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度PS大戏-后宫宜修传

  @双子座77abc 1097楼 2013-04-02 16:35:15
  既是转贴,何不多贴几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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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显示LZ不是光转的, 不是配图了吗, 找图不是个容易事

  


  且说慕容世兰在昭阳殿当众被落了面子,回到吉云堂如鲠在喉,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她打小被捧成掌上明珠般的长大,进了宫又是新人中的头一份,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怒道,“皇后存心欺辱我也就罢了,少不得给她三分颜面,可连吕盈风这个穷乡僻壤来的卑将之女都敢当面给我难堪!若是我忍气吞声,以后宫里还有我慕容世兰的位置么!”

  颂芝忙劝道,“小主别生气,皇后那是有太后撑腰,她又有皇子帝姬,自然不同与旁人会敬畏小主了。至于欣嫔,不过是个五品嫔位,仗着龙胎过过口舌之瘾,回头见了小主还不是得乖乖的给小主行礼么。小主别为了这种小人生气,气坏了自己身子倒叫她们笑话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人家到底有个肚子,底气自然足了。”慕容世兰的手滑向小腹,“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怀上皇上的孩子……”

  “小主别心急,以您的恩宠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到时等小主给皇上生下个龙子,皇上肯定封小主做贵妃呢,看谁还敢为难小主。”颂芝讨好道。

  慕容世兰被她说得又重新得意起来,扶了扶头上的朱钗,道,“说得好,皇后又怎么样,皇上最喜欢的人是我,皇后也不过一个月见皇上几次面,哪比得上我与皇上的情意。”

  “单看皇上来咱们吉云堂的次数,就知道皇上最眷顾的是小主了。”颂芝的嘴跟抹了蜜似的直往外掏好话。

  慕容世兰眼角挑起,一副妩媚之态,斜倚在美人榻上,懒懒道,“我知道你的忠心,往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颂芝忙不迭的行礼,道,“奴婢能得小主赏识已是天大的福气了。”

  慕容世兰打定主意心道,“可我也不能白受气,等皇上来了定要叫他为我做主。”

  

  玄凌一踏进吉云堂,她便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玄凌见了道,“是谁惹你伤心了?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慕容世兰搭着玄凌的手娇怯的起身,道,“并没有人惹臣妾伤心,只是臣妾自己伤感罢了。”

  玄凌一撩袍子坐下,道,“你伤心什么,与朕说说。”

  慕容世兰装模作样的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道,“臣妾进宫也快一年了,想着宫中虽然锦衣玉食,可到底不如在家时父母兄弟朝夕相处,一时思念家人就忍不住掉眼泪,还请皇上恕罪。”

  玄凌道,“你年纪小思念家人是常理,朕又岂会怪罪于你。但入宫妃嫔若不是有身孕或者位分高的轻易不可与母家之人相见,像其他和你一道入宫的几个,你去和她们多走动走动,想来有了姐妹之情也就不会再想家了。”

  “皇上的话臣妾记着就是了,可臣妾也不能常常去叨扰各位姐妹,去多了怕人家嫌臣妾烦呢。”慕容世兰道。

  玄凌听她话中有话,便知道她八成是在哪儿受了气要找他做主,遂将慕容世兰拉进怀中,坐到膝上,道,“你往日从不做这些扭捏之态,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慕容世兰娇声道,“还不是陛下过于宠爱臣妾,闹着后宫其他姐妹都对臣妾的意见大得很呢。”

  “朕宠谁是朕的事,她们敢说你什么,回头朕叫皇后好好管教她们就是了。”玄凌的手顺着丝滑的布料摩挲着慕容世兰手臂的线条。

  慕容世兰笑道,“皇上昨儿害得臣妾今早起得晚了,误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臣妾还听了好大一通教训呢,哪里敢再叫皇上去和皇后说管教其他的姐妹。传出去人家还不得更要说臣妾是狐媚皇上了?”

  “有朕在谁敢胡乱说你,你呀兜了一大圈,不就是要朕替你把面子给找回来嘛,朕就帮你去和皇后说说,但是你对皇后也该有尊敬才是,毕竟皇后是六宫之主……”

  慕容世兰从他怀里起身,敛衣拜倒,道,“臣妾自然会敬重皇后,听从她的话了,皇上也太误会臣妾了,臣妾哪里是那等骄横不明事理的人呢。”

  玄凌一笑,重新把她拉回怀中,双臂收紧,沉声道,“朕当然明白世兰之心了……”

  


  慕容世兰原想着找玄凌撒撒娇,告诉他皇后当众让她难堪,后者会替她出气。谁料次日去给朱宜修请安时,见对方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不禁气闷。

  皇后果然有些手段,不是她所想的只依靠太后才能坐稳中宫之位。

  朱宜修端坐上首,见慕容世兰心不在焉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不予理会,只道,“皇上告诉本宫冯妹妹棋艺甚好,果然是齐鲁之地的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女儿也是德才兼备。”

  冯若昭前两日才晋了从五品小媛,心知是朱宜修暗中关照,起身谦虚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嫔妾的雕虫小技能让皇上高兴已是最大的褒奖。”

  “你不必谦虚,本宫知道你服侍皇上尽心,皇上也是明白的,日后要更勤谨奉上,不可有闪失啊。”朱宜修温和道。

  “嫔妾谨记皇后教导。”

  “冯妹妹能得皇上看中,也是皇后调-教有方,这下棋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了,皇后果然是用心良苦啊……”慕容世兰嫉妒的瞟了冯若昭一眼,后者忙低下头去。

  朱宜修面色丝毫没被她的话打动,依然是大方亲切,道,“慕容妹妹善于骑射,冯妹妹善于棋艺,一文一武,陪伴皇上左右也是相得益彰,说来你们同居宓秀宫也是佳话啊。”

  “臣妾粗人一个,哪里懂哪些刁钻细巧的把戏讨皇上欢心。”慕容世兰回道,“臣妾心直口快惯了,言语有什么不中听的还请皇后莫怪罪。”

  “本宫当然不会怪罪妹妹,妹妹得皇上宠爱本宫也很高兴,只盼望妹妹在皇上面前一直保持住这股子率真就好了。”朱宜修此话一出,慕容世兰脸色顿时阴了一片。

  朱宜修不耐烦继续和慕容世兰打嘴仗,转而看向位列末座的薛氏,她注意后者的反常很久了,打从薛氏一进门朱宜修就发觉她神色不对,问道,“本宫看薛常在脸色不好,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啊?”

  “回娘娘,嫔妾只是昨天没睡好,精神有些不济,还望娘娘恕罪。”薛氏站起来轻声细气道。

  “原来是这样。天气渐寒,晚上别冻着了。你坐下吧。”朱宜修心知她未说实话,但也没有继续追问,道,““今日就到这里,各位妹妹跪安吧。”

  “臣妾告退。”众人起身散去。

  


  慕容世兰扶着颂芝出了昭阳殿,冯若昭看到她立刻退到一旁,让其现行。慕容世兰见她胆小的模样也懒得再多难为她,冷哼一声走了。后者大松一口气,赶紧先回莲静阁,闭门不出。

  憋了一肚子的气,慕容世兰便沿着长街径直穿过上林苑,此时正值枫叶红,鲜艳似血的红枫随风摆动,恰如红霞排山倒海而来,令人为之沉醉。

  慕容世兰见此美景,也散去了些心中的郁气。冷不丁见到一个奴婢在摘枫叶,开口道,“你是哪个宫的,这枫叶好好在树上供人欣赏,你怎么随手就摘?”

  那婢女听了忙跪下道,“小主恕罪,奴婢前头宫里的,因我家主子病着,所以才想摘些带回去,也能叫主子赏枫。”

  “你家主子是谁?我怎么没听过?”慕容世兰自问宫里的大小妃嫔,哪怕是早年不得宠的她都略知一二,平白跑出来个天兵不知是哪路神仙。

  那婢女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竟起身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慕容世兰哪里肯罢休,顺路追过去。走到尽头便是一座建造华丽的宫殿,宫殿飞檐下挂着的铃铛在瑟瑟秋风中摇晃作响,顿时令人生出寥落之感。

  颂芝听宫里的老人说过废后是住在甘泉宫的,这里离玄凌的仪元殿也近,暗道八成是撞上忌讳了,又见除了两排侍卫在并无旁人,连宫殿四周的九曲桥下也都是落满残叶的湖水,立刻出声道,“小主,这儿没什么好景致,咱们还是回去吧,出来也久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以前我没听人说过?”教引姑姑未曾与慕容世兰提过太多废后之事,只含糊的说皇上宽厚仍许废后住在宫中,慕容世兰不知道具体位置也在情理之中。

  这甘泉宫坐落在上林苑的后头,平时轻易没有人会踏足,教她忍不住有些好奇。

  “小主,这儿到处都是落叶,弄脏您的裙子可怎么好?料子还是皇上新赏的,您今儿才上身的。咱们还是回去吧。”颂芝劝道。

  殊不知,这慕容世兰是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偏做什么的性子,又一味娇惯坏了,更加不肯轻易放过,道,“这么大一座宫殿,又不像冷宫,我倒真想去看看。”

  颂芝见她抬脚就往那儿走,急得六神无主,无法只得跟上。

  慕容世兰才走了几步就被持刀侍卫拦住,对方面无表情,冷冰冰道,“这位贵人请留步,前方不易再进,还请回去。”

  “大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挡我的路!”慕容世兰怒道。

  “此地不是贵人该来的地方,在下奉皇上之命看守,任何人不得入内。”侍卫看都没看慕容世兰看一眼。

  “皇上的命令?”慕容世兰疑道,“这里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不可以进去?”

  “还请贵人立刻离开,否则在下就会去禀报皇上。”

  “你……”对方软硬不吃,慕容世兰气结。

  一阵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四周安静得诡异,呜呜的风声令人毛骨悚然,隐约听到有女子大声笑的声音,叫慕容世兰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小主,咱们快走吧,奴婢听说废后是住在这附近的……”颂芝附耳轻声道。

  慕容世兰一听,狠狠瞪了眼那名侍卫,哼了声掉头就走。

  


  “听说废后过去也是被皇上万般宠爱,皇上念及往日情意让她仍在住在宫里,衣食无缺。”回到吉云堂,慕容世兰蜷起五指才发觉双手冰冷。

  “废后是自己做错了事,谁不知道她善妒又无子,还下毒想害大皇子和永泰帝姬被当场抓住才废掉的。”颂芝道。

  “皇上倒是有心,可这样狠毒的女人怎能再让她住在宫里,平白脏了地方。”慕容世兰道。

  “那是咱们皇上仁厚,小主别多想。”颂芝沏了壶热茶端来。

  慕容世兰喝了口,道,“刚才我听到的笑声是她的吗?”

  颂芝愣了一下,道,“奴婢没听见啊,刚才刮了老大的风,许是小主听错了。”

  慕容世兰惴惴道,“也许吧,只是我突然觉得连曾经的皇后现在也是生不如死,不知道若是有一天我做错了事情,皇上会怎么对我呢?”

  颂芝给她宽心,道,“小主和皇上的情意哪里是一个罪人可以相提并论的,小主只管放心,放眼六宫,谁能和小主得到的恩宠比较呢。”

  “你说的是,皇上待我确实是极好的,哥哥又才给皇上立下大功,我在皇上心中定然是与众不同的。是我自寻烦恼了。”慕容世兰听了心腹的话,放下紧张的神经。

  “奴婢去煮安神汤来给娘娘喝吧,左右今儿皇上召了冯小媛,娘娘喝了好好睡一觉。”

  听到情敌的名字,慕容世兰瞬间把刚才的忧虑抛到爪哇国去了,愤愤道,“冯若昭这个贱人,趁我不注意就勾引了皇上去。往日见她装可怜的样子就知道是个狐媚子,倒是我对她太客气了!”

  昭阳殿里,剪秋道,“娘娘,刚才甘泉宫那儿来人报说慕容容华企图进去。”

  朱宜修闻言,正色道,“没放她进去吧?”

  “没有,侍卫拦住了,后来她自己也就走了。”剪秋又道,“听说是有人引她去的……”

  朱宜修冷笑一声,“看来姐姐的病好得太快,又有力气耍花招了。”

  “娘娘,那咱们该怎么办?”

  朱宜修指甲轻轻在几案上叩了几下,道,“叫侍卫把引慕容氏去的人处理掉。若是姐姐安分点,本宫也就养她一世。可是她既然想引人注意,那也怪不得本宫了。你去告诉文世清,送给甘泉宫的药分量按以前的加足,姐姐的病时好时坏本宫也很担心啊……”

  “奴婢明白了。”剪秋应道,“那慕容容华那儿?”

