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嘉庆年间,汉中府上发生了一起令人诧舌的命案,当时的知府抽丝剥茧都无法想象到凶手的身份。
惊现命案
刘三,府上赫赫有名的大盗,但由于其好劫富济贫,尽管多次出入官府大牢,知府仍然拿他没有办法。
这天刘三像往常一样在夜里行动,准备干一票大的以后就金盆洗手,行至富商冯鹤年家附近时,无意间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木箱。
这木箱看起来平平无奇,并不像值钱货,以往刘三是根本不会注意的,可是这木箱的边缘此时此刻却露出了一截皮毛,刘三欣喜若狂,他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也见过大富贵人家的生活,这种皮毛料,懂眼的一看就是上等货,刘三赶忙打开木箱查看。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木箱在打开的一瞬间竟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恶臭,熏的刘三连连后退好几步,待他拿灯笼往前一照,吓得脸都白了,木箱里面放着的不是所谓的皮毛料,而是一具穿着皮毛衣被扭曲成奇怪形状的男人!
这一下将刘三整晚的心思都弄没了,赶忙来到府衙门前,待到第二天天明,这才将昨晚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报了官。
时任汉中知府的王玉泽接到此案时颇为震惊,赶忙带领一众衙役及仵作前往事发地点。
待几人掀开木箱时,尽管已然做好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干呕了几声,王玉泽不得不承认,他做知府近十年,从未接手过如此凶残的命案,死者的头颅与身体分离,腰部断裂,整个人就这样摆放在木箱之中。
经仵作一番查验发现,死者为男性,样子看上去将近有六十左右,根据脖子和腰部断裂之处的伤痕可断定是在死者死亡后造成的,腹部有明显刀伤,身上亦是伤痕累累,但真正致其死亡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太阳穴上被钝器所砸的伤痕。
但由于死者死亡多时,脸部已有些许凹陷,再加上其面冲地面,尸斑早已遍布,任由谁来看都无法辨认其身份,但这木箱所在的地点十分奇怪,好巧不巧的就停放在富商冯鹤年家门外拐角处。
王玉泽心中存疑,便来到冯鹤年家中询问一些情况,但显然冯鹤年并不知道自家门口有这么一个木箱的事情,在听到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后,冯鹤年明显有些担惊受怕了起来。
王玉泽连忙安慰道:“许是巧合,我们也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冯老板不要见怪,不知您可否看一眼,看看你认不认得此人?”
冯鹤年点点头,即使他已然做好了准备,但他看到木箱里的东西时,还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大吐一通,还没看到死者面孔的时候,冯鹤年便已然可以确信,死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赌坊的常客赵四柱。
王玉泽有些诧异,连忙问道:“这死者的脸你还没看到,为何你就能如此笃定此人的身份?”
冯鹤年却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啊,这人正是我赌坊的常客赵四柱,身上的衣服也是我见他可怜送给他的,可是我上月初五见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遭人杀害了?“
王玉泽听冯鹤年念念叨叨的,估计先前没少见过死者,便问道:“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还有他这全身的伤都从何而来。”
冯鹤年一听王玉泽问这话,顿时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说出口,反倒引起王玉泽更深的怀疑。
但却与王玉泽探究的目光对视过后,冯鹤年也不得不选择一五一十地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在上月初五,赵四柱又跑到赌坊赌了一把,先前赢得挺多,可到了后来越输越惨,但赵四柱却是不死心,直到最后欠下很多赌债,被人打了出来才肯罢休,赵四柱这浑身的伤也正是冯鹤年赌坊的人打出来的,但问道其腹部的刀伤,冯鹤年却说不知。
王玉泽蹙眉再次问道:“在那之后赵四柱又去了哪里?”
冯鹤年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激动地说道:“哦,大人我想起来了,那日赵四柱被我的人扔出去十分的不甘心,他说要回家找他那婆娘要钱,要回来再赌,反正他是没要来钱,到现在还欠我一百两银子呢,在那之后我更是没有再见过他的身影,大人,他欠着我钱,我也正找他找的紧呢,这事儿真的跟我毫无关系啊。”
王玉泽见冯鹤年说的真切,若真是冯鹤年所为,也不至于将这么大一个箱子放在这里引人注目,这岂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想着,王玉泽又询问了一番冯鹤年关于赵四柱的其他问题,但冯鹤年一一不知,无奈王玉泽只好命衙役先将这木箱抬到义庄中去,自己则是回到府衙查看黄册寻找关于赵四柱的信息。
一查之下王玉泽才知,原来赵四柱竟然就住在距离冯鹤年不远处的村庄之中,顺着黄册登记的地址过去,王玉泽来到了一个十分破旧的宅院面前。
调查
宅院面积不大,两只公鸡犹如看门神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立在老屋两旁,见到王玉泽这几个陌生人来了,连忙扑棱着翅膀跑远了。
而宅子院落两旁均是挂着宰好的猪羊肉,与整个破落的院子显得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王玉泽进门之后就看到一张茅草搭成的矮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妇人面色苍白,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另外还有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到处都是补丁的年轻小伙忙里忙外的伺候着老妇人。
二人见到身穿官服的王玉泽皆是一愣,随即那年轻小伙便问道:“不知大人前来可有什么事情?”
