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那日我就在法场,额娘看到我很紧张,生怕我被那些狗官发现,我就这么站着,看着全家人被斩首,鲜红的血溅了一地。”他突然冷笑两声,“我知道自己还不够能力,不够本事,当时便下了重誓,定要与妹妹一同血刃仇人!这些年我走南闯北地只为寻你,好好的家被昏君弄得家破人亡,你怎能不嫉恨?”
他带着无尽的愤恨与心痛凝视我,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微微刺痛,毕竟这样美满的一家,终究是毁在了乾隆的手上。我心疼这样的箫剑,亦心疼这样的小燕子。却仍是想起了乾隆的好,喃喃道:“他……他也许是有苦衷的……”我不知这话是藉慰他,还是提醒自己不要感情用事,这不是我的血海深仇,我能做的,唯有同情。
他愤慨难挡,“阿玛一向清廉为官,不与人私交,额娘也是恪守妇道,相伴左右,昏君有怎样的苦衷要‘满门抄斩’!小燕子,你陷在昏君给的荣华中无法自拔了么?”
我一时无语,有些怔然,我想要的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爱,乾隆给了我浓浓的父爱,永琪给了我深深的情爱,如今这样一个不相干的大仇硬生生地压了过来,只觉无力,箫剑这样深的恨意,怎会是我三言两语便能化解的?
他犀利的眸子紧紧地锁住我,决决道:“且不说你怎么成了格格,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预备与我一块报了这个血海深仇?”
我使力咬着下唇,不觉地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难以成言。
他一下直起身子,提声道:“我们萧家没有贪生怕死的孬种!”
我微微苦笑:“箫剑,死又有何畏惧的?只是我的苦衷,说出来你都不相信呵。”
他面色一凝,似在思索我话中之意,眼瞧着他欲说些什么,却是一阵急急地脚步声愈近,在一片安静中格外地突兀。永琪还在急急地喘着气,见到我们这般情景,只是紧紧蹙着眉,呼吸更重。箫剑看了他一眼,又将眸光直直地转向我不语,须臾只听永琪冷然道:“偷看女子沐浴,这就是你这个大户公子的‘君子之道’?”
箫剑对于他的话不予理会,只是转头对我说:“泡久了也不好,赶紧上来罢。”话毕只是踏泥而去,走到永琪身边停了步子,有意打趣道,“今日说得不尽兴,改日再聊。”
永琪果然面色难看,我心中叫苦,恨恨地瞪着箫剑潇洒远去的背影。永琪沉着一张脸,重声道:“还在看什么?还不把衣服穿上!”见他怒意冲冲,也不多言,他背过身去,我手脚利索地穿好衣服。
他拉过我,一面大步走着,“你与他都在说些什么?”我随口说:“偶然碰上了。”
“哪里有那么多偶然。”他道,“你们该不是那一面瞧出缘分来了罢?”我久久地凝视他,他转身看我一眼,又道,“老爷还要再多待些日子,日后你离那个狂狼之徒远点,知道没有?”
我不解问道:“他也住在行馆?”永琪道:“他是这里知县的儿子,知县大人特意让他随身保护老爷。”
我心里大惊,叫他来保护?那乾隆恐怕真的是危险了。正自不安,已然到了院中,永琪推开门,我才惊觉这并不是自己的住所,顿了步子慌忙问:“大晚上的你把我带到你房间做什么?”
他手上不松,一把拽我进屋,一面关了屋门,“我要与你说话,怕吵着紫薇。”我面上一热,略觉尴尬,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扶我在榻边坐下,面上的怒气比刚才消散了一些,“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子,不着寸缕地在光天化日下洗澡,一点避讳都没有。”
“你究竟能不能让我对你安点心!还未嫁给我,身子都要被旁人看去了,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我喃喃,“又没有真的看去,黑黑的能看得见什么?”
他急道:“你还想他真的看到?”略一略,又似在自语,“我都还没瞧过。”感觉到他的眸子看过来,我扯过榻上的棉被裹住身子,笑道:“是不是被你瞧了就能给别人瞧了?”他一怔,面色微红,提声道:“不准!女子的身子只能给丈夫瞧的,你不晓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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