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高调备演
第二天,商猛进入班级,受到了由吴烊带领大家给予的英雄般的礼遇。
而吴烊自然借此进一步鼓动班级的团结意识,激发大家的奉献热情。
不用说,在身边现实英雄的感召下,效果自然十分不俗!
而吴烊进一步宣布,本次期末文艺汇演,九班的参演曲正是英雄主义主旋律老电影《上甘岭》的插曲《我的祖国》!将由男女大合唱形式展现!
并借着群情激昂,正式拉开了九班合唱团的报名和选拔工作的序幕!
报名者的踊跃,甚至远超了吴烊的预料,一时间顾巧倩都应接不暇了,而佟瞳则主动帮忙做了些初步成员筛选工作。
吴烊心里这个高兴,没成想小干醋坛佟瞳的时刻盯防,还能产生这般意想不到的效果,看来以后要找准时机让她偶尔吃点干醋!
大合唱准备工作如火如荼的展开,九班天天都响彻着主旋律的歌声。
有些平时升国旗唱国歌时还哈欠连天的愣人,现在却每天‘这是伟大的祖国……’不离口了。
看来吴烊要策划个系列文稿‘如何在高中生群体中,有效激发爱国主义热情’了,他的实践多有开创性啊!就是风险太大,不宜大力推广。
而九班好像借此彻底走出了阴霾,吴烊也好像告别了衰神附体的苦日子。
在擒狼行动成功后的下周一,东学府街派出所的孙指导员亲自上门,在市公安局宣教科一行摄录组的陪同下,亲自来到教室亲手向吴烊颁发两面锦旗。
一面自然是给派出所给商猛的,而另一面则是‘授予咨原市高级中学高一九班,见义勇为先进集体’称号,而落款的授予方,竟是市中心东区的金城区公安分局。
这个意外把吴烊也弄得有些迷雾骤起,看不清全貌。
原来对孙指导员的那段采访发言,果然出现在了第二天的市电视台播放的社会热线中,已经开始重视舆情的市局宣教科及时发现,并把这一情况报之金城区公安分局的分局长。
这位新提拔的深谙媒体之道的年轻领导一看是大为光火,如此能够修复警民关系的良好契机,竟让老孙头硬生生给撕了!
而且这话里简直把公安局说成了吝啬无比的奸商,铁公鸡!还不得让群众耻笑到春节!
于是差不了几年就退休的老警,被意气风发的年轻领导拎到办公室一顿训,责令其改正言行,认识错误。
孙指导员当然不太服气,说派出所就这惯例,也没那个经费。
一事最多一旗,而且多数事口头表扬一下就算了。
那个擒狼的事如果不是记者在,这帮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的混小子们,不被他拎住教训到哭都算好的,尤其是那个脸上打叉的带头的。
这话气得领导是当时拍桌子扔东西,‘锦旗你们派出所别坏了规矩,就出一个人的,那个集体的分局来出!’
训走了一脸不忿的老警,分局长还不解气,给办公室打电话要他们想办法,下半年削减东学府街派出所的经费开支。
吴烊确实不知道,因为他的班级荣誉饥渴症,要害得一派出所警察,下半年连泡面都得省着吃,更不敢加火腿肠和茶叶蛋了。
这面先进集体的锦旗,俨然像群众们送给民警们的一样大,那是相当气派。
为了彰显这份全校绝无仅有的荣誉,吴烊特地和戚薇儿商量了很久,才找出能凸显它的位置和美化方法。
而对篮球赛第二和擒狼行动,他也拟了个大纲,要邵光出两期连载板报专刊。
板报出连载,还从未有过先例,但实际效果也确实不俗。
说到篮球赛,虽然球队全体都坚决推辞,但吴烊却超额兑现了承诺。
七双新款回力篮球鞋和十四双专业篮球袜,这可是当时他对夺冠的许诺。
吴烊在全班面前对此的解释是,第一,班级要言出必践;第二,他们虽未夺冠,却打出了第一的壮志豪情,理应给予大奖!第三,班委班费管理吃紧,只能给十人出力的队伍,不足的奖励,算是个小小的遗憾。
最后齐宇、谭林和陈佳迪发扬风格,主动放弃奖励,才使得其余人众都喜笑颜开,对班级对吴烊的信任都达到了前所未有高峰!
