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度PS大戏-后宫宜修传


  

  “娘娘,内务府已经把各位新小主的位分和宫室都定下来了,还请您过目。”剪秋把名册递给朱宜修。

  接过后,朱宜修仔细阅过上头每一个熟悉的名字:从五品良媛慕容氏,正六品贵人冯氏,从六品才人陆氏,从六品才人薛氏,从六品美人曹氏,正七品常在何氏,正七品娘子吕氏,正七品娘子秦氏,从七品选侍李氏,从七品选侍史氏。

  朱宜修眼前走马灯似的掠过她们前世的境遇,闭了闭双眸,重新睁开指着名册上头安排的宫室,道,“把慕容氏安排到吉云堂,她是皇上看中的人,别叫她委屈。”

  剪秋听了朱宜修的话,觉得这慕容世兰面子也忒大了,进言道,“娘娘,这吉云堂在宓秀宫,宓秀宫里没有主位,里头只有几个早早失了宠的美人才人,她又是从五品,真的住到那里可就是头一份了,会不会太抬举她了?”

  “皇上看中她,本宫自然会替皇上赏给她这个体面,就这么办。”朱宜修接着道,“把薛氏,李氏和史氏都安排到棠梨宫,那儿清幽雅致,这三个人都是江南人士,会喜欢那儿的。”

  “是,奴婢知道了,娘娘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暂时就这样吧,其他的人不用动。”朱宜修道,“册封旨意都发出去了么?”

  “都发了,钦天监也已经算出了黄道吉日,到时自会有依仗前去接引诸位小主入宫。”

  朱宜修点头,道,“那就好,皇上登基以来头一回选秀,务必要把事情做得漂亮,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娘娘放心,大家伙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办差呢,这可是宫里的喜事。”

  朱宜修沉吟道,“是啊,自然是喜事,往后人多了,事儿也更多……”

  


  太后在看过册封单子后,对朱宜修道,“做的不错,你办事哀家一贯是放心的。这些个人都是万中选一,今后你可要好好的教导她们尽心侍奉皇帝,为皇家开枝散叶。”

  “母后放心,儿臣必定会教好各位妹妹的。”

  “嗯。”太后轻轻颔首,道,“哀家看里头的慕容氏才进宫就是从五品,这是皇帝的意思?”

  朱宜修答道,“正是。”

  太后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想?”

  朱宜修怔了怔,旋即答道,“依儿臣看,皇上喜欢她是一方面,她母家正得皇上重用也是原因之一。”

  太后眼中闪过满意之色,道,“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世家出来的女孩子,家族又日渐旺盛,只怕这娇小姐的脾气是少不了的。你这个当皇后的到时要多些耐心指点她,明白吗?”

  朱宜修不禁感叹太后慧眼如炬,还没见到慕容世兰本人,已经把她的性格猜到了七八分,忙应道,“儿臣明白。”

  太后接着道,“皇帝还年轻,这宫里的人将来也是只多不少。你身为皇后,执掌六宫,切不可生出嫉妒之心,以免做出损害皇家体面的事。当然,若是妃嫔有错,你也只管按宫规处罚。只要你处事公正,哀家和皇帝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知道了吗?”

  “谨遵母后教诲,儿臣必会竭尽全力管好后宫。”

  太后打完棒子不忘再扔个甜枣给朱宜修,道,“哀家老了,这后宫之事也操心不了许多。你要拿出一国之母的风度,后宫和睦,皇帝才能放心处理前朝政务,否则后宫乱,前朝也会不安宁。你千万不要辜负哀家的希望啊……”

  

  乾元八年五月初六,新晋宫嫔悉数入宫,被带往各自分配的宫室安顿。朱宜修叫江福海去各处传旨叫她们三日后卯时来昭阳殿参拜行礼。与旨意一道发下的还有例行赏赐,她特地交代了江福海给慕容世兰的那份在细节处要加厚些。

  江福海回来后,细细把各人的反应向朱宜修禀告,道,“启禀娘娘,那位慕容良媛接了赏后只说多谢娘娘,再没别的话了。依奴才看,她对娘娘的心意也是淡淡的。”

  剪秋道,“不过是个良媛,初进宫就这般行事,多半和宁贵嫔是一路的张狂性子。”

  朱宜修品了口香茶,道,“她领不领本宫的情无所谓。她是皇上看中的人,本宫总要替皇上多顾念她一些。慕容氏的教引姑姑是怎么说的?”

  “慕容氏对姑姑倒还尊重,只是她自恃美貌,母家又得势,说到宫里已有的几位娘娘小主时神情颇有些不以为然……”剪秋轻描淡写的把话揭过,实际上慕容世兰对朱宜修这个继后并无太多尊重。

  “她自幼娇生惯养,又是慕容世家的长女,性子高傲些也是正常的。不说她了,其他人呢?”朱宜修瞟了眼江福海,后者立即答道,“吕娘子要奴才多谢娘娘,冯贵人也是礼数不错的,至于那位何常在就有些……奴才去的时候看到她正在吉云堂和慕容良媛说笑……”

  “娘娘,这何常在的鼻子倒是灵得很,上赶着就去巴结慕容良媛了。”剪秋道,“这可不是好事啊,何常在在这一拨新进宫的小主里容貌可是拔尖儿的,除了慕容良媛就属她了,要是她们两个联合起来……”

  朱宜修道,“你刚才也说慕容氏的性子张狂,以她的眼高于顶怎能容许有人和她平分春色呢?何氏肤浅,最多不过是个听命于人的小角色罢了。若是她抢了慕容氏的风头,你说谁会第一个容不下她?”

  剪秋笑道,“多谢娘娘指点。”

  “江福海,那位曹美人如何?”朱宜修道。曹琴默是慕容世兰的军师,慕容世兰能在宫中多年屹立不倒,全靠了曹琴默替她出谋划策,铲除异己。

  江福海怔了怔,道,“这位曹美人是个安静的人,奴才送赏赐去的时候曹小主正在房里绣花呢,见到娘娘的赏赐也是满脸感激的。”

  “看来曹美人是个静得下心的人,她的容貌不算出众,母家亦不算显赫,这批新人里很容易就忽略了她。你叫内务府别慢待人家,和其他的美人才人一视同仁。”朱宜修吩咐道。

  “奴才记下了。”

  五月初九,昭阳殿中佳丽云集,朱宜修坐在上首,各宫主位于下首两侧分别就座,十名新人站在殿中央,由江福海引着向皇后行叩拜大礼。

  拜过皇后,再是端妃和甘修仪,悫贵嫔,轮到宁贵嫔受新人行礼时,她扫了眼站在最前头的慕容世兰,见她明艳不可方物,心中不由得嫉妒道,“良媛生得好相貌,难怪皇上念念不忘,连打扮都这么别致。”

  慕容世兰身着金线绣云的绛色宫装,斜插着一支精巧珠钗,做工自不必说,奇就奇在那钗上镶嵌的珠子竟然是颗拇指大的夜明珠,莹莹散发出蓝色的光芒,将慕容世兰的美貌烘托得更加似梦如幻,仿若仙娥。

  原本慕容世兰对苗氏还存了一分结交的心思,毕竟两家都是世代征战沙场的武将出身。可听了苗氏的酸话,哪里还忍得住爆碳脾气,当即回击道,“娘娘谬赞了,不过是普通的合浦珠子,凡俗品种而已,哪里比得上娘娘的金钗颜色稳重。”

  苗氏的脸色顿时耷拉下来,两腮泛起烧红,根本没想到慕容世兰如此伶牙俐齿,间接还讽刺她已经年老珠黄。正想继续发作,朱宜修咳嗽了一声,道,“好了,往后日子长着呢,姐妹们自有时间多聊聊,不必急于一时。”转头问江福海,道,“太后那儿怎么说?”

  “太后说新小主入宫是喜事,各位的心意也都知道,只是太后要静心礼佛,就不必专程去拜见了。”

  朱宜修颔首,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先跪安吧,你们初来乍到得有日子才能适应呢。”

  诸妃皆起身行礼退出,待人都散去了,剪秋道,“娘娘,宁贵嫔怕不是慕容良媛的对手,色厉内荏,花架子罢了。倒是那个慕容良媛,如此盛装实在是太招摇了。”

  朱宜修不以为意,道,“皇上喜欢的就是她这个样子,即便她再招摇有皇上给她撑腰谁又能说半句话?”

  


  慕容世兰等人从昭阳殿出来,突然听得一声马嘶长啸,一匹御马挣脱了宫人的束缚,直奔上林苑而来。

  弱质女流们纷纷吓得花容失色,一时间四处躲闪,闹得混乱不堪。

  “不就是匹畜生么,有什么可怕的!”慕容世兰自幼和两位兄长一同接受父亲慕容迥的骑术训练,见众人慌张,面露不屑道。

  她一把夺过宫人手中的鞭子,猛地朝惊马身上抽去,马的两只前蹄高高扬起,慕容世兰灵活的闪身避过,一个鹞子翻身,直接上了马,勒紧缰绳奔跑起来。

  一路经过之处,宫人都急忙闪避,跑了四五圈,这匹惊马才安静下来。放慢了脚步,慕容世兰勒住缰绳,将马头调回来时路的方向,经过一番急速飞驰,慕容世兰的头发略有松散,蓬蓬的垂下一两根发丝,倒更显得灵动活泼。

  才翻身下马,只听见“啪啪”两记掌声,回头看去竟然是玄凌,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众人忙不迭的俯身下拜,慕容世兰也不例外,齐声道,“皇上万福金安。”

  玄凌亲自扶起她道,“你的骑术极好,可是向你父亲学的?”

  “正是,臣妾自幼和哥哥们一起向父亲学习。”慕容世兰脸蛋熏得红扑扑,微有些气喘。

  玄凌朗笑道,“刚才你的骑术叫朕大开眼界,果真虎父无犬女。朕记得你在选秀时就说善于骑射,本以为只是女儿家的戏谑之言,如今看来确是名符其实。”

  “皇上若是有兴趣,不妨赏脸与臣妾比一回。”

  玄凌眸中对略带挑衅的慕容世兰燃起了兴趣,道,“你才驯服了马匹,一定是累得慌。朕若是此刻再与你比,岂非胜之不武么?”

  慕容世兰昂首答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臣妾往日在家中总要每天骑马二三个时辰呢。”丹凤美目中更多了桀骜英气。

  玄凌笑道,“既如此,朕就和你这小女子比上一比,点到即可,朕可不希望新得的佳人太过劳累了。”

  慕容世兰听出玄凌话中的暗示脸上顿时浮起一抹含羞,更添娇媚。玄凌紧紧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同前往马场。





  第四十集完



  各位看官是否赏光多说几句?

  看着就像LZ自己注册了几个马甲顶贴似的

  


  玄凌极为中意慕容世兰,一连三日都翻了她的牌子。朱宜修看着彤史上的记录不禁叹息了声,身边的剪秋见她眉头轻蹙,道,“娘娘,慕容良媛如此得宠您说她会不会又是一个……”无声的说出“甘泉宫”三个字。

  朱宜修合上册页,笑道,“亏你能把她二人连在一块儿。放心吧,依本宫看皇上对慕容氏也就是偏宠些罢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皇上在姐姐身上栽过跟头,绝不会重蹈覆辙的。”慕容世兰真正宠冠六宫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若现在就沉不住气,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又道,“本宫看,近日里除了慕容氏侍寝最多,也就是何氏分了一杯羹,其他人到现在都没能和皇上见上一面……”

  剪秋道,“可不是么,何常在一味巴结慕容良媛,她又没什么心机,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相而已。吉云堂如今炙手可热,皇上流水般的赏赐送过去,宫里其他的小主对慕容良媛都眼红得很,她也怕太过出挑,自然愿意当好人了。”

  “好了,别说她了,太后这两日身子不舒服,本宫身为皇后理应前去侍疾,你打点一下去颐宁宫。”朱宜修吩咐道。

  




  “皇后事多,今日怎么来哀家这儿了?”太后倚在榻上,身后靠着软枕,脸色有些憔悴。

  朱宜修先行了礼数,后答道,“母后身子不爽,身为媳妇自然要来侍疾以尽孝心。”

  太后牵起嘴角,道,“难为皇后有心了。”

  朱宜修接过竹息姑姑呈上的汤药,半蹲在太后榻前服侍进药。

  ”听说皇帝近来很宠那个慕容家的丫头?”太后喝完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朱宜修把药碗交给一旁的剪秋,换了盘新制的梅子给太后甜甜嘴,恭敬答道,“确实如此,慕容良媛人长得水灵,性子又活泼,因此皇上格外中意些。”

  听到她的回话,太后眼眸微抬,接着道,“哀家还听说皇帝还时常带她去骑马狩猎,可有此事?”