  “她犯了宫禁自己也会闭嘴的,用不着本宫多事。叫她看到也好,有个警醒,以后做事能别这么张狂。只怕她正对咱们的皇上情根深种,也想不到这一层。随她去,不必理会。”

  朱宜修的话叫剪秋不禁也笑道,“娘娘睿智,慕容容华深受皇宠,哪里会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




  第四十九集完





  
  乾元九年的梅花开得很早,层层白梅若雪回澜,簇簇红梅犹如流霞。眼见连日的大雪停了气候也暖和许多,剪秋便着人采了些初发红梅放在昭阳殿内应景。

  朱宜修虽不喜梅花孤傲,但冬天里除了满目雪白能见到红艳艳的色彩也是不错。因花房奴才的手艺并不十分合她的心意,遂拿了花剪亲自修剪起来,剪秋和绘春垂手立在一旁。

  白天的亮光透过窗户纸照入殿中,朱宜修临窗而坐,头上的点翠珊瑚珠凤钗幽幽的闪烁着光泽,拿着花剪的模样十分清雅悦目。

  玄凌踏进昭阳殿时见到便是这样一幕——

  修长手指拢着红梅,红艳的花蕊衬托着保养得宜的肌肤愈加白皙,红梅雪肤相得益彰,倒叫他一饱眼福。朱宜修身边的剪秋和绘春见到玄凌,忙不迭的要行礼却被后者阻止了,只得安静不发一言。

  朱宜修全副心思都投注在花枝上,竟然没有发觉玄凌的靠近。直到她功德圆满将修剪好的梅束放进花瓶时,一只手抢先接过替她插入瓶中。

  




  朱宜修不觉一怔,忽然醒过神来,禁不住脸微红,对剪秋,绘春责备道,“皇上来了怎么都不提醒本宫一声,害得本宫未曾迎接。”

  “你别怪她们,是朕不想打扰你的兴致。”玄凌不以为意的挥手,两个侍女知趣的退下。

  朱宜修浅笑道,“皇上专程来不是为了看臣妾打理花枝的吧?”

  “今日散朝早,朕不耐烦去看那些歌功颂德的折子,就来你这里讨个清净。”玄凌道,“朕的小宜侍弄花草的功夫也是极佳的,令人移不开眼呢。”

  “皇上。”朱宜修含笑道,“皇上和各位妹妹甜言蜜语说得多了,还跑来打趣臣妾。”

  “小宜可是吃醋了?”玄凌调侃道。

  “臣妾哪敢,后宫里那么多位妹妹,臣妾真要是吃醋还不得浸在醋缸里了。”朱宜修嗔道,顺便白了玄凌一眼。

  玄凌见到她难得活泼的一面,自然不会生气,反而更觉得亲昵,道,“朕的小宜宽容大度,旁人自然比不了。”

  朱宜修越过几案,坐到玄凌身边,为他推拿按穴,道,“接近年关,皇上是该好好歇息一阵,臣妾看你瘦多了。”

  玄凌闭上眼,享受着朱宜修的服侍,道,“还是你知道关心朕,手上功夫日益渐长了。”

  “皇上谬赞了,其他的妹妹们毕竟伺候皇上的时间短,一时疏漏的地方也是有的。”朱宜修道,“臣妾等年后准备召欣嫔的母亲入宫,欣嫔的胎已经快八个月了,她娘家又远在千里之外,不得不早些发出旨意叫她们尽早上路。皇上以为呢?”

  玄凌正惬意着,自然无不答应,道,“你是皇后,这种小事你只管做主便是。”

  朱宜修笑了起来,道,“欣嫔妹妹入宫不久就有了身孕,说来也是皇上的恩泽,只盼她给皇上添个活泼的皇子就好了。”

  “小宜的心思与朕一般无二,若是欣嫔能给朕生个皇子,朕就晋她为贵嫔,掌一宫主位。”玄凌道。

  后宫的女人最大的价值就是绵延子嗣,即使她这个皇后也不例外。若不是膝下有予沣和永泰,恐怕她这个皇后的位子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安稳。

  


  玄凌能表达他诚意的最好方式也就是晋封名位了。朱宜修在心中感叹,面上依然是笑着,开玩笑道,“皇上这话说的,皇子才晋贵嫔,若是个帝姬又该如何?”

  “若是个帝姬么,那就只能晋容华了。”玄凌故意道。

  “都说百姓家有重男轻女,没想到连皇上也是这样,难怪元安最近和臣妾说父皇好久都没去看她了。”朱宜修佯装埋怨道。即便她是皇后也不得不用心替儿女搏得皇帝的宠爱,毕竟他们的前程全在玄凌的一念之间。

  玄凌拍拍她的手,道,“元安是朕唯一的女儿,朕怎会不疼她。改日一定去看她。”

  “皇上一言九鼎啊。”朱宜修故意激他道。

  “朕岂会对你个小女子食言,自然是说话算数的。”玄凌把朱宜修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拍了拍,道,“咱们的女儿朕总是最宠的。”

  ‘咱们的’,这个词在朱宜修听起来实在是讽刺,前世她可从没听玄凌说过。予沣三岁而亡,到死也没有名字,这个男人的薄情寡义她是再清楚不过了。皇帝的话,听听就好,若是当真,那可就是傻瓜了。

  这些想法朱宜修自然不会露出来,只是含笑望着玄凌。

  “母后,母后……”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入内殿,朱宜修赶紧和玄凌拉开距离,免得叫人见到两人厮磨的样子。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父皇母后万安。”永泰虽然只有五岁却被朱宜修教得很好。乍见了玄凌有些意外,仍然不忘给二人行礼。

  “元安快起来,朕才和你母后说到你呢。”玄凌好事被打断难免扫兴,但见是女儿也不好发火。何况永泰粉妆玉琢,惹人怜爱,自己又和宜修说要多关照她。

  “父皇和母后说儿臣什么?”永泰帝姬扑扇着大眼睛,好奇道。

  “才说你这个调皮鬼,大冬天的还不太平,到处撒欢。谁知你就来了,可见不能在背后说人。”宜修见玄凌一时想不出话,替他圆场道。

  永泰皱了皱鼻子,不满道,“父皇母后真坏,在背后说元安的坏话。”

  玄凌掐了把女儿粉嫩的脸蛋,佯怒道,“小东西,敢抱怨父母,朕当真是把你惯坏了。”

  永泰咯咯笑了,道,“父皇别生气,女儿给您赔罪。”说着唤来身边侍候的侍婢送上一束新采的白梅,笑嘻嘻道,“父皇,这是女儿亲自摘的,送给父皇当赔礼。”

  玄凌接过,笑道,“果真是母女连心,你母后才折了红梅,你就送来了白梅。”

  永泰靠近朱宜修怀里撒娇道,“母后头上的发钗真漂亮。”伸手就要去拔。

  朱宜修避开永泰的小爪子,自己拿下那只发钗交到她的手里,笑道,“你若真喜欢,等以后大了母后就把这支钗送给你。”

  “那还要再镶一圈儿珍珠的穗子,就是长长的,要垂下来的那种。”永泰用两只手笔画道。

  “你母后的心意,你倒是会顺杆爬,将来朕一定要找能工巧匠给你做珠饰才行。”玄凌笑道。

  永泰对玄凌道,“女儿刚才就看到那样的钗子来着,才不要等将来呢。”

  “你在哪儿看到的?”玄凌问道。

  “就刚才去折梅花的时候,女儿看到慕容母妃也在,她头上戴的比母后的还要大些,也更漂亮些呢。”永泰答道。

  “她戴如此华丽的钗?”玄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永泰童言无忌道,“是啊,红珊瑚亮晶晶的,一颗颗珍珠都是同样的个头,漂亮极了。”

  朱宜修立刻道,“小孩子家的,成天看这些做什么。你慕容母妃许是拿你父皇的赏赐去制了钗,下次不许再胡说了。不然母后可要罚你。”

  “元安小孩子家说些实话,你又何必罚她呢,依朕看,她说的很好。”玄凌把永泰抱在怀里,哄道,“你还看到什么了,接着和父皇说。”

  朱宜修紧张的看着女儿,生怕她一不留神说错话。玄凌重用慕容家,但也猜忌也与日俱增。慕容世兰用度奢华,出手阔绰,价值万金的首饰珠宝。只怕以玄凌的多疑,不知道会脑补出些什么来。

  永泰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慕容母妃的斗篷像是嵌了金丝,阳光照得女儿的眼睛都快被闪晕了。”

  金丝累锦的斗篷,玄凌勾起嘴角,眼中却并无笑意,道,“她倒是真有气派。”

  “慕容妹妹一向爱打扮,穿件打眼的衣裳也没什么,雪天本来就该穿些颜色重的才好。也就是臣妾不爱动,随意穿些家常的素服。”朱宜修道。

  “小宜你生性不爱张扬奢侈。等回头朕叫人给你送件进贡的银狐斗篷。你是皇后,穿着也不能太俭省了。”玄凌赌气道。

  白狐狸原本就罕见,而银狐更是白狐中的极品,因其皮毛柔软顺滑、光彩耀人而天下闻名,只生在大周以北的极寒之地内,且行动迅捷如风,狡猾机警,极其难以捕捉。前阵子作为贡品上京,仅有两件。一件给了太后,另一件后妃们都纷纷央着玄凌求赐。

  朱宜修不会在这时候装大方,笑着接受了。

  “朕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再来。”玄凌把永泰交给朱宜修,起身道。

  朱宜修送他到宫门口,道,“皇上夜里来的时候多点两盏灯,免得天黑路滑,臣妾等着您。”说着替他拂去肩上的细小雪花。

  絮絮的话语听在玄凌耳里格外熨帖,道,“回去吧,站在风口容易着凉。”

  

  朱宜修目送他离去后回到内室,永泰正趴在榻上玩着玉制九连环。

  把玩具从她手里抽走,朱宜修打发伺候的人都先出去,一脸正色问道,“元安,告诉母后,刚才的话是谁教叫你说的?”

  永泰眼珠子转了转,道,“没人教女儿,母后误会了。”

  “母后不喜欢说谎的孩子。快点告诉母后,你真的在倚梅园看到慕容母妃了吗?”朱宜修耐心道。

  永泰似想起什么,小脸一板,道,“女儿当然看到她了,女儿没有骗母后。”

  “慕容母妃平时与你没什么来往,你怎么突然想起说她的事了?”朱宜修道。

  永泰鼓起脸颊,不高兴道,“女儿不喜欢她,讨厌她那副得意的样子。”

  朱宜修一听便知多半是慕容世兰嘴欠了,道,“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慕容母妃说父皇最宠爱的是她,不是母后。还说端母妃身体不好,只会借着女儿巴结母后,不是真心喜欢女儿的……”永泰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道。

  “所以你刚才在你父皇面前那样说她?”

  永泰振振有词道,“女儿不曾说谎,她的确是那样打扮来着。”

  “以后不许再这样。”朱宜修道,“你慕容母妃确实颇得你父皇的宠爱,你若遇到她也要尊重,即便不喜欢她也不可以表露出来,更不可以当面顶撞她。让你父皇知道了反而会说你不敬长辈,责怪你不懂事,知道吗?”

  永泰听后,垂下脑袋,闷闷道,“女儿明白了。”

  朱宜修把她抱到怀里,道,“母后并非要责怪你什么,只是你知道刚才母后有多害怕么?你年纪小说话没分寸,你父皇是皇帝,万一起了疑心可大可小。”

  小丫头在她怀里拱了拱,道,“女儿会听母后的话,以后不会再说慕容母妃的坏话了。”

  “今天的事都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朱宜修对永泰的表现除开担忧还是很惊奇的,她才五岁,居然已经懂得挑拨了。

  永泰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朱宜修,道,“女儿只是想给母后出气,女儿知道母后也不喜欢慕容母妃。母后不喜欢的,女儿也不喜欢……”

  屋内的梅花散发出幽幽淡香,朱宜修抱紧了永泰,不知道该为女儿的早熟庆幸,还是该感叹她已经不再天真。

  朱宜修面对后宫的斗争是不希望把儿女也搅合进来的,却忘记了他们身为皇家人,血脉中一早便拥有玩弄心机的潜质。

  皇家,不存在天真的孩子。




  第五十集完





  

  乾元十年的新春佳节内务府格外重视,紫奥城处处张灯结彩,悬灯挂帜。玄凌登基已满了整十年,确实是该好好庆祝的。

  颐宁宫是个例外,因太后喜清净,又专于佛法,底下人不敢随意叨扰,只将各个宫室好好的打扫一番也就可以了。

  太后在殿内望着那一大缸子悠哉游动的金鱼,对身边的竹息姑姑道,“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十年过去,哀家也老了……”

  “太后是有福之人,没有老这一说。”

  太后闻言笑道,“老不老只有人心里自己知道。这后宫眼看着宜修打理的很好,哀家也就放心了。只是皇帝的子嗣不多,始终是哀家的心病……”

  竹息姑姑道,“太后放宽心,欣嫔眼瞅着要生了,相信一定能给太后生个小皇孙。等过些时日其他的娘娘小主们肯定也会有好消息的,太后只管等着含

  饴弄孙。”

  “你一贯会哄哀家高兴。皇帝登基有十年了吧,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哀家这两日做梦,梦到以前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说着

  ,太后禁不住咳嗽起来。

  人老了,就会想起过去做得那些事,当时不觉得,可越老心就越软,生怕会报应到子女的身上。

  竹息姑姑忙替她拍背顺气,劝道,“太后多虑了,皇上春秋鼎盛,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肯定会多子多福的。您别自寻烦恼了。这老毛病一入冬令就犯

  ,还是擅自保养为上啊……”

  太后昔年为琳妃时,曾遭到废后夏氏与玉厄夫人联手羞辱,令其于寒冬腊月在宝华殿为昭宪太后抄经祈福,寒气入体以至落下了病根。

  



  玄凌前来请安时,便见到母亲旧疾复发,亲自扶太后躺下休息,道,“朕看母后的旧病似乎比往年重了些,太医院一群庸医,怎么连小病也治不好,白

  白浪费银钱!”