对此行为,叶静秋甚感迷惑,明明她跟班长说了,班费班长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她绝不阻拦,为何班长还要做出这般明显带有缺憾的奖励?
可辛可澄却清楚吴烊此举的目的,既表现出班级和他的言而有信,又告诉了全班他对用班费做奖励尽了最大努力,但依旧力不从心的无奈。
这样一来,不仅极大提高了他自己的公信力,也削弱了支书生活委员在同学心中的形象。
‘班长这才叫真绝!上次我们控制班费,让他受了一手伤,他当着同学表现极为大度,一副既往不咎的大气宽容,可隐藏的后招确是连消带打,且不动声色!’
‘吴烊你可太能忍,也太狠了!从此后我们不对你俯首称臣,言听计从,连全班同学都会不答应了!’
现在辛可澄更加后悔当初自己故意给吴烊设阻了,她没想到在吴烊大公无私的外表下,竟然有如此阴狠的一面,对与他对抗者毫不留情的一面!
她也知道,现在的班长已经完全进入正向轨道,人心会推动他继续一路披荆斩棘,而且没人再会怀疑他!甚至连少数看得懂的,也愿意在独裁者的麾下效力,再无怨言!
现在的她更是忐忑,下次班主任王给她电话询问情况,她该怎么回答。
这个派驻的细作,也是她甘愿做的细作,现在已经无法接近吴烊的核心圈子了,江晓卉和顾巧倩基本已经倒戈,而叶静秋还在糊涂,不过也已经心向吴烊。
她要不要告诉班主任她现在才是,苦苦地孤军奋战的那一个!
不到一个月时间,又一次大翻盘,吴烊现在已经基本摆脱了班主任的遥控,眼看着就要蛟龙入海了!
而她呢,现在就是想交投名状,都不知对方肯不肯要!
辛可澄每天都觉得压抑和沮丧,且只有一路向下更坏的趋势。
前天她和叶静秋向顾巧倩问起合唱团招募的事,其实潜台词就是她们也想参加,可毕竟拉不下脸直说,只得迂回。
没成想心思一贯简单的顾巧倩,竟说女生基本定了。帮忙的佟瞳更是肯定说,不是定了而可能是超了。
就在这两个满脑瓜单向思维的女生心中,自然不会理解她的言外之意。
顾巧倩甚至还问,支书觉得哪个不合适,我们再重新试一下。
这可能就是有独领风骚一技之长的小美女们的傲娇,她们不需要思考很多,只需要把自己拿手的做好就行,因为背后有班长替她们排忧解难。
事即以如此,辛可澄只剩叹气和丧气,别无它法。
合唱团的筹备和初期训练顺风顺水,不过也有了些小插曲。
首先李朗变卦了,本来一心要做后勤的,现在却平面转弯,急切地想加入合唱团。
这可让吴烊大伤脑筋,他往人群中一杵,估计下边评委都不听歌,光看着他诧异了。
不过面对自己兄弟这不算过份的要求,吴烊也更懂他的心思和目的,所以还是跟佟瞳反复推敲,给了他一个被掩藏在角落打鼓的名额。
按理说,钢琴小提琴配乐大合唱,根本就用不着大鼓的烘托和带节奏,所以顾巧倩一开始还是婉转反对的。
吴烊从她扭捏的做派和闪烁的眼神中,也有些懂了她的心思。
但该创造的机会就要创造,而且他相信这头狼想的只是默默关注和无声守护,便以命令的方式迫使顾巧倩接收。
似乎佟瞳也看出了吴烊心中的猫腻,看着一脸无奈地顾巧倩教着手指头有小胡萝卜粗的李朗打鼓,不住地捅着吴烊坏笑。
而吴烊也被这份看在眼里的执着的笨拙,逗地不住暗笑。
其次,胡仲强也动了上台的心思。
吴烊绝未阻拦,甚至允许他参加排练,结果一人翻车引起连环追尾的大型事故现场出现了,胡仲强只得在众人的愤懑中无奈退出。
看出吴烊门道的顾巧倩那是相当后悔,说早知道有这招,她就不那么用心教笨蛋李朗了,一上场事故一出,他还不灰溜溜出局,真怪自己太傻太天真!