  朱宜修道,“是,慕容良媛对骑射之术颇为精通,所以皇上爱带着她。”

  “这怎么成?身为宫嫔理应温良贤淑,一个劲儿的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下功夫做什么?你身为皇后,应该多教导她恪守本分,若是皇帝耽于玩乐,荒废了国事可怎么好?”太后说话的语气加重,忍不住咳嗽起来。

  朱宜修忙跪下道,“母后息怒,是臣妾的错,未能尽心教导好妃嫔。还请母后保重凤体要紧。”

  太后见她如此恭顺,心中的不满略减去了两三分,缓和口吻道,“哀家知道不干你的事。皇帝爱带着谁是皇帝的主意,但是你既然身为后宫之主,这些新进宫的妃嫔们年纪小,行事不周到的地方你都该一一纠正。否则勾引得皇帝偏了性子,传扬出去,总是说你这个皇后的过失。哀家是一心为你着想,你可明白?”

  “母后对儿臣的关爱,儿臣铭感五内。回去后一定会好好劝导慕容妹妹,母后只管安心养病。”朱宜修不愿为了这些小事得罪太后,只管一味听命就是。

  太后欣慰颔首,道,“哀家最喜欢的就是你的聪明识大体。慕容氏年轻气盛,难免有些浮躁,若是不趁她根基未稳时将她的气焰打下去,待她来日封嫔封妃,就敢不把你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

  “多谢母后为儿臣筹谋,儿臣感激不尽。”

  朱宜修伏小做低让太后十分满意,她又说了几句长辈宽慰的场面话,便打发朱宜修回去了。

  回凤仪宫的路上,剪秋道,“娘娘,太后明摆着是要您出面当恶人,到时候皇上问起来总是您的不是。”

  朱宜修靠在轿撵上道,“太后要的是保持后宫平衡,她不愿意我这个皇后一手遮天,可也不许慕容氏独占鳌头。说来慕容氏的确风头太过,确实是该好好敲打一下了。”
  必须得瑟一下, 连颂芝姑娘, LZ都找来原来的扮演者呢。

  

  上林苑中正是一派春光,芍药花遍开,姹紫嫣红。除了端妃不爱这种艳丽的花卉,其余各宫的妃嫔小主少不得叫侍婢去采些回去装点。

  宁贵嫔苗氏身边的彩缨看中了一双并蒂的粉芍药,刚想摘了,不料旁边横生出一只手直接掐了下来,她侧头看去,是个眼生的侍婢,看服制不像是有品级的,发中装饰也仅仅是两枚碎玉小花。

  彩缨在苗氏身边仅次于第一得力的彩玉,哪里会把个小宫婢放在眼里,不客气道,“你是哪个宫的,一点规矩也没有!没看见是我先出手去采的么?先来后到也不懂,你家小主怎么教的你?!”

  采花的人愣了片刻,朝彩缨一福,道,“姑姑别见怪,奴婢是吉云堂慕容良媛的贴身丫鬟,我家小主最喜欢芍药,奴婢又正瞧见这对并蒂的难得,一时心急就掐了,还请姑姑大人有大量,别和奴婢计较。”

  “原来是吉云堂的……你叫什么?”

  那人答道,“奴婢贱名,颂芝。”

  “名字倒是不错,瞧着人也是个乖巧伶俐的,既然如此你把那对芍药给我,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彩缨把空篮子放到颂芝面前,示意她把花儿放进去。

  颂芝不动,转而笑道,“姑姑,这花奴婢已经掐了。您看这园子里头多得是开的正盛的,您只管再挑其他的可好?”

  彩缨自然也知道这些日子里就属慕容世兰得宠,苗氏没少在背后咒骂,她身为侍婢当然要趁机作弄一下颂芝了。见颂芝居然不肯给,当即拉下脸,道,“俗话说先到先得,我一早就看到这对芍药,被你半路截了去,自然该还给我。左右周围都有人看着呢,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颂芝自小跟着慕容世兰,从府中到宫里一路上除了慕容以外,极少有人敢当面辱骂她。听了彩缨的话,脸上的笑容登时也收敛起来,道,“姑姑说得是,先到先得,既然是奴婢先掐了,自然是奴婢的了。再说皇上午后要去看望我家小主,两个人看总比姑姑的主子一个人看着要更应景些。”

  彩缨见颂芝居然不服她,言语中还讽刺苗氏不得宠,气急道,“下作的小蹄子,仗着你家的小主就敢随便诽谤贵嫔,也不照照镜子,连正经主子都还没当上呢,就在这里耍威风!”

  颂芝身边的一个宫女忙提醒偷偷提醒她彩缨的身份。

  知道彩缨是苗氏身边的,又见她一脸嚣张的模样,颂芝也被勾起了火气。初次觐见时苗氏就找慕容世兰的不痛快,后者在回到吉云堂后也是大发雷霆,连累她们这些奴婢,立马还击道,“姑姑真要这么说话叫奴婢百口莫辩,奴婢区区一介宫婢怎敢在背后说贵嫔的不是。宁贵嫔也是有身份的娘娘,姑姑如此行事不怕败坏了贵嫔的名声么!”

  彩缨被颂芝顶撞,又见她颇有两分姿色,早已经按捺不住,一个耳刮子就过去了,道,“呸!不知高低的小奴才,你主子不过是一时走运才得了宠,你倒狐假虎威起来了。今儿我教训你叫你好好长长记性!”

  颂芝被打后,心中不忿,捂着半边肿起的脸嘤嘤哭着跑回宓秀宫。

  彩缨出了口恶气着实得意,见到地上颂芝落下的花篮,伸出脚将里头的芍药踩得稀烂,哼了一声回转延禧宫。

  慕容世兰在听了心腹的告状后,火气蹭地窜上来,道,“苗氏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比我早两年入宫就敢来作践我!”

  颂芝抽抽噎噎道,“小主,那个彩缨说话实在难听,还说您不过一时得宠,连个正经主子都还没当上。奴婢气不过,和她争辩几句,她竟然就给了奴婢一巴掌……”

  “周宁海!”慕容世兰高声叫道。

  一个眉眼精明的太监听到声音麻利的进屋,给慕容世兰行礼,道,“小主有何吩咐?”

  “去拿些上等的伤药给颂芝,我可不想让我的人挂彩出门,白叫那起子贱人得意。”慕容世兰冷声道。

  周宁海瞥了眼楚楚可怜的颂芝,那个巴掌印红彤彤的印在细皮白肉的脸蛋上确实有碍观瞻,立马应道,“小主善心,奴才这就去给颂芝姑娘拿。”

  “你先别拿药涂,一会儿皇上来了叫他看看外人是怎么欺负我的……”慕容世兰低声道。

  颂芝会意,福身道,“奴婢明白。”

  

  “娘娘,今儿是十五,您要不要打扮一下,皇上等会儿可要来呢……”剪秋道。

  朱宜修放下书卷,笑道,“皇上白天怕是看多了妩媚佳人梨花带雨,本宫还是家常清爽的好,让他见了也舒心些。”

  “听说下午时慕容良媛在皇上面前告了宁贵嫔一状呢,说她仗势欺人。”剪秋对后宫的风吹草动也是一清二楚。

  朱宜修道,“皇上是天子,哪里会管这种妃嫔间斗气儿的小事,还不是又要丢给本宫来处理……”

  “说的是呢,娘娘,依奴婢看,慕容良媛和宁贵嫔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安分的,索性让她们两个就斗,咱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剪秋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外头响起了内侍高声唱名。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小宜快起来,无须多礼。”玄凌虚扶了她一把。

  “谢皇上。剪秋啊,去拿碗莲子茶来。”朱宜修吩咐道,剪秋忙赶着去端了。

  朱宜修把茶碗递给玄凌,道,“臣妾看近日天热,皇上嘴角都燎泡了,莲子最能清心解火,就命人煮了些,皇上快喝了吧。”

  “还是小宜关心朕。”玄凌接过后品了两口,道,“倒不似寻常的莲子茶有些苦涩,反而多了些甘甜。”

  “臣妾叫人把用的冰糖换成了蜂蜜,蜂蜜有润燥的功效,也更能入口些。”

  玄凌笑道,“难为你花了心思。”

  朱宜修在他一旁坐下,道,“臣妾不过是尽皇后之责,说来后宫里的姐妹们又有哪个不是挂念着皇上的饮食起居呢?”

  玄凌听后,将茶碗搁在几上,道,“她们的心思都用在争风吃醋上头了,朕想起来就烦心。你可听说了慕容氏与苗氏之间的事情?这苗氏未免太骄纵了,怎能纵仆伤人呢?”

  朱宜修抿唇,片刻后道,“苗妹妹的性子一贯是直来直往,说话不中听也是有的,可要说她纵仆伤人,其中是否有误会呢?”

  “朕亲眼看到世兰身边的丫鬟半边脸肿得有两指高,还会有假?”玄凌对朱宜修的怀疑表示了些微的不悦。

  朱宜修从容道,“慕容妹妹身边的丫鬟刚入宫,许是说话不小心挨两句教训也属正常。皇上可听说过,那些刚入宫的小宫人被上头的姑姑带着,稍有错处还要挨手板呢。苗妹妹性子直,身边人也是耳濡目染,见到新人犯错,一时情急动了手也是情有可原,为着叫她有个警惕,今后做事更加周全些。”

  玄凌道,“按小宜说的,倒是那慕容氏身边的丫鬟诬告了?”

  “臣妾可没这么说,只是苗妹妹侍奉皇上日久,皇上也知道她的脾气,最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

  玄凌听罢微笑道,“苗氏的性子朕自然知晓,她骄纵是骄纵了些,可也不会故意生事。倒是世兰身边的丫鬟过于轻浮了。”

  “说来这就是皇上的不是了。”朱宜修轻笑道。

  玄凌疑惑,道,“此话何解?”

  “皇上宠着慕容妹妹,底下人难免有些得意起来。若是皇上一碗水端平,相信他们自然就能明白自己的本分了。”

  玄凌听后道,“小宜这是在怪朕过分偏宠慕容氏?”

  朱宜修脸上依旧含笑道,“臣妾岂敢怪罪皇上,只是和慕容氏一道入宫的新人中也有不少皇上亲自看中的人。皇上总得顾念她们一两分,六宫和睦,臣妾这个皇后的担子也就轻了很多,皇上只当替臣妾卖个好吧。”

  玄凌被朱宜修捧舒服了,笑道,“你倒是会偷懒,出力的事情都叫朕去做了。也好,朕记得有几个新人也是不错的,改明儿去看看。”

  “臣妾代诸位姐妹谢过皇上。”

  玄凌拉住她的手摩挲道,“你我两人独处,还这么多虚礼做什么?”

  昏黄烛光,摇曳一室。

  次日,玄凌招幸莲静阁正六品贵人,冯若昭。




  第四十一集完




  




  按规矩新人侍寝后第二日要提早前往凤仪宫给皇后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以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妃嫔。天大亮不久,正在梳洗对的朱宜修就听绘春来报说冯若昭已经在前殿等候了。

  坐在后座上受了冯若昭的礼,朱宜修和颜悦色道,“你昨儿才侍寝,原该好好歇息。只是祖宗家法不得不遵。剪秋啊,快扶冯贵人起来,赐座。”

  “多谢娘娘,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嫔妾做不来别的,只能在礼数上以表寸心。”冯若昭不卑不亢的态度忍不住叫人喜欢。

  “贵人能识大体令本宫很是高兴,今后要更用心侍奉皇上,给皇家绵延子嗣,开枝散叶。”

  冯若昭略有羞怯,点头应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娘娘,这位冯贵人倒是谦逊有礼,不像那个慕容良缘给娘娘行礼时满脸的得意样儿,生怕别人不知道皇上宠幸了她似的。”剪秋对慕容世兰的行事作风着实看不顺眼。

  “她初承宠,前头又有慕容世兰树大招风,再笨的人也知道该收敛些了。瞧着规矩的确不错,是否表里如一还得再看看,若真是可造之才,本宫自然会抬举她。”朱宜修知道冯若昭极善隐忍,前世被华妃百般刁难亦可忍辱保全自己,若想要她投靠自己,必须得给她一个大大的恩惠才行。

  剪秋听主子的话里对这位冯贵人还是颇为欣赏的,附和道,“那就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跟随娘娘了……”

  慕容世兰眼高于顶惯了。与她同日入宫的新人中又无人可在家世容貌方面强过她,玄凌又连着三日宿在她这儿,难免得意于自己被玄凌看重。本想着那日向玄凌告状可以叫宁贵嫔吃些苦头,哪知玄凌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无声无息的就把事情揭过了,还招幸了同住的冯若昭,慕容世兰不由恨得直咬牙。

  冯若昭素日里不声不响,哪知却是会咬人的狗不叫,稍不留神就勾引了皇上去。非得给她尝些厉害才知道慕容世兰的手段!