  “哀家这是积年旧疾,哪里能治得好呢,今天早起吹了些风才咳嗽两声,皇帝不必多虑,更不必怪罪太医们。”太后又连声咳嗽,脸上泛出潮红。

  “孙姑姑,快去取母后的药来。”

  不等玄凌吩咐,竹息姑姑适才便去取来了,他亲自给太后递上温水服下,片刻后果然好了许多。太后道,“果然还是吃惯的药最对症,哀家这会子舒坦

  多了。”

  玄凌拿过药瓶见里头只剩下几丸,道,“瞧着剩下不多,朕一会叫太医院再送些来。”

  太后笑道,“哪里有这么容易配的,里头的一味药如今已经是罕见了。太医院素日配的药也好只是不及这个吃下去立即见效。”

  玄凌不信,道,“朕贵为天子,哪里会有找不到的药,实在不行着人去寻便是了。否则传出去叫百姓以为朕连母后的病都治不好。”

  太后但笑不语,身边的竹息姑姑道,“皇上,先把药给奴婢放起来吧。”

  玄凌点头,将药瓶递给竹息,交接之际看到瓶底一个“渮”字,红色的字迹已显模糊,但细看下仍能认出。当即脸色变了变,手也不由自主的顿在半空

  。

  竹息姑姑见状,忙出声叫道,“皇上!”

  玄凌的神情恢复如常,手缓缓垂下把瓶子放到竹息姑姑的托盘上,起身对太后道,“母后安歇了吧,朕还有些折子要批,晚些再来看望母后。”

  太后颔首,道,“皇上以国事为重甚好,不必顾念哀家。”

  “儿臣告退。”玄凌一礼后起驾离开颐宁宫。

  


  “竹息,你说皇帝刚才是怎么回事?”太后看向心腹道。

  竹息姑姑微微叹了声,道,“太后看得真真的,奴婢不敢妄言。”

  太后倚在榻上,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放下当年的心结……”

  “太后别多想了,好歹皇上对您是极孝顺的。”竹息姑姑道。

  “哀家知道皇帝当年受了摄政王许多的气,可话说回来,若不是靠着摄政王,皇帝又怎能顺利登上皇位呢?”太后神情黯然,道,“冤孽……总是哀家

  的不是,叫皇帝的心里留了疙瘩。”

  “太后当年也是为了皇上才忍辱负重,相信皇上心里是明白的,也不会责怪太后,太后莫要自寻烦恼。”竹息姑姑随太后在宫中沉浮数十载,无数的皇

  家秘辛她都是见证人。

  太后枕在软枕上,闭了闭眼,道,“哀家刚才和你说的,其实哀家也梦到了他,他在梦里责怪哀家为什么食言亲手杀了他……”说着,拉住竹息姑姑的

  手,道,“你说他当年死不瞑目是因为恨哀家吗?”

  竹息姑姑半跪在太后榻前,道,“太后,您当年做的没错。是摄政王先反悔想废了皇上,您才不得已为之。”

  “是啊,是他先食言想废了皇帝,自己称帝,还说要立我为后。但若是真那样,我还有何面目去见我的儿子呢?叫我们母子如何面对天下人?是他先做

  错的,怨不得哀家……”太后低声念道,一遍一遍似乎要说服内心去接受这个事实。

  


  外头密云堆积,沉沉得似乎要坠下来,天色渐黑,銮驾前后也点起了数盏宫灯照亮道路。玄凌坐在御辇之上,一语不发,脸色也似这时的天色般阴霾。

  身边跟随的李长见主子心情不好,愈发小心当差,不敢有失。

  玄凌沉默的想着心事,他年少时并不得先皇隆庆帝的宠爱,又处处比不上自己的六弟玄清。有时他觉得先皇似乎只把玄清当做他的儿子,自己永远只是

  玄清光芒下渺小黯淡的影子。好容易登上帝位,还受摄政王处处挟制,没有办法施展抱负。这皇帝当得着实憋屈,今日见到太后还留着摄政王给她的药

  瓶,难免勾起玄凌内心的愤恨。

  该死的罪人,死了都不忘给母后和朕添堵!果然当初不该听母后的话,只将他的党羽抄家流放,应该将他开棺鞭尸才是!

  玄凌眼中闪过雷电,看得一旁的李长心惊肉跳,不晓得主子在太后那儿受了什么气居然如此动怒。小心翼翼道,“皇上,今晚您翻了悫贵嫔的牌子,咱

  们这就去吗?”


  玄凌瞪了他一眼,道,“去!朕都翻了她的牌子,当然去!”


  寿祺宫内汤静言喜笑颜开,打扮一新迎接御驾到来,玄凌很久没翻她的牌子了,也就偶尔来坐坐,并不过夜。今日接到李长传来消息,怎能叫她不高兴

  呢。

  她特地翻出玄凌曾经夸奖她穿着漂亮的衣裳,簪了粉色芙蓉绢花,玄凌进入时,盈盈拜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玄凌压根没注意到她的打扮,随口道,“免礼。”

  汤静言殷勤的送上茶盏,道,“臣妾沏了皇上爱喝的龙井,皇上尝尝。”

  玄凌接过,敷衍的一抿,道,“不错,爱妃有心了。”

  “能让皇上喜欢臣妾就高兴了。”汤静言笑道。

  玄凌抬眼见她笑得娇艳,但身上穿得衣饰明显不相衬,不禁出言提醒道,“你现在身为贵嫔,理应着装符合身份,这件衣裳虽然好看但是太轻浮了,也

  不合你现在的年纪,下次不要穿了。”眼睛继续往上,道,“那朵花也不好,太俗,你往日戴着的玉簪比这好看多了。”

  汤静言没料到自己精心打扮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难免有些扫兴,忍不住道,“皇上是觉得臣妾老了?”

  玄凌见她不受教,心里也多了分不悦,道,“朕是好意提醒一句,你又何必多想。若是你喜欢这样打扮,只管招摇过市,惹人笑话吧。”

  汤静言不明白玄凌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也不敢再多言,悻悻住嘴,道,“皇上难得来臣妾这儿一次,要不要见见漓儿,皇上也有好久没见漓儿了。”

  玄凌听到二儿子的名字脸色略有缓和,道,“是么,那就抱来给朕看看。”

  予漓被乳母抱着过来,因与玄凌不常见,又只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儿,难免生疏,见到虎着脸的玄凌,吓得哇哇大哭,惹得后者脸色更难看了。

  汤静言连忙把儿子抱在怀里哄着,待他安静下来对玄凌道,“皇上恕罪,漓儿还小,有些怕生,皇上别介意。”

  玄凌拂袖道,“他是朕的儿子,何来生人一说。身为男儿却动不动就哭,脾性如此软弱实在是不成体统!”

  汤静言为儿子委屈,分辨道,“皇上这话真是冤枉漓儿了,漓儿一年也见不到皇上几次,生疏也是常事啊。”

  “朕看予沣小时候也不像他这样,见到朕总是眉开眼笑的。说来到底是皇后教子有方,孩子也不娇气。”玄凌两厢一对比,顿时觉得汤静言不会带孩子

  。

  汤静言不服道,“大皇子出生时宫里还没其他孩子呢,皇上天天见,当然和您亲了。”

  “满口胡言,有你这样做娘的,难怪漓儿这么娇气,想来将来也成不了大器。”玄凌怒道,“似他这般长于妇人之手能有什么出息!”

  汤静言最见不得有人说她的宝贝儿子,脑子一热,竟然和玄凌杠上了,道,“皇上乃九五之尊,怎能和漓儿弱小稚子计较。臣妾说句不敬的话,皇上您

  不也是长于妇人之手吗?”

  这句话可一下子点着了火药桶,玄凌气得脸色铁青,当即离去。外头的李长见主子竟然被悫贵嫔气跑了,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跟上。

  汤静言话说出口也收不回来,见到玄凌竟然拂袖而去,心知自己话说过头惹恼了皇帝,也是懊悔不已。

  “皇上,皇上,您……”

  

  玄凌面容紧绷,双手扣着御撵的扶手青筋暴露,心情极为愤怒。李长小声唤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朝前头喊道,“回仪元殿!”

  “去昭阳殿!”玄凌出声道。

  李长又立刻改口,道,“去昭阳殿!”

  “娘娘,皇上来了。”剪秋入内禀报,朱宜修正在给予沣缝衣裳。

  闻言,朱宜修停下手里的动作,道,“今晚皇上不是在寿祺宫么?”

  “奴婢也不清楚,这会子怕是已经要到,娘娘快准备吧。”剪秋接到消息时也是意外。

  “怕是悫贵嫔说错了什么皇上才到本宫这儿来了,也不用刻意准备,就这样自在些。”朱宜修对玄凌的个性再清楚不过,一说就中。

  玄凌的御撵在凤仪宫门口停下,朱宜修行礼道,“臣妾恭迎皇上。”

  玄凌正在气头上,语气也有些生硬,道,“皇后不必多礼,起来吧。”

  直接叫她“皇后”了,看来是气得不轻。朱宜修心想,记得前世汤静言曾为了予漓和玄凌吵了一架就此失宠,多半就是今晚之事了。

  “朕想喝点酒。”玄凌皇帝架势十足的坐到榻上。

  朱宜修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他拧着干,点点头吩咐剪秋去小厨房备一桌简单的酒席。

  酒菜齐全后,两人坐到桌边,朱宜修亲自执壶给玄凌倒了一杯,道,“皇上怎么突然有此雅兴,晚上喝酒赏月么?”

  天上的月亮并不圆满,而是缺了一小半。

  玄凌喝下去,突然冒出一句道,“小宜,你说朕这个皇帝如何?”

  朱宜修微微一怔,他唱的又是哪一出?柔声道,“皇上勤政,万民拥戴,自然是好了。”

  玄凌连喝了好几杯下肚,道,“那些都是虚的,你觉得朕比先皇如何?”

  朱宜修见他有了醉意,本想随便哄两句,但见他双眸晶亮的看着自己,若是敷衍了事只怕更要惹恼他,忖度了会儿,道,“先皇是明君,皇上是先皇的

  儿子,自然也是明君了。”

  玄凌忍不住笑了笑,道,“你总是这么会说话。”

  ”臣妾说的是实话,并没有粉饰伪造。”朱宜修关注着玄凌脸上的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玄凌一手酒杯抵着额头,另一手握住朱宜修的手,道,“朕知道,朕知道,你不会对朕说谎……”

  他的话令朱宜修心中微起波澜,她重生以来每走一步或多或少都掺杂着谎。若不是柔则行差踏错,今日陪着玄凌的也不会是她了。摇头挥散脑中的想法

  ,轻声道,“皇上你喝醉了……”

  玄凌是喝醉了,他趴在桌子上完全不省人事。

  朱宜修叫来了剪秋和绘春,三人合力将他扶到床上。两个侍女退下后,朱宜修给玄凌脱去外衣,盖上被子,正要离去,玄凌的手蓦地拉住她的,口中唤

  道,“……别走,别走下我一个人……”

  玄凌不知梦到了什么,居然连自称“朕”都忘了,只称“我”。朱宜修坐在床边,撩开他脸上的一缕发丝,露出俊朗的面孔,和她前世深爱的一模一样

  ,还是那么令人心动,没有任何改变。

  朱宜修轻轻道,“你看到了什么?”

  “母妃……”玄凌含糊不清的喃喃道,“母妃和王叔……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朱宜修闻言顿时心中一抖,瞪着玄凌发红的脸庞,他居然把太后和摄政王有染的事情宣之于口了。

  宫里隐约传说过太后与摄政王的一段情谊,但没有人敢去证实真假。前世的朱宜修无意中偷听到玄凌与太后的争执才知道这段隐情,这一世换成玄凌亲

  自说给她听。

  玄凌的梦很不安稳,他的神情不断变换,有怨恨,也有嫉妒,有对摄政王的,也有对玄清的。如果不说,只怕没有人知道他这个皇帝心中隐藏着排山倒

  海的不安。

  朱宜修拿帕子给他擦汗,见到他慢慢睡熟了,忍不住低声念道,“傻孩子……”




  第五十一集完





  

  朱宜修正坐在镜前装扮,倒映中见玄凌醒了,忙道,“剪秋,皇上醒了。”

  一众宫人鱼贯而入,给玄凌洗漱更衣,忙得不亦乐乎。朱宜修在绣夏的巧手下梳好发髻,拣了支紫玉凤钗戴上。温润的玉质愈发衬托出她平和沉稳的气

  韵,容貌虽不是后宫里最美的,可绝对是最令人舒服的。

  玄凌登基后临幸完妃嫔天不亮就打发她们回去,只在儿时偶尔见过一两次太后梳妆。见此情景道,“小轩窗,正梳妆,原来是这样安静融洽的光景……

  ”

  江城子乃是苏轼悼念亡妻之作,一大早的念这样的词句换做旁人难免要多心了。朱宜修是死过一次的人没太多忌讳,只笑道,“臣妾是女为悦己者容,

  不知皇上可还满意?”

  玄凌闻言也笑道,“自然,朕的小宜非泛泛可比。”

  两人坐下用了早膳,席间玄凌冷不丁道,“朕昨夜喝多了,没叫小宜有为难之处吧……”

  朱宜修暗暗警惕,心道人的性子果然是不会变的,玄凌的多疑根深蒂固。遂答,“皇上还说呢,臣妾和剪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您弄到床上去,您只

  管扯了被子睡着,可怜臣妾大半夜的挪到偏殿将就了一晚。”

  玄凌听后不禁微露赧然,道,“委屈小宜了,是朕的不是。”眼中的冷清略散去了些。

  “臣妾说笑的,皇上不必当真。”朱宜修一句话揭过此事,两人随后又闲聊了几句,玄凌自去上朝不提。

  


  昨夜玄凌从寿祺宫拂袖而去在宫里已经传开了,汤静言自觉丢脸索性遣人来昭阳殿告病不来请安,朱宜修没和她计较,只点头说了声“让她好好养着”

  就打发翠果回去了。

  苗氏坐在下首娇笑道,“悫贵嫔昨儿看着还挺精神的,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病了?”

