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开封府上有一好吃鱼的富商,这天富商在集市上购得两条大鱼,准备回家炖了吃,哪知在处理鱼腹的时候,厨娘惊叫一声,将鱼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富商闻声赶忙前去厨房看,只见遍地狼籍,便问发生了何事,厨娘颤抖着双手指着地上的鱼说道:“老,老爷,这鱼腹中有人指...”
听闻此言,富商登时就变了脸色,赶忙前去查看,果不其然,鱼腹之中赫然藏着两根白花花的手指头,富商不敢隐瞒,便叫家中下人前去府衙报了案。
时任开封知府的郭正接到此案的时候亦是大为震惊,赶忙带领衙役和仵作前去查看,仵作简单查验一番,便来到郭正身边说道:“大人,是两截中指,现还不知道这手指是出自一人,还是二人,更不能确定手指主人的性别,不过瞧手指断面的痕迹,出事之日大概在两天前。”
郭正闻言心想,既然手指出现在鱼腹之中,那么或许尸体就在河中,遂赶忙来到集市卖鱼的摊位前询问了鱼的来处,便命一众衙役租了些渔船到河水中寻找尸体。
然而众衙役飘荡在河水上找寻了三天三夜,都未能打捞上尸体,这下郭正不禁皱起了眉头,若是手指的主人没有死,那手指又怎会出现在鱼腹之中?可如今尸体并未在河水中发现,那又会去哪儿呢?
正当郭正疑惑之际,又有一人前来报案,称自家两个小妹离家出走,失踪数日都不见人影。
经了解,报案人叫何东来,是住在开封府附近村庄的农民,丢失的两女一人名叫何东花,另一人叫何东春,前几日家中父母因贫困,想要将两个小女儿嫁给府上的陈员外当填房,哪知两姐妹不肯嫁,连夜离家出走,声称要自己谋生活,为家里赚钱。
家中父母此时正在气头上,听到两姐妹这么说,更是摆手道:“你们两个不孝女,要走就赶紧走,在家呆着还多两张嘴吃饭呢!”
两姐妹不甘心,拿了几件衣服就手拉手离开了,家中兄长何东来心疼妹妹,一路跟了过去,想要劝说妹妹不要任性,回家同父母说一说,父母肯定会想明白的。
然而姐妹俩心意已决,不论何东来说什么,都执意要离开家中,无奈何东来说:“好,你们两个要去哪里,我送你们过去。”
姐妹俩却是摆摆手道:“哥哥,放心吧,我们一定要在外闯出名声来再回家。”说着,姐妹俩便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走去,何东来担心妹妹发现自己跟在后面,待二人拐了弯,他这才跑了过去。
然而当他跑过去却发现,哪里还有两个妹妹的身影?这前方的路这么长,姐妹俩又不会功夫,怎么可能跑的如此之快?
何东来在附近找了许久,两个妹妹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这条大街之上,而后数日,何东来都没有再得到两个妹妹的任何音讯。
家中父母听闻此事,虽有些担心,但还是说道:“走了就走了,我们就当做没生过这个女儿。”
何东来心中不甘,想要去报官,却被父母拦了下来,何东来问究竟是为何,父母说:“报官又如何,这开封府这么大,她们藏在某个角落里,不想让人找到,就不会有人找到,你若是报官,整个府上都知道我们家家教不严,跑出去两个女娃娃,到时候人人都远离咱们家,你的婚事可怎么办啊。”
听父母这么说,何东来原本对父母抱着一线希望的内心,也凉了半截。
今日何东来正是背着父母偷跑出来,才有机会将妹妹失踪的事情报官。
郭正听闻此事,心中有异,不禁望向身边的师爷,师爷便凑身到其耳边说道:“这两件事出现在同一时间段里,定有某种关联,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大人,不如将那两截断指拿出来让这人看看,或许...”
师爷话说到此,郭正心中已然明了,遂叫人将那两截断指呈上前来,并对何东来说道:“前不久,有人在鱼腹中发现两截断指,你且过来看看是否认得?”
何东来迈步上前,稍加辨认之后,眼泪登时便流了下来,紧接着便跪倒在地说道:“大人,这断指是我两个妹妹的无疑,妹妹定是身遭不测,草民在此恳求大人明察!”
郭正望着那两根断指蹙眉道:“仅凭两截断指,你当真就能如此迅速的认出?”
何东来抹了把眼泪说道:“大人,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最清楚,东花的手每年冬天都会生冻疮,所以手指肿大一些,而东春的手常年在地里干活,每个手指都磨出了老茧,他们的手就算化成了灰,草民也自然认得。”
郭正见此案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只好叫人按照何东来的描述画了两张寻人启事,然而纵使悬赏百两,都无人认得画上二人,两张寻人启事犹如石沉大海一般,很快的就被人遗忘了。
正当郭正准备放弃之时,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汉拿着告示,神情慌张的进入衙门之中,并称自己好似曾在河岸边见过两人,但不是很确定。
郭正见此人行为怪异,便好奇问道:“既是如此,为何你如同做贼一般来到此,这两姐妹的失踪,莫不是与你有关?”
老汉惊得赶忙摆手道:“哎呀哎呀,知府大人明鉴,我一生安分守己,哪敢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只是大人...”