王玉泽看到这样生活的二人,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赵四柱,你们可认识?”
年轻小伙叹息一声说道:“官爷,赵四柱是我爹,他又犯什么事儿了?”
王玉泽简单将事情跟二人说明,躺在茅草垫上的妇人没说什么,年轻小伙却是崩溃大哭了起来。
据了解,那妇人正是赵四柱的发妻李氏,年轻小伙则是赵四柱的儿子赵宝田,赵宝田说自从上月初十父亲回来借钱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至于父亲为什么出事,他们也不清楚。
王玉泽还想再了解些什么,但二人只知道哭,根本答不上什么有用的信息,王玉泽只好作罢,又与二人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这里。
回到府衙之后,王玉泽仔细回忆着前后冯鹤年和赵宝田的话,猛然间发现二人说的时间对不上,按照冯鹤年所说,赵四柱是在上月农历初五的时候回去拿的钱;但赵宝田却说赵四柱是上月农历初十回去的。
前后相差五天,纵使二人其中一人记差了,但也不会相差这么多,如此说来,其中一人必定说了谎,但想要拆穿谎言,还需再探赵四柱身上的刀伤和头部的伤痕究竟从何而来。
现在王玉泽已然确信其身上的大大小小的瘀伤是冯鹤年手下所致,不过令王玉泽猜疑的是,赵四柱的儿子赵宝田实际上是一名屠夫,屠夫刀起刀落杀猪宰羊都不在话下,那么赵四柱被残忍分离,是否与他有关呢?
不过这仅仅死王玉泽的猜想,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亲生儿子会谋害自己的父亲。
之后王玉泽又问了赌坊其他人,一些与赵四柱熟知的赌友也称自从上月农历初五左右就没有再见过他人。
这些人的时间与冯鹤年的时间均可对应,那么说谎的人必定就是赵宝田,但王玉泽始终不想相信自己的那个可怕的猜测,便问与赵四柱熟知的赌友:“赵四柱可曾跟你们提过他的家人,我看他家这么贫苦,为何赵四柱还嗜赌成性?”
赌友摇头叹息道:“害,出来赌钱的,一部人是富人,就图个乐呵,像我们这种平平淡淡,甚至还没什么钱的,可不就是做着发财梦吗,这种东西见了利益,就很难收手了,为此他儿子也跟他吵过不少次架,甚至有几次父子二人大打出手,这回赵四柱死了,我看八成就是他儿子搞得。”
王玉泽心中存疑,如今种种迹象都对准了赵四柱的儿子赵宝田,就算王玉泽再不想相信,也要硬着头皮往这方面想了。
真相
说时迟那时快,王玉泽赶忙带领一众衙役来到赵宝田家中,一边派衙役去搜寻证据,一边自己则走进屋内看着面前泰然自若的赵宝田正色道:“赵宝田,我问你,你的父亲赵四柱分明是上个月农历初五回来的,为何你却信誓旦旦的说是初十才归?”
赵宝田一边收拾着屋内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这边话正说着,另一边一个衙役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凑到王玉泽耳边低语了几句,王玉泽脸色顿时大变,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赵家宅子并不大,前后院加起来还没府衙公堂大,所以有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到,赵家宅院后面有一处深井,不过令衙役感到奇怪的是,这处深井好似许久都没有用过了。
衙役尝试打捞了一下,竟捞上来一个榔头,榔头手柄一端有明显的磨损,尽管经井水浸泡多时,可上面依旧有些泛红。
王玉泽看到这榔头不禁心中一惊,凑近一看,那星星点点的红痕,正是渗入其中的血迹,而这榔头手柄的大小与赵四柱头部的伤痕如出一辙。
看到这里,王玉泽不禁浑身一颤,赶忙命令衙役道:“把赵宝田抓起来,本官要亲自审问一下这狼心狗肺的不孝子!”
汉中府衙之中,赵宝田跪在堂下一声不吭,王玉泽则是蹙眉怒拍惊堂木道:“大胆赵宝田,杀害赵四柱你可知罪?”
赵宝田却是泰然自若地说道:“大人,赵四柱是我的父亲,我怎么会狠心将他杀害?”
王玉泽冷哼一声:“那榔头正是你将赵四柱杀害的工具,上面的血迹就能够证明!”
赵宝田却是一笑:“大人,血迹分为很多种,我本就是屠夫,杀猪宰羊实属平常,为何大人就如此确定那榔头上的血迹不是猪羊,而是我爹的呢?大人如此果决,怕不是实在找不到真凶,反而诬陷于我这个没了父亲的可怜人吧。”
“大胆贼人,休要再辩解,若再不肯说出真相,就莫要怪本官手下不留情了!”王玉泽话音落下,却见赵宝田依旧是泰然自若的模样,气的牙根发痒,连忙发令行刑。
赵宝田被打的呲牙咧嘴,一开始死活不肯说,可一般人终究是挨不过皮肉之苦,赵宝田被打的痛呼道:“是赵四柱他活该!他该死!”