  朱宜修一个眼风扫过去,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两天冷受了寒也未可知。悫贵嫔既然病着,你们也别去打扰她,让她安心养病。

  ”

  诸妃皆俯首,道,“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慕容世兰抬手看着自己水葱似的指甲,道,“皇后就是皇后,这关怀备至的做派叫人心服口服啊……”

  “妹妹冰雪聪明,想来更能理解本宫的心意了。”朱宜修笑道。

  “臣妾自然会听从皇后的意思,尽心侍奉皇上,不叫皇后操心。”慕容世兰今日的妆容,粉面桃腮,宛若玫瑰娇艳欲滴。

  朱宜修听出她弦外之音,并不生气,脸上笑容不变,道,“妹妹能这样想本宫就放心了。”

  慕容世兰碰了软钉子,赌气不再开口。

  


  朱宜修见薛常在脸色较之先前更苍白了,道,“薛常在这是怎么了?没有请太医去诊脉吗?本宫瞧着又瘦了些。”

  “多谢皇后关怀,嫔妾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看了,神思倦怠,夜里也总是反复睡不好。”薛常在怯生生的答道。

  慕容世兰见她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模样,当下心中便有些不喜。念在薛常在是投靠她的人,嘴里总算客气些,道,“薛妹妹年纪轻轻的,老是病着可

  怎么好,还是找太医来看看吧。否则皇上见了也要不高兴的,还以为有人苛待妹妹呢。”

  朱宜修不予计较她话里的含沙射影,吩咐道,“剪秋,去把文太医请来。”

  不多时,文世清提着药箱到了,朱宜修免了他的行李问安,道,“给薛常在看看是怎么回事?”

  文世清坐在绘春搬来的矮凳上,拿了丝帕覆住薛氏的手腕,搭上后细细切了片刻,一丝意外掠过眼中,起身向朱宜修躬身贺喜道,“微臣恭喜娘娘,薛

  小主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果真吗?”朱宜修确定道。

  “微臣可以肯定,只是小主近来失眠多梦,心思重了些,龙胎在腹中有些不稳,还需要好好调养才是。”文世清答道。

  朱宜修嘴角挑起一抹浅笑,对剪秋道,“你先去仪元殿向皇上告知喜讯。”剪秋领命去了,绘春把彤史记档取来给朱宜修阅看。

  薛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道,“我真的怀了孩子?”

  曹琴默掩口轻笑道,“瞧薛妹妹的模样是高兴坏了,有了孩子是大喜事啊。”

  薛氏回过神来忍不住红了脸,看在各人眼中各有含义。

  慕容世兰从起初的惊讶中恢复,眼中闪烁着妒意。她都还没怀上皇上的孩子,凭什么薛氏一个低微的常在却先有了?难怪先前百般讨好她,原来是借着

  她搏了盛宠。可笑她慕容世兰竟然当了他人的踏脚石。

  朱宜修见到慕容世兰那副恨不得把薛氏生吃了,偏偏面上还不得不做出为她高兴的表情着实讽刺,只转回视线关注薛氏,道,“你既然有了身子,要格

  外注意了。本宫让文太医照顾你的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他。”

  薛氏道谢,“谢皇后娘娘恩典。”

  慕容世兰瞪着薛氏,绝对不能让这个贱人先她一步生下孩子。前些天她已经收买了太医院的江诚江慎作为心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遂开口道,“文太

  医乃是太医院院丞,是专门伺候皇后凤体的,岂可轻易调去照看一个常在。这么大的恩典我怕薛妹妹消受不起……”

  朱宜修一听就知道慕容世兰是想耍心眼了,顺水推舟道,“那依妹妹之见该当如何呢?”

  “近来太医院新进的江诚江太医,听闻精于妇婴一科,不如让他来照看薛妹妹的龙胎,也免得文太医两头跑了。”慕容世兰声音娇娆,却不容拒绝。

  朱宜修听了微微皱眉,心道慕容世兰没了曹琴默果然只懂得强攻猛打,不想想若是薛氏真有个闪失,玄凌头一个要算账的就是她这个引荐之人,还是说

  她仗着玄凌的宠爱认定他不会怪罪。开口挡道,“江太医刚从调来不久有些地方可能还不周全,龙胎事关重大,交给一个新进太医怕是轻率了些……”

  慕容世兰道,“皇后果然心系龙胎,我也是为了薛妹妹着想。生怕文太医两头跑忙不过来,万一有个好歹,谁也吃罪不起啊……”

  薛氏没等朱宜修再说,先一步跪下,道,“多谢皇后关怀。嫔妾愿意让江太医照看,文太医是照看娘娘凤体的,嫔妾不敢僭越。”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朱宜修也不会再自讨没趣,道,“既然这么说,那就按慕容容华的意思,让江太医照看你的胎。本宫隔日就会询问近况,有什么不

  妥的只管和本宫说。”

  慕容世兰见薛氏如此识趣,也挑起一丝得意的浅笑。

  


  玄凌得了消息,一下朝就立刻赶到昭阳殿,喜不自胜,对朱宜修道,“朕听到好消息就来了,可是真的?”

  朱宜修笑道,“哪里敢蒙骗皇上呢,太医在此,已经确诊了。”递上彤史,道,“皇上不信自己看看。”

  玄凌见是文世清,也知道他医术高明,又翻过彤史,日子也吻合,心中这才真正相信了,道,“龙胎可安好?”

  文世清把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玄凌听后大悦,道,“传旨,晋薛常在为贵人。”

  薛氏盈盈拜倒谢恩,玄凌忙扶起她,道,“你是有身子的人,无需多礼。”

  薛氏面露羞涩,越发显得纤弱袅娜,恨得慕容世兰眼珠子出血,玄凌自进殿起连一眼都没看过她。

  朱宜修不忘给玄凌提前打个预防针,道,“臣妾让江太医负责薛贵人的龙胎,他可是慕容妹妹引荐的人,听闻精于妇科呢。”

  玄凌这才看向慕容世兰,道,“爱妃有心了,朕今天去你那里。”

  “臣妾应该的,薛妹妹的孩子也算是臣妾的孩子呢。”慕容世兰这话听在旁人耳里,难免要讥笑她不知身份。若是皇后说这话大家都没意见,嫡庶有别

  ,慕容世兰连正经的贵嫔都还没混上呢,居然也敢如此说,真是狂妄。

  玄凌和朱宜修都没心思和她计较。一个盼着能再添皇子,子息旺盛;另一个在想着这个孩子几时会被慕容世兰弄掉,或者薛氏既然顶了曹琴默军师的角

  色,这孩子也会像前世的温宜一样沦落慕容世兰争宠的道具。

  玄凌在高兴后就回去继续处理政务,朱宜修也发话让众人各自回去。

  
  出了昭阳殿,慕容世兰靠在轿撵上,先前还笑容妩媚的神态立刻变得冷若冰霜。

  何贵人在旁讨好道,“容华别生气,薛氏有了身子就有呗,再怎么也越不过您去。”

  “她如何越不过我去?若是她生个皇子,封贵嫔做一宫主位也是指日可待的,到时候我这小庙也供不起她这尊大佛了!”慕容世兰语中带刺道。

  何贵人道,“哪儿啊,谁说一定能生皇子了,瞧她的福薄样儿,能生个帝姬都是祖上积德了。您是最得皇上心意的,岂能被她比上?”

  “我得皇上心意?刚才皇上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还是皇后提了句,他才稍稍带见我。真是叫我伤心,不就是有个肚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慕容世兰

  心中不禁伤感。

  “皇后一贯就是做好人的,前头不也给了悫贵嫔几分颜面嘛。皇上刚才说今晚去您那儿呢,可见皇上心中还是有您的。”

  何贵人的话让慕容世兰重绽了几分笑颜,道,“也是,等我怀上孩子,皇上指不定要乐成什么样儿了。”

  “小主,薛贵人在后头呢。”一旁的颂芝轻声道。

  慕容世兰柳眉皱起,道,“她干嘛还跟来,来向我耀武扬威么?让轿子快些走。”

  吉云堂里薛贵人双膝一软就跪在慕容世兰面前,道,“容华千万别生嫔妾的气,嫔妾能有今日都仰仗着容华。”

  “我可不敢受你的大礼,颂芝,快把薛贵人扶起来。人家是贵人,和我们这种肚子不争气的凡人不能比。”慕容世兰把“贵人”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薛贵人没理上前搀扶的颂芝,谦卑道,“嫔妾有一事相求,还望容华答应。”

  ”说来听听。”

  薛贵人咬牙道,“嫔妾原本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选侍,若非容华引荐,也不可能承皇上恩宠。容华大恩嫔妾没齿难忘,嫔妾自知人微言轻,纵然生下孩

  子只怕也未必能入皇上的眼。只求容华能看在嫔妾忠心的份上,允许嫔妾将来把孩子过继到容华的名下,也算终身有靠了。”

  “你怀胎十月的孩子真舍得给我?”慕容世兰手中的杯盏僵在半空中。说实话她是不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她年轻体健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倒是薛氏的

  一番表白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要不要做掉这个孩子。薛氏能说出这番话想必是忠于她的,或者有个有所出的妃嫔作为帮手,她在后宫里今后也能更加顺

  遂些。

  “嫔妾句句实话,绝无虚假。”

  换做是朱宜修绝不会被薛氏的把戏糊弄过去,孩子一落地,局势必然会发生变化。有子傍身的妃嫔与无子得宠的妃子根本不能同日而语。薛氏自知在朱

  宜修那里挂了号,讨不到好处。用这一招来对付直肠子的慕容世兰是再合适不过,有了慕容世兰的帮忙,安全生下孩子的几率就大大增加。

  等生下孩子以后,薛氏会不会还依旧忠心于慕容世兰,或者要另起炉灶就得两说了。




  第五十二集完




  @嘉欣阿娇喜碧 1072楼 2013-04-01 18:17:50
  楼主,我看完了全部,想知道,为什么文实初要污蔑甄嬛,说她打胎哪???作者没有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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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极光之梦 1076楼 2013-04-01 21:42:38
  我觉得不是文实初要污蔑甄嬛的, 这个人脑筋有点死, 就是把几种可能都说了, 也没具体说哪种。
  在玄清听来就是最差的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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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欣阿娇喜碧 1121楼 2013-04-03 18:44:00
  他说的是:有血崩,就是打胎了。晕死了
  作者为什么不说明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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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乱了, 等演到那里再说

  

  不论薛氏的话有几分真假,慕容世兰这边暂时没了动作,让能她喘口气安心养胎。

  薛氏的胎还未坐稳,吕盈风这头已满了九个月,还有一月便要临盆,其母吕夫人也已经赶到京中,等候内务府安排入宫照顾。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欣嫔小主请安。恭祝娘娘千岁万福,小主康乐吉祥。”穿着五品宜人的服制,吕夫人向朱宜修和吕盈风先后下拜行礼。

  “吕夫人免礼,赐坐。”朱宜修笑道。

  底下的小宫-女搬了软凳来,吕夫人诚惶诚恐,道,“多谢娘娘恩典。”

  都说皇家内院气派不同凡响,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吕夫人在益州城内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如今到了紫奥城才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朱宜修通身的气派谁敢说她是个庶出之女,雍容华贵世间罕有,更难得不以威势压人,言辞亲切。吕夫人生怕哪里错了礼数,越发小心翼翼。

  “吕夫人不必拘束,本宫提前一月发了旨意召你入京,益州到京师千里迢迢必定是车马劳顿,一路辛苦了。”朱宜修道。

  吕夫人连忙答道,“娘娘言重了,臣妇得知小主的喜讯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赶路的那点子疲累算不了什么。还多亏了娘娘的厚德,才能让臣妇入宫照

  顾小主。”

  吕盈风的相貌继承了其母约八分,一样的大眼薄唇,只是吕夫人上了年纪,显得更精明干练些。朱宜修笑道,“本宫很喜欢欣嫔的性子,皇上也夸奖她

  为人磊落爽直,说来也是你教女有方。”

  吕家原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依靠着父辈征战沙场的军功熬到如今参将的位置。当初送吕盈风入京参选,家中并未抱太大希望,谁知哪路春风刮到她身

  上,居然一跃龙门成为天子妃嫔。吕家在当地的身价也是倍增,幸而族中子弟皆是秉性耿直厚道之人,倒也不曾借着吕盈风的名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来。

  吕夫人谦逊道,“娘娘谬赞了,臣妇见识浅薄,哪里能教小主什么。多亏皇上和娘娘不弃,才给了小主这些体面和恩典。”

  “吕夫人过谦了。欣嫔得知你能来一早便盼着呢,你们母女许久不见定有很多知心话要讲,本宫也不久留了。你们回翠微宫好好说话吧。”朱宜修遂叫

  人送她们出去。

  

  “娘娘,江太医来了。”

  朱宜修微挑了挑眉,道,“他倒是把本宫的话记进脑子里了,隔日就来报道。叫他进来。”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起来吧。”朱宜修这世对慕容世兰一党的人都是淡淡的,尤其是这江诚江慎两兄弟,前世还不得好死,更加是不怎么愿意搭理他,道,“薛贵人的胎

  可稳妥么?”

  “回娘娘,薛贵人体质虚弱,这胎怕是有些不大稳当。”

  他倒是老实,一早就来交底了。文世清在那日初探过脉息后就跟朱宜修透了口风,因此听到江诚的话,她并不意外,只道,“这话你和薛贵人说了么?