  

  刚从凤仪宫给皇后请安回来的冯若昭才进了宓秀宫迎面撞上慕容世兰,立刻屈膝行礼道,“嫔妾给慕容良媛请安,良媛吉祥。”

  慕容世兰没有出声免礼,而是懒懒的对着身旁的颂芝道,“今儿早起时我见外头叽叽喳喳的,打哪儿飞来的麻雀吵得人头疼。”

  颂芝侍奉慕容世兰多年,对主子的性子再清楚不过,遂配合道,“是奴婢的错失,没留神竟叫它打扰了小主清梦。”

  慕容世兰不在意的抬抬手,道,“不怪你,你只有一双眼睛哪里能处处都顾得过来呢。不过是只钻了空子的畜生以为没人捉住它就得意的叫唤了。”

  “多谢小主宽宏,奴婢以后会更仔细当差的。”

  “哟,冯妹妹在这儿呢,我刚才倒一直没注意到,颂芝,你也是,怎么不出声提醒我一下?白叫冯妹妹蹲了那么久。”慕容世兰斜了心腹一眼。

  颂芝忙跪地道,“奴婢也是才看见的,实在不是有心忽略了冯贵人,还请小主恕罪。”

  “冯妹妹,我这丫头向来粗心大意的,你可别怪她。赶紧起来吧,咱们是同宫而居,用不着这么多礼。”慕容世兰见冯若昭身形不自然的晃了两下,笑得格外妩媚。

  “谢良媛。”冯若昭昨儿才侍寝,今天又早起去给朱宜修请安,这会子保持姿势不动的行礼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身体哪里吃得消,全靠身边的如意扶着才没当场出丑。

  慕容世兰佯装歉意,道,“我这人粗心大意惯了。妹妹可别怨我。”

  “嫔妾不敢,良媛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那嫔妾就先回莲静阁了。”冯若昭额头沁出细汗,说话也微微发抖。

  慕容世兰颔首,道,“那我改日再找妹妹说话。”

  


  如意刚关上房门,冯若昭就瘫坐在榻上,扶着腰脸色发白,道,“如意,快去给我倒碗糖水来。”

  “是,小主,这糖水一早就备下了,快喝了歇歇吧,”如意端来了青花瓷碗,服侍着冯若昭喝下,可心中怎么也咽不下刚才的气,愤愤道,“小主,那慕容良媛分明是故意刁难您,实在可恶!”

  冯若昭捂住她的嘴,告诫道,“我之所以带你进宫就是看你在家时知道轻重,如今身在皇宫反倒莽撞了?小心隔墙有耳,有些事你我心里清楚即可,平日里也别和她起冲突,只盼着能早些搬出去远远离了她就是万幸了。

  

  “娘娘,莲静阁来人说冯贵人病了,这几日都不能侍寝。”剪秋道。

  “哦?才刚侍寝就病了?请太医去瞧过了吗?”朱宜修的语气波澜不惊。

  剪秋道,“已经去了,说是累着了,要休息个两日才能缓过劲儿来呢。”

  “本宫想要抬举她,可惜她胆子小。既如此,就传话去敬事房一个月内都不必安排她侍寝了。”

  剪秋道,“冯贵人只一味想躲着慕容良媛,白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她既然想明哲保身,那本宫就教她知道,在这后宫若要是没有皇上的宠爱,她便是人人皆可践踏。慕容世兰可以欺负她,其他人一样可以。”朱宜修冷冷道。

  “娘娘睿智。”剪秋道,“冯贵人这步棋暂时不动,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皇上今儿翻了谁的牌子?”

  “午后传话来说是安鹤居的吕娘子。”

  “吕娘子?”

  剪秋见朱宜修似在思索的模样,忙提醒道,“就是那日选秀出言顶撞皇上的那个,娘娘您不是还替她圆场么。”

  “哦,原来是她,嘴皮子很利索的秀女。”朱宜修笑道,“皇上想来会喜欢她的性子,你叫伺寝的嬷嬷好好教她知道些忌讳,头一回侍寝总得给皇上留个好印象。”

  “奴婢明白了。”

  朱宜修望着外头的春光明媚,叹道,“这园子里争奇斗艳才好看呢,总是一枝独秀难免叫人腻味了……”

  玄凌果然对吕盈风很是中意,她不像慕容世兰那般娇蛮,说话知情识趣,不时加两句爽快话锦上添花,也得了几日宠幸。

  慕容世兰对吕盈风无可奈何,只把气都洒在同居的冯若昭身上,时不时的细碎刁难也够后者有苦难言了。

  妃嫔清早往昭阳殿给朱宜修请安时,朱宜修见冯若昭眼底下一圈儿乌青,就知道肯定是慕容世兰的杰作,随口问了句,“本宫瞧着怎么冯贵人还是病怏怏的,是派去的太医不尽心么?”

  冯若昭听到朱宜修点她的名字,忙起身道,“回娘娘,是嫔妾近来睡眠不安,所以面色差了些,并不干太医的事情。”

  “睡眠不安?你年纪轻轻的,怎会睡眠不安呢?”朱宜修问道。

  “想来是服侍皇上累着了……”苗氏总是爱当现成的恶人,她扫了脸色尴尬的冯若昭一眼,讽刺道,“本宫倒忘了,冯贵人只服侍了皇上一次就病了,没准是福薄经受不起吧。”

  如此露骨的嘲讽叫冯若昭再也忍不住,眼中隐隐闪出泪光,朱宜修见火候差不多了,才开口道,“能入宫侍奉皇上的都是有福之人,何来福薄一说呢。这两日天气变化,冯贵人不小心着凉病个三五日也是常事。宁贵嫔,以后别再说这些没分寸的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倒是怪你不知道给新来的妹妹们做好榜样。”

  苗氏从来就没在嘴皮子功夫上赢过朱宜修,又见她自从做了皇后,气度越发令人高山仰止起来,遂讪讪的闭口不再多言。

  朱宜修把视线转回冯若昭,温和道,“本宫等会叫人给你送些补品去,若有什么缺少的只管叫身边人来回本宫。你早点养好了身子也能再服侍皇上已悦君心啊……”

  冯若昭垂首道,“多谢娘娘关怀。”她知道有了朱宜修这句话,慕容世兰暂时不会再折磨她了。

  周围人见朱宜修对冯若昭的态度和蔼,也收起了几分先前看轻她的心思。

  

  “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万福金安。”妃嫔们散去后,予沣和永泰来到昭阳殿拜见朱宜修。

  “快起来,不必多礼。”朱宜修对两个孩子是关心备至。予沣已满了六岁,每日都要去书房念书;而永泰在朱宜修的教导下也识了些字,并且开始学习简单的女红。

  “母后,父皇昨日还夸儿臣了呢,说儿臣读书用功。”

  朱宜修笑着摸摸儿子的头顶,道,“母后的儿子自然是不差的。不过,沣儿,你可不能因为你父皇的夸奖而自满。读书最忌讳的就是死记硬背,囫囵吞枣,母后不要求你一天背多少篇文章,关键是要文理皆通,明白其中的道理。知道了吗”

  “母后放心,儿臣记住了。”

  “母后母后,这是儿臣新做的,您看漂亮吗?”永泰急着从怀里拿出一串丝线编制的珠络向朱宜修邀功。

  朱宜修接过细细看了,确实精致,一旁的剪秋也笑道,“帝姬好巧的手啊,就算是咱们宫里最擅长编这个的绣夏都比不上呢。”

  朱宜修见珠络处理的手法十分简洁,且样式美观又大方,不像是初学的永泰能做得出了,心中存了疑惑面色却没有立即显出来,道,“剪秋,时候不早了,先送皇儿去书房,本宫和帝姬要说些母女的体己话。”

  “儿臣先告退了。”予沣告辞后随剪秋离开。

  朱宜修道,“元安,这串珠络真是你自己做出来的?没有人帮忙?”

  永泰有些心虚,支吾道,“大半是儿臣自己做的……”

  “还有一小半儿呢?”朱宜修耐心道。

  “是曹美人帮儿臣弄的……”永泰老实交代了,慌张道,“母后别生气,儿臣不是有意的,是曹美人见儿臣弄得不好看才帮的儿臣……”

  朱宜修道,“母后没生气,曹美人帮你也是因为咱们元安惹人喜欢啊。只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母后不希望你以后做事总要别人代劳,你平白受了别人的恩惠拿什么去还呢。”

  永泰听了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认真道,“元安记住了,皇兄说‘不受嗟来之食’,元安也一样。”

  朱宜修和她亲热了一会儿,叫乳母把她带下去玩。待剪秋回来后,吩咐道,“等会儿传和煦堂的曹美人来本宫这说话。”

  曹琴默至今无宠想必也急了。既然她敢利用永泰,朱宜修又怎会轻易放过她。无论她存的什么心思,不妨先收归己用,提早掐灭萌芽总比日后再来除草方便得多了。




  第四十二集完



  回复第985楼, @北极光之梦
  
  内侍接着唱道,“江州刺史何国伟之女,何艳秋,年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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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申请马甲么 1018楼 2013-03-29 21:24:04
  范爷选的不好,丽嫔要长范爷这样,就没华妃啥事儿了啊——范爷可是演过妲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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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的范爷造型还没妲己的时候好, 丽嫔就是以美貌著称啊

  华妃美貌是一方面, 更多的是性格更吸引玄凌吧
  @lynn_1992 1020楼 2013-03-29 22:48:01
  LZ配的妃嫔的图都很好哦,而且突然觉得华妃挺好看的,赞一个!!就是小孩子的图让我不能爱啊。。。每天都等着更新呢,LZ要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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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得有点凑数的嘛, 容忍一下啊亲

  

  和煦堂里曹琴默胡乱的往绣花绷子上扎针,贴身婢女音袖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担心道,“小主,奴婢见您脸色不好,要不要去请太医来瞧瞧?”

  曹琴默摇摇头,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出去吧。”

  “……是”音袖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从昨天回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也不敢多嘴,乖乖退出门外。

  曹琴默看了眼白绢上被扎出的好几个针眼,随手搁在一旁的几上。她入宫快一个月了,却迟迟未得到皇上召见。眼看着连几个位分不如她的选侍都被宠幸过了,怎能叫她不着急呢。

  她自知姿色平平,又没有过硬的家世。可既然入了宫,心里总存着一份青云之志,期望自己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将来也好给母家添些光彩。苦于没有门路,只能默默无闻。

  幸而昨日出去在上林苑遇见了永泰帝姬。

  前皇后意图在宫宴上谋害皇嗣而被废黜,这件事在京中人尽皆知。永泰帝姬又是皇上现今唯一的女儿,现任皇后的独宠爱女,若能借助帝姬在皇后面前露露脸,兴许能给她带来转机。

  曹琴默知道自己冒险了,但出奇制胜未必不是上算,否则等皇上想起她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要是能攀上皇后这棵大树,她往后在宫里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正在忐忑之际,音袖兴奋的推门进来,道,“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姑姑来了。”

  曹琴默一怔,皇后这么快就知道了!忙道,“快请!”

  


  “奴婢剪秋给曹美人请安,小主吉祥。”剪秋并没有因为曹琴默的位分而有所轻视,依然是很标准的行礼问安。

  曹琴默忙客气道,“姑姑不用多礼,折煞我了。不知姑姑今日来有何贵干?”

  剪秋吟吟笑道,“小主入宫也有段日子了,皇后娘娘本想好好和小主说说话,只是前些日子事多没顾上,今儿得了空特遣奴婢请小主往昭阳殿一叙……”

  剪秋的话叫曹琴默心中一凛,皇后的意思是接受她的示好吗?也不带耽搁,道,“请姑姑稍后,容我换身衣裳就去拜见皇后娘娘。”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朱宜修没有选择在前殿见曹琴默,而是直接让剪秋带她到了昭阳殿后头的花圃园子。

  “这里不是正殿,用不着一本正经的行那些礼数。随意就好,坐下吧。”

  朱宜修的声音随和,并没有愠怒的情绪,让曹琴默的紧张稍稍减弱了一些,谢了恩坐在对面的石凳上,“不知娘娘唤嫔妾来有何吩咐?”

