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鄙人发表了一篇《科学界集体发声：朱清时就是宣传了伪科学》，我在文章的末尾说：
“还有些人说，朱清时是“勇于探索科学”。我不认为他是探索科学。他探索的是伪科学。科学需要探索，但是探索也仅仅是科学研究的起点，而朱清时连起点都没有做对，完全走的是歪路。他的研究方法、方向完全错误了，纯粹是以个人主观来歪曲事实。如果一个研究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既然再研究几万年，也不会得出真正有用的结果。”
可能是我的态度过于鲜明，招致了很多网民的不满。比如，一位叫做@彭思怀的网友就不太高兴，下午给我留言，似乎大意是说：著名大科学家钱某某搞过巨系统，莫非他的水平还不如你吗？
既然他提到了这位著名的科学家，我认为有必要具体说说。因为，很多人迷信权威的人，他们一贯以名人的名气大小做判断标准。但科学事实从来不看重所谓的名气。钱某某确定是一位伟人，在工程技术上很有卓越贡献，但毕竟在跨越其本人专业以外，有过很多的错误。甚至利用其巨大的影响力，误导了我们走过很长的弯路。“气功热”就是一个例子。钱先生是我很佩服的国之功臣，但我们也勿需讳言他的错误。指出他的错误在哪里，是为了吸引教训，提倡科学治国的精神，而不是批判具体的个人。如果我们迷信个人的名气，就会重蹈覆辙，给国家造成损失。
于是，我给这位朋友@彭思怀留言说：即使是钱某某，他在这个上面的说法也是错误的，是一种迷信。
这位朋友就反问我：什么是迷信？
下面，就是我和@彭思怀的谈话内容的大概。不过，我们的谈话没有持续很久，彭先生最终选择了将我拉黑。其实我也预感他一定会这样做，只是我倒并不介意他的做法。说实话，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也不会因为他拉黑我而生气。
那么，我为什么要公开我们的交谈内容呢？这是因为，他几次问我：什么是科学？
这本是一个老生常谈的提问。说句实话，经常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他们自身往往是真的不懂“什么是科学”，却又喜欢对科学指手画脚。我对他们的想法，他们的心路历程非常地了解，我知道他们大致是这样想的：
“现在的科学，只是一个临时的结论，又不代表真理。现在的迷信，说不定以后就是科学。既然科学不一定是真理，你们这些自诩为科学的人，就不能用科学的名义来指责任何人。”
此外，很有一些自以为“宽容”的人，也喜欢坚持对任何言论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一旦科学界对迷信有了批判，他们就会站出来说：
“你凭什么要指责？科学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异端邪说？”
朱清时
我深刻地了解这些人的想法。这些人从来不曾敬畏过科学，而是把科学当成“工具”的一种，和神学、玄学、巫学列为“同一个等级”。我称之为“人文病”。
什么是“人文病”？就是科学不允许胡说，人文允许甚至鼓励胡说。如果科学批判了迷信，不管这个被批判的东西是不是迷信，他们也会很不乐意，非要对你说，要“言论自由”。比如，这位@彭思怀先生显然认为我发文章批判朱清时院士是很不应该的。因为他觉得我阻碍了朱院士的“言论自由”。在他的想法里，“科学未必就是科学”，即使朱清时的说法真的是迷信，那也应该允许他胡说，否则就是侵犯了“言论自由”。
所以，@彭思怀对我说：
“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发言权，只要不反x不违法犯罪就可以。”
彭先生有他的思想自由，我也给了他言论自由，所以我“允许”他留言给我。尽管我非常不认可他的这种想法。我不但不认可其观点，而且认为，恰恰是社会上很多人与他有这样类似的想法，客观上助长了迷信的风气。一些迷信和伪科学观点盛行，却批上了“言论自由”的护身符，结果是科学一步一步后退，逐渐被边缘化不说，反而成为了某些人口中的“科学迷信”。正因为我不太认可@彭思怀的这种妥协、糊涂、没有认识到迷信带来的社会危害性的观点，虽然我身体也不佳，但还是冒昧与他有了下列的对话。
言归正传，我们对话的内容如下。
@彭思怀简称为“彭”。“怀疑探索者”即“我”。
彭：什么是迷信？