佟瞳被她逗地前仰后合,吴烊更是憋笑到快出内伤。
不过胡仲强并不孤单,陪他一起做后勤的还有辛可澄和叶静秋。
最后,在排练中,他们发现了班里的第三位音乐人才,竟然是平时默默无声的孟姚!
自从班长带队生擒色狼后,她不但出了口恶气,更摆脱了恐惧的阴影,还对班长和班级都怀抱深深的感激。
所以在合唱团中,她一改平时沉默寡言的方式,主动出力,才被发现了不输给顾巧倩的指挥能力。
吴烊见天降能人,立刻请辞指挥一职,佟瞳当然不答应,顾巧倩也竭力挽留,说班长在台上,她就像吃了定心丸。
不过吴烊的一番道理,却让二人不得不接受这一结果。
“你们知道为什么大合唱我最好不要露面吗?”
“你们知不知道在对付汪范二人时,我不但得罪了校长,副校长,还有很多牵进利益链的人”
“而这些人可都是评委,到时看我往正中一站,他们的恨意自然流露,你们说我们的合唱团还有好果子吃吗?”
“再者,这段时间我风头太盛,不知道招惹了多少羡慕嫉妒恨。”
“你们说我再出现在堂而皇之的礼堂里,聚光灯下,对合唱团能是好事吗?”
“为了你们的艰辛付出能得到应得的回报,我也不应该出现在大庭广众下,明不明白?况且现在还有了更好的指挥!”
实际上,顾巧倩的心中,对现在已经光芒摄人的班长是相当畏惧的。
有班长在中间,那每场她都得尽心竭力,都要紧张万分,唯恐出现一点失误,现在班长主动要退,她自然心中长松一口气,虽然嘴上还是遗憾说辞。
而佟瞳虽然万分不愿,千分不舍,可实在没有更好的说辞。
加之又答应了吴烊,现在又搅和地很深,实在没法退出,只得一副小可怜样拉着他说:“你不能乱跑!要每场排练都看着我!”
吴烊自然坚定无比的应承,可心里想的却是:‘小佟瞳,被绑上了战车,后面可就由不得你了!’
合唱团的第一次实练是在接近五月下旬的一个周末,由于需要全员协调定音,乐器配合,分部实测等细致的全过程反复演练。
所以之前辛可澄只能借一小时的校小礼堂已经不够用了,而佟瞳和林美姝妈妈帮忙,能在部属高校借一个半天的大学礼堂也显得时间紧迫。
最后吴烊找到了爸爸的战友,借来了部队最外围团部的一间小礼堂,能连续整个使用三个周日。
而且还说好了,能帮忙在旁边的食堂管午晚两顿饭。
合唱团成员都乐坏了,大多数人从未进过军营,更何况还在部队里吃饭?
部队的阵势就是大,实练的第一天早上,帮忙安排的祝叔叔就直接派了四辆运兵解放卡车到校门口接人。
众人那是一个劲儿的激动,尤其是女生们,都在电影里看过女兵们就是这样,坐在解放重卡的后挂里,一路颠簸被送上战场的,所以在车上就唱起来了。
负责开车接送的士兵,基本都没有过接送整车女生的经验,激动之下那车开的也极为彪悍威猛,动辄吓得女生们是惊声尖叫加齐声欢笑。
部队做这种军民共建的活动,那算是驾轻就熟了,车一到就来了欢迎队伍,还打出了欢迎条幅,那架势就像是迎接首长视察一般。
进了礼堂,众人才开始真正傻眼,说是小礼堂,却足有千八座位,完全是市里最大影剧院的标准。
而吴烊爸爸这位战友祝叔叔,一应安排都按最高规格。
不但每人送了个新式军用野营三件套,背包、水壶和饭盒,并安排一个班的兵来做全程后勤保障。
此外还在就近给安排了五间宿舍,来做团队午休所用。
到此全班才发现班长的深藏不露,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却可以借用到这么大的资源。
而唯一的缺陷就是,这里位于离市区四十多公里的西面山上,中途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男生们一下车,就看到了远处山上一望无际的密集炮群,都心痒痒地央求吴烊能不能带去看看。
吴烊笑答只要大家好好排练,这都不是问题,在合唱中本就处于惫懒从属地位的男生们顿时群情激昂。