  “本宫记得曹美人在选秀时曾经说在家时格外精于女红针织,是吗?”朱宜修含笑道。

  曹琴默诺诺应道,“回娘娘,嫔妾手拙,谈不上精通。”

  “曹美人自谦了,本宫这里有一个荷包,是要送给皇上,只是底下的穗儿始终编不好,美人可愿意帮帮本宫?”朱宜修看了眼剪秋,后者立刻去取来东西。

  “能为娘娘效力是嫔妾的福气,嫔妾岂有不愿的道理。”曹琴默接过那个半成品的荷包,看了眼朱宜修,对方用期待的眼光看向她,叫她先前的不安紧张瞬间飞去了大半。拿起盘子中的各色丝线配比,在朱宜修的注视下很快完成了。

  “嫔妾的手艺粗陋,还请娘娘别见笑。”曹琴默把完成的荷包交给朱宜修,手心渗出了一层汗。

  朱宜修细细看过,道,“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巧手,相信皇上看到定会喜欢的。曹美人心思细密,又有心于本宫,本宫也乐得成人之美,就像这荷包上头的鸳鸯一样,总得让皇上知道美人的一番心意才行啊……”

  曹琴默闻言立刻屈膝道,“嫔妾若能得娘娘的青眼,必定对娘娘马首是瞻,无不遵从。”

  

  “本宫当初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在宫里耐得住寂寞才能长远。有道是,花无百日红,再怎么得宠,也终究不过昙花一现。最重要的是皇上能记住你这个人,把你放在心上,这才是关键。所以本宫希望曹美人能够一如既往,千万一时糊涂别被乱花迷住就好了。”

  朱宜修的一番话实际是敲打曹琴默别想脚踩两条船,能够捧起她,自然也能踩倒她。前世朱宜修得知曹琴默有孕一心想除之后快,孰料被华妃捡了个便宜,得了个军师。这一回朱宜修不会做先树敌再剿敌的蠢事,曹琴默想要的就是在后宫有一席之地安稳度日,没人能比朱宜修做得更好。

  曹琴默此时还未练成日后的九曲心肠,听了朱宜修的话哪里还敢有别的心思,立刻道,“皇后娘娘恩泽六宫,嫔妾自然唯娘娘之命适从。”

  朱宜修扶起她,道,“你能清楚这一点就好。”转头吩咐剪秋道,“去取两匹苏州织造新晋的锦缎来给曹美人带回去。”

  “嫔妾不敢领受。”曹琴默推辞道。

  “有什么不敢的,本宫看你身上穿的还是入宫时按例赏的织花缎子,未免太简朴了,于你的身份也不合。改日见了皇上总得让他眼前一亮才行啊。只管拿回去做两身新衣吧。”朱宜修很大方的让剪秋把料子拿给音袖。

  曹琴默见那布料柔滑似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心中也是喜欢的紧,遂不再推辞,道,“多谢娘娘赏赐。”

  “本宫就等着来日真正叫你一声‘妹妹’了……”朱宜修笑得十分和蔼。

  

  午后,玄凌到了昭阳殿,朱宜修命人上茶后,笑道,“皇上怎么这时有空来了?还以为您会在书房处理朝政呢。”

  玄凌道,“奏折永远都看不完,朕也忙里偷闲个一回。小宜不欢迎朕么?”

  “自然是欢迎,臣妾盼来盼不来呢。皇上高兴只管在臣妾这儿待着。”朱宜修道。

  玄凌佯装不悦道,“自古皇后都劝君王以国事为重,小宜倒帮着朕偷懒,可是于理不合啊……”

  朱宜修压根没受影响,从容道,“皇上日理万机想休息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您的龙体乃万民福祉,稍有差池则举国不安,臣妾身为皇后自然要体恤。若一味只知模仿先贤而忽略了皇上的心意,那也算不得好皇后了。”

  玄凌在朝上听了一天臣子们的互相攻击不胜烦厌,朱宜修的这番话算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当即道,“可惜朕白花这么多银子养着那帮大臣,竟没一个如小宜这般真正为朕着想的,真是白读了多年的圣贤之书……”

  “皇上若有心事不妨和臣妾说说,虽说臣妾是女流之辈帮不上忙,可总比憋在心里的好。”

  玄凌便道,“慕容世松奉旨平乱,朝廷划拨了不少军饷,如今他大胜归来,朕想着要犒赏三军,为他加官进爵。可大臣们竟纷纷反对,说慕容世松年纪尚轻,又初立战功,若陡然加封辅国将军恐他会生出骄狂之心,可另一波人又要求朕一定要加封,说以慰他为国征战的功劳。两派互不相让吵得朕头疼。”

  “慕容将军得胜归来原是该好好犒赏,只是他父亲慕容迥已是骠骑将军,若再封他为辅国将军加上他又手握重兵,惹人眼红也是常理,皇上乃是天子,一言九鼎,若真要赏他便是,不必在意酸腐儒生的话,只盼慕容世松自己别岔了念头就好。”朱宜修道。

  以玄凌的多疑,必定是不能容许武将拥兵自重,前世华妃之所以如此猖狂也就是靠着他父兄在沙场的功劳,朱宜修这一回可不会再让她如此得意了。

  果然,玄凌沉吟了片刻,道,“朕自有主张,小宜的心意朕明白。只是你是女子,不懂这些朝堂上的关节门道。”

  朱宜修也不再多嘴,顺从道,“臣妾只管替皇上打理好后宫,让皇上高枕无忧就是了。”

  “朕还有折子要批,再偷懒只怕要堆成山了,晚些再来和你说话。”玄凌心中对慕容世松已有了定论,说着就起身要走。

  朱宜修给他整理外衫时,道,“皇上,天开始热了,臣妾给你做了个荷包,里头有些薄荷叶,您乏的时候闻闻能提神醒脑。”说着,亲自给玄凌佩上。

  玄凌有些感动,道,“你贵为皇后怎么还做这些活计,叫底下人弄就是了。”

  朱宜修道,“臣妾不过是出个主意占了名头,真正动手的是曹美人,皇上您忘了,当日选秀时您还夸她恪守女子之德呢。”

  玄凌已经想不起那个面容清淡的女子了,含糊应道,“是吗?瞧着手工确实细致。”

  “您啊,连自己钦点的人都忘了,曹美人的女红很好臣妾还叫她教元安呢。”

  玄凌笑道,“既然如此,那朕改日见见。”

  次日,玄凌发下旨意,封平乱西南的慕容世松为归德将军,又晋其妹慕容世兰为正五品嫔,赐号“华”。

  和煦堂曹美人蒙召,因其温良谦厚,善于体察上意,一月后晋位从五品良娣。




  第四十三集完




  



  昭阳殿每日清晨佳丽云集,争奇斗妍,叫世人羡煞皇帝的艳福。

  朱宜修许久不见甘氏,今日见了她觉得人消瘦不少,脸色尚可,不禁关心道,“修仪的病可好了,本宫一直挂念着,送去的补药可用了么?”

  甘氏前阵子大病一场,病情凶险,多亏文世清等太医竭力医治才捡回一条命,好容易恢复了七八成便赶着来给朱宜修请安了,道,“多谢皇后关心,臣妾的病情无碍,有劳皇后挂念。”

  朱宜修点头,道,“本宫看你面色还有些苍白,还需多将养补补元气才是。剪秋,等会去库房里拣支上等山参给修仪带回去。”

  “臣妾多谢娘娘。”甘氏陪笑道,“臣妾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只觉得这些个妹妹倒比初见时更漂亮了,果然是皇后娘娘会调-教人。”

  朱宜修闻言笑道,“修仪惯会哄人的,原就是些极好的人才能进宫侍奉皇上,得承恩露自然更添姿色了。”耳边听端妃轻咳了两声,对站在她后头的吉祥道,“近来百花盛开,花粉尘土也多,端妃身边侍候的人要格外仔细些。本宫已经命人新制了些枇杷膏送去披香殿,总吃原来的药效也不尽如人意了。”

  “臣妾老毛病了,劳皇后娘娘还记挂着,实在惶恐。”端妃轻轻柔柔的嗓音叫人听了瞬间能静下心。

  朱宜修温和道,“正因为是久病才更不能大意,永泰常去你那里,本宫也不想叫孩子担心她端母妃的身体。”

  听到永泰,端妃的眼中浮出一丝温情,道,“臣妾领娘娘的心意就是了。”

  朱宜修这才作罢,抬头朝下首众人扫视了一圈,发觉少了一个,不用问,自然是新进的华嫔了。剪秋也低声在她身旁道,“娘娘,要不要派人去催?”

  “催什么,她总要来的,反正本宫有的是时间等。别叫其他人干坐着,赐茶上点心。”朱宜修道。

  


  绘春领着一干小宫-女们摆放停当,苗氏哼道,“华嫔好大的架子,居然叫我们所有人等她一个。当真是得宠忘形了!冯贵人不是和华嫔同住宓秀宫么,她倒准时来了却不见华嫔?”

  冯若昭起身朝朱宜修屈膝一福,道,“回娘娘,嫔妾虽然和华嫔同居一宫,但并不一起行动。所以也不知道华嫔为何会迟到。”

  “冯贵人不用急着撇清自己,在座的谁不知道你在宓秀宫里难过,既然华嫔没到,何不乘此机会求皇后娘娘给你换了地方住,也省得你日渐消瘦,快赶上外头的柳树枝一阵风就被刮跑了啊……”苗氏语中带笑,存心想看冯若昭出丑。

  一心扑在儿子予漓身上的汤静言不问世事多时,她虽从来就看不上苗氏肤浅,但一向笨嘴拙舌的,只是在心中为冯若昭有些不平。

  其余的新人尽管和冯若昭是同日进宫,但后者往常并不和她们走动,彼此之间也无多深的交情,自然不愿为了个失宠的贵人得罪苗氏。

  端妃和甘氏作壁上观,不轻易开口。她二人心知肚明苗氏是在玄凌那边挂了号的,只要别闹出大乱子,玄凌是不会管的。

  冯若昭孤立无援,低头咬着嘴唇,只恨不得立刻打个洞钻进去。朱宜修坐在上头看得分明,却未出声呵斥苗氏。她等着冯若昭的忍耐接近告罄。昔日安陵容也是如此,被人轻贱到极致,她自然就会奋起反击了。

  外头的江福海此时高声唱名解了冯若昭的困境:华嫔到!

  众人不再关注冯若昭,她也悄悄坐下不提。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华嫔娇滴滴的向朱宜修行礼。

  “妹妹不用客气,坐吧。”朱宜修无视华嫔脸上的得意。玄凌在宠幸过所有入宫的新人后,还是觉得慕容世兰最合他的脾胃,一个月有大半都宿在吉云堂,无疑使慕容世兰更胜从前骄傲。

  “华嫔怎么迟到了,可是宫里有事耽搁了?哦,本宫忘了,华嫔还不是一宫主位,没有宫务要处理。想来一定是贪睡过了时辰所以才请安迟了吧?”苗氏听彩缨说了颂芝的轻狂对慕容世兰的芥蒂愈加深重,且上次之事玄凌亦未加责备,倒让她更轻狂了。

  慕容世兰一反常态,没有立即显出愠色,而是略带羞意道,“是皇上昨夜留宿于嫔妾这儿,又吩咐嫔妾不必早起,所以嫔妾才来迟了,皇后娘娘不怪罪吧。”言语间根本没有提及苗氏的意思,气得后者脸都绷了。

  朱宜修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下不为例。剪秋,赐茶。”

  华嫔施施然坐下后,道,“皇后娘娘果然是宽和大度,不像有些人就喜欢搬弄口舌,成日里盼着后宫不和。”

  苗氏气急,道,“华嫔,你说谁搬弄口舌?!”

