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男子卖驴救父,夜里驴托梦说,我才是你爹



古时候,有一名叫齐宝栓的篾匠,篾匠以竹片编筐为生,平日里齐宝栓编上几天,便要到集市上去卖筐,然而近日连续五六天齐宝栓都没出门。
父亲齐大伟眼盲,看不见儿子表情如何,却总是听到他唉声叹气,甚至常常在屋中踱步,似是十分苦闷,便问道:“儿啊,发生何事令你这般烦忧?”
齐宝栓叹了口气没回答,反而是走到门边悄悄往外望着,片刻之后眼神骤变,慌忙来到屋中匆匆收拾着行李便欲要拉着父亲走,父亲不明所以问道:“儿啊,急匆匆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爹,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跟我走,到了地方我就告诉你”
然而齐大伟不肯走,一边摇头,一边摸着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说道:“我不走,我就呆在这,你要是有事你就先去吧,我等你回来就是。”
齐宝栓又看了一眼外面,重重地叹了口气叮嘱道:“罢了,爹,若是有人敲门,闻见鱼腥味千万别开门,若是你开了门,就说我过几日就回来。”

齐大伟点点头,摆摆手,示意齐宝栓赶快离开。
这边齐宝栓刚走,齐家便来了一伙人,齐大伟虽然看不见,但隔着门也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鱼腥味,想起儿子临行前的叮嘱,齐大伟愣是坐在原地没开门。
门外有一人探头探脑地戳破窗户纸往屋里瞧了又瞧,随即朝着为首的一人摇头道:“大哥,里面好像没人,那小子该不会已经跑了吧。”
为首那人冷哼一声:“跑?他能跑多远?咱们就在这等着,那小子穷得叮当响,我就不信他不回来!”
说着话,那人一甩袖子便坐在门口大石之上,不一会儿那边不停往屋里瞧的人乐呵呵地跑过来,拱手低声说道:“大哥,我刚发现屋里面有个人,是个瞎眼的老头儿,不知是那小子什么人,不如我们先把他抓起来?”
为首的大哥一挑眉,起身来到大门前,一脚便将齐家大门踹了开来,见屋子之中果然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头儿,便问道:“老头儿,齐宝栓去哪儿了,你告诉我们,保你小命。”
齐大伟看不见来人,但听几人语气不善,许是齐宝栓在外惹了事,便说道:“几位小兄弟,来者是客,快坐,宝栓说他过几日便会回来,让你们别着急。”

“别着急?我呸”为首的大哥扭头望向身后几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去找找,看那条鱼在不在”
几人听命将齐家上下翻了个底儿朝天却是一无所获,为首大哥气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椅子臭骂几句指着齐大伟便说道:“把这老头儿给我抓回去。”
说着,几人纷纷上前,架起齐大伟就往外走,齐大伟挣脱不开,口中直喊救命,然而齐家四周邻居少得可怜,根本没有人听见齐大伟的呼救,倒是这一喊把驴棚里的黑驴急的够呛,咿呀咿呀叫着,在原地团团转。
为首大哥瞧这驴,忽然灵光一闪,又说道:“把这驴也带走,我就不信这回抓不到那小子。”
变驴
且说齐宝栓,从家离开后便背着行囊一路向北方出发,走了不过半日,天便开始变得阴沉沉,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要塌下来一般,齐宝栓不敢停歇,抱着怀里的包裹跌跌撞撞一直向前跑着。
跑着跑着,齐宝栓便见前方有座不起眼的破庙,便一头钻了进去,躲在角落里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东西。
窗外雨越下越大,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停,地上的雨水已然没过脚踝,齐宝栓根本走不出去,齐宝栓坐在破庙门前望着夜空沉沉的叹了口气。