佟瞳更是惊讶于她这个没心肝的,平时朴素到四兄弟风雨相伴,但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唯一遗憾的是这位祝团长是吴烊爸爸的老熟人,她二人在山上当着人,只能保持着安全距离,不能过于亲近。
可接下来忙碌的训练,倒是暂时替代了她对吴烊,无时无刻不想黏在一起的冲动。
不过再严整的乐章也有让人啼笑皆非的插曲,重点高中的学生来部队做军民共建的消息在全团不胫而走。
尤其当听说里面有差不多二十个青春靓丽的花季女生后,在平时最多一个月见个一两回女卫生员的士兵群体中,顿时产生了瘟疫蔓延一般的骚动。
据说提前知道消息的,当知道有一班人被安排做后勤保障时,便有人宁愿花一个月津贴来换这名额。
所以排练途中,就经常能看到礼堂的窗户外,挤满了上下几层密密麻麻的人头,就连四米多高的二层通风窗外,都不时见到人头攒动。
这可把男生们看得惊诧不已,为了看漂亮女生,这些当兵的就像特异功能附身一样,否则怎么解释他们从光秃秃地外墙上到四米多高地方。
最后还是祝团长派来了警卫班维持秩序,才避免了人群踩踏等事故的发生。
不过吴烊却回之以礼,欢迎祝叔叔和全团官兵们,在最后一次彩排时,莅临指导。
吴烊背着父亲,暗中借用他的资源,当然是有意为之。
作为一支上万人的部队,在本市就有四个团部加师部和后勤部,他不是不能在市区找到更近的礼堂,到这最远的山上来更是刻意为之。
他就是要让同学们看到,最团结最有凝聚力团体的样貌,从而更加深个人的集体荣誉感和自豪感。
要把一盘散沙能聚成一体,必须要不断加固。
当然到了山上,随着而来的好处就是,谁也别想中途开小差。
周围十公里都是军事禁区,一辆社会车辆都看不到。
而最近的村庄也有小十五公里远,更是一个外人都不到。
众人在食堂里嘻嘻闹闹吃了午餐,花季女生们,让炊事班兴奋地手漏的都没数了,让全员误以为军队的伙食简直太好了,以后毕业报名参军吧。
可吴烊善意提醒众人,大家吃得这么好,那是托了女生们的福!
到了午休,吴烊被祝叔叔单独安排了一间单身宿舍,而知道地方的佟瞳则趁午休人静,偷偷跑来一解相思。
在肃穆严整的军营里,安静到令人不安的环境里,两人不敢出声的轻拥细语,仿佛是别有一番意境。
据佟瞳后来回忆,那感觉就像是敌后工作一般紧张却刺激。
全天的实练,在军营的加持下进行的十分顺利,唯独闲下来胡仲强、辛可澄和叶静秋三位原被安排做后勤保障的负责人。
本来吴烊就告诉过他们去部队,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后勤保障,因为后勤保障这个概念就是从部队产生的,所以他们大可以在家休息。
可这三位哪儿敢闲着,结果跟来一看真是毫无用武之地。
人家当兵的不但能搬能扛还手脚麻利,连两个女生都找不到在细节上插手的地方。
吴烊见进度十分理想,就和佟瞳、顾巧倩和孟姚一起商量,索性把之前定好的三首歌,《我的祖国》,《我爱你中国》,《我和我的祖国》,都练上一练。
顾巧倩有些为难,因为每个成员都要有现抄的词谱,可能来不及。
这有什么为难?吴烊马上到全程关照的文书那里把事情一说,对方立码拍胸脯,两小时搞定。
见吴烊一副成足在胸,三女都感奇怪,吴烊却说,千万别小瞧部队,这里才是真正的卧虎藏龙,什么样的人才都有。就是没有,也都能培养出来。
而且军队是个大熔炉,无论个体的能力有多强,都会被融入整体。
而只有作为整体的一份子,个人的能力才能得到最大的发挥。
第二个周日排练,一切照旧,全团气氛依旧热烈,这当然是吴烊最想看到的,而佟瞳似乎对自己的职责也更加上心。
三个核心小女生,不时地聚在一起商量着微调和改进,对吴烊的关注自然减少。
这也是吴烊想看到的,他脸上抱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开始到处走动四下看看,当看到并未惊动佟瞳后,他才长舒口气,终于有独处的时间想紧要的事情了!