听到此,王玉泽赶忙抬了抬手,示意衙役们停下,赵宝田则是吸了吸鼻子,一五一十地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啊,赵四柱在迷上赌之前是个小有名气的剃头匠,不过那个年头剃头匠身份卑微,而赵四柱家里更是一贫如洗,直到快四十了才娶上妻子李氏。
婚后的李氏没少受同村的白眼,赵四柱爱妻心切,便扔掉了剃头匠的家伙事儿,改行经商了,赵四柱的头脑并不差,入行三四年就赚了第一桶金,也给家里大大改善了生活环境。
可不知什么时候,赵四柱在外结交了很多狐朋狗友,开始出入赌坊,一开始赵四柱赢得不少,见到了利益,就会越陷越深,直到输的底朝天,赵四柱才肯收手。
最开始的时候,家里有些小钱,还够赵四柱这样在赌坊消费,可时间一长,家里的钱都被赵四柱拿光了,为此夫妻二人吵了不少架,但每次赵四柱都会跪在地上说自己错了,下回一定改,每一次妻子李氏都会心软原谅。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就算家中有万贯家财也架不住赵四柱去赌坊的频率,母子俩见劝说无用,就直接去赌坊找人,时不时的还会大吵一架。
那一日,赵四柱欠下赌坊一百两银子,被人揍得半死,回到家就冲着母子俩大喊大叫的要钱,儿子赵宝田怒从中来就说道:“爹,家里一分钱都没有,还拿什么给你!”
赵四柱怒不可遏指着赵宝田说道:“你这不孝子,我可是听说你前些日子给大户人家宰猪宰羊赚了不少钱,怎么,现在长大了,还敢不给你爹钱花了?”
赵宝田闷声不语,赵四柱却是眼尖瞧见了床榻上李氏枕边的荷包,登时眼前一亮,就要上去抢,这荷包里没多少钱,总共就五两银子,是给李氏看病买药的钱,这钱要是叫赵四柱抢了,家里可就真的一分钱没了。
李氏将这荷包护在手里,不肯让赵四柱拿,赵四柱抢夺半天见无法得逞,气的大怒,一掌就打在李氏的脸上,跟李氏争夺起来。
李氏本就是病怏怏的,被赵四柱这一打,顿时口吐鲜血,赵宝田见状拿起桌上的刀,冲上前反手对着赵四柱腹部就是一下。
赵四柱吃痛大叫的瘫倒在地,指着赵宝田说道:“你...你这不孝子,竟然敢伤你爹,我要去报官,将你这不孝子抓起来!”
赵四柱说着就颤颤巍巍的要往外走,赵宝田心中有气,又见母亲李氏吐了血,当即一怒,抄起门边榔头对着赵四柱脑袋就是一砸,人立马就断了气。
随后赵宝田心情亦是十分忐忑,熟练的将其弄好塞进了一个木箱之中,趁夜一点一点搬到了冯鹤年附近,想要将此事嫁祸在他身上,可赵宝田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知府王玉泽竟然会真的怀疑自己。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任何错事,都有被发现的一天,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说到此,赵宝田依旧是泰然自若的模样,不过提到母亲,赵宝田却是黯然失色磕头说道:“大人,草民自知罪孽深重,但母亲对此事一概不知,她不过就是被父亲欺凌的可怜女子罢了,如今家中亲戚没有,母亲一人卧病在床,草民实在是放心不下,请大人法外开恩,待草民孝敬母亲走完这条路,便回来服刑!”
王玉泽被赵宝田对母亲的一片孝心所感动,便上上面请示了一番,不久后批文下来,允许赵宝田照顾其母至百年之后,不过家中还要安排两名衙役对其进行看守。
后来大概过了半年多,李氏忽有一日夜间清醒,对着赵宝田说了很多他父亲的往事,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再然后李氏深深地望着赵宝田说道:“孩子,别再怪你父亲了,他也是想要让咱们娘俩过上好日子,不小心迷昏了头...”
李氏是笑着走的,待赵宝田将李氏身后事安排好,自己也走上了断头台...
作者:大福子
案后感言:写到这里已经有五千字了,心中感慨万分,试问,如果大家面对这样的父亲该如何呢?是继续忍气吞声,还是如同赵宝田那般?
我想哪一种都不是最好的选择,赵宝田固然可怜,但毕竟是犯了法。世人劝人向善,可善人遇见十恶不赦的恶人又该如何?我想只有远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学会及时止损,有些东西害人不浅,我们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利益而不顾未来。
更是借此告知年轻男女,在婚前要好好了解一人,莫要一时冲动就选择了错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