齐宝栓摸了摸地上的雨水,小心翼翼地用泥土挖了个水坑,他这才将包裹打开,只见包裹之中有一小木箱,木箱里盛满了清水,里面还有一条黑色的草鱼在清水中沉重呼吸着,一动不动。
齐宝栓小心翼翼的将鱼拿出来放在了刚刚挖好的水坑里,那鱼儿瞬间欢实起来,在雨水之中畅快的游来游去。
齐宝栓担心鱼跑了,时不时地用手在泥土上挖坑,不一会儿他又捏住鱼身子,轻轻拍打其腹部,鱼口之中瞬间吐出一个白色的小珠子,这珠子在月色之下熠熠生辉,散发着莹莹光芒,望着这珠子,齐宝栓的思绪也不禁飘散到半月之前。
半月前的一天,齐宝栓推着盛满竹筐的推车准备到集市上去卖,走至拐角之处时,忽有三人抬着箱子跌跌撞撞冲了过来,一下子将推车撞翻,三人不仅没有道歉,反而骂骂咧咧的向小巷深处跑去。
齐宝栓有些纳闷的向后看去,刚刚撞了他的人他见过,正是集市上卖鱼的鱼贩张强,平日里这个点张强还没出摊,怎么今日张强却如此匆忙前去。
齐宝栓心中好奇,便捡起地上的竹筐,小跑几步跟了上去,前面三人一路鬼鬼祟祟在巷子里拐来拐去,最后停在了一处客栈门前,见三人走了进去,齐宝栓也跟在其后跟了过去。
三人一路来到客栈三楼,随后便进了其中一个房间,齐宝栓蹑手蹑脚来到三楼外,小心翼翼戳开窗户纸向里面望去,只见屋中坐着一人,那人身穿绸衣,肚子溜圆,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那三人一见到那人便是点头哈腰的客气一番,逗弄的那人哈哈直笑,齐宝栓听出这人来头不小,乃是城里的王员外,不一会儿王员外便一一打开面前的几个大木箱,见到木箱里的东西,齐宝栓不禁大吃一惊,里面不是别的,正是一箱箱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
王员外此时笑道:“都是宫里流出来的宝贝,你们三人挑挑,到时候东西卖出去了,我们好分成。”
说着,张强几人便来到木箱面前挑来挑去,挑的差不多了,又打开自己带着的那箱子,齐宝栓看的吃惊,张强竟是将一个个珠宝塞进了鱼的嘴里,似是怕别人发现。
看到这里,齐宝栓心知其中定有猫腻,心中猜想这几人怕是在变卖宫中财产,这可是大罪,齐宝栓虽是一介草民,但却有着一腔热血,既然这事情恰好让他撞见,他便不能坐视不管。
想着,齐宝栓猛地踹开房间大门,扭身就往一边躲去,这下可把屋里的人吓了大跳,王员外更是浑身一颤,随即镇定的说道:“你们三个快出去看看。”
齐宝栓躲在一旁见张强三人跑远,自己便蹑手蹑脚地来到房间,还未等王员外反应过来时,齐宝栓一个手刀劈下去,王员外顿时便昏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齐宝栓来不及多想,拿起一条鱼就揣在怀里往外跑,殊不知竟在屋中落下一个竹筐,这才让张强几人寻到了他。

齐宝栓想着拿这条鱼到县衙去报案,揭发王员外和张强几人的罪行,可如今一想,单凭一条鱼,又如何证明这事是那几人所为呢?
想到这里,齐宝栓不禁叹了口气,他将白色的珠子再次放进鱼口之中,便将鱼又放回了盛满水的木箱里。
齐宝栓放心不下家里的父亲,他想着就在外躲几天便回去看看,总这样躲着也不是事儿,他总要见到张强找出更有力的证据才行。
就这样,齐宝栓在这不大不小的破庙里躲了三日,待到天晴,他便又匆匆往回赶,一路奔波劳累,齐宝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附近看了又看,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这才慢悠悠走了进去,可来到门边,齐宝栓却愣住了。
家里灯亮着,看月色现在不过亥时,父亲没睡也正常,可父亲眼盲,素来不点灯,怎么今日却...
齐宝栓不敢大意,他戳开窗户纸向里面望去,发现父亲正端坐在桌前喝着小酒,吃着菜,身体摇摇晃晃,口中还念念有词。