  ”

  江诚道,“微臣不敢惊动贵人,事关重大,只先回禀了皇后娘娘。”

  “既然如此,你专职照看薛贵人就更该用心,务必要保证龙胎安然无恙。”朱宜修对薛氏也就是情面上的过场,道,“你是慕容容华举荐的人,若有个

  闪失,也是慕容容华脸上无光。”

  “微臣自当尽力,保证龙胎平安降生。”江诚得了朱宜修的话,知道这孩子远远大于薛氏,心中也明白应该如何做了。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民间办庙会,官府皆祭神,宫内也不例外。御宴上也新添了“驴打滚”、“春饼”等点心,因做得精致,后妃们也都颇为喜欢。

  次日清晨,朱宜修于昭阳殿等待众妃请安。

  除了吕盈风身子重,薛氏怀胎未到三月尚不安稳,朱宜修免了这两人的请安外,其余人仍是照旧。目下扫了一圈,发觉又是慕容世兰没到。

  朱宜修不禁有些动气,已经说了多次。怎么慕容世兰还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真以为她不会动用宫规责罚么?正要发作,只见颂芝跑进来,道,“启禀皇

  后娘娘,我家小主身体不适,今儿请安是来不了了,还望娘娘恕罪。”

  “慕容容华身体不适?”朱宜修疑道,昨儿见她在席上还一人吃了一碟子蟹粉酥呢。忽然见心头一动,她竟差点忘了,这一世没给慕容世兰用欢宜香,

  保不齐别是有了……

  遂道,“请太医去看了吗?”

  “回娘娘,还未来得急去请太医,小主命奴婢先来给娘娘告假,这就去请。”颂芝娇滴滴的嗓音里多了些着急。她对慕容世兰还是很有主仆情谊的。

  “那你先去请太医,等有了消息就来告诉本宫。”朱宜修挥手打发了颂芝,后者忙不迭的就赶着走了。

  “娘娘,这慕容容华整日里神气活现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别是起床迟了索性派底下人来诓娘娘,逃脱责罚吧……”苗氏唯恐天下不乱道。

  “宁贵嫔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有人自己咒自己得病的?”何贵人为慕容世兰不平道,“容华深得皇上和皇后看重,哪里会耍这种小把戏?”

  “哟!我都忘了何贵人和慕容容华情同姐妹。听说容华常常赏东西给贵人,到底是拿人的手短,巴巴的上赶着就给人说好话了。”

  “贵嫔你……”

  朱宜修不耐烦听两个没脑子的人打嘴仗,出声喝止道,“皇上最讨厌妃嫔搬弄口舌,拌嘴争吵,你们一个是一宫主位,另一个身为贵人,就该更知道自

  己的身份,学得像市井泼妇似的成什么体统!下次再叫本宫听到,每人都回宫闭门思过一月,抄写女诫,好好温习一下女子该守的德行。”

  “皇后娘娘息怒,臣妾知罪。”苗氏和何氏双双低头认错。

  朱宜修没好气儿的扫过她们,道,“今儿就到这儿,大家都跪……”还没等“安”字说出口,安鹤居的巧心就直奔进来,跪地喘着气禀道,“娘娘,我

  们小主要生了!”

  “快!摆驾翠微宫!”朱宜修急急坐上凤辇赶到吕盈风所在的安鹤居,里头正忙成一团。

  侍婢穿梭来往端着水盆,纱布和剪子,一阵阵呻吟从内室传出,少时,玄凌也到了,帝后两人坐在门口的扶手椅上,等着吕盈风生产。

  吕夫人也在里头陪着女儿,见到吕盈风满头大汗,面色惨白却还坚持忍着不敢放声大叫的模样,忍不住心痛。此刻倒宁愿吕盈风没入这皇城,只嫁个普

  通人家,也好过有痛不能喊。

  “生了,生了……”接生的稳婆忙把孩子抱起来,用温水清洗干净裹上襁褓抱出去,给玄凌贺喜道,“恭喜皇上,小主给皇上生了个帝姬!”

  


  “帝姬……”玄凌高涨的热情顿时熄火,他盼望能得个皇子,现在见是帝姬,不免有些失意。

  接过襁褓看了看,新生儿浑身红彤彤皱巴巴的模样也看不出的所以然来,心中对这个女儿也不是十分看重,毕竟永泰的乖巧伶俐可比眼前的红皮猴子强

  得多了。

  朱宜修见他脸色不是十分高兴,心知他想儿子想疯了,只能宽慰道,“帝姬也好。皇上,您现在可有两儿两女,成双成对了。可巧又是二月里生的,得

  给帝姬取个好名字才行啊。”

  玄凌听了扯了扯嘴角,道,“皇后是嫡母,由你取了便是,封号按惯例满月时朕来赐。”说完,便起驾走了。

  留下朱宜修抱着孩子转回了屋内,吕盈风已经累得睡着了,吕夫人倒是很想看看这个外孙女,朱宜修把孩子交给乳母道,“去给吕夫人看看。”

  “多谢娘娘恩典。”吕夫人激动得手都有些发颤,小心的望了襁褓一眼,算是见过这个外孙女。毕竟日后想再见也不一定有机会了。

  朱宜修看时辰差不多了,便道,“吕夫人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稍后自会有人送你出宫。”妃嫔生产后,母家的人不可久留即刻就要出宫去。祖宗家

  法,以防迟则生变。

  吕夫人纵然不舍得尚在昏睡中的女儿和外孙女,也不敢造次,诺诺谢恩就遂宫人去了。

  朱宜修看着这个小女婴,小小的一丁点儿,比永泰出生那会儿可健康多了,到底是足月生产的。不过这一世她可没有皇长女的名头了,只能是皇次女。

  端详了片刻,对巧心吩咐道,“好好照顾你家小主,本宫迟些再来看她。”

  回了昭阳殿,剪秋道,“娘娘,吉云堂那儿派人去了仪元殿。”

  “慕容世兰怎么回事?”朱宜修问道,难道真的怀上了?

  “说是一直吐,太医也被拘在那儿没放回来。娘娘,您说,她会不会有了?”剪秋道。

  朱宜修沉声道,“瞧着架势多半是,她受的恩宠最多,到这会儿才有已经是迟了。”

  剪秋道,“那要是真生下个皇子,以她的气焰还把谁放在眼里啊?只怕到时候连大皇子都要……”

  朱宜修瞪了她一眼,剪秋自知失言,赶紧道,“奴婢失言,还请娘娘恕罪。”

  “任谁也越不过沣儿,他是皇上的嫡长子,身份贵重,谁能和他比?你记住,别再说些浑话。”朱宜修正色道。

  “奴婢记住了。娘娘,咱们要怎么办?看着慕容容华把孩子生下来么?”

  朱宜修靠着椅子,道,“还没确定的事情着急什么,就是真有了是男是女也还不知道?等本宫先探了皇上的意思再说……”

  慕容世兰这会儿可是欣喜若狂,她终于有了玄凌的孩子!眼见美好前程在向她招手了,玄凌才出了安鹤居就被请到了吉云堂,江慎在给慕容世兰把脉,

  见到玄凌来了,屋里众人纷纷行李请安。

  玄凌道,“这么急着把朕找来是出了何事?”

  “皇上,还是让江太医和您说吧……”慕容世兰露出含羞的表情。

  

  玄凌看向江慎,后者躬身禀道,“恭喜皇上,小主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此话当真?”玄凌问道。

  “微臣不敢胡言。”

  慕容世兰从玄凌脸上察觉出一丝不属于喜悦的情绪,疑惑道,“皇上,臣妾有了你的孩子,你不高兴吗?”

  玄凌微怔,神态恢复如常,道,“朕当然高兴,一时喜出望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说着一把抱起慕容世兰,对李长道,“传朕旨意,容华慕容氏有

  孕晋为贵嫔,封号仍为‘华’,待胎象稳固后行册封礼。”

  “多谢皇上!”慕容世兰听到玄凌的话,欣喜不已。按例册封贵嫔,需是资历深厚或者育有皇子的后妃才能得此殊荣,她入宫不过两年,又是才有孕,

  玄凌便晋了她为贵嫔,可见玄凌对她确实是与众不同,两人的情意可见一斑。

  玄凌把慕容世兰放到座上,道,“爱妃你先休息,朕还有朝政要处理,晚上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目送玄凌离开,颂芝给慕容世兰贺喜道,“恭喜小主,啊,不对,应该叫娘娘了。皇上果然是最疼惜娘娘的,才有孕就晋了贵嫔,这可

  是少有的荣宠呢。”

  贵嫔位以上的才可称为“娘娘”,慕容世兰早盼着能摆脱掉“小主”的称呼,听到颂芝的话,眉梢眼角俱是得意。

  慕容世兰有孕的消息好似长了翅膀的鸟儿,飞速在六宫内传开。

  刚生产完被撂在一边的吕盈风的风头也被她压过,心中不忿。她拼死拼活生了个帝姬,玄凌还没松口给她晋位,凭什么,慕容世兰才诊出有孕就立刻晋

  了贵嫔。怄得吕盈风心头如同堵了块大石头,连补身的汤药都吃不进去。

  除了吕盈风外,还有一个人才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薛贵人在知道慕容世兰有孕的消息后如同惊弓之鸟,华贵嫔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她的就可有可

  无了。

  不知道以华贵嫔的小心眼能不能容得下她的孩子。薛贵人坐卧不安,腹中的胎也不安生,搅得她不得入眠,短短几日就瘦成一把骨头样子,难掩憔悴。

  朱宜修这头没心思管薛氏的那点子小算盘,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出手做掉慕容世兰的孩子,恍惚记得这是个男胎,若生下来怕是会对予沣有极大的危害,

  还不如提前灭了他。

  六宫中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五十三集完




  

  满月宴上玄凌赐下封号:淑和帝姬,其母欣嫔吕盈风晋位正四品容华。朱宜修也为淑和帝姬取好了名字,不必左思右想的麻烦,还是叫云霏。

  吕盈风虽然失望没能直接晋位贵嫔,但起码有了盼头,哪怕是熬资历自己也迟早能熬到贵嫔的位置。

  淑和帝姬满月波澜不惊的过去,真正引起后宫关注的还是薛贵人和华贵嫔的胎。

  流水般的赏赐送入宓秀宫,慕容世兰可谓万千宠爱于一身,丝毫不见怀孕的疲态,愈发光彩照人。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慕容世兰在颂芝的搀扶下摇摇摆摆的给朱宜修行礼。

  朱宜修不动声色笑道,“妹妹无需多礼,坐吧。”

  

  “谢皇后。”慕容世兰不甚诚心的道谢,坐到汤静言的旁边,比苗氏的位子还靠前一步。

  苗氏不悦道,“华贵嫔怎么糊涂了,你才晋了贵嫔,按辈分应该坐在我的下首才是。怎可坐在我前头?”

  慕容世兰扶了扶鬓边龙眼大小的明珠步摇,朝苗氏嫣然一笑,道,“宁贵嫔见谅,我想着这座位虽说要论资排辈,可论起来本宫和悫贵嫔都是有生养的

  人,坐在一起也方便照应。宁贵嫔身轻体健,还请多让让本宫吧。”

  “你!”苗氏气得脸红脖子粗,怒道,“你虽然怀有龙胎,可也不能恃宠而骄,不过才晋了位分就感如此目中无人,他日整个后宫岂不都要跟你姓慕容

  了?!”

  慕容世兰丝毫没有到苗氏怒火的影响,依旧慢条斯理道,“宁贵嫔糊涂了,这后宫自然是皇后娘娘做主,本宫哪里敢越俎代庖呢。”

  这话暗里挑拨苗氏眼里没有朱宜修的存在。苗氏气结,口不择言道,“还不到三月呢,谁知道生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狂成这样,等生下来了

  再指望也不迟啊……”

  慕容世兰一听顿时大怒,说她便罢了,说她的孩子她可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立刻翻脸道,“宁贵嫔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敢诅咒本宫腹中的龙胎!”

  “本宫何曾有这么说过,华贵嫔多心了。”苗氏冷冷道,“到底是有身子的人,这么多疑多思的对龙胎也不好啊。”

  朱宜修坐在上首看戏看了半天,觉得她们两个实在是可以结拜当姐妹了。为了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清了清嗓子道,“行了,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宁贵嫔你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华贵嫔年纪小性子躁些,你做姐姐的该拿出容人之量好好教她才是。”视线再看向慕容世兰,道,“你头一回有身孕

  ,连皇上也格外要本宫关照你,你自己就更要平心静气,别为了一点小事动怒,总生气对孩子也不好啊。”

  “臣妾谨遵皇后教诲。”

  

  朱宜修看她们口服心不服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和稀泥的话是压根没进她们的脑里,懒得再计较,转而关注另一个有身孕的,道,“薛贵人清减了许多,可

  是底下人服侍的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么?”