老汉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好半晌这才把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老汉本是一名船夫,前不久将船停靠在岸边,正准备回家之事,忽见有几人背着两女子鬼鬼祟祟的朝着河岸边走来,随即见那几人在原地絮叨了两句,就把背上的女子扔在了船上,并将船绳也解了开来。
船顺风顺水的缓缓飘走,而老汉见自己的船被放跑,正准备上前训斥两句,却见几人缓缓朝自己走来,为首的是一矮胖女子,身后跟着几个壮汉。
几人一直走到拐角处,这才停了下来,矮胖女子拿出几个银元宝纷纷交于几个壮汉手上,并低声说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能说出去,否则...”
壮汉听闻此言均是浑身一颤,赶忙收好银两毕恭毕敬的说道:“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
老汉见此事不妙,便一直躲在角落之中,直到几人身影渐行渐远,这才悄悄现身跳入河水之中,打算游到船边探探究竟。
不看没事,一看吓一跳,在自己船上的哪里是两个女人,分明是两个没有温度的死尸,吓得老汉惊叫一声,赶忙折返哆哆嗦嗦的回了家,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出门。
直到几天前才出门,看到张贴出来的告示,老汉本想揭下来去报官,可又害怕遭报复,但那日两女子的身影在他脑海中迟迟挥散不去,就像噩梦一般缠绕在他心头,老汉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这才慌慌张张的来到衙门之中。
郭正问道:“听你的意思,此事定与那矮胖女子脱不了关系,那你可知那矮胖女子是何人?样貌可有看清?”
老汉摇摇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又开口道:“那人穿着艳丽,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身,而且...那人鬓角处有一块梅花状的胎记,不过那日天太黑,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看清。”
“梅花胎记...梅娘?”师爷喃喃自语道。
郭正见师爷这副表情,便问道:“梅娘是何人?你认识?”
师爷摇头道:“我不认识,但是见过几面,梅娘就是杏花坊的老鸨,长的矮胖,鬓角下有一处梅花胎记,和他描述的外貌相差无几。”
郭正听闻此言,遂派衙役将梅娘带了过来,当郭正问起梅娘是否认得何东花和何东春时,梅娘矢口否认,而当郭正拿出二人画像之时,梅娘登时就变了脸色,但仍说不认识。
郭正面色一凛怒道:“可怜两貌美如花的姐妹,如今还在河水上漂泊,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受刑才肯说出真相吗?”
梅娘浑身一颤,衙门中的酷刑她哪里受的住?随即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大人明察,人不是我杀的,是她们二人自杀的!”
见郭正投来怀疑的目光,梅娘这才一五一十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七日前---
何东花和何东春二人甩开了身后的兄长,走到拐角处时被一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拦了下来,男人见姐妹二人模样俊俏,可打扮却很寒酸,便问道:“想不想赚钱?”
姐妹俩一开始很是惧怕,但后来又见此男很是和善便说道:“想赚钱,但这城中这么大,哪里才是我们姐妹俩的容身之处?”
那刀疤男笑道:“自然是多得很,你们二人又生得如此水灵,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你们过的既舒适,还能赚到大钱,到时候就不会有人瞧不起你们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姐妹俩一听这话,顿时便有些心动,又见这男人的确很真诚,当时就答应了下来。
刀疤男带二女走街串巷,来到一处巷子中,等了片刻之后,就看到一个穿着艳丽的矮胖女人走了进来,刀疤男介绍道:“这是梅娘,以后就是你们的老板,跟着她少不了你俩的好处,怎么样梅娘,满意吗?”
梅娘瞅着俩姐妹水灵灵的模样,笑的合不拢嘴,直点头道:“满意满意,太满意了。”随后给了刀疤男一笔钱,就带着两姐妹来到杏花坊住了下来。
俩姐妹自小住在乡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见坊里人声鼎沸,还有许多人吃吃喝喝,以为只是吃饭的地方,就安心住了下来,哪知一场噩梦正等待这两姐妹。
两姐妹安生在这里住了两天,一天夜里,梅娘来到屋中对二人嘘寒问暖,见二人住的都很舒适,也很习惯这里的环境,便说道:“府上的大人物来了咱们坊,你们两个都去招待招待,等人走了,少不了你俩的好处。”
两姐妹以为梅娘是要她们去给客人端茶倒水,便没有想太多,就只身走进了客人的包间,没想到一切并非她们所想的那样,进入包间之后,客人便如狼似虎般扑到了两姐妹身上...
待客人走后,梅娘叫人收拾屋子的时候,赫然发现两姐妹已然上吊自尽,两姐妹失了身,毁了名节,羞愤自缢。
梅娘见到这场景也是吓得不轻,明明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自杀了?但此事并不得宣扬出去,当天夜里就请人将二人放在船上,顺风顺水飘向了远方。
而梅娘做梦也没有想到,二人的手指会出现在鱼腹之中,那晚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人看了去,如今后悔也为时晚矣,只得跪在堂下哭的期期艾艾。
听完此事,郭正不禁大怒道:“你是没有杀人,但你却是间接害死了一对姐妹花,你可知买卖他人触犯了当朝律法,梅娘,你可知罪!”
至此一件离奇的失踪案就结束了,犯罪者梅娘和刀疤男虽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一对贫苦的姐妹花的生命,却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衙门派人又在河水上找了数天,这才在百里开外寻到漂泊数天的船只,一对姐妹花这才魂归故里。
作者:大福子
案后感言:文中姐妹花是可怜之人,能造成后来的结果其实与她们的父母脱不了关系,从父母的言论中可以看出,父母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对两个女儿不闻不问,若是当初制止了女儿的做法,两对姐妹花也不会偷跑出去,酿成如今的悲剧。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莫要轻信他人言,遇事多思考,更要多一些常识,文中的姐妹花就是因为太相信他人,又没有见过世面,这才落入歹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