他不但还有几个同伙,而且光这个色狼自己就侵害过几位女性。并且实情可能远比他口述的还要严重!”
  “钱指导员,您觉得下一步,你们警方是不是要加大力度,把这个色狼团伙一网打尽,还广大女性安全安宁的出行夜晚呢?而这是不是也是警方应该尽到的责任呢?”
  “呃……”钱指导员已经额头见汗,他隐隐觉得好像自己掉进了个坑里,可怎么也看不清坑的全貌。
  “我们警方一定会加大打击力度,给广大女性一个满意的交代。”事已至此,他不得不用算是最积极的套话回复。



  “那我想接着问一下,警方打算对这几位见义勇为的高中生们怎么办呢?是不是应该予以一定的表彰,好唤醒更多人的社会责任感和正义感,好激励更多人改变对罪恶的视而不见,对苦难的麻木不仁,一起积极参与到警方打击犯罪的行动中来呢?”
  钱指导员这才明白,可他就是干这个的,当然回答驾轻就熟:“这是自然!这些学生们这样的自发义举,虽然我们没处理过,但对英勇地直面犯罪和罪犯的当然要给予鼓励和表扬,基本上会由我们所里,给见义勇为者授予见义勇为先进个人锦旗……”
  这时吴烊凑上来问道:“指导员警察同志,我们可是七个人联合行动,设伏好多天才把色狼擒住,而且还有一位英勇的同学受了伤。那这种情况下,是应该授予我们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吧?”


  “这个我们到是没有先例,要么选择先进集体,要么选择先进个人,因为要突出的不一样嘛!”钱指导员有些不悦,就是这个讨厌的小子上蹿下跳,连环忽悠套出这么多线索,弄得他们派出所要好好忙上一阵,最起码今晚就别想休息!
  之前配合专项行动,所里已经连轴转了好长一段日子,现在又要加班加点了!
  可这小子还厚颜无耻地上来要奖励!那当然要刁难他一下了!
  “噢,我明白了!”吴烊转身问着自己的团队,“刚才警察同志说了,我们这次历时几天的设伏擒狼行动,派出所只能给先进集体或先进个人二选一!”
  “我想问问大家,愿不愿意把这几天的艰辛暂时放下,而把这份荣誉留给我们英勇负伤的好同学商猛?”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感谢大家如此无私!我常说无私就是为公!而我们此次的无私行为,为的是大公义,是为了女性的夜间安全,所以大家可以舍弃集体应得的荣誉!”
  “而商猛同学站在最前面力斗持刀色狼,虽然最后以集体之力,我们擒住了色狼。”
  “可他也被色狼阴险的第二把刀刺伤,那他的付出必须要有应得的回报,所以他理应得到见义勇为先进个人!”
  “我再次感谢同学们的无私奉献!也感谢记者姐姐对我们的关注支持!……”
  钱指导员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个坑,可依然没法看到坑的全貌,所以只得闭嘴不言,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带着头,鼓动着小团体的单薄男生。

  拜托金大勇帮忙还装备后,吴烊驮上佟瞳,驶在送她回家的路上。
  其实这里离她家已经很近了,不过还未到下晚自习的时间,未免佟瞳妈妈担心,两人一车就在大学四周路灯明亮的路段绕起圈来。
  “你怎么让那个金什么帮你还装备呀?”佟瞳问道。
  “因为装备我就是问那个金什么他爸借的!没有主管领导点头,你当那个管库房的小兵敢借给我呀?”吴烊笑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那个金什么自己去借呢?”佟瞳都觉得这个称谓十分有趣,扑哧就笑。



  “这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别人家的孩子了!如果那个金什么问他爸去借,他爸一定像审犯人那样把他盘问一顿,搞不好这事就露馅了!”
  “可我去借,只要给他爸打个电话,叫声叔叔,他一定毫不犹豫点头!”
  “因为我就是那些部队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没对比就没伤害!因为我们成绩差距太大,这些家长平时没少拿我做榜样,训他们孩子,久而久之,班里那几个部队子弟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了!”
  “噢!那你这次叫上那个金什么,还有上次打篮球让他进球队,就是想修复你们的关系!”
  “绝世容颜不过仙子,冰雪聪明不过佟瞳!”佟瞳被这话夸得飘飘然,虽然她天天被吴烊夸得飘飘然,但却是百听不厌。
  “不过这次你可太糊涂了!怎么能冒这么大风险呢?我要是晚了一步,你搞不好就被色狼挟持了!多危险!而我为了赶上这一步,脸上才被打了个叉!”
  “我错了嘛!我不就是想多呆在你身边,也帮你出出力嘛!”佟瞳紧紧搂住他的腰,柔声细气道。
  “下回决不允许冒险!听到没有!自己打手板十下,以示警戒!”吴烊假意严厉。
  佟瞳啪啪啪拍了五下手道:“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嘛!无论你做什么,就想和你在一起!”