  “回娘娘,是嫔妾自己身子不好,不干旁人的事情。”薛贵人衣服架子直晃荡,看着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跑了。

  “你有孕也要多注意休息,想吃什么的就说,肚子里的龙胎可要紧着呢。”朱宜修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姿态道。

  “谢皇后娘娘关怀。”薛贵人看着慕容世兰圣眷日隆,心中忐忑,就算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她也没胃口吃。

  慕容世兰望着薛氏纤瘦的模样,道,“薛贵人的太医是本宫举荐,若是他办事不周到,薛贵人只管告诉本宫,本宫定不会饶了他。”

  艳丽美貌看在薛贵人眼里却如同骷髅厉鬼,忙道,“江太医很好,娘娘客气了。”

  慕容世兰看薛氏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也不大乐意。她又不是老虎,有这么吓人么?慕容世兰一贯雷厉风行,自小受的熏陶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薛

  氏既然识趣儿要把孩子过继到她的名下,她就一定会让孩子平安降生。即便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不至于容不下薛氏的。薛氏如此畏惧,就算到时

  候孩子出生,只怕也个胆小如鼠的。

  慕容世兰微微拧了拧眉头,压下不再多想。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诸位妹妹跪安吧。”朱宜修没空理她们个人的小心思,打发她们回去。

  

  这天是初一,按例玄凌来了昭阳殿。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朱宜修屈膝行礼道。

  玄凌伸出手,道,“小宜时刻不忘礼数么?”

  “自然不敢,礼不可废,尊卑更不可乱。”朱宜修借力起身道。

  玄凌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满意,道,“小宜说得好。”

  今晚有些不对头。朱宜修敏锐的察觉到异样,亲自奉上茶盏,然后坐到玄凌身边,静静等着他先开口。

  玄凌呷了一口,道,“朕刚才去看了华贵嫔和薛氏,瞧着她们都还好,太医也说脉息平和,这后宫交给你朕是再放心不过的。”

  “皇上言重了,原本就属臣妾分内职责。”朱宜修道,

  玄凌道,“太医说华贵嫔的脉象有力,多半是个皇子……”

  “那是喜事啊,皇上又可以再添一位皇子了。”朱宜修道,说话时不忘注意玄凌的表情。

  “是啊,他慕容家一贯是替朕分忧解劳的……”玄凌笑了一声,用手提了提茶盖,发出“叮”一声脆响,他继续道,“慕容家打了胜仗,花了银子也不

  少,国库眼瞧着又是一大笔支出。”

  朱宜修小心翼翼道,“国家大事臣妾不懂,但也知道边疆不稳,对大周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是啊,那小宜,你可听说过‘攘外必先安内?”玄凌不再拨弄茶盖,双眸炯炯盯着朱宜修。

  后者被他看着脊背发凉,道,“臣妾见书上有过记载,皇上何意?”

  玄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难怪小宜平日里运笔如神,可见对字义皆是烂熟于心了。”

  “不敢当皇上的夸赞,臣妾愚昧。”朱宜修一颗心完全被提起来了,玄凌若是真要她调制欢宜香,她该怎么拒绝呢?

  玄凌收回视线,道,“前些天朕忙着处理朝中要务,不能来看你。今儿来了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皇上只管说就是了,臣妾洗耳恭听。”

  “慕容世松凯旋回朝,但苗老将军却一无所获,反而损兵折将,小宜以为该如何处置呢?”玄凌道。

  朱宜修起身屈膝道,“臣妾女流之辈,万万不敢置喙朝政大事,还望皇上恕臣妾不能回答。”

  玄凌扶起她道,“你我夫妻,只当是闲话两句。左右也没有旁人,并不碍的。”

  “臣妾不懂军事,只知道应该赏罚分明。”朱宜修言不由衷道。

  “输掉的那些人,朕要怎么罚呢?”玄凌目不转睛的看着朱宜修。

  “自然是按朝堂律例处置。”朱宜修给出最中庸的答案。

  玄凌一撩袍角,道,“那朕就削去他的职位,念在他多年征战的份上,让他卸甲归田,你看如何?”

  “皇上是天子,皆由皇上做主,想来也没人会有异议。”朱宜修垂首答道。

  玄凌看着她,道,“那朕就按小宜的意思办。”

  她何曾说过什么?玄凌故意要拖她下水,朱宜修道,“皇上的话臣妾不懂,臣妾岂敢随意妄言,传扬出去倒叫别人说臣妾牝鸡司晨,这种骂名臣妾背不

  起,还请皇上饶了臣妾。”说完,就跪在地上。

  玄凌道,“朕玩笑一句,你怎么当真了。快起来!”

  朱宜修磨磨蹭蹭的站起来,道,“皇上玩笑,臣妾可是怕的很。”

  “你贵为 ,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么?”

  “当然有。臣妾依靠着皇上,皇上若是生气,臣妾能不害怕么?”朱宜修佯装惶恐道。

  玄凌听了,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小宜,你说朕是个好皇帝么?”

  朱宜修道,“皇上以为呢?”

  “朕有时也想像先帝那样随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总有许多制肘叫朕放不开手,即便朕贵为天子也不得不忍耐。”玄凌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戾。

  “皇上别着急,凡事慢慢来,总会有您乾纲独断的一日。”朱宜修安慰道。

  “乾纲独断……”玄凌低声念叨这四个字,道,“朕苦心经营了十年才有了今日,绝不容许重蹈覆辙……”

  朱宜修见他的眸光从阴沉转为平日的明亮,心知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听玄凌忽然道,“薛氏的身体不好,你多派人去看看她,朕的孩子不容有失。”

  “臣妾遵旨。”

  玄凌冷眼看着朱宜修的温顺恭和,心里也在转着念头,慕容世兰有孕宜修真的一点也不着急?还是她已经笃定朕不会容许这个孩子生下来了呢?这宫里

  每一个人都在算计,宜修对朕是真心的吗?玄凌不可能完全相信于某个人,尤其先后目睹了太后欺骗先帝,柔则欺骗他的事例后,他的多疑愈发严重。

  一床锦被,帝后两人同床异梦,各有所思。

  “皇上又去了宁贵嫔那儿?”朱宜修看向剪秋。

  “是啊,不知皇上是怎么了,又突然想起宁贵嫔来了,连着几日都去了延禧宫。宁贵嫔现春风得意都不拿正眼看人了。”剪秋道。

  朱宜修暗忖,苗氏任性无知,玄凌很早就腻了,现在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灵光一闪,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玄凌和她的对话,看来玄凌是准备拿苗氏开刀

  了。

  同为将门之女,齐家日衰,只有齐敷一脉还在边关效力,其余的子弟都转向科举考试,虽说还有余威,到底也是稀薄了。而军中大半的武将与苗将军都

  有门生瓜葛,若能让苗氏与慕容氏自相残杀,玄凌渔翁得利,轻易便可收回军权。以慕容世兰的性子,要是知道孩子是被苗氏所害,还不得闹得天翻地

  覆么。

  一石二鸟,玄凌这招果然够狠。

  朱宜修心道,“苗氏啊苗氏,前世你做了柔则的陪葬,这世你还得替端妃挡灾。”



  第五十四集完



  苗氏马上该被炮灰了, 怪可怜的, 二世都是倒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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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住密码的偶 1159楼 2013-04-05 20:51:09
  卤煮,你这个头不是一点点歪,干嘛不直接拿蔡少芬演洛神的截图几张?P得很辛苦吧,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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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同学, 真是心有灵犀, 往后看

  


  苗氏满心欢喜的迎接玄凌,在后宫中没有帝王宠爱的日子叫人发疯。软玉温香,莺声低喃,依偎在玄凌胸前的苗氏看不见男人冷漠的神情。

  “皇上,您以后能常来臣妾这儿吗?”苗氏娇声问道。

  玄凌抚弄着如云秀发,漫不经心道,“朕心里有你自然会来……”

  苗氏未听出弦外之音,只当玄凌是答应她了,欢喜不尽,也更依恋他的柔情。

  



  “朕听闻近来爱妃与华贵嫔相处不甚愉快?”玄凌忽然说了一句。

  苗氏有些不悦,道,“臣妾与华贵嫔也不过拌两句嘴,就有小人传到皇上的耳里去了?”

  玄凌低低笑道,“你们女人家专爱拈酸吃醋的,小心眼儿,华贵嫔比你小几岁,你凡事让着她些,别与她一般见识。”

  “臣妾听皇上的就是了。”苗氏听得玄凌语气是站在她这一边,遂大方应下。

  “你陪朕也有年头了,一直没能给朕生个皇子。华贵嫔如今有了,你与她又都是出自将门,原该格外亲厚些。你无事也可多去探望她,带些安胎滋补的

  药去,只当是你关心她的诚意。”玄凌摸着苗氏丰润白皙的肩膀道。

  “皇上与臣妾在一起时怎么老提别的人呢,臣妾听了怪不舒坦的。”苗氏撒娇道,“既然是皇上要臣妾做的,臣妾只管照皇上的意思去办。明日就去看

  望华贵嫔,可好?”

  玄凌笑道,“爱妃能如此识大体,朕心甚慰。”

  红绡帐里,颠鸾倒凤,无人知道是最后的欢愉。
  上面这张图还真是应景, 大家以为呢

  

  “宁贵嫔到。”

  正在吉云堂里静心安胎的慕容世兰听得外头的唱名,不禁疑道,“她来作甚?”

  一旁的颂芝道,“娘娘,要不奴婢去回了宁贵嫔,省得叫她进来惹娘娘生气。”

  “不,让她进来。皇上今早才让本宫以后性子宽和些。宁贵嫔来了也好,她向来与本宫不和,正好拿她做给皇上看本宫也是能与旁人融洽相处的。”慕

  容世兰颔首示意放人进来。

  “妹妹,本宫今日来看看你,没打扰到妹妹安胎吧。”苗氏笑容可掬的进门道。

  慕容世兰由颂芝扶着起身相迎,道,“贵嫔是稀客,坐吧。颂芝,去把本宫新得的茶叶拿来,想必宁贵嫔也喜欢。”

  “妹妹客气了。”

  往日势同水火的两人做出一派姐妹和睦的姿态来,落在周围侍婢内侍的眼里直起鸡皮疙瘩。

  “不知贵嫔来此有何贵干?”

  苗氏挥手,底下的侍婢送上一盏食盒,道,“妹妹有了身孕我也关切的很。姐姐前些日子里有说话不周的地方,还请妹妹海涵。我这人一贯是刀子嘴豆

  腐心的,并没有恶意,还望妹妹能明白。今日我特地找人熬了上好的安胎药来给妹妹喝,妹妹可千万别嫌弃。”

  慕容世兰见到那碗里的汤,怔了一下,旋即笑道,“宁贵嫔客气了,大家同为妃嫔,哪里有记仇这一说呢。还劳动你亲自跑来,折煞本宫了。”

  “那妹妹快喝了吧,等凉了散了药性就不好了。”苗氏把碗朝慕容世兰推过去。

  慕容世兰心头疑窦丛生,苗氏怎么好端端的关心起她来了,转念一想,也许是看她得蒙盛宠,上赶着来巴结想分些雨露。完全没怀疑苗氏送来的汤里可

  能会下毒,毕竟谁会亲自把下毒的药送来给别人喝呢。

  想到这里也就放下戒心,道,“那多谢宁贵嫔的美意了。”举起玉碗一饮而尽。

  苗氏见她喝了,更是高兴,玄凌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更喜欢她的,起身道,“那我也不打扰了,妹妹好好安歇了吧,我改日再来看望妹妹。”

  “颂芝,送宁贵嫔出去。”慕容世兰喝下药后未觉得有什么不适,只当苗氏突然清醒,明白不该和她做对了。

  昭阳殿内朱宜修听完剪秋的禀报,喝了一半的热茶搁在手边,袅袅冒着白烟儿。

  “华贵嫔真的喝下去了?”

  剪秋语气肯定,道,“当然了,在场的人亲眼看到的。不过喝了也就喝了,也没见有什么异样。”

  朱宜修摇头,剪秋哪里知道。前世端妃送去的安胎药是她亲手配制的,虽然打下了孩子若是悉心调养还能有孕。否则后来也不会再配了欢宜香给慕容世

  兰彻底杜绝她有子嗣的可能。

  这一次是玄凌亲自动手,想必做得会比她更绝。

  苗氏,慕容世兰,这两个女人做梦也想不到她们心心念念的枕边人会狠狠的捅她们一刀,这代价将是她们难以接受的。

  

  这天夜里,浅眠的朱宜修被外头的喧闹吵醒了,披上单衣起身道,“剪秋,怎么回事?”

  “娘娘,宓秀宫出事了!华贵嫔嚷嚷着肚子疼,皇上也赶过去了。”剪秋,绣夏匆匆入内,服侍朱宜修更衣。

  坐上凤辇朱宜修立刻赶到吉云堂,其他妃嫔们也都赶来了。偌大的宓秀宫内灯火通明,侍婢们端出一盆盆的血水,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空气中。

  “臣妾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朱宜修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玄凌一把抓住,道,“不必多礼,你去看看世兰如何了?”

  朱宜修进到内室,并未上前,而是远远望了一眼,卧榻上铺着的软锦染着斑斑殷红,慕容世兰没有了平日里的鲜艳明丽,躺在床上不断的哀声惨叫。在

  旁看着的颂芝不住的小声呜咽起来。

  “华贵嫔如何?”

  江慎一脸慌张的向朱宜修回禀道,“娘娘,华贵嫔小产,这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不知道贵嫔早前吃了些什么,胎气大动,以致母体无法负荷。”

  “怎么会这样,你一定要保证华贵嫔无恙。”朱宜修道。

  江慎点头,道,“微臣会尽力的……”

  回到外殿,朱宜修对玄凌道,“出了好多血,孩子是保不住了……”

  玄凌闻言闭了闭双眼,半晌才睁开,道,“怎么会这样?朕今早来看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朱宜修心中厌恶玄凌的惺惺作态,面上不得不配合他一块儿演戏,道,“太医说是吃坏了东西,不知……”

  “你们说,华贵嫔先前都吃了什么?”玄凌瞪着周围宓秀宫的宫人们,喝道。

  侍婢们都惶恐的跪下,道,“回皇上,奴婢们不知道,娘娘的饮食都是颂芝姑娘管的,旁人都不许插手。”

  “把颂芝带来!”