我：迷信的本意就是信了不该信的东西。并不是把看不见的东西都称之为“迷信”，不是这样的。科学家看不见黑洞，但通过数学计算和一些间接的证据，依然确信黑洞是宇宙中存在的一类天体。
什么是不该信的东西？简单地说，就是超自然现象。因为超自然现象是永远不可证伪的东西。
我举出一个例子，现在下面有两句话，请判断哪一句是迷信：
a，地球是被一只大海龟顶在一片汪洋上面的；
b，风是被风神用法宝引起的。
答案是：句子b是迷信。
因为这句话的描述是永远不可能被证伪的。地球的下面有没有大海龟，只要我们一直往地心去挖，理论上总有一天可以挖到最下面，也就可以证明到底有没有大海龟。有没有大海龟，是可以证伪的。所以这句话不是迷信，而是已经被否认的个人假说。
至于有没有“风神”，则是永远不可能被证伪的。因为如果地球上找不到“风神”，也可能它在木星上。如果木星上也找不到，它还可能在太阳系的外面，或者在几百万光年以外，又或者在宇宙中的任何一处。总之，不管我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就是不能一睹“风神”的真容。所以，说“风神”存在的，就是一个永远不能被证伪的东西。
如果你非要死脑筋，非要说“风神必须存在”，那你的态度就属于迷信。而这句话对于别人来说，就是迷信。
朱清时和他的师兄
朱清时的“量子佛学”“量子真气也是一个道理。佛学中的所谓“超现实体验”，并没有什么神秘主义的东西，其实都可以用心理学和脑科学来解释。“真气”也早就被证明不存在。但朱清时他们偏偏非要拿已经确认不存在的东西说事，编造出更多不存在的东西，比如什么“高维空间里面有个阿弥陀佛”之类永远不可证伪的东西，这种态度就是迷信。
科学和迷信的区别还在于，是否服从权威的说法。比如，有些人一看朱清时的身份是院士，立即被吓唬住了。他们会对批评朱清时的人说：“你们是院士吗？如果不是，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他？”这种只看地位高低、不问事实真相的行为，就是典型的迷信。
而科学的核心是“测量”。不管你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请你出示测量的步骤，把测量的结果公之于众。不能因为你是院士，我们就要信你。也不会因为你说“我体验到了”“我看见了”“某某人体验到了”，我就要认同你。所谓的“体验”，如果不是遵循严格的科学实验方法，没有科学的测量，就属于个人的主观体验。朱清时说的什么“真气”云云，就纯粹属于没有任何测量的主观体验。
彭：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发言权，只要不反x不违法犯罪就可以。
我：我不这样认可。比如你宣传迷信造成思想混乱和乌烟瘴气，就应该被指责。
娱乐圈的“娘炮”风气也不违法，都可以坚决的予以批判，何况是对社会危害更大的迷信？
我举一个迷信危害社会的例子，贵州山区的农民以破坏风水为理由，阻碍中科院“天眼”工程施工，结果延误了五六年的工期。
还有，某某鼓吹“亩产10万斤”，结果给了决策层错误的信心。后来毛主席说，“当初就是错信了某某的话，所以我搞了‘大跃进’。”某某先生当年说话不负责任，虽然是不犯法，也不反动，可是他错误的影响了高层决策，对错误激进的决策起了严重误导，莫非也不该反对吗？
就说这个朱清时，因为朱清时的错误观点，我之前一个朋友的上初三的儿子，听信了他的文章观点，离家出走跑到普陀山想出家，几乎家破人亡。虽然朱清时没有拿枪逼迫他去，但是以错误的文章误导未成年人，莫非也不能批判他的做法吗？
我认为，并不是只要不反x不犯法，就必须要给其“言论自由”。言论自由也好，其他行为也好，都不是没有边界的无限自由。如果造成重大社会问题，不管是什么言论或者行为，都应该积极介入。比如，网络公司搞网游，让青少年天天陷在里面不能自拔。这当然也不犯法，与政治也无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合法的经营行为，但网瘾造成很严重的家庭和社会问题，国家就不允许给所谓的玩网络游戏的“自由”，而是规定网络公司必须在某一个时间段必须关闭服务器，严格限制未成年人在网吧上网。