  华嫔拿眼角扫了苗氏一眼,气定神闲道,“宁贵嫔这么着急上火的做什么?嫔妾又没说您。”

  苗氏气结。朱宜修一看再闹下去,苗氏指不定还要胡言乱语,沉声开口道,“好了,一大清早的弄得不安生。大家都是侍奉皇上的姐妹,既然同在宫中理应相处照应,总是拌嘴成什么样子!宁贵嫔,你身为一宫主位便该有个主位的样子,总和新人计较传出去叫人笑话你没有容人之量。至于华嫔,本宫刚才已经说过今日来迟之事,下不为例。”

  华嫔纵然心有他想,但毕竟根基未稳,也不敢再多辩驳。

  众人又坐了会儿,说些闲话方散。

  “苗氏那个贱人,仗着位分高就处处和我过不去!先是欺辱我的丫鬟,现在蹬鼻子上脸,敢当面就给我难堪!”华嫔回到吉云堂,一掌拍在案上指甲都险些断了两根。

  颂芝忙劝道,“小主别生气了,为了宁贵嫔那种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的!”

  华嫔在侍女说了一筐子劝解的话后总算稍稍灭了点火,恨恨道,“总有一天我会叫这个贱人知道我慕容世兰不是好惹的!”

  过了片刻,华嫔道,“冯若昭呢?”

  “回小主,冯贵人还没回来呢,昭阳殿请安出来的妃嫔多,个个又都坐轿撵,她排在后头自然没咱们快了。”颂芝知道华嫔最喜欢先人一步占领头的事,变着法儿的哄她。

  果然华嫔的脸色由怒转喜,洋洋自得道,“算她识趣。等来日我升到一宫主位,让皇上偶尔宠她个一两回也算对得起她了。”

  颂芝道,“小主心善,冯贵人能做小主的宫里人也是她修来的福气。”

  说到冯若昭,她本也是齐州知府的嫡女,在家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进入宫中受了华嫔多日的气也颇有怨言,只是她并不受玄凌宠爱,招幸了两回便被丢诸脑后。如今想来,也暗自后悔没能抓住机会,白白让皇后转而抬举了曹琴默。

  剪秋送端妃和甘氏离凤仪宫时,见她步履迟疑的背影回去后便告诉了朱宜修,朱宜修听了,一笑置之道,“不必理她,等她想通了自然会来求本宫。”

  剪秋也应道,“娘娘说的是,后宫有的是新人呢,也不缺她这一个。”

  “本宫看曹良娣和吕娘子是一同来的,两人有说有笑的……”朱宜修语意未尽。

  剪秋立刻接上话,道,“奴婢听说是曹良娣主动和吕娘子接触了,她说话中听,吕娘子又是个爽快人,自然交好了。何况曹良娣是娘娘提拔的人,吕娘子对娘娘的恩惠也一直感念呢,两个人就攀上了。”

  “曹良娣长袖善舞,不枉本宫栽培她。你叫染冬暗中留意,要是她的手太长伸到宓秀宫那儿你马上来回我。”朱宜修从来不会完全相信哪一个人,多留个心眼才能在后宫中立于不败之地。

  

  八月盛夏,玄凌怕热,又领着宫眷们一同前往太平行宫避暑。

  这一回朱宜修住的是皇后才能享受的光风霁月殿,两个孩子被安置在偏殿。昔年的宜芙馆玄凌未赐给华嫔居住。朱宜修不会天真到认为玄凌是怕她不痛快,多半是因为慕容世兰还没有能住进去的位分。毕竟朱宜修当年是贵妃之尊,要是现在连个五品嫔都能住,未免太掉价了。听说华嫔还有些不高兴,玄凌懒得多和她解释,索性招了善解人意的曹良娣伴驾,把华嫔气得半死。

  慕容世兰在这一世远没有达到前世的荣宠,多半是因为玄凌被朱宜修吹多了枕头风,也忌讳军权集中于慕容家,反而多出了些名不见经传,但资历与慕容家差不多的别门俊才。慕容世松被封了个归德将军就回家休养疗伤,暂时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玄凌于菊湖云影殿招待亲贵,建在湖上的楼阁四面通风,摆放着一周的冰盘,夏风吹进来全成了凉风。视野开阔,这年的荷花又开得极好,真真是沁凉入心。

  宫人们奉上冰镇汤羹瓜果等物,因玄凌说不必拘礼,朱宜修也乐得轻松点,不像平常宫宴那般搭着皇后架子,与汝南王妃贺氏聊上几句儿女经,道,“王妃这次带着庆成郡主和予泊一道来了,予泊长得可爱,本宫也很是喜欢。”

  贺氏道,“蒙娘娘不弃,犬子年幼,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王妃客气了,都是一家子骨肉。何况本宫的永泰比世子也不过才大四岁,她成天闹着没人陪她玩,有了郡主想来她们堂姐妹间也能做伴。”

  朱宜修对贺氏素来亲切,后者也承她的情,常在丈夫玄济面前说些玄凌的好话,玄济听久了对这个四弟也没太大的恶感。

  此时,飞雨馆的巧慧前来向玄凌禀告说吕盈风已被诊出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这下玄凌高兴坏了。他至今膝下只有两子一女,当即道,“晋吕氏为正六品贵人,命太医好生看顾。”

  又对朱宜修道,“有劳皇后辛苦些,替朕关照吕氏。”

  朱宜修笑道,“臣妾自当遵命。在此以茶代酒,祝吕贵人能为皇上平安诞下皇子。”

  吕盈风有孕,后宫中的微妙平衡旋即被打破了。




  第四十四集完




  @沉醉未归 1041楼 2013-03-30 23: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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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后,朱宜修传了替吕盈风诊脉的许太医到光风霁月殿询问详情,在问明吕盈风的胎象稳当后,道,“既然如此,那吕贵人的胎就请许太医好好照看,每日去过飞雨馆后再跑一趟本宫这里告诉本宫诊脉的结果。皇上对吕贵人肚子里的孩子相当看重,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许太医应道,“微臣一定恪尽职责,保贵人此胎安然无恙。”

  “那本宫就安心了。”朱宜修满意的点头,又叮嘱道,“另外,一应入口的汤药和各处送去的贺礼,请许太医都要仔细的查验过,确保万无一失。在照顾吕贵人期间其他各宫的应诊许太医暂时不必去,只专门照管飞雨馆,大人莫要让皇上和本宫失望啊……”

  朱宜修的话算是给许太医套上了紧箍咒。若是吕盈风的胎有任何问题,他绝对逃不了干系,同时也杜绝了他可能被买通暗中替别人做手脚的可能性。许太医如临大敌,连连保证道,“娘娘放心,微臣明白。”

  送走了许太医,剪秋道,“娘娘,咱们真的要用心保吕贵人这胎么?”

  “当然,皇上把吕贵人交给本宫,若是她有个闪失,本宫也难逃责任。”朱宜修把玩着手中的白玉如意,触手生凉,格外滑润。

  “可要是她生下个皇子……”剪秋担心会对予沣的地位造成影响。

  朱宜修暗叹剪秋到底只是个侍女,眼光不够长远,解释道,“予沣是长子,如今又是嫡子,身份尊贵,岂是一个贵人的儿子可比的。再说吕盈风也算是本宫的人,本宫保她就是保自己。她若真有福气生个皇子也可以替沣儿挡挡风头,到底悫贵嫔的儿子还小,尚看不出资质好坏。宫里也是该再有些皇子和帝姬了,否则与皇上的江山也不利啊……”

  剪秋细细想了一会儿,道,“娘娘睿智,是奴婢糊涂了。”

  朱宜修道,“本宫知道你一心为了本宫和皇子考虑,只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要别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听你的话,总得先让她知道好处才行。”

  “娘娘英明。”剪秋道,“有娘娘的照拂,也是吕贵人的造化。”

  


  飞雨馆中,吕盈风初有孕,又是最不稳当的头三个月自然是格外小心,加上朱宜修又传话来说暂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更是清闲,每日卧床修养,满心欢喜的期待起腹中的孩子来。

  许太医按时来给吕盈风诊脉,手指隔着丝帕按在后者的腕上,片刻后道,“小主放心,您的脉象平和,龙胎一切安和,只需注意饮食避忌即可。”

  吕盈风听后放松的舒了口气,道,“有劳太医了。”身边的巧慧适时的送上一枚荷包,“太医,我们小主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许太医推辞不过只得拿了塞进袖子里,道,“小主客气了。照料龙胎是微臣的本分,何况皇后娘娘也下令要微臣尽心侍奉,专心助小主平安诞下皇子。”

  “小主,皇后娘娘派了许太医专门负责小主的胎。除了小主这儿,许太医哪儿都不应诊了,可见皇后多眷顾小主啊……”送走了许太医,巧心道。

  巧慧和巧心都是吕盈风的陪嫁侍女,因此算是她的心腹。 听到她的话,一旁拿扇子给吕盈风扇凉的巧慧笑道,“那也是咱们小主的福气好,那么多进宫的小主里头就咱们小主最早有身孕。等小主生下皇子,到时肯定也和大皇子一样聪明……”

  吕盈风道,“大皇子是皇后娘娘的儿子,自然是资质不凡。我的孩子只要能平安健康,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说着,一只手缓缓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

  

  自从华嫔在宴席上知道吕盈风有孕后笑脸便僵了下来,回到松风轩更是直接换上怒色,气道,“吕盈风怎么会怀孕,皇上不是只宠了她几次么,她的肚子倒是争气!”

  颂芝道,“小主别生气,吕贵人也就是运气好,谁知道能不能生的下来呢。奴婢听说宫里的阴气重,很容易流产的。”

  “她现在春风得意,皇上每天也要去陪她,有皇上的龙气护佑,什么阴气敢碰她呀!”华嫔的声音一波三折,带出浓浓的醋味。

  “那也要看吕贵人有没有福气能受得住,小主您可是嫔位,比她个贵人高一级呢。等小主有了身孕,皇上肯定会更看重小主。”颂芝奉承道。

  华嫔闻言,也想象着那时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等去给皇后请过安后,咱们去看看那位吕贵人,怎么说都是服侍皇上的人。”

  “小主,那要带什么礼呢?”颂芝道。

  华嫔不在意道,“就挑库房里的那个如意青莲彩釉花瓶送给她吧,想来她那儿也没这样的好东西。”

  光风霁月殿中莺声笑语不绝,闲话家常了一阵,华嫔起身道,“嫔妾知道吕贵人有孕,特地选了件礼物想送给她,这就先向皇后告罪退下了。”

  朱宜修听后,心中一顿,神情更和善了两分,道,“难得你有心,你们是同日进宫的,原就该和睦相处,既如此,本宫也有两日没见着她了,索性大家一起去吧。”

  听得皇后发话,众人纷纷起身,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飞雨馆,把不大的地方登时占了个满满当当,连多余的空地儿都没了。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吕盈风见朱宜修到了,忙要蹲下行礼。

  朱宜修忙叫人扶起她,道,“免了免了,你现在最是金贵的时候,这些虚礼暂放一边。快坐下!”

  “吕妹妹这里可真是凉爽啊,走进来丝毫都感觉不到外头火炉似的天儿,果真皇上疼惜妹妹。”苗氏虽有点吃酸,可总算没说得太难听。

  吕盈风含糊道,“皇上天恩,嫔妾万分感念,时刻不敢忘记。”

  朱宜修一笑,道,“吕贵人为皇家绵延子嗣自然是有功之臣,不过是些冰块罢了,苗妹妹若是怕热,赶明儿本宫让人给你送两桶去。”

  苗氏讪讪不言。众人笑过,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朱宜修转回对吕盈风的关注度,道,“这两日感觉如何?”

  吕盈风有些羞怯,道,“就是懒懒的不想动,还特别爱吃酸辣的东西。”

  作为唯二有孩子的妃嫔,悫贵嫔汤静言也是很有发言权的,道,“头几个月是这样,本宫怀予漓的时候也是可劲儿的爱吃酸梅杏子,等过了这几个月胎象稳了就会好些的。”

  其他人插不上嘴,心中却都暗自遗憾没有子嗣傍身。华嫔听着吕盈风的低声话语,尤其不舒服,道,“我昨天在库房里选了半天才挑了一件礼物送给贵人,以祝贺贵人有孕之喜,还望贵人别嫌弃粗陋。”

  华嫔在宫里的风评一贯是张扬跋扈,又是新人中位分最高的,突然示好倒叫吕盈风心中惴惴,只得道,“华嫔姐姐客气了,多谢你的好意。”

  朱宜修听了也很好奇没了曹琴默的慕容世兰会想出什么手段来打击对手,华嫔一扬手,颂芝将盒子放到桌上,打开一看,众人都赞道这花瓶的纹理细腻,瓶身的莲花描画的栩栩如生,色彩清雅,果然是极难得的彩釉珍品。

  吕盈风道,“嫔妾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呢,还是请华嫔姐姐拿回去自己留着吧。”

  华嫔听了众人的惊叹,正在得意,哪里听得进吕盈风的拒绝,道,“贵人这是看不上我的心意么?若是贵人有别的喜好,不妨说出来,我一定拿了给贵人送来。”

  吕盈风被她一堵,也不好再拒收,道,“嫔妾没有这个意思。华嫔姐姐别误会,嫔妾收下就是了。”

  朱宜修在旁看了多时,默不作声,见时辰不早了,道,“好了,让吕贵人好好休息吧。大家先散了,改日再来探望。”

  “嫔妾恭送皇后娘娘及各位姐姐。”
  坏了, 贴错图了, 应该是这张



  

  

  “小主,这花瓶要不要啊?”待人都走了,巧慧问道。

  吕盈风尽管存着疑惑,可想来华嫔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送来的东西里做手脚,况且此物确实难得,遂道,“留下吧,放在案上等明个儿你叫巧心采些荷花回来插瓶。”

  回到寝殿,剪秋道,“娘娘,华嫔是不是故意的?”