两天前,谭林给他带来了消息,法院以不公开审判的方式,判处了原平南虎头帮成员一年至六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对郭小海以绑架未遂罪、伤害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而对于吴烊最关心的部分,范逸桐因罪行较轻,判处了六个月拘役,缓期一年执行。
而汪唯仁犯罪时未成年,但犯罪情节较重,同样以绑架未遂罪、伤害罪等数罪主谋之一,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并已经被送到市西郊监狱服刑。
一年半!这个期限让吴烊心惊肉跳。
范逸桐就是个没主见的跟班,不足为虑,可汪唯仁和他却是不死不休的局。
如果他仅仅被强制关进少管所,那事情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但正式判了刑,相当于不管他家人多有门路,多有脏钱,汪唯仁都不可能在体制内起步了。
那对于一个有门路的人家,这不啻于孩子的前程尽毁。
他真想痛骂那个肥硕的汪妈,你他么的开着小轿车,拿着大哥大,对他吴烊都能拿出大笔钱寻求谅解的,怎么就不多花点把自己孩子给保下来!
哪怕倾家荡产也要让孩子没污点,这连普通百姓的都明白的道理,他们还是有权优势有钱的人家竟然不知道?
他也想痛骂汪唯仁,你他么就不能懒惰点,晚点从你妈肚子里出来,那不就能有免于处罚的机会了?
他还是想痛骂这一家人的愚蠢,你改出生证明,就不能改年份?非得在阴阳历上做手脚,你说就差那么个把月,作用能有多大?
她更想痛骂法院的,你多判他哪怕九个月,万事不就大吉了?
真是一帮子做婊子立牌坊,杀人放火还要歌功颂德的衣冠禽兽!
他愤怒,因为他毫无办法!在一年半后,汪唯仁将会是他的噩梦!
当然那时佟瞳应该走了,对他来说将要活在失去佟瞳的痛苦怅然,和时刻提防汪唯仁的恐惧心惊之中,那还不是生不如死!
谁能帮他?李朗?算了吧,一个藏在暗处一心复仇的,不是个痞子头能防得了的!而且作为暂读生,那时李朗可能也早已回归新的本校。
那他怎么办?是不是应该等佟瞳走了,就央求家人帮他调走到外地?
可他的学籍在市高,那高考是不是还要回来?那直接转学到外地,似乎并没可能,他的户籍是随着家人的,除非父母再一次迁徙,那他只能在这里。
翻来覆去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他陷入了深深的焦躁之中,而这种情绪他还不能表露出哪怕一点点,这种悲苦可是无人能解。
就在他望着如空镜一般的蓝天,深陷在迷茫和焦虑中时,一个声音轻轻叫他:“班长。”
吴烊不用看就知道是辛可澄,他本意不让这三位后勤过来,可是他们坚持,也就只能让他们做闲人在台下观摩了。
以吴烊此时的心情,恐怕只有见了佟瞳才能隐忍着装笑出来,所以只能平淡道:“可澄,什么事?”
“班长,我是来向你真心道歉的!”她的话里满是真诚的歉意。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吴烊不解。
“就是那个班费的事……”
“咱们不早就说过都过去了吗?”吴烊继续难解。
“可是你……”她憋了几下,觉得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只得嚅嚅道,“那篮球队的奖励还有这次合唱团的事……”
吴烊想了想才明白,长叹一声道:“原来你心里就那么看我呀?”
“不是!你那样做是应该的!毕竟是我错在先……”
“好了!”吴烊打断她,“可澄,让我来说说我这样做的原因!”
“第一,篮球赛的奖励,我给他们提格了,那是激励!不给他们奖励数量提升,那是鞭策!”
“还有如果我次次都全部满足,那以后为班级做事的,会不会看我大手大脚,提条件是不是要变本加厉?”