回来说朱清时的所谓发言权，如果涉及到迷信，有可能造成重大社会问题，我们就应该阻碍他胡说，至少也应该批判他。如果他仅是发表在私密的地方，或者在家里面说，我们不用管。但是他利用发达的网络媒体，在公开场合宣传迷信，我们必须严厉的批评他的错误做法。你也不说，他也不说，个个都是“好人”，为尊者讳，结果就是社会乌烟瘴气，科学被抛之如履，将有多少没有竖立正确世界观的青少年被带偏。他们本该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也许二三十年后就当校长，做华为的技术总监，拿诺贝尔奖牌，结果被不受任何限制的迷信风气所带偏，于是变为不人不鬼，前途尽毁，一生执迷不悟，这个损失谁来承担？
我们中国的青少年如果不被带偏，前途不可限量
我再举一个例子。网络上其实就是一个社会。我曾经担任一些大论坛的管理员，对迷信如何毁灭网络风气一清二楚。比如，原本是一个大神云集的论坛，会员的水平都很高。结果来了一些胡说八道的民科，天天叫嚣“拳打爱因斯坦，脚踢牛顿霍金”，那个论坛管理员就不闻不问，说什么“我们没有资格限制言论自由”。结局就是大神都被吓跑了，没有正常人愿意留在垃圾场。现在那里早就剩下几个不正常的人使劲儿自嗨。那个管理员除了收获一个所谓“好人”的名声，他对维系网络清朗环境有何贡献？
“言论自由”，也要分场合。公开场合宣传迷信，必须批判！如果给了朱清时宣传迷信的“自由”，人民就要不自由。
彭：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是科学就没有害过人吗？
我：科学是造福人类的发明创造，技术是中性的。害人的，不是科学也不是技术，仅是工业化的负面，以及人的欲望。
科学不等于技术，技术不等于工业化。
彭：米国每年枪击案死了多少人？回答下。
我：那你是找错了批判的靶子了。枪击案泛滥，罪责在于制造枪支的企业利益共同体和不负责任的官方，与科学技术没有关系。
彭：没有科学，何来技术？没有技术，怎么会造出枪？
我：第一，没有科学，但是有技术的，历史上比比皆是。很多技术发明不需要科学原理，即使是一些基层的农民也能发明创造。
第二，科学与技术不能等同。
第三，即使造成枪，也不能证明科学和技术就是有罪的。枪的使用未必一定是犯罪。枪也可以用于打猎，可以抵御侵略者，也可以防止野兽的伤害。要看具体如何使用它。如果真的用它干坏事，那也是因为人的原因，和科学技术无关。好比，人类发明了农药，是要利用农药来杀灭农田里面的害虫，并不是让坏人投毒谋害人。我们不能因为个别人拿农药投毒，就说发明农药的科学技术是有害的。
菜刀也是一个例子。正常情况下，人们用菜刀做饭，是为了生活更加方便，并不是让你拿菜刀组织“菜刀队”。你被“菜刀队”打了一顿，可以说发明菜刀的科学技术就是邪恶的吗？
明朝的火枪营
彭：既然发明不一定需要科技，科技不一定需要科学，那你说说，为什么中国古代没有枪？
我：当然不是。明朝时期就有啊。
彭：呵呵，定语懂吗？你还敢说你懂科学？
我：我知道你的所想。你不就是厌恶科学吗？科学批判了你的信仰，你就不快。但是你离不开科学。全球有70亿人，离开科学，立即要死一大半人。即使你厌恶科学，你依然离不开。你所谓“定语”，无非就是玩弄文字游戏。
彭：我看你不懂科学。没有汉方传统医学，中国人都不存在了。
我：你为什么非要提“汉方传统医学”？我可是自始至终没有提这个一个字。
我不得不说，你这句话是有逻辑问题的。西方没有汉方传统医学，西方人都不存在了吗？
你应该这样说：“汉方传统医学在历史上有过一定贡献。”
这样说，才符合事实。我承认汉方医学有过这样的功绩。但也不能无限夸大。
再者说，这个话题与我们的讨论没有什么联系。我这些年从来不参加批评汉方传统医学的主题。我有很多在中医学界的教授朋友，和他们关系很好，他们也认为我非常客观的看待汉方传统医学，不迷信，不夸大，不极端，不抹黑。
彭：呵呵，你懂科学吗？
我：说实话，我确实比您懂一些。
彭：中国古代有科学吗？
我：中国古代当然有科学。
彭：呵呵，所以你不懂。中国古代没有科学，只有技术。定语懂吗？
我：那是一部分人的说法，有争议。实际上，中国古代是有科学的，而且很灿烂。建议看看李申教授的《中国科学史》。这部书分为上下两卷，阐述了一个观点，那就是：中国古代确实有科学，而不仅仅有技术。
彭：你懂科学吗？我关注你是一个错误。
我：您是不是关注我，我其实也不在乎。说实话，多您一个不多。当然，我对您没有恶意。你不关注我，我依然要说话。看不惯就说。
（注：随即@彭思怀先生拉黑了我。我们之间的交谈中断。手打文字完成于2021年9月5日下午5点20分。）
作者：怀疑探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