  “真的那么坚定?”
  “当然!一刻都不想离开你!”
  “那好,班级的大合唱你参加吧!从练习排练到演出,我都在,你也不能缺席!”
  “啊?又要抛头露面?而且我会的巧倩都会呀?用不着我呀?”佟瞳为难道。
  “那么大个合唱,她要做的很多,你在乐器上的支持对她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明白吗?”
  “那我……”
  “哼!刚刚还说一刻也……”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哎呀呀,你讲条件的这份炉火纯青般的厚颜无耻,还真是吸取了我对太后时的精髓!”佟瞳在后座颠着笑。
  “说罢,谁让我栽你手里了呢?”吴烊假意苦楚。
  “你要跟我一起站在台上练习排练演出!让我一抬眼就能看到你!”
  “可我也不会乐器呀?站人堆里合唱,周围的男生谁也不听指挥,都得跟着我,那我一错不得全掉沟里?”吴烊道。



  “你可以指挥呀?”
  “你可以指挥呀?”
  “我不会呀?你当我万能的机器猫啊?”
  “我可以教你呀!”佟瞳快乐道。
  “你会指挥?”
  “我指挥就是和巧倩妈妈学的!我和巧倩就那时候认识的,我们做同学可是好久了!”佟瞳话里有点怅然。
  “哎,不对呀!你上回看我和她说话,气得差点把我肉皮掐下来!现在怎么……”
  “哎呀呀!大合唱你们都在我眼皮底下!有什么好怕的?”佟瞳得意的踢脚。



  “看来你是吃定我了!我好苦!要唱歌发泄!”
  “唱一首把心声怒吼出来的歌!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哎,怎么你英文歌也会唱呀?”佟瞳声音里透着小花痴。
  “我认识你之前,特别孤独,虽说每天看书吧,但光看书不就成白痴了!”
  “幸好我爸给我买了个walkman,我就去买盗版带来听,权当娱乐,中英文的就听了一大堆,慢慢就自然学会了一些。”
  “你为什么要听盗版的呀?多……”
  “多什么多?我要是钱多,还至于那么下作!不就是买不起嘛!孔乙己都说偷书不算盗,那穷鬼如我,听点盗版也有情可原!大不了现在有钱了买正版呗!”


  “好,坐稳了,小佟瞳!rock &roll, ready! Come on !oh !”
  “Midnight gettin' uptight
  where are you
  You said you'd meet me
  now it's quarter to two
  I know i'm hangin' but i'm still wantin' you
  Hey jack it's a fact they're talkin' in town
  I turn my back and you're messin' around
  I'm not really jealous don't like lookin' like a clown
  I think of you ev'ry night and day
  You took my heart then you took my pride away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Can't break free from the things that you do
  I wanna walk but i run back to you
  that's why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Daylight spent the night without you
  But i've been dreamin' 'bout the lovin' you do
  I won't be as angry 'bout the hell you put me through
  Hey man bet you can treat me right
  You just don't know what you was missin' last night
  I wanna see your face and say forget it just from spite”

  吴烊一边吼唱着,一边感觉佟瞳在合着拍子身体摇摆,在副歌部分时竟然还跟了两句,这就是长期音乐熏陶的结果。
  唱完后,吴烊假意哑嗓道:“不好,佟瞳,我嗓子吼倒了!唱不动了!你来一个吧,好不好?”
  “嗯……”佟瞳想了一下,“我就唱一首认识你之前,总在睡不着时听的《sound of silence》吧。”
  “啊?!我也总在夜深人静听这首,就感觉每一次听都像敲到了我心里的某个部位,但就是说不清楚!”
  “哎呀呀!我也是一样的感觉!”佟瞳抱紧他头往他后背里钻。



  “好,让我聆听仙子的歌声!你放慢点节奏,原唱那两个男的总让我感觉抢拍!”佟瞳又是银铃般一阵笑。
  接着,曼妙的声音从身后,不,像是从寂静的空中飘了下来,轻灵地钻进他的心房,温柔地安抚着他内心的疲惫。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ed in my brain
  Still remains 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In restless dreams I walked alone
  Narrow streets of cobblestone
  'Neath the halo of a street lamp
  I turned my collar to the cold and damp
  When my eyes were stabbed by the flash of a neon light
  That split the night And touched the sound of silence
  And in the naked light I saw
  Ten thousand people maybe more
  People talking without speaking
  People hearing without listening
  People writing songs that voices never share
  And no one dare Disturb the sound of silence
  "Fools" said I "You do not know
  Silence like a cancer grows
  Hear my words that I might teach you
  Take my arms that I might reach you "
  But my words like silent raindrops fell
  And echoed In the wells of silence
  And whisper'd in the sounds of silence”


  佟瞳果然放慢了节奏,而吴烊不时用口哨和低声部和音迎合。
  她的声音清丽中略带纯净的童音,那是一种能让人听得忘了烦恼的仙界之音。
  吴烊陶醉着,直想这份美妙的声音永远相伴。
  佟瞳一曲唱毕,吴烊双手离把用力鼓掌:“这是我听过的美妙地无以言表的歌声!”
  “真的?你就哄我!”话虽如此说,可佟瞳却就快把她的头钻进吴烊的身体了。
  “那还有假!如果能天天伴着你的声音入眠,我将会忘掉一切烦恼!”
  “我也是!自从你进入我的心里,我每天耳边都回想着你的声音入睡!”
  “那以后我们就,给彼此对方唱催眠曲好不好?”
  “亏你想得出,那可怎么唱呀?”佟瞳又乐不可支。
  “怎么不能唱?现在就试试……”
  青春年少的欢乐真好,就是那么简单,就是那么纯粹,哪怕是想象,都那么地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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