“第二,关于合唱团的事,我是全权交给顾巧倩的,而且早就说过让你们帮忙,可你们并没有第一时间介入。”
“而以巧倩一根筋的认真脾性,自然会按部就班,按她认为顺理成章的方式来,我想在这一点上,连叶静秋都能理解,你却有疑惑?”
“噢,那我真的是大错特错了!以小人之心……”
“话别说得这么严重!任何人心里都有过不去的坎,有解不开的结,可化解之道不在别人手里!”
“每个人也都有很多的想法,很多的渴望,可获取之路并非简单依靠的聪明就能实现!”
“我愿意留你和静秋做后勤保障,就是看重你们踏实稳重,心思细腻,且处理事物得当。但绝不是站在台下的就不重要,台上的就是全部重点一般!”
“我想我说的道理你都明白!但你灵动的心思过多,却往往让你失去准确的判断!”
“我急切渴望集体荣誉,因为这是我做这个位置的责任!”
“为了承担这个责任,我不惜一切努力,但不包括排挤冷落,因为每个人都是集体荣誉实现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这里不存在远近亲疏,只有人尽其用!”
“要不然以佟瞳的个性,为什么会站在台上,不厌其烦地演奏排练,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的曲子?”
“还有孟姚,一个我都没说过话的女生,为什么会站在舞台正中,成为目光的聚焦?“
“这就是我的无论亲疏,皆尽其用!”
“我不希望你再用一些世俗的惯例或惯势来看我,我与别人不一样!我并不崇高,为了目标不介意些许不入流的手段!”
“我也并不无私,我最大的私心就是班级荣誉,千万不要以为这是无私,因为我为了个荣誉,可能不惜绑上全班冒险!”
“而且我也并不大度,对于损害群体利益的人我也绝不手软!”
“总之我的渴望达成,你好我好大家好!达不成,那只能大家接着受罪!我受罪,也不会让别人看热闹!”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私心谁都有!我厌恶假公济私,但也不介意为公兼私!”
“你还不太了解我,我们又不像同性别那样能快速理解,所以你没错!”
这时吴烊却轻笑一下道:“不过你可要抓紧了,我把我的责任尽到!问心无愧了!可能就会‘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了’!到时一个整饬好的班级就交给你了!”说完吴烊轻轻摇头向礼堂内缓步走去。
“班长,我还想说……”辛可澄急切道。
“现在我还真没空了!里面休息,佟瞳见不到我要发毛了!现在演奏节奏都为她改了,她不能出岔子!”
“至于你可澄,慢慢想想,不急,想好了我们再慢慢谈。”吴烊快步而去,留给一脸焦色和恳切的辛可澄满心怅然。
第三个周日下午五点,祝团长应邀带领机务连,汽车连和尖刀模范六连的官兵,来观摩合唱团的最后一次彩排。
各种场面上的工作后,合唱团穿着款式千秋,花色各异的衣服,极不专业地站在舞台上。
下面有见识过文工团慰问演出的,见此情景都不住地发笑。
可当三位主力女生顾巧倩,孟姚和佟瞳依次出场后,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吴烊陪着祝叔叔,悄眼扫过全场官兵那灼热的眼神,就差把佟瞳给融化了。
他心中是既感骄傲,又觉担心。
佟瞳比两个月前更美了!在她身上的冰封劲儿被他解冻之后,她身上更散发着一层柔亮的光晕,配之以自然流露的明媚气质,站在聚光灯下,光彩已不仅用夺目就能形容了!
吴烊隐隐担心,随着佟瞳步入成年,而他又不能在身边竭力守护,到时不知要有多少狂蜂浪蝶天天缠着她。
‘一有不慎!万一不慎!……’吴烊担忧着,但更也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担忧。
且不说他还在,佟瞳就能吸引万千火力全开的目光,难道还能把人家眼珠子都抠出来?
‘哎,还是做好每一天,做好眼前,不负仙子,不欠己心吧!’