  颂芝又怕又惊的跪在殿前,道,“回皇上,娘娘不曾吃过旁的东西,只有今日宁贵嫔送来了一碗安胎药……”

  “皇上明鉴!”苗氏立刻跪地澄清,道,“臣妾今日是送了碗安胎药给华贵嫔,但是她喝了后直到臣妾离开时都是好好的,并没有异状,皇上千万要相

  信臣妾啊!”

  玄凌缓缓看了她一眼,道,“你当真没有在汤里下毒么?”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怎会做这种恶毒阴狠之事。臣妾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怎会有胆子毒害皇嗣呢?”苗氏吓得面无人色,拼命

  为自己辩解道。

  玄凌沉吟片刻,道,“你先起来。”

  苗氏如蒙大赦,被身边的彩玉彩缨扶起坐回椅子上,身子都软了大半。

  江慎从里头出来,玄凌道,“快说!华贵嫔如何了?”

  “回皇上,华贵嫔明显是服食了极为阴寒的药物,孩子已经被打下了。”江慎道。

  “是男是女?”玄凌问了一句。

  朱宜修挑起眼角扫了他一眼,只听江慎道,“回皇上,是个男胎,已经成形了。”

  此言一出,玄凌顿时黯然。朱宜修暗中留意每个人的动静,端妃,甘氏这两个一直没有子嗣的妃嫔不免为慕容世兰感到惋惜;吕盈风和汤静言则不约而

  同的露出一丝放松的表情来;曹琴默,冯若昭等位分较低的几个人站得更偏远些,一时倒也看不大清楚。至于苗氏,脸色变了数变,已是苍白如纸了。

  “皇上,别太难过了,好在大人没事,以后一定还能再有孩子的。”朱宜修安慰道。

  玄凌盯着江慎,冷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会轻易的服用伤胎的药物?”

  “这个微臣也不知,唯一能肯定的是服用的时间不超过六个时辰……”

  众人的眼光又在集体射向苗氏,苗氏伏地哀泣道,“皇上明鉴,臣妾真的没有谋害过华贵嫔啊……”

  “是真是假,皇上细查便知,贵嫔你又何须急着辩白呢?”汤静言落井下石道。

  “皇上……”苗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向玄凌,哭泣道。

  “你们两个素日里一直跟着宁贵嫔,可见她今日有什么异样?”玄凌看向彩玉彩缨,二人吓得磕头如捣蒜,道,“皇上,奴婢们不知道……不干奴婢们

  的事情……”

  “说来宁贵嫔若是真要下毒伤害龙胎,肯定是需要拿到药物,皇上何不去查查御药房的记档?”曹琴默冷不丁的出声,朱宜修暗叹她果真是个机灵的。

  玄凌听了,沉声吩咐道,“把御药房的记档调来。”

  李长速速命人去来呈上,翻阅后回报玄凌,道,“回皇上,延禧宫只在前日去领了一包桃花粉。”

  玄凌皱眉,“去延禧宫把这样东西给朕找出来。”

  李长立刻带人前去搜宫,苗氏喊道,“皇上,桃花粉是臣妾自己平日里服用的。”

  “既然是前日才领,想必还剩了很多,到时自然便知你是否清白。”玄凌安抚她道。

  朱宜修道,“太医,若是要导致小产,大约要下多少分量?”

  江慎略顿了顿,道,“回娘娘,若按御药房的惯例半包也就够了。”

  苗氏脸色放松了些,自以为肯定能洗清嫌疑。可朱宜修心知肚明,她在劫难逃了。

  皇帝的命令自然是从速从急,一盏茶时间后,李长带着装药粉的匣子回来了,道,“皇上请过目。”

  打开一看里头只生下空荡荡的纸包,里头半点粉末也无。玄凌登时大怒,一把将匣子掼到地上,摔得支离破碎,指着苗氏道,“贱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苗氏扯住玄凌的衣服哭道,“臣妾是不喜欢华贵嫔跋扈,可断然不敢作出这种杀伤人命的罪行来。皇上,

  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

  “皇上,此事疑点甚多,只怕还需要详查,不如先将宁贵嫔禁足看守起来,择日再审。”甘氏在一旁道,“毒害帝嗣事关重大,需要仔细详查啊……”

  “皇上,私制毒药,谋害皇嗣这种事,必定是她们主仆来联手所为,不如召来延禧宫的所有宫人严加审讯,必然可以找到蛛丝马迹。”汤静言恨苗氏不

  是一日两日了,受了她那么久的气,岂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玄凌举手阻止众人接着开口,道,“宁贵嫔苗氏行为不检,有失德行,褫夺封号,降为常在,自今日起禁足文渊楼,面壁思过、清修反省,不得擅出。

  ”说完就起身进入内室看慕容世兰了。

  苗氏如闻晴天霹雳,怔怔的跪在地上。她不明白为什么才过了一日,玄凌对她就如此绝情,昨天他还搂着她说着动人的情话,怎么现在却连一眼都不肯

  再看她?

  苗氏使劲儿抹掉眼中的泪水,起身指着朱宜修和其他的妃嫔厉声道,“是你们!是你们谁陷害我!是你们陷害我的!是谁?!是谁?!”

  “来人,苗常在失心疯了,把她拖下去打入冷宫!”朱宜修出声命令道。

  诸妃看着发髻散乱的苗氏被两个内侍拖走,一路上还不住挣扎,眼神中有怜悯,也有疑惑,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闹了一宿,天都快亮了,诸位妹妹各自回宫去吧,今晚的事情到此为止。本宫不希望再听到有关此事的只字片语。”朱宜修的语调依然平缓高贵,隐

  隐多了一份压迫的力量。

  众人诺诺应后退下。

  临走时,朱宜修注意到曹琴默的眼神有些异样的看向她,心思一转,顿感哭笑不得。可别以为慕容世兰小产是她的手笔了,难怪先前接话接得如此之快

  。曹琴默聪明是聪明,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回到凤仪宫,剪秋不解道,“娘娘,皇上说把苗常在软禁在文渊楼,您又何必把她打入冷宫呢,万一皇上知道了怕是要怪罪您呢。”

  “进了冷宫苗氏还能苟延残喘,若是在文渊楼以慕容世兰的性子一旦身子恢复只会叫苗氏生不如死。皇上纵然知道也不会多说什么的。”朱宜修叹了一

  声,苗氏是走到头了。

  “说来奇怪,这次是谁在背后下手?连咱们昭阳殿都放过了华贵嫔,居然还有人敢动,真是胆大包天。”剪秋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福气。”朱宜修淡淡的说了一句。





  第五十五集完




  


  慕容世兰失子,在榻上足足躺了三日才苏醒。醒来后得知是个男胎更是痛彻心肺,只恨不能将苗氏碎尸万段。玄凌日日抽空去陪伴,六宫诸人虽有嫉妒不满,却也没人敢在当口上去触霉头。

  朱宜修只派人送去了些例行的赏赐以作安慰,并口谕暂时免除晨昏定省直至她身体复原。私底下,朱宜修也对慕容世兰的身体状况做了调查。

  文世清为太医院院丞,若想调看脉案方子是很容易的事情,朱宜修便让他留心查看。

  “微臣参见娘娘。”

  “文大人免礼,赐坐。”朱宜修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眼文世清,后者神情中不由自主的泄露出一丝震惊。

  文世清坐下后,老实说道,“娘娘让微臣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哦?但说无妨。”朱宜修的目光直直射向他。

  “如娘娘所料,华贵嫔怕是再也不能有孕了。”文世清低声答道。

  朱宜修轻笑道,“本宫猜那碗安胎药里装的不仅仅是桃花粉吧?”

  “娘娘睿智,微臣趁人不注意时翻查了脉案,按上面的记录明显是严重的宫寒之症,且应对治疗的也并不最对症的药物。若只是桃花粉绝不足以使华贵嫔气血两亏。”

  “那华贵嫔的身子是废了?”朱宜修开门见山的话叫文世清心头一跳,跪地回道,“华贵嫔体内积有大量宫寒之物,实难再有孕。”

  “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江太医既然敢敷衍了事,必然也是有人命他如此。相信文大人也明白本宫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了?”朱宜修轻飘飘的一句话叫文世清沁出冷汗。

  他只要在这个位子上一日,就得装聋作哑一日,忙道,“微臣明白,娘娘放心。”

  朱宜修对他的知情识趣表示很满意,正欲再说什么,只觉得心口一阵郁闷,最终什么也没说打发文世清先走了。

  “娘娘,华贵嫔既然已经是个不下蛋的鸡了,那对咱们也没什么威胁。”剪秋在文世清走后道。

  朱宜修瞥见她的欣喜,喝了热茶压下那股不舒服的感觉,道,“就是因为她生不出来,皇上怕会一再纵容她,到时候连本宫也不得不让她三分了。”

  “怎么会呢,您是皇后啊,华贵嫔再怎么得宠也就是个妃子,还能压过您去?”剪秋觉得主子的话危言耸听了。

  “怎么不能?有皇上给她撑腰她还会把谁放进眼里,罢了罢了,先不说这些。”朱宜修挥挥手打住,道,“华贵嫔的孩子没了,薛氏的孩子一定不能再有事,否则本宫难辞其咎。”

  “看薛氏病歪歪的样子,只怕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有不足。”剪秋有些担心道。

  “不足是她自己的事情,就算是死本宫也要她先把孩子生出来再死。”朱宜修发狠道,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是再出毛病,太后一定会责怪她管理后宫无能,才会接连出事。

  

  一早后妃们来给朱宜修请安时,薛贵人的脸色恢复了许多,不再如先前那般惨白。听说华贵嫔没了孩子,她也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知道自己这胎一定

  能安然降生了。

  “本宫看薛贵人今日挺精神的,想来月份大了胎象稳固,脸色也红润不少。”朱宜修和颜悦色道,“你可要多多珍重自己。”

  薛贵人腆着肚子起身,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一切都好。”

  “那本宫就放心了。”朱宜修对其他人道,“你们也都是一同进来的,眼见薛贵人快做娘了,其他人也要多加把劲儿,多子多福方为皇室兴旺之象。”

  慕容世兰卧病,冯若昭和曹琴默这些天打个平手,大约玄凌也需要善解人意的柔情抚慰。漏下的零星几日则有陆氏和秦氏瓜分,两人分别升为了贵人和

  才人,和她们同住的史氏在封了个美人后就没动静了。

  “本宫听说这两日淑和帝姬不舒服,太医去瞧了怎么说?”朱宜修提点完新人,还不忘对旧人也都关心一下。

  吕盈风提及女儿,慈母之心溢于言表,连忙回道,“多谢皇后牵挂着,淑和前夜里吹了风才发烧,臣妾责罚了照顾不周的下人,又请太医开了方子吃了

  药已经好多了。”

  朱宜修点头,道,“那就好,帝姬是皇上的女儿,金枝玉叶。底下人要是敢怠慢,你只管来告诉本宫,本宫一定替你做主。”

  


  玄凌安慰过慕容世兰后于傍晚来到昭阳殿,一脸正色道,“小宜,朕有事要与你商量。”

  “臣妾但凭皇上吩咐。”朱宜修也换上严肃的态度。

  两人坐下后,除了李长和剪秋外,闲杂人等一律屏退至外间,玄凌道,“朕欲晋世兰为妃以补偿她失子之痛,小宜以为如何?”

  朱宜修闻言一怔,旋即道,“皇上对慕容妹妹的心意臣妾感动,但恕臣妾直言,此时晋她为妃并不是恰当时机。”玄凌的恣意妄为她早已领教过了。要

  她坐视慕容世兰复起,紧跟着就会是协理六宫之权,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为何?”玄凌果然面露不悦。

  朱宜修从容道,“皇上,您要晋慕容妹妹的位分是为了补偿她失子之痛。先不论本朝从无妃嫔失子就晋封的例子,光是旁人的议论就会说慕容妹妹借失

  子趁机邀宠,传扬出去于她的名声亦有损。她自进宫起就深得皇上宠爱,皇上可不要陷妹妹于风口浪尖之上啊……”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几句闲话,小宜不必在意。”玄凌一意孤行道。

  “纵然不理旁人议论,可慕容妹妹乃是世家出身,她兄长又屡立战功,难保他们不会生出骄矜之心。”朱宜修索性直接点到玄凌的死穴上。

  玄凌才刚刚铲除了苗氏一族,以教女不严之罪加之其他数罪并发将两朝元老连根拔起。这会子又犯糊涂,不怕再宠出个苗家来么。

  玄凌犹豫了片刻,道,“但她失子终究是因为朕太过宠爱她才招来嫉妒暗害,若是不加抚慰,岂不让她寒心?”