  跟着朱宜修久了,剪秋对宫里各种各样的门道是了如指掌,彩釉看着是漂亮,但对胎儿有很严重的伤害。但是知道的人不多,不晓得华嫔从哪儿想出这么个招数。

  朱宜修坐在榻上,道,“她多半不知道,很可能只是歪打正着。”

  “那咱们可得赶快让吕贵人把那花瓶处理了,刚才奴婢看她挺中意的。”剪秋遂道。她一直跟随朱宜修观察众人的反应。

  朱宜修不紧不慢的说道,“处理自然是要处理的,但是本宫不会直接和她说,等明天请安后,本宫自然会叫人和她去说。”

  剪秋心念一转,道,“娘娘,您是想叫曹良娣……”

  “不管华嫔是不是有意为之,本宫都会让别人知道华嫔的主意,反正她一贯给人的印象就是张扬跋扈,看她如何折腾冯贵人就知道了。与其等她日后升位动脑子培植势力,还不如先让众人对她有个提防,叫她想揽人也不容易。哪怕日后再升位,底下就一个肤浅无知的何才人也是独木难支啊……”以朱宜修的手段,无风都能掀起三尺浪来,更别说慕容世兰处处都是漏洞可抓。

  剪秋点头,道,“等曹良娣把从娘娘这儿听来的事情告诉吕贵人,即便吕贵人不会全信,但对华嫔肯定也是存下心结,以后也不会再生出和华嫔联合的念头了。曹良娣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了华嫔的手段也会对她有提防。娘娘这一招,一箭三雕,果然高明。”

  “行了,少给本宫灌迷汤。吕贵人这一胎本宫是一定要保住的,你让她那儿的人也给本宫警惕着。当前本宫的后位还没完全坐稳,任何敢动摇后位的隐患本宫都会毫不留情的处理掉。”

  如今的朱宜修不再是单单为了自己,予沣和永泰都成了她的牵绊。她绝不会再给敌人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第四十五集完





  

  盛夏炎炎,朱宜修也不想拘着一帮子人在自己的殿内,行过了请安礼就打发她们各自回去,只说了句,“曹良娣留一下。”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众人散去,曹琴默垂首待命。

  “良娣不必紧张,本宫只是和你聊聊家常而已。你是初次随驾来行宫,可还住的惯么?”朱宜修言语亲切,叫人忍不住先放松两分。

  曹琴默道,“多谢娘娘关怀,嫔妾一切都好,行宫内无不妥帖。”

  “那就好,本宫把你们都当成自己姐妹看待,凡事总要多考虑些。”朱宜修笑道,“你的烟爽斋虽不是最大的,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论起精致来也是行宫内数得上的。”

  “嫔妾知道都是娘娘的抬举,心中很是感激娘娘。”

  “嗯……”朱宜修对曹琴默的谦恭很满意,但是也心知肚明她未必如面上一般所想,遂道,“本宫见你和吕贵人交好也很高兴,后宫诸人若都能像你们这般和睦就好了。她如今有了身孕鲜少出来走动,你无事去看看也能加深姐妹情谊。”

  “嫔妾和吕姐姐很是投缘,等傍晚天凉快些就去探望她。”曹琴默答道。

  “那本宫就放心了,本宫瞧着近来天热,你们年轻轻的怕要中暑就叫药房制了几盒香雪润津丹,你拿两盒回去,到时拿一盒带给吕贵人。”朱宜修说着就唤道,“剪秋。”

  见剪秋不在,而是绘春从殿后出来了,朱宜修问道,“剪秋去哪儿了?”

  绘春福了福身,回道,“娘娘您忘了,您昨日吩咐咱们这儿不用那些彩袖陶器放瓜果,改换瓷瓮的,剪秋刚才已经去传话了。”

  朱宜修恍然,点头道,“本宫是说过,一时竟忘了。那你去替本宫拿来,盒子就搁在本宫的几案上。”

  绘春自是领命而去。

  

  


  底下坐着的曹琴默不解道,“嫔妾看那描花的彩罐煞是好看,娘娘竟不喜欢么?”朱宜修不喜欢熏香的俗气,就命人放了时新瓜果在殿中取其自然清新,宫中人人皆知。可盛装的器皿又是哪里不好了?

  朱宜修闻言轻笑道,“你年轻不知事,彩釉的虽好看却都是颜料画上去的,水泡久了难免浸入瓜果坏了气味,对人也无好处,倒不如瓷的清爽干净些。”

  曹琴默听后心头一动,当即道,“皇后娘娘见多识广,嫔妾受教了。”

  绘春拿了两个精致的乌木小盒出来交给音袖,曹琴默道,“嫔妾多谢娘娘赏赐,也代吕姐姐多谢娘娘。”

  “时辰不早了,本宫也不多留你,你跪安吧。”朱宜修见曹琴默已经回过味儿了,随即打发她回去了。

  从殿中出来,一旁的音袖打着伞替主子遮阳,口里说道,“小主,皇后娘娘待您可真好,还送这么好的丸药给您。”

  “皇后对我好也不是白给的……”曹琴默摇头感叹,道,“先回去吧,等会还要去飞雨馆呢。”

  这天傍晚吕盈风身边的巧心不小心砸碎了华嫔送去的花瓶,华嫔听说后暗恨吕氏居然不给她面子,将她难得的好意视如敝履,双方自此结下梁子。

  吕盈风的胎象在朱宜修的密切关注下日渐已经稳固,只待瓜熟落地。

  

  八月金桂飘香又逢中秋佳节,玄凌在扶荔殿宴请王公贵戚赏月团圆。

  吕盈风的肚子已经凸出了些,孕势明显,玄凌为了照顾她特意安排她与悫贵嫔同席,座次上倒压过华嫔一头,后者竟没有出言讥讽,也没有摆出不悦的颜色,叫朱宜修暗觉稀奇。

  宴罢,外臣们先行散去,只留下一众妃嫔及朱宜修陪着玄凌。

  只听华嫔忽然惊叫道,“我的扇子呢?”

  “华嫔你怎么了?”朱宜修不觉拧眉,出声道。

  华嫔袅袅起身,道,“回皇后的话,臣妾的扇子不见了。”

  “小事而已,叫底下人再去取一把就是了,何必大呼小叫的。”朱宜修道。

  华嫔看向玄凌,眼中带着一点委屈,道,“那是皇上前日刚刚赐给臣妾的白玉金丝绡麋扇,臣妾头一回带出来……”

  玄凌听了笑道,“爱妃无需挂心,玩物而已,朕明日再叫人给你送一把更好的。”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之物,可毕竟是皇上所赐,不明不白就没了,臣妾心里总是有些遗憾……”华嫔垂眸,头上的珍珠流苏发钗随着动作在夜色中莹莹生辉。

  “啊!”

  玄凌身边的李长喝道,“是谁敢在御前失仪?”一个纤袅娇弱,穿着选侍服色的女子立即跪地请罪道,“臣妾选侍薛氏有罪,还请皇上皇后恕罪。”

  玄凌根本认不出眼前的女子是哪个,随手打发道,“今日是团圆佳节,朕不和你计较,退下去。”

  “谢皇上宽宏,可臣妾并非有意惊呼出声,而是因为……”薛氏低着头,声音里满是犹豫。

  “在皇上面前吞吞吐吐作甚?分明有诈,还不拖下去!”华嫔急性子,忍不住出声道。

  薛氏听见华嫔的声音,生怕被发落,慌忙喊道,“臣妾刚才看到华嫔的扇子!”

  此言一出,朱宜修心知不妙,但现在再出声反而落了下风,只得静观其变。华嫔听到事关自己,立刻道,“你快说,我的扇子在哪儿?”

  一时间,宴上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于薛氏的身上,只见她怯生生的抬起头,道,“臣妾先前看到,看到吕贵人的侍女手里拿着华嫔的扇子……”

  吕盈风闻之马上出声反驳,“你胡说什么!我今日带的是我自己的扇子,何曾用过华嫔的。皇上,薛选侍诬陷臣妾,还请皇上做主!”

  华嫔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吕贵人有了身孕怕热是常事,可也不该没打招呼就自说自话的拿了我的扇子去用啊……”

  吕盈风怒道,“华嫔这话说得糊涂,我也有皇上先前所赐的白玉扇子,何必再要你的!”

  华嫔娇笑道,“兴许是你底下的奴婢眼皮子浅偷摸了我的白玉扇子去也说不准。”

  “你……你没有证据岂可污蔑我!皇上,薛氏信口雌黄,请皇上做主!”吕盈风看向玄凌。

  “皇上明鉴,臣妾真的没有撒谎。”薛氏连忙磕头表明清白。

  “既如此,盈风,你叫奴婢把今日用的扇子拿出来,当众验看。”玄凌看向吕盈风,后者无奈,朝身后吩咐道,“巧慧,把扇子拿出来。”

  巧慧将扇子呈上,打开一看,果然是华嫔的白玉金丝扇,这下炸开锅了。

  “证据在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吕贵人也算是天子宫嫔,怎么连身边人都管教不好,由着她们手脚不干净,枉费皇上对你如此宠爱……”华嫔嗤笑道。
  选了个忠心丫鬟的代表来演巧慧

  

  ”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偷华嫔的扇子,奴婢只替贵人拿了扇子扇凉,真的没有拿过华嫔的扇子啊……”

  吕盈风脸色一阵发青,看了眼跪着发抖的巧慧,想了想还是不忍把陪嫁的丫鬟推出去当替死鬼,咬牙道,“臣妾不知是何缘故,但巧慧是臣妾的陪嫁自小就是个老实的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

  朱宜修看了眼剪秋,后者先行退下。

  与吕盈风同坐的汤静言不禁出声,道,“许是底下人一时大意,搞错了也未可知。吕贵人身怀有孕,华嫔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华嫔朝汤静言瞟了一眼,道,“悫贵嫔这话错了,若是人人都像吕贵人那样纵容奴婢偷盗,今日是一把扇子,明日还不知是什么呢。长此以往,只怕这皇宫也就和贼窝没两样了,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后宫法纪岂不成了一纸空文?”

  汤静言脸白了一下,不再作声。

  “皇上,吕贵人素来是个心怀坦荡的人,怎会做出这种不检点的事情,是否有人蓄意陷害呢?”朱宜修出声道。既然吕盈风已经入局,索性叫她们把所有的招数都使出来。

  华嫔道,“皇后娘娘果然善心,总把人往好处想,可惜啊,臣妾看吕贵人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说着看了眼薛氏。

  薛氏忙道,“臣妾是听了侍婢锦绣说的,她说替华嫔送白玉扇的时候遇到了巧慧,巧慧就说她顺道一块儿带来,谁知她竟然敢昧下主子的东西。皇上若是不信,可以传锦绣来对质。”

  “薛选侍和华嫔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交情,连奴婢都能换着使唤了?”曹琴默出声道。

  玄凌面色看不出喜怒,瞥了眼身边的李长,后者会意,叫道,“传锦绣。”

  一个小宫-女随内侍来到殿前,道,“奴婢给皇上,皇后请安,给诸位小主请安。”

  “薛氏说你看到吕贵人的侍女拿走了华嫔的扇子,可有此事?”玄凌沉声道。

  锦绣道,“回皇上,的确是吕贵人的侍女从奴婢手中要走了扇子,说是贵人和华嫔同在宴席上,正好顺路带去。”

  “那个侍女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玄凌道。

  “回皇上,记得,若是要认奴婢能认出她。”

  “那你看这殿上哪个是她。”玄凌命锦绣起身认人。

  锦绣环顾了众人一圈,指着跪着的巧慧道,“是她。”

  巧慧当即哆嗦起来,道,“你胡说!我何时见过你!”向玄凌磕头道,“皇上,奴婢真的没有偷华嫔的扇子,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清白的啊!是有人冤枉奴婢!请皇上明鉴!”