吴烊甚至想到让她去国外真的可能是对他最大的保护,毕竟从媒体上看到那边社会环境要更好,也更能让她受到完善法制的保护。
就在吴烊的思想神游物外之际,《我的祖国》已经唱毕。
让吴烊没想到的是,全体官兵竟全体起立,热烈鼓掌。
连祝团长都巴掌拍的山响,眼中洋溢着激动之情。
难道老同志也对佟瞳垂涎三尺?不对!他可是最早就见过佟瞳的。
那是什么原因?难道是这合唱真的很精彩?他这连续三个周末,已经听了不下几十遍了,早就麻木了,自然听不出好坏了。
而接下来的两首《我爱你中国》,《我和我的祖国》,都受到了官兵的一致热捧。
团里宣传科的干事不住地拍照,吴烊自然也出到过道四下游走,细心地捕捉佟瞳的每个惊艳细节。
这场仅有三首歌的汇报演出,却受到了官兵们的一致大力好评。
有文化的会夸,等合唱团走后,礼堂里会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文化差点的就会说,无论是人和歌,都比那帮见惯了的文工团大嫂们强多了。
而最后,文书竟把花圃里种的花,剪下来包成三束,由祝团长上台为三位主力女生一一鲜花,顾巧倩和孟姚哪里经过这个,都有点手足无措。
唯独佟瞳一脸淡然地欣然受之,颇具大家风度。
彩排就在这样热烈而皆大欢喜的氛围中,当然还伴着佟瞳对吴烊一个劲儿的鬼脸中,顺利结束!
四十五、同一首歌
彩排结束,是祝叔叔安排的欢送聚餐,这把同学们激动地呀,看来跟着班长肯定有好事。
聚餐期间,祝叔叔叫吴烊过去,和他同桌边吃边谈。
这可把一整天下来,好不容易能和吴烊一起开心吃饭的佟瞳郁闷地直撅嘴。
辛可澄就坐在她不远,见吴烊走了,她便挪去佟瞳边上坐。
吴烊看到这一幕,不禁暗叹:‘这辛可澄看来是向佟瞳取经去了!就佟瞳自打出生后的心机全算上,也没辛可澄一顿饭的多,她还不知被套出什么来呢!’
不过现在他已是鞭长莫及,加之汪唯仁的威胁时时困扰于心,也就只能任其自然了。
果不其然,辛可澄夸了几句佟瞳,随后话锋一转道:“佟瞳,我看班长对你出奇的好,特别照顾,这到底是为什么?”
由于林美姝这个高参周日要参加补习班,就没加入合唱团。
此刻她身边的顾巧倩和孟姚,水平都是佟瞳级的,少了高参的她会怎么回答呢?
佟瞳非常诚恳道:“那是因为我对他很好啊!他自然就对我好!”这回答貌似天衣无缝。
辛可澄无奈道:“那具体哪一方面呢?”
“方方面面呐!”佟瞳的回答照样无懈可击。
“我是说有什么具体的做法,比如你们……”辛可澄试图引导。
“那还有什么要刻意去做的,他想什么我就想什么,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多简单呐!”佟瞳的眼中依旧真诚无邪。
“我的意思是,你们总有些跟别人不一样的相处方式吧?”辛可澄还不甘心。
“能有什么呢?我们又不是外星人!”佟瞳似乎思索起来。
辛可澄已经对这鸡同鸭讲的谈话,彻底无语了,难道佟瞳和吴烊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连不着痕迹的顾左右而言它都学会了?
佟瞳这时回过神来,突然警惕问道:“你问这干嘛?”
辛可澄只得尴尬笑道:“就是随口问问,别多心!我去那边说会儿话,你们先吃着。”然后她一脸掩饰不住的失落走了。
吴烊扫眼时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轻叹:‘越是抱着心机,越不能从只会直言的佟瞳嘴里套出话来!辛可澄啊,你学习敞开心扉交朋友路还长着呢!’
可他一转念,汪唯仁就像是腐骨妖魔一般,又回到了他的思维里,不禁又是愁苦暗叹。
他身边的祝叔叔问道:“吴烊,你没事吧?”