  朱宜修只差没当场冷笑,怎么说都是皇帝总要给他找点冠冕堂皇的理由,自己动手除了亲骨肉又来懊悔作什么。遂道,“依臣妾之见,慕容妹妹对皇上

  的心意绝不在于区区世俗名位,而是皇上的行动。皇上看重慕容妹妹,只管多多去陪她。想来她得了您的关怀,定能早日康复,日后还能再为您添个一

  儿半女。”

  玄凌只当朱宜修不知道慕容世兰再无生育的可能,忍不住面露一丝愧意,道,“既如此,总觉得太委屈她了。”

  “皇上若真要晋她的位分也不是不行。过些日子是太后寿辰,到时臣妾向太后进言把姐妹们的位分都晋一晋,算是冲喜,也去去宫里的晦气。这样一来

  ,也没人会再对慕容妹妹有异议,皇上以为如何?”主动权掌握在朱宜修这里,慕容世兰即使晋位也休想一步登天,怎么说都是皇后的德行。

  玄凌迟疑了片刻,点头道,“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臣妾遵旨。”朱宜修趁热打铁,道,“皇上固然对慕容妹妹有心,可也别忘了薛贵人,眼瞅着也满六个月了。”

  


  摆平了玄凌赶他去看薛氏,朱宜修也累得精疲力尽。起身后猛然有些头晕,摇摇晃晃的抓住了架子,剪秋赶紧上前扶住她,道,“娘娘,要不要找文太

  医来瞧瞧,您今儿一整天脸色都不好……”

  “本宫没事,大约这两日事情太多,身体有些累了……”没等朱宜修把话说完,只觉得喉咙泛上恶心,忍不住捂着嘴。

  剪秋惊道,“娘娘,您……”

  “本宫也不确定,明日一早去传文太医来请平安脉,现在先别声张。”主仆默契,朱宜修也猜到剪秋在想什么,道,“先扶本宫去休息吧。”

  次日朱宜修潦草打发了妃嫔们,文世清就奉诏来昭阳殿请脉。

  “恭喜娘娘,娘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文世清贺喜道。

  “确定吗?”朱宜修问道,

  “微臣不敢蒙骗娘娘,只是娘娘今日来神思耗费过多,胎气有些不稳,还请多多修养为上,切勿动气。”文世清叮嘱道。

  “只怕本宫想过些安生日子也不能如愿……”朱宜修低叹一句,道,“文太医,若有人问起,你只管回答本宫胎象安好,一切无虞。”

  “微臣谨遵娘娘吩咐。”

  中宫有喜,连颐宁宫也派了竹息姑姑亲自来问询。竹息姑姑道,“奴婢奉太后旨意送些上好的补身药材给皇后娘娘,太后知道娘娘有了身孕,可是欢喜

  得很啊。”

  “有劳姑姑亲自跑这一趟,这点小事随便叫人送来就成了。”朱宜修靠在枕上笑道。

  “太后爱重娘娘,奴婢即便多跑几次也是荣幸,娘娘是有福之人,一定能给皇上再添一个小皇子。”竹息道。

  “多谢姑姑吉言,明日本宫自会去向母后谢恩。”朱宜修让剪秋送竹息出去。

  送客回来,剪秋道,“娘娘,太后知道您有喜了,当真是高兴坏了,这些东西可都是从她老人家的私库里拿出来的呢。”

  朱宜修摇头道,“太后是高兴朱家的富贵荣华又添一层保障了,哪里是真为着我这个人……你先把东西都收到库房里。”

  “娘娘,奴婢瞧您怎么不太开心呢?”剪秋疑惑,朱宜修前一回怀着予沣时,因为柔则的事情气得整夜睡不好,直到后来想开了才无事,孩子生下来也

  是健健康康的。如今已经贵为皇后,怎么依旧是眉头紧锁。

  朱宜修没有理会她,躺下闭目养神,暂时把这些烦恼的事情抛到脑后。

  其他的妃子们知道皇后怀孕酸酸也就完了,皇后生嫡子谁敢有意见。宓秀宫里的慕容世兰未必会这么想,她只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皇后在这时候却有

  了孩子,连晋位的事情也被搅黄了。说什么也一定要把薛氏的孩子弄到手才行,否则后宫中只怕再无她立锥之地了。

  慕容世兰想法很好,至于玄凌会不会让她如愿,暂时还是未知之数。



  第五十六集完




  




  朱宜修有了身孕,昭阳殿门庭若市,各宫少不得都送来了贺礼。朱宜修命剪秋和绘春造册登记了一一收入库房,如今她可是后宫中最金贵的人了。

  八岁的予沣隐隐已有了小大人的模样,这日下学沿路穿过上林苑返回昭阳殿,正经过九曲玉带桥时听见有人愤愤说道,“怀个身孕有什么了不起的,若

  不是我的孩子被贱人所害,这会子才轮不到皇后出风头呢!”

  予沣听见“皇后”二字顿时停住了脚步,躲在假山后头细听是谁敢在背后说母后的坏话。

  只听另一个娇滴滴的嗓子讨好道,“娘娘别生气,皇后不就靠着两个孩子么,等娘娘您身子大安了,凭皇上的眷顾再有皇子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本宫当然会有自己的孩子了。肯定比她这个庶女之子强得多,不就是占了‘长’字么,论起来还是她当贵妃时生的呢,也高贵不到哪里去。还有那个

  丫头也不过是抱来养的,等来日本宫生下皇子,凭着哥哥立下的功劳,一定叫她靠边站。”那人得意洋洋道。

  若说后宫中有谁敢如此张扬的提及母家,非慕容世兰莫属。予沣虽然不常在后宫走动,却也知道最受玄凌宠爱的人是宓秀宫里的华贵嫔,之前的几次家

  宴上她那把骄横的嗓子更是如雷贯耳。

  “娘娘,这在外头还是小心慎言啊。”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提醒道,大约是慕容世兰身边的周宁海。

  “怕什么,我哪一点比不上她了,论家世,论容貌,我是慕容家的嫡出女儿,还不比她一个庶出的么。不就是太后的娘家人么,霸着后位真以为皇上喜

  欢她……”

  予沣听她左一个庶出,右一个庶出喊得起劲儿,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登时叫人把这个狂妄的女人拖下去打死。这时,远处跑来一个小婢女,予沣忙又往假

  山深处躲了躲,没能再细听她们的对话。

  不一会儿,慕容世兰扭腰摆款,风姿绰约的走了。

  
  予沣注视着她的背影,待她们走远了方从蔷薇花丛后头出来,牙根磨得嘎吱响,对身后跟着的侍从戴明道,“记住了,今天你什么也没听见。”

  “是,奴才什么也没听见。”戴明被话里冷冰冰的语气吓得赶紧保证,暗道才多大点的孩子就有这样的气势,怪道人家说龙子凤孙呢,天生的人上人啊

  。华贵嫔真是个嘴欠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再生呢,惹恼了皇后娘娘的儿子能给你好果子吃么。

  予沣直奔昭阳殿而去,一路跑进内室见到永泰正赖在朱宜修身边磨蹭,嘴里说道,“母后,你肚子里已经有小妹妹了吗?”

  朱宜修拍拍她的脑袋,笑道,“也有可能是小弟弟啊,元安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呢?”

  永泰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都好,因为弟弟和妹妹都要管叫我姐姐啊。”

  朱宜修亲亲她,抬眼见到予沣,朝他招手道,“沣儿,来母后这儿。”

  永泰也立刻站直了福了福道,“元安见过皇兄。”

  予沣用力喘了几口气,才一板一眼的给朱宜修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免了,你我母子无需这些虚礼,快让母后看看你。”男孩儿的五官继承了父母清秀,尽管还未脱去稚气,但能预见到未来一定是个风度翩翩的皇子。

  朱宜修细细看着予沣,她看着他熬过了前世三岁的坎儿,无病无灾,一天天长大,学文习武。他是朱宜修最大的骄傲,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

  “跑这么快做什么,瞧你喘成这样,剪秋快去端碗茶来。”朱宜修摸着儿子的脸庞关心道。“比前两日略瘦了些,可是读书累着了?”

  予沣有些脸红,不自觉的偏过脸道,“母后,儿臣已经大了,您别老是当儿子小孩子一般看待。”

  朱宜修忍俊不禁道,“才多大的人就知道害臊了,你就算活到一百岁也还是母后的儿子,母后总是最牵挂你的。”

  予沣被这话暖了心口,不禁轻轻伏身靠在朱宜修的怀里,道,“儿子也是。”

  “皇兄才说自己长大了,这会子怎么又向母后撒娇了?可见刚才说的话全是哄人的。”永泰咯咯笑道。

  予沣瞪了眼妹妹,斥道,“多嘴,以后谁敢娶你做媳妇!”

  永泰不依的找朱宜修评理,道,“母后,你看皇兄欺负人家……”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凑到一块就没个清静,母后的头都被你们俩吵疼了……”朱宜修无奈道。

  “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永泰朝予沣皱了皱小鼻子。

  予沣哼了一声别开脸。

  “元安来了有一会儿了,饿不饿?母后叫剪秋姑姑给你拿点东西吃,好不好?”知子莫若母,予沣的异样瞒不过朱宜修的眼睛,遂让剪秋把永泰带去偏殿。

  

  内室里只剩下朱宜修和予沣母子两人,朱宜修伸出手揽着儿子坐到床边,温和道,“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儿臣心情不好……”予沣遮掩道。

  “今儿究竟是怎么了?”朱宜修注视着予沣。

  予沣闷声站了很久,才道,“她说我不过是平白占了个‘长’字,真要论起来也是庶出的。”

  “什么?她?哪个她?”朱宜修怒气勃然迸发,思索片刻,语气肯定道,“是不是那个慕容世兰,除了她没人敢这么狂!”

  看到予沣沉默,朱宜修知道自己猜中了。一时间忍不住胸中怒气上下翻滚,慕容世兰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背后诋毁她的沣儿,活该被玄凌算计得生不

  出孩子。气得连小腹都隐隐作痛,朱宜修勉力稳住心神才好了些,道,“母后怀你的时候的确是贵妃,但你现在不仅是长子,更是尊贵的嫡子,那起子

  小人嫉妒你所以才在背后中伤。你若是把她们的浑话放在心里才是中了她们的计,平白贬低了自己的身份,知道吗?”

  “母后放心,儿臣知道,儿臣将来一定会是最优秀的,决不让母后丢脸。”

  “母后相信,母后的儿子是最好的。”朱宜修的话叫予沣听在心里,先前的怨愤一扫而空,果然只有母后才是最疼他的。

  “还有,你刚才对你妹妹发脾气让母后很不高兴,元安是你的妹妹,你身为兄长理应爱护她。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事情只会拿小女子出气是最没出息的,

  一会儿见了元安知道该怎么做吗?”朱宜修可不希望把儿子培养成第二个玄凌。

  “儿子知错了,自会向妹妹赔礼。”

  朱宜修听了予沣的保证欣慰的点头。

  


  “儿臣给母后请安。”朱宜修坐稳胎后前往颐宁宫面见太后。

  “起来,别累着了哀家的孙子,快坐下。”太后笑容可掬,态度慈蔼。

  “谢母后。”朱宜修按礼谢过才坐到软椅上。

  太后看着她的肚子,道,“哀家从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有福的,没人能比你更适合皇后的位子。如今果然如哀家当日希望的那样。”

  “太后慧眼如炬,才能相中皇后娘娘这样天生有福的人。”竹息姑姑在旁凑趣儿道。

  朱宜修垂首谦虚道,“母后过奖了,若无母后儿臣今日也不可能坐在这里了。”

  一副晚辈的恭敬态度叫太后心里更舒服了,宜修果然比柔则会做人得多,不枉她费力气栽培。宜修若是能再生个儿子,朱门的荣耀更能延续的长久,如

  何叫太后不欢喜呢。

  太后道,“你是六宫之首,平日里事务繁忙,现今有了身子该好好歇歇,哀家看着宫里有资历有德行的妃嫔不少,你不妨放开手交由她们帮你管着些杂

  事,免得劳累。”

  “母后说的极是,儿臣也正有此意,只是一时拿不定主意,想来与母后商量。”朱宜修知道太后是忍不住想分她的权了,索性主动示好。

  “哀家看华贵嫔不错,她个性爽直,又是世家出身,皇帝也喜欢她,你不妨让她历练历练。”太后之前和玄凌通了气,知道朱宜修挡回了慕容世兰的妃

  位。但毕竟是玄凌中意的人,以后也不可能有孩子,比起让宜修手握大权不放,太后更愿意成全儿子的心思。

  朱宜修明白无论前世今生太后永远以玄凌的喜好作为第一衡量标准,但也不愿意眼睁睁让慕容世兰得意,道,“母后中意的人自然是好,只是华贵嫔到

  底年轻些,许多事情考虑不周,资历也浅,以儿臣之见,不妨让端姐姐和甘妹妹一道协理六宫,她们服侍皇上日久,性子也都稳重,相互帮衬着更为妥

  当。”

  太后心知朱宜修是为了制衡慕容世兰才推出端妃和甘氏,端妃一贯深居简出,甘氏性子耿直也不得玄凌喜爱,但二人的位分毕竟都在慕容世兰之上,又

  俱出名门,确实不能越过她们去,点头道,“你想得果然比我老婆子更周全,就这么办吧。”

  “多谢母后,儿臣还有一事想请母后允准。”

  “说来听听。”

  “儿臣与皇上商量了,想趁着母后的寿辰给宫里的姐妹们晋一晋位分,也算是再添些喜气,叫她们同沐母后的恩泽。”

  太后微微有些讶异,道,“皇后大度,哀家自然愿意成人之美。你和皇帝商量好了各人的位分就一块儿在那天办吧。”

  “多谢母后。”

  朱宜修又与太后叙了些闲话才回去了。

  剪秋扶朱宜修回到昭阳殿不久,在外头的绘春眉开眼笑的进来道,“娘娘,您借着太后寿宴要大封六宫的事情传开了,小主们都感念娘娘的贤德呢。”

  朱宜修云淡风轻的笑道,“耳报神够利索的,才多长功夫就人人知晓了。本宫是觉得与其让她一个人独占鳌头倒不如皆大欢喜来得更好些。”



  第五十七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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