  吕盈风不禁闭了闭眼眸,知道自己的侍女是在劫难逃了。连带她自己可能也要落个管教不严的罪名,若非有孕在身,只怕也会同收责罚。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贼喊捉贼。皇上,这种奴婢留着也是祸害,还是尽早除了干净!”华嫔狠狠道。

  朱宜修见吕盈风面色发青,心知她是受了陷害,但暂时没有证据证明,只能迂回道,“皇上,今日是团圆节,不宜见血。即便巧慧真有错,打发到慎刑司服役也就是了。”

  玄凌看了眼吕盈风,对巧慧道,“贱婢偷盗财物,本该按宫规杖毙,但朕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着人立刻拖去慎刑司,终身服役。”

  “奴婢冤枉,小主救我,奴婢冤枉啊……”巧慧哭喊着被两个侍卫拖走了。

  “啊,疼……”吕盈风受了刺激,不禁心绪大乱,捂着肚子叫起来。

  朱宜修对玄凌道,“皇上,此事与吕贵人无关,还是快请太医吧,否则伤及龙胎就得不偿失了。”

  刚才一事虽然让玄凌对吕盈风有了芥蒂,认为她驭下无能,但肚子里的孩子终归是他的骨血,马上喝道,“快!立刻传太医!把吕贵人送回飞雨馆。若有什么闪失,朕绝不轻饶!”




  第四十六集完



  @massjuly 1066楼 2013-04-01 09:18:31
  不管怎么样,为楼主的文笔叫好,真心喜欢,每一天看完都是一种煎熬,内心煎熬啊,文太好了,就是,看不够啊,看不够~~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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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LZ写得, 谬赞了, LZ只是贴图而已

  @嘉欣阿娇喜碧 1072楼 2013-04-01 18:17:50
  楼主,我看完了全部,想知道,为什么文实初要污蔑甄嬛,说她打胎哪???作者没有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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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不是文实初要污蔑甄嬛的, 这个人脑筋有点死, 就是把几种可能都说了, 也没具体说哪种。

  在玄清听来就是最差的那个了

  

  “龙胎如何?”玄凌坐在飞雨馆的外殿等消息,见许太医出来急忙问道。

  许太医满头是汗,回道,“启禀皇上,贵人是受了刺激才会胎气振动,幸而贵人的底子好暂无大碍,只是不能再有大的情绪起落,以防龙胎有损。”

  听到孩子没事,玄凌和朱宜修双双松了一口气。

  朱宜修道,“有劳太医了,吕贵人的胎一直是你照料的,皇上和本宫的希望就全托付给你了。”

  “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皇上,既然吕贵人这儿已经没事儿了,不如来臣妾的松风轩歇息吧,一晚上吵吵嚷嚷的。”华嫔趁机道。

  朱宜修也不欲多和她浪费口舌,早点把来龙去脉搞清楚才是正事,道,“瞧着时辰也不早了,皇上是要去华嫔那儿还是回水绿南薰殿呢?”

  玄凌问李长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皇上,丑时刚过。”

  “那离早朝也没多久了,还是回朕自己那儿吧,华嫔那儿朕得了空再去。”

  玄凌御驾离开飞雨馆,朱宜修看了眼慕容世兰,道,“华嫔还想留下来照顾吕贵人的龙胎么?”

  “嫔妾不敢,照顾妃嫔是皇后娘娘的职责,嫔妾岂敢僭越,先行告退了。”说完,朝朱宜修敷衍的屈膝行过礼数,华嫔搭着颂芝,风情万种的走了。

  “你们也都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朱宜修对其他人道。

  “是,臣妾 (嫔妾)告退。”诸妃各自离开。

  


  进到内室,只有巧心,还有另一个年纪小些的侍婢桃儿在照顾吕盈风,见了朱宜修,二人忙不迭的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嗯,免了。”朱宜修坐到床边对吕盈风道,“你不必动,躺下就好。”

  吕盈风垂泪道,“嫔妾今日丢尽了脸面,再没脸出去见人了……”

  “胡说!你是贵人,是皇上的妃嫔,何需这样贬低自己?”朱宜修佯怒道。

  吕盈风神情悲中含怨,道,“娘娘,嫔妾虽不是名门世家出身,可也从小也学过礼义廉耻,怎会纵容奴婢偷盗!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陷害嫔妾,还请娘娘替嫔妾在皇上面前分辨,洗刷不白之冤!”

  朱宜修道,“今日之事各人心中自有论断,皇上并非不知道是非曲直,只是众目睽睽不得不做个样子出来。你放心,事情迟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本宫也一定会帮你。只是你也需自己珍重,来日方长。有些事不必急于一时,得从长计议。”

  后者感激她纡尊降贵亲自来宽慰,应道,“多谢娘娘,嫔妾一定会听娘娘的话,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坐会外间的榻上,朱宜修对飞雨馆的奴婢们正色道,“吕贵人身怀龙裔,你们伺候时需得格外尽心,切不可马虎。若然本宫知道有谁敢对主子不敬,干出些吃里扒外的事情,一定严惩不贷。”

  等到自己的光风霁月殿,朱宜修坐在榻上半眯着眸子假寐。

  只听得烛花轻声爆裂,剪秋在耳边道,“娘娘,娘娘……”

  “你回来了,怎么样?”朱宜修眼眸未睁开,低声道。

  剪秋回道,“一切如娘娘所料,薛选侍和华嫔联手设局诬陷吕贵人。若是吕贵人心智软弱,保不住龙胎最好;否则即便皇上不怪罪,等孩子落地也会厌弃了吕贵人。”

  “哼……主意多半是薛选侍出的,本宫素日倒少留意她,没想到她居然和华嫔攀上了。”朱宜修冷笑道。

  剪秋讽刺道,“耍心眼也不挑挑时候。吕贵人怀着龙胎,再大的罪过皇上都会一笔勾销,等孩子落地,更是只有亲近没有疏远的。薛氏蠢钝,难得华嫔竟然会用她,可见也不是个聪明人。”

  朱宜修斜倚在榻上,道,“华嫔为人骄纵,薛氏善于逢迎,又比何氏多了些小聪明,她当然如获至宝了。这两个人玩火自焚不必理会……倒是吕贵人,没让本宫失望……”

  “娘娘慧眼,吕贵人能靠上娘娘的荫泽是她的福分。”剪秋道。

  

  两人正说着,绘春进来道,“娘娘,冯贵人来了。”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朱宜修道。

  “冯贵人说有要事禀告娘娘。”

  朱宜修对剪秋道,“华嫔连自己后院都看不住,手底下又尽是些目光短浅之辈,早晚祸及自身……”

  “娘娘说的极是。”剪秋扶着朱宜修起身往前殿。

  朱宜修出现在前殿时依然是一副亲切又不失大方的模样,道,“冯贵人这么晚来本宫处有何事啊?”

  “嫔妾今日身子不爽,故而未能出席晚上的夜宴,特来谢谢娘娘。”冯若昭下拜屈膝,恭声道。

  “冯贵人言重了,本宫知道你身子弱传话去朝露阁准允你不必出席是份内之事。贵人无须兴师动众深夜来访。”朱宜修关切道,“你身子不适可请了太医诊脉?起来回话。”

  “谢娘娘关怀,嫔妾来此一是谢娘娘的体恤,二是来向娘娘请罪。”冯若昭未敢起身,道。

  “请罪?冯贵人何出此言?本宫有些糊涂……”朱宜修面露疑惑道。

  “嫔妾冒昧前来是想向娘娘揭发华嫔诬陷吕贵人的阴谋!”

  “什么?”朱宜修虽然早已知道她的来意,仍是装作震惊的模样,“嗖”的一声从座上站起,道,“冯贵人此话何意?还请直言!”

  “请娘娘明鉴,嫔妾今日未能出席宫宴,便派人去提前知会华嫔,谁知嫔妾的侍女含珠竟无意中听到华嫔与薛选侍命锦绣到时做伪证诬陷吕贵人纵仆偷盗,实是为了使吕贵人心智动摇,伤及龙胎。嫔妾不忍皇嗣有损,无奈人微言轻故而深夜前来告知娘娘。”

  殿里陷入一片压抑的静谧中。

  冯若昭一番话听起来言辞恳切,但句句都在撇清自己,只为自保。若是真担忧皇嗣有损,何不当时就站出来揭发,等到现在来无非是想拿这件事做个敲门砖,以求朱宜修能帮她脱离华嫔的掌控而已。

  朱宜修哪里会这么容易如她所愿,遂道,“难为贵人你一片心意,但这件事情皇上已有定论,本宫只怕也使不上什么力了……”

  冯若昭听了忙道,“可吕贵人是冤枉的,是华嫔和薛氏蓄意陷害……”

  朱宜修道,“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本宫明白贵人急公好义,你今夜来访也是帮本宫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本宫心中有数,相信吕贵人也会感激贵人你的。”

  “嫔妾虽身份卑微,可也愿意为娘娘您效劳。”冯若昭大礼拜倒。

  朱宜修见她如此识趣,莞尔一笑,亲自扶起她道,“谁对本宫好,谁在打本宫的主意,本宫一清二楚。本宫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华嫔她爱热闹,你身子弱,本宫知道你怕是不能静心调养。可如今正在风口上,贸然把你迁到别处反而落人口实,你还是耐心再等些日子,本宫会把此事放在心上的。”

  冯若昭见朱宜修未松口不免有些失望,但能得到她的许诺也不算空手而归,遂道,“娘娘若能成全嫔妾,嫔妾感激不尽,日后一定尽心尽力,报答娘娘的厚爱。”

  “夜寒风重,剪秋,取件披风来给冯贵人穿上送她回去。”朱宜修转头对冯若昭道,“时辰不早了,先回去吧。”

  冯若昭躬身告辞。

  


  “娘娘,依奴婢看这冯贵人敢在背后出卖华嫔,娘娘您可不能太相信她了。”剪秋送完人回来后说道。

  朱宜修扬手抚了抚鬓角略松散下垂的发丝,道,“本宫心中有数,区区一个贵人,谅她也翻不出本宫的掌心。本宫乏了,有事等明儿见了皇上再说。”

  朱宜修吩咐小厨房煮了荷叶羹,携剪秋一道去了玄凌的寝殿。

  “臣妾给皇上请安。”

  玄凌道,“小宜无须多礼,快起来。”朝朱宜修伸出手示意她过去。

  后者平身后走到他身旁,道,“皇上政务繁忙,臣妾本不该来打扰,只是今日厨房里煮了新鲜的荷叶羹,臣妾想着皇上夏日里多半没胃口吃那些油腻腻的御膳就自作主张送来了。”

  玄凌笑道,“朕都闻到那一股荷叶的清香,未尝而先闻其味已经是食欲大开了。予沣和元安可有进一些?”

  “皇上放心,臣妾已经叫他们先吃了些,这会子正和庆成郡主还有予泊一道玩呢。”朱宜修笑道。

  “庆成和予泊……”玄凌沉吟道,“汝南王这两个孩子倒和朕的皇子帝姬亲近。”

  “正是呢,原就是堂姐弟的,怎能不亲厚呢。臣妾知道皇上也很看重和汝南王的兄弟之情,予沣和元安作为子女自然是和父皇一样了。”

  玄凌道,“你有心,把孩子们也教的很好,省了朕不少麻烦。”

  “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妾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尽些力了。”朱宜修谦虚道。

  “国事,说起国事,叫朕在这盛夏里更加烦躁。”玄凌神色中闪过一丝愠色,道,“才平定的西南土司之乱仅仅几个月又有死灰复燃,蠢蠢欲动的迹象,番邦蛮夷果然是无法诚心归附于朕”

  朱宜修听出他话中有话,心知吕盈风之事是要就此揭过了,道,“既然他们不肯臣服于天朝,那皇上派人将其彻底剿灭就是了。”

  “谈何容易,朝中将才虽多,可一时竟也挑不出好的。”玄凌语气微带苦恼之意。

  “朝中良将如云,皇上只管挑个最合适的就是。”朱宜修只能给他铺台阶。

  玄凌顺水推舟道,“朕想一事不烦二主,慕容世松之前就出兵平叛,当地的情况也最为熟悉还是由他去好了。”

  “皇上英明,慕容将军之前在京中养伤,想来伤势也该痊愈了,正是为国尽忠的时候。”

  玄凌满意道,“果然还是小宜最懂朕的心思。”

  “臣妾女流之辈哪里懂朝政的事情,皇上过奖了。”朱宜修应付道。

  “对了,吕氏的胎可安好?”