“噢,哪里有?祝叔叔你吃菜,我把酒给您满上!这回可是太谢谢您了!”吴烊强作欢笑。
可祝团长不知见过多少兵了,一开口就觉察出吴烊的心不在焉以及隐隐藏着的愁色,于是他出于关心追问。
吴烊本不想说,但猛地灵光一闪,父亲虽未跟他提及,但他的战友有很多都转业到了地方公安司法系统,这也是吴烊从他人那里听来的。
这祝叔叔和父亲是关系很好的战友,那父亲的战友自然也是他的战友,理论上大家熟识的应该都是同一拨人。
于是他就委婉说了,自己有个同学犯了点事,被关进西郊监狱,由于这个人曾经对他有些误会,他想去见一面澄清一下,也好心安,只是没门路。
祝叔叔想了一下,只一下他就拍手道:“你还记得你伍哥吗?”
“伍哥?”
“你爸当年就是为了保住犯错误的他,而放弃了留在师部的机会,这才让你们娘俩跟他颠簸了十几年!”
“噢!我记得好像十岁的时候,他还去看过我们,但好像被我妈轰走了!况且那不是伍叔叔吗?”
“你要叫他叔,那辈份不就乱套了?就叫哥!他呀因为转业也留在市里,跟我们接触多,他总说对不起老领导,要找机会报答。”
“那祝叔叔您跟我提他干嘛?”
“巧了!他现在就是西郊监狱的监狱长,刚提没几个月!你说你找他,什么事办不了?”
“啊!”吴烊顿时惊呆了,这柳暗花明的峰回路转原来真的存在!
周六早上六点三刻,李朗就急匆匆来到了教室。
这个星期他天天早到,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吴烊强行把他拉入了自己学习小组,每早听他讲课。
本来李朗十分不愿,自己上课自习看的都是天花板,用吴烊的话讲就是要参详宇宙奥妙,参透三界玄机,还上什么课?
可吴烊只用了一句话就把他给说服了:“听完这一周的课,不但可以保你每次考试摆脱后十,还可保你会考通过,高中顺利毕业。”
李朗之所以从不缺课缺自习,就是为了他爸心心念念的高中毕业证。
他隐隐觉得他爸对这事这么上心一定有其目的,可能想等他毕业后,通过门路送他去当兵,或者疏通个省警校的名额。
李朗对此十分不忿,但也是无可奈何。
因为他哥头狼不服家中管教,到处为非作歹,成了响当当的痞子头之后,他爸没一天开心过,甚至大骂逆子,再也不认这个儿子了。
管怎么样,精神病院院长也是市级医院院长,属于知识分子范畴。
可他儿子却做了社会渣滓,这样李院长情何以堪?
所以他对李朗就下了严令,无论如何要拿到高中毕业证!
李朗自然是心口两不服,凭什么哥就能恣意妄为,可他却要被牢笼禁锢?
不过他还是照做了,毕竟他还是孝顺的。
当时想拿高中毕业证,尤其像他这样每考必扛榜的,基本没可能。
可据说只要他能拿到满出勤,他爸就可以活动,没准就能给他拿到一张。
于是他一方面用白卷成绩抗争,一方面又不得不出满全勤。
可毕竟次次扛榜不仅让他爸面子上下不来台,还有可能直接影响他毕业。
之前那个郭小海为什么一直赖在高二,就是因为会考成绩一直达不到毕业的最低标准。
可他李朗不想烂死在高中里,所以矛盾层叠矛盾,只能孤独地与一方头顶的大白为伴。
当初吴烊就是看出了他的这些隐忧,并貌似不费吹灰之力帮他解决了,才和他顺利成为朋友。
再加上吴烊这一段时间近乎神鬼莫测的表现,让他对吴烊的能力几乎产生了盲信,才抱着希望加入了学习小组。
这个组构成不复杂,就吴烊,佟瞳,林美姝和李朗四人,而吴烊让他加入的这一周讲的就是考试答题方法,吴烊称之为‘蒙题秘籍’!
“哎哎哎,老狼,你记什么呢?我说那么一大通,你就写那么几下?让我看看你记的!”
七点半了,吴烊讲完,看着似乎记得极为轻松的李朗不满道。
吴烊一把夺过他的本子,只见上面爬满了歪歪扭扭的各式字符。
你说是龟甲文吧它又不成结构,说是蝌蚪文吧它又没有规则,说是象形文吧它又实在看不出物象。
吴烊皱了半晌眉突然笑道:“老狼,你厉害了!居然懂得用符号学记笔记了?!”
此时坐在后面的佟瞳和林美姝忙夺去看,一看之下都是吃吃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