齐宝栓不禁纳闷了,父亲这是咋了,见屋中只有父亲一人,齐宝栓便没有多想,推门便走了进去。
齐大伟一看齐宝栓回来了,猛地站直了身子,用手抹了一把吃着脏兮兮的嘴,便凑了上去,却是一声不吭,脑袋一直蹭着齐宝栓的胳膊。
齐宝栓被父亲的一系列行为弄得有点发懵,连忙推开父亲问道:“爹,我离开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齐大伟点点头。
齐宝栓又问:“他们来了有没有说什么?”
齐大伟又摇了摇头。
齐宝栓见父亲这般所问不答的样子,又见其双眸有神,心中不禁大惊,忙问道:“爹,你能看见东西了?”
齐大伟点点头。
父亲眼盲本就是意外所致,当时郎中有讲会有恢复的可能,可齐宝栓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真的好了起来,心中不禁欣喜万分,忙陪着父亲喝了几杯小酒。
不过兴奋之余,齐宝栓很快便发现父亲的不对劲之处,虽然父亲现在能视物,可却不会说话了,有时候馋肉,可大多数时间却喜欢吃草,不仅如此父亲口中还总会发出咿呀咿呀的驴叫声。
齐宝栓有些担忧,见近几日并无意外发生,便想着到镇上请个郎中给父亲看看,然而齐宝栓翻遍家中一两银子都没有寻到,只好唉声叹气的在家中踱步。

突然他想到驴棚里的那头黑驴,或许将驴卖了还能换来五两银子,说罢,齐宝栓便从驴棚中将驴牵出来准备问问周围邻居有没有要的。
哪知这驴一见到齐宝栓竟是呜呜哭了起来,眼中含泪,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落,齐宝栓见状心中有些难过,想着这黑驴定是知道自己要被卖了,这才这般伤心。
齐宝栓见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禁拍了拍黑驴的后背说道:“你在齐家也不少年了,这么多年靠着你拉磨换些粮食吃,可是如今父亲有病需要医治,我也不得不先将你卖掉换些钱了。”
说着,齐宝栓也不顾黑驴哭,便将驴拉出门外,然而转了好几户人家,都说不要这驴,齐宝栓只好又垂眉耷眼地回了家。
当天夜里,驴棚黑驴哭声震天响,齐宝栓没睡好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了一怪梦,梦中那黑驴来到他面前哭的伤心,紧接着便说道:“宝栓,我才是你爹。”
齐宝栓见这驴会说话,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三步说道:“你这黑驴胡说什么,我爹就在旁屋睡着呢。”
黑驴又说道:“宝栓,这都是那个人的计谋,那日你走之后他们就来了,将我和黑驴带到一个地方,没多久我便闻到一股异香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想要利用那头驴害你...”

说到这里,黑驴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梦中黑驴大叫道:“宝栓快醒醒,有危险!”
齐宝栓猛地从梦中惊醒,刚刚梦中黑驴说话的声音还在脑海中不断回荡,他敢确信那正是父亲的声音。
齐宝栓脑海中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发觉头顶有一道寒光袭来,齐宝栓回过头就见父亲齐大伟手中握刀径直向他劈来。
齐宝栓大叫一声,身子一翻滚便躲过了攻击,想起刚刚梦中的场景,再瞧眼前有些陌生的父亲,齐宝栓此时心中也信了七八分,他连忙踢了父亲一脚跑出门外,用力将门关上,把挥刀的父亲锁在了屋中。
齐宝栓缓缓走到驴棚之中,这时候黑驴仍在流泪哭泣,齐宝栓不禁心中揪痛,他摸了摸黑驴头顶上的软毛喃喃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说罢,齐宝栓似是下定了决心,扭头便走出了家门。
恶有恶报
鱼贩张强家离这里不算远,翻过一个山头便能找到,齐宝栓来到张强家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天亮,此时天边刚刚升起太阳,还未到张强家门口,齐宝栓便见张强和几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齐宝栓捏着拳头望向张强,心中愤懑不已,想到父亲变成了那般,齐宝栓也顾不得其他,捏紧拳头冲上去对着张强就是一拳。
张强身子往后一仰,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寻了好几天的齐宝栓,连忙让人将其擒了起来,齐宝栓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你这十恶不赦的小人!你把我爹怎么样了!还不快把他救回来!”
张强却是不以为然,他耸了耸肩说道:“齐宝栓你不感谢我把你父亲的眼疾治好了,怎么还反过来骂我呢,你这小子,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齐宝栓朝着张强啐了一口,“我呸,那条鱼我已经送到官府,不过几日你们便会被官府捉去,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张强似是被齐宝栓这一番话吓了一跳,原本捉住齐宝栓的几个人也吓得松开了手,一个个紧张兮兮的望向张强问道:“大哥...怎么办,这小子说的好像是真的。”
张强愣了好半晌,随即臭骂两句,一拳便挥在齐宝栓脸上,齐宝栓心中有气,对着张强也是一拳,没一会儿二人便扭打在一起。
就在这时,张强家中忽然走出一老妇人,老妇人见张强和齐宝栓二人都是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禁拉开二人劝说道:“不要打啦,不要打啦。”

