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浅眠的朱宜修被外头的喧闹吵醒了,披上单衣起身道,“剪秋,怎么回事?”
“娘娘,宓秀宫出事了!华贵嫔嚷嚷着肚子疼,皇上也赶过去了。”剪秋,绣夏匆匆入内,服侍朱宜修更衣。
坐上凤辇朱宜修立刻赶到吉云堂,其他妃嫔们也都赶来了。偌大的宓秀宫内灯火通明,侍婢们端出一盆盆的血水,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空气中。
“臣妾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朱宜修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玄凌一把抓住,道,“不必多礼,你去看看世兰如何了?”
朱宜修进到内室,并未上前,而是远远望了一眼,卧榻上铺着的软锦染着斑斑殷红,慕容世兰没有了平日里的鲜艳明丽,躺在床上不断的哀声惨叫。在
旁看着的颂芝不住的小声呜咽起来。
“华贵嫔如何?”
江慎一脸慌张的向朱宜修回禀道,“娘娘,华贵嫔小产,这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不知道贵嫔早前吃了些什么,胎气大动,以致母体无法负荷。”
“怎么会这样,你一定要保证华贵嫔无恙。”朱宜修道。
江慎点头,道,“微臣会尽力的……”
回到外殿,朱宜修对玄凌道,“出了好多血,孩子是保不住了……”
玄凌闻言闭了闭双眼,半晌才睁开,道,“怎么会这样?朕今早来看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朱宜修心中厌恶玄凌的惺惺作态,面上不得不配合他一块儿演戏,道,“太医说是吃坏了东西,不知……”
“你们说,华贵嫔先前都吃了什么?”玄凌瞪着周围宓秀宫的宫人们,喝道。
侍婢们都惶恐的跪下,道,“回皇上,奴婢们不知道,娘娘的饮食都是颂芝姑娘管的,旁人都不许插手。”
“把颂芝带来!”
颂芝又怕又惊的跪在殿前,道,“回皇上,娘娘不曾吃过旁的东西,只有今日宁贵嫔送来了一碗安胎药……”
“皇上明鉴!”苗氏立刻跪地澄清,道,“臣妾今日是送了碗安胎药给华贵嫔,但是她喝了后直到臣妾离开时都是好好的,并没有异状,皇上千万要相
信臣妾啊!”
玄凌缓缓看了她一眼,道,“你当真没有在汤里下毒么?”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怎会做这种恶毒阴狠之事。臣妾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怎会有胆子毒害皇嗣呢?”苗氏吓得面无人色,拼命
为自己辩解道。
玄凌沉吟片刻,道,“你先起来。”
苗氏如蒙大赦,被身边的彩玉彩缨扶起坐回椅子上,身子都软了大半。
江慎从里头出来,玄凌道,“快说!华贵嫔如何了?”
“回皇上,华贵嫔明显是服食了极为阴寒的药物,孩子已经被打下了。”江慎道。
“是男是女?”玄凌问了一句。
朱宜修挑起眼角扫了他一眼,只听江慎道,“回皇上,是个男胎,已经成形了。”
此言一出,玄凌顿时黯然。朱宜修暗中留意每个人的动静,端妃,甘氏这两个一直没有子嗣的妃嫔不免为慕容世兰感到惋惜;吕盈风和汤静言则不约而
同的露出一丝放松的表情来;曹琴默,冯若昭等位分较低的几个人站得更偏远些,一时倒也看不大清楚。至于苗氏,脸色变了数变,已是苍白如纸了。
“皇上,别太难过了,好在大人没事,以后一定还能再有孩子的。”朱宜修安慰道。
玄凌盯着江慎,冷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会轻易的服用伤胎的药物?”
“这个微臣也不知,唯一能肯定的是服用的时间不超过六个时辰……”
众人的眼光又在集体射向苗氏,苗氏伏地哀泣道,“皇上明鉴,臣妾真的没有谋害过华贵嫔啊……”
“是真是假,皇上细查便知,贵嫔你又何须急着辩白呢?”汤静言落井下石道。
“皇上……”苗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向玄凌,哭泣道。
“你们两个素日里一直跟着宁贵嫔,可见她今日有什么异样?”玄凌看向彩玉彩缨,二人吓得磕头如捣蒜,道,“皇上,奴婢们不知道……不干奴婢们
的事情……”
“说来宁贵嫔若是真要下毒伤害龙胎,肯定是需要拿到药物,皇上何不去查查御药房的记档?”曹琴默冷不丁的出声,朱宜修暗叹她果真是个机灵的。
玄凌听了,沉声吩咐道,“把御药房的记档调来。”
李长速速命人去来呈上,翻阅后回报玄凌,道,“回皇上,延禧宫只在前日去领了一包桃花粉。”
玄凌皱眉,“去延禧宫把这样东西给朕找出来。”
李长立刻带人前去搜宫,苗氏喊道,“皇上,桃花粉是臣妾自己平日里服用的。”
“既然是前日才领,想必还剩了很多,到时自然便知你是否清白。”玄凌安抚她道。
朱宜修道,“太医,若是要导致小产,大约要下多少分量?”
江慎略顿了顿,道,“回娘娘,若按御药房的惯例半包也就够了。”
苗氏脸色放松了些,自以为肯定能洗清嫌疑。可朱宜修心知肚明,她在劫难逃了。
皇帝的命令自然是从速从急,一盏茶时间后,李长带着装药粉的匣子回来了,道,“皇上请过目。”
打开一看里头只生下空荡荡的纸包,里头半点粉末也无。玄凌登时大怒,一把将匣子掼到地上,摔得支离破碎,指着苗氏道,“贱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