  朱宜修道,“皇上放心一切安好。”

  “她的婢女虽有错,但朕不会怪罪于她,你叫他安心就是。”玄凌大度道。

  “皇上宽厚,但昨日之事有了些变化,臣妾不得不多嘴一句,有人说锦绣是被人收买诬陷吕贵人的。”朱宜修道。

  玄凌怔了怔,一副被揭穿的口吻道,“幕后指使查出是谁了?”

  朱宜修看着他,道,“皇上睿智,相信皇上也知道是谁做的了。”

  “不过是件小事,说来也都是她们爱使女儿家的小性子。朕有大事要做,不愿与她们计较。”玄凌的意思很明显。

  “那吕贵人到底心中不安,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朱宜修试探道。

  “吕氏的脾性朕知道,不过三五日自己就会想开的。她又身怀有孕,越发不能为这些个闲事忧心。这样,朕明发旨意,晋她为嫔,赐号‘欣’,算是安她的心。”玄凌不以为然道。

  “臣妾先代欣嫔谢皇上隆恩。”朱宜修道,“臣妾稍后自会去告诉欣嫔这个好消息。”

  “嗯,小宜多费心。后宫里人多了,难免是非也多起来。华嫔是世家出身,难免娇惯些。只要不离大谱,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玄凌对朱宜修道。

  “臣妾明白。”

  看来天意运数仍然会转回她应有的轨道上,人力再纠正也无济于事,先让慕容世兰得意一阵吧。朱宜修在心中这样打算到。




  第四十七集完




  


  隐隐约约传来沉闷的雷声,随着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倾盆的大雨伴随着雷声落下,太平行宫被雨幕覆盖。闷热了多日,一场豪雨解了暑气。

  “这场雨倒是及时,待雨停之后,所有的灰尘也冲刷干净了。”朱宜修望着窗外细密粘连的雨丝道。

  剪秋心知华嫔得势,主子心中不痛快,遂劝解道,“娘娘,来日方长,饶她过了一时也过不了一世。”

  朱宜修淡笑道,“只有你知道本宫的心思。本宫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在宫里比得就是耐性,能忍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奴婢煮了些热茶,娘娘喝了祛祛寒,雨水虽好可也一下子冷起来了。”

  朱宜修望着杯中一缕白雾袅袅升起,道,“华嫔不倒靠的是她的母家得皇上重用,本宫虽然也提醒皇上提拔了别门俊才,可到底立足未稳,暂不能与慕容世家相提并论。朝中还是得要有本宫的人才行……”

  “可惜表公子高中后被派往属地赴任,若是留在京中为官也能帮帮娘娘。”剪秋道。

  “他年少登科,虽有进士名头但也不过是书本堆出来的,一无人脉,二无资历,即便留在京中也很难出头,倒不如下放掌握实权。好在地方官三年一换,等那时想来也该历炼出来了……”

  朱宜修小口小口饮尽杯中香茗,觉得微苦的味道流过舌尖后回出一股子甘甜。

  吕盈风虽晋位欣嫔,但华嫔依旧是最得宠的那个,众人便知玄凌对华嫔的态度如昔,也没有人不识趣儿的再多嘴。但吕盈风心中已经视华嫔如死敌,只是暂时蛰伏等待机会一击必杀。

  华嫔圣宠渐隆,巴结的人也多了起来,如薛选侍那样的人也在华嫔的推荐下升为常在。朱宜修冷眼旁观,若是华嫔的人先与她有孕,不知慕容世兰还能不能坐得住。

  吕盈风的肚子越发隆起,秋天也如期而至。

  前方传来消息,慕容世松大胜,将叛乱的土司就地斩杀,并且扶持年幼稚子继位,由朝廷在当地设立的署局在幕后操控。边远之地民风彪悍,距离大周的权利中心太远,鞭长莫及,若行事过于严厉唯恐激起民变,还是得依赖当地的贵族来巩固朝廷的统治,所以要用些手段来百般笼络他们。

  玄凌得知胜利后龙心大悦,当即封了慕容世松为正二品将军,又晋了华嫔为正四品容华,褒扬她侍驾有功。

  慕容世兰入宫还不到一年,升迁速度之快令人瞠目。她的性子愈发骄横不可一世起来,隐隐有了日后和朱宜修叫板的底气。

  这日午后,朱宜修习字约有一个多时辰方才搁笔,剪秋如平时一样把她写好的字纸存入箱子,道,“娘娘写了一下午该歇会儿,否则太过劳神伤了眼睛就不好了。”

  朱宜修从善如流,净了手坐下,绘春端来茶点。

  

  果盘里黄澄澄的蜜橘个头饱满,煞是诱人,朱宜修便让她剥一个来尝,绘春边动手嘴里边说道,“娘娘只看着蜜橘香甜,奴婢刚才去果房可是气得不行。”

  朱宜修见她说话中怨气甚重,笑道,“天气渐凉,你的性子怎么还这样毛躁。又是谁惹着你了?”

  绘春道,“还不是那个颂芝么,仗着慕容容华得宠,竟然敢和咱们昭阳殿抢东西。原本还有更好的柚子却被她先挑走了,说什么‘皇上晚上要去她们宫里自然要挑最好的奉上。’小人得志!奴婢听着就生气!”

  “小事而已,不必与她在这上头争一时长短。以后你若再碰到她,让她便是,免得别人说本宫没有容人之量,还要和个妃子抢东西。”朱宜修叮嘱道。

  “奴婢明白,娘娘您是正宫,慕容容华再得宠不过就是个妃子。奴婢不会给娘娘丢脸,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绘春经过染冬的教导,开窍不少。

  “你明白就好,宫里人多,有些无谓小事抬手放过去也就是了,耿耿于怀只会自己平添不痛快。”朱宜修拿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酸甜可口。

  

  每月初一十五两日,诸妃给皇后请安必须按时到达,否则便会以不敬中宫论罪。故无人敢迟到,一早便齐聚昭阳殿,连吕盈风都挺着大肚子来了。

  但即便宫规严明,依然有人置若罔闻——

  “娘娘,慕容容华未到。”剪秋低声在朱宜修身边道。

  慕容世兰盛宠,宫里其他的妃子不满已久,碍于朱宜修的严令当面倒不敢多嘴嚼舌,但背地里抱怨诅咒她的人不在少数。

  “慕容容华也太放肆了,给中宫请安居然还迟到。”甘氏不满道。前日仁安殿的墨竹被颂芝奚落,颂芝言语中讽刺甘氏久无圣宠,不过是占个修仪的虚位,听得甘氏心头火起对慕容世兰的不满空前高涨。如今尚是容华就敢不分尊卑,日后若再往上升还不得踩到她头上来了。

  “她这又不是第一次,皇后娘娘之前才说过下不为例,她这么快就明知故犯了。”宁贵嫔苗氏煽风点火不落人后,“不过谁让人家受皇上青睐,迟个一时半刻也不打紧。”

  朱宜修冷冷睨了苗氏一眼。这个蠢货,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当众说慕容世兰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踩皇后的面子。

  “慕容容华丽质天成,嘴巴又会撒娇,还会骑马射箭,多才多艺,皇上愿意宠着她。说起来苗姐姐也是将门出身怎么竟不如后起之秀呢?”悫贵嫔汤静言宁可小捧慕容世兰也要刺刺苗氏。

  “慕容容华到!”

  慕容世兰风情万种的款款而入,行礼也仅仅是略微弯膝,道,“臣妾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起来吧。”朱宜修冷淡的说,“今儿是十五,妹妹何故来迟啊?”

  慕容世兰嘴角扬起,道,“皇上昨儿歇在臣妾那儿,见臣妾劳累,就吩咐了不必早起。”

  骄矜之态溢于言表,说话间的笑意更是传入在座诸人的耳中,激得那些早已失宠的妃嫔恨不得活活撕了她。

  “妹妹服侍皇上辛苦,可连端妃,甘修仪都不曾迟到,妹妹又刚晋了容华不久,更该为宫里的新人们做个表率才是。”朱宜修沉声道。

  前世她就是步步放松才被华妃压制了多年,更加清楚自己一旦松口退让,往后再说什么也不算数了。

  慕容世兰没料到朱宜修居然不卖玄凌的面子,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皇上吩咐臣妾一定不必早起,臣妾也不敢违抗,不知是该听皇上还是听皇后的呢?”

  “皇上是天子,自然该听皇上的。”朱宜修见慕容世兰听到这话眼神又重新得意起来,又接了一句,“可皇上以孝礼治理天下,会更喜欢知理明义的人,妹妹身为妃嫔,这一点还请你谨记在心。”

  “……臣妾多谢皇后指点。”慕容世兰不敢反驳,只能恨声应了。

  朱宜修不再看她,对剪秋道,“慕容容华来得晚,去另搬一张凳子来给她。”

  “是。”剪秋立刻挥手招了内侍搬来靠椅。

  昭阳殿内座位都有定数,摆放也都是按制设计,骤然多出一把椅子显得格外突兀。慕容世兰位分容华,按礼是在位于苗氏的下首,但因她迟迟未到便被吕盈风坐了。

  吕盈风心中厌恶慕容世兰,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由巧心扶着起身,谦让道,“嫔妾的座位还是让给容华坐吧。”

  慕容世兰见她眸子的讥讽之意,哪里肯再坐。原想趁机向皇后宣告她才是最得玄凌心意的人,谁知却被如此羞辱,实在是欺人太甚。

  转头看向朱宜修,压着脾气僵硬说道,“欣嫔身怀有孕,哪里敢劳动你的大驾。我身体有些不适,还望皇后允许提早回宫。”

  “妹妹既然身子不爽,那本宫也就不多留你了,你跪安吧。”朱宜修乐得顺水推舟。

  “臣妾告退。”慕容世兰挟风雷之势掉头就走,众人只听她满头珠饰叮当作响,裙摆拖地摩擦窸窣。可想而知她此刻心中定是怒火翻腾了。

  “慕容容华来迟无座是她自己的事情,你们若是也学她那样,本宫也是同样处置。”朱宜修抬眼望向慕容世兰的两个人,何才人、薛常在。

  众人皆起身行礼,齐声道,“臣妾不敢,自当敬服皇后。”

  朱宜修见何氏脸上有些不服之色,心知她是个肤浅轻狂的笨人,不多计较。倒是那个薛氏,神情恭顺,确实该好好注意。

  先放在一边不再多想,放软了音调,道,“行了,都是自家姐妹,起来吧。本宫知道你们的心意。”

  


  祖制初一十五皇帝需留宿于凤仪宫,朱宜修这一世和玄凌的关系还不错,除了固定的这两日,平常他也会抽几日过来。今天更是天色才暗便到了昭阳殿。

  玄凌先考校了予沣的功课,后者对答如流;又得到元安帝姬的手工璎珞一枚,让他兴致高扬,和两个孩子好好聚了一番天伦之乐才叫保姆们带下去休息。

  朱宜修道,“皇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臣妾见了也格外开心呢。”

  “你给朕调-教出一双出色儿女,朕怎能不高兴呢。”玄凌拉着朱宜修的手做到他身边。

  “臣妾哪敢居功,予沣和元安是皇上的儿女,能继承几分皇上的聪明才智也是他们自己的造化。”朱宜修陪笑道。

  “前朝后宫一片安乐,朕这个皇帝也就能省心不少。”

  玄凌的话叫朱宜修心中顿生警惕,他别是为了慕容世兰来兴师问罪的,遂道,“皇上此话说的是,臣妾也时刻不敢忘记为后之责。”

  玄凌拍拍她的手背,道,“朕知道你的功劳,这么大的后宫诸事繁杂都由你一个人操持确实是辛苦了。”

  朱宜修放松身体靠在玄凌的肩上,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再辛苦也值得了……”

  玄凌身子轻微颤动了一下,道,“朕心里明白……”

  两人静静依偎,再有什么也融化于这片温馨的氛围之中,不再起波澜。




  第四十八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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