强捂着被打痛的脸扭头对着老妇人笑道:“娘,您怎么出来了,我不是叫你好生在床上躺着,我去去就回吗。”
老妇人叹道:“我若不出来,你们几个混小子岂不是就互相打死了,发生什么事了,非要闹成这样。”
老妇人说着,有些激动地咳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吐出一口鲜血,张强见状,吓得连忙扶住老妇人说道:“娘,我们两个只是小打小闹而已,莫要担心我,你快快进屋休息吧。”
老妇人却是摇摇头,她拍着张强的肩膀说道:“强子,虽然你不说,但我也明白,最近你瞒着我干了不少事,娘从小就教育你,咱们人穷,但志不能短,更不能为了利益去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无论如何,娘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老妇人说着,脚步蹒跚地走进屋,张强望着母亲的背影,忽地流下了眼泪,“母亲生病需要钱, 我一个卖鱼的,能赚几个钱,我只能出此下策赚钱给母亲治病了,如今事情败露,我若进去了,母亲一个人又该如何?”
此时齐宝栓也得知了前因后果,便说道:“赚钱的方法有很多种,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你过得舒坦吗,你现在只是从犯,若能有证据证明那王员外是主谋,你便不用进去那么久,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条鱼我还没送过去,但天下无不透风的枪,人在做天在看,就算这时候没被发现,早晚也有露馅的一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齐宝栓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又过了三日,这天一早,张强便只身一人来到了齐家,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黄袍的先生,先生来到黑驴面前,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那驴瞬间便变成了齐大伟的模样,而被齐宝栓关在屋里的那位,则是变回黑驴咿咿呀呀冲出了屋外。
后来,张强将王员外与宫中串通的密函以及被其放入鱼口中的珠宝通通交给官府,官府查明后,证据确凿,王员外与宫中勾结变卖宫中财产一事被揭发,坏人终尝恶果,而张强虽有参与,但却勇于承认,为此张强并没有受到严惩。

再次回到家,齐宝栓终于和父亲团聚在一起,父亲说:“自从黑驴变回来之后,整天垂眉耷眼的闷闷不乐,估计是干了坏事心中惭愧呢。”
齐宝栓想起先前黑驴变成父亲后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心中不禁一阵恶寒,想必这么多年黑驴在齐家过得并不快乐,思来想去,齐宝栓还是将黑驴卖给了好心人家。
一共八两银子,齐宝栓给了张强五两,让张强对付着先给母亲治病,而自己却只留下了三两,往后的日子,齐宝栓依旧做着篾匠,他这一生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良心在,平安顺遂。
自那以后,齐宝栓和张强二人也是不打不相识,二人握手言和,成了要好的兄弟。
夕阳西下,二人脸上笑意满满,日子还在继续过着...
福子说:良心是罪人的地狱。
文中张强为了给母亲看病,不惜出卖自己良心干坏事,差点害了自己,若非遇见善心的齐宝栓,张强难回头。
善恶都在一瞬间,那一刻的抉择便注定了往后的结局,在秉承内心想法的路上,齐宝栓纵使遇见困难,也从未放弃过,最后终于排除万难,救了自己,救了父亲,也拉回一个在边缘徘徊不定的张强。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