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暗黑时代——《两晋南北朝史》(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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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益州之乱(上)
  公元300年8月,震惊洛阳的司马允之乱宣告平定。可也因为此次政变,使得已经放松警惕的司马伦再次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危机感。而这种危机感,正是来自于京城中的诸侯王。今天司马允可以对自己动手,那么明天呢?又会有谁对自己动手?而现在京城中唯一能对自己形成威胁的诸侯王就只剩下一个齐王司马冏了。所以,为了能真正的高枕无忧,司马伦封司马冏为平东将军,将其调离了洛阳,前往镇守许昌去了。而离开洛阳也就相当于离开政坛的最中心处,从此升迁无望。司马冏当然愤恨,但没敢表示出来,只是在离开洛阳以后才远远看着“渺小”的洛阳阴狠道:“我还会回来的!”
  9月,距离司马允之乱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中,陈准整日窝在家中捶胸顿足,没过多久便抑郁成疾,撒手人寰了。
  10月,见京城中再无人是司马伦的对手,孙秀加快了司马伦篡位的脚步,于是在朝会中提议赏赐司马伦九锡(九锡:皇帝赏赐给大臣九种物件,是最高的荣耀,一种绝对功臣的象征。可后来却变了味道,反倒是成了夺权篡位者的象征)。
  满朝文武闻言一惊,都惊异地看着孙秀和司马伦,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对。可就在事情要盖棺定论之时,吏部尚书刘颂(刘颂,字子雅,今江苏淮阴县人,西汉广陵王刘胥后人,西晋著名法学家。刘颂兼明法理,嫉恶如仇,两袖清风,是一个不错的官员,但也有史学家认为刘颂能力不够,评价其只不过是一个世俗官员,登不了大雅之堂)却突然站出来道:“东汉封曹魏九锡,曹魏篡东汉,曹魏封晋九锡,晋改朝换代,可见这九锡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随便封赏,所以当初周勃、霍光有那么大的权利和功劳,也没有受九锡之礼。”
  这话一说,满堂哗然。刘颂这什么意思?话里话外都在埋汰司马伦哪,就差直接指着鼻子骂他是谋朝篡位的逆贼了。司马伦生不生气?当然生气,甚至想要将其活活宰杀。可就在这时,孙秀却疯狂的对司马伦眨眼睛,司马伦这才没有当堂发作。
  散朝以后,司马伦生气地和孙秀道:“我要杀刘颂那厮!你为什么阻止我?”
  孙秀:“大王糊涂,之前咱们杀了张华、裴頠,已经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难道大王不知道那些清流在私下是怎么说我们的吗?如今事情还没有过去,大王您又要杀刘颂,请问大王,您还想不想发展了?”
  话毕,司马伦频频点头,认为孙秀之言很有道理,但又不能这么放着刘颂不管,不然总是破坏自己的好事,那自己还发不发展了?
  针对于此,孙秀道:“大王既然不知道如何处置刘颂,那不如放置不管,非但如此,还给他无限的好处。如此,哪怕是他再反对,朝廷的舆论也不会对大王您有太大的负面影响。”
  司马伦觉得孙秀之言很有道理,便依计而行,先封刘颂为光禄大夫(两千石大员,掌皇帝的顾问应对,是皇帝身边的红差之一,非常肥,很多权倾朝野的官员在掌权之前都做过光禄大夫),然后不管刘颂如何态度,直接强令晋惠帝赐给自己九锡。
  司马伦,正一步一步走向谋朝篡位的康庄大道(或者说是一条有死无生的不归路)。
  9月,司马伦将司徒改为丞相,并打算封梁王司马肜为丞相,收买这个诸侯王的心,为自己篡位造势。
  司马肜虽然无能,但却不是一个傻子,他知道,司马伦下一步铁定要行篡位之事,而大晋,真正的权利都掌握在谁的手中呢?并不是皇帝,而是各路诸侯王!一旦司马伦篡位,势必会刺激各路诸侯王,搞不好还会被这些诸侯王围攻,如此,司马伦八成是要被灭。如果自己真正的投靠了司马伦,那等司马伦灭亡的那一天,自己也必定会跟着去死。
  基于此,司马肜婉言拒绝了司马伦的好意,并死活不肯前往洛阳任职。
  那么司马肜这种想法要得吗?
  要得!非常要得!!
  不过在说这事儿之前,我们还是先看一下西南益州吧,因为就在这一年,益州出大事了。
  赵廞(千),字叔和,是贾南风的姻亲,当初贾南风当政的时候,就是靠着贾南风才能当上益州刺史。一时间风光无二。
  可贾南风死后,赵廞的后台没了,他因此如履薄冰,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生怕朝廷哪一天想起他便将他做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点儿担心却慢慢变成了野心。为什么?因为司马伦和孙秀的胡搞乱整,使得东晋朝廷越发腐败混乱,不少地方大员都开始动起了别的心思,而赵廞正是这其中一员。
  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也为了能够自保,赵廞在西北那批流民进入益州以后就打开粮仓,大方赈济,使得其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得到了西北灾民的心。
  同时,因为李特兄弟在灾民中声望极隆,且皆为武勇之人,善于战场搏杀,赵廞还因此收李特兄弟为爪牙,让他们带着强壮的灾民化装成强盗,专门在益州境内抢劫郡县。
  有赵廞这个后台撑着,再加上李特兄弟的勇猛善战,战事自然是无往而不利,因此,赵廞所部的力量在李特的作用下越发强大,俨然已经成了益州第一军阀、恶霸!
  成都内史耿滕见此,怀疑这些流民有可能会颠覆益州,所以秘密上表洛阳,称流民强悍骁勇,蜀人软弱,不是对手,而主人对付不了客人,一定会酿成祸端,所以希望朝廷能将这些流民强迁回本藉,不然整个益州怕是会被这些流民所占领。
  洛阳方面闻听此事以后立即回应,当即便命耿滕为益州刺史代替赵廞,并令耿滕在受任后立即带着益州士兵将这些流民赶出去。
  当时,洛阳的使者还没有到达益州,但赵廞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他恨得咬牙切齿,当时就想将耿滕生吞活剥,但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我去,昨天竟然有这么多人顶我?开心的要死,今儿两更,各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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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州之乱(下)
  几日以后,洛阳方面的使者到位,成功将诏书交到了耿滕手中。当时,益州的治所在成都附近的太城,而耿滕呢?得到朝廷的任命以后便火急火燎往太城走。耿滕的功曹陈恂(曹魏重臣陈群之孙,曹魏名将陈泰之子,有谋略,能断事,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见耿滕这么彪都吓懵了,赶紧拉着耿滕问:“大人您这么着急是要往哪去?”
  耿滕:“当然是去太城上任啊,不然我去哪里?”
  陈恂急忙道:“大人不可,现在您和赵廞已经撕破了脸面,而赵廞手下那些亡命之徒可不是吃白饭的,大人您就这样贸贸然的前去必会有大灾祸,不如暂留原地观察太城的变化,同时向各县发布命令,让他们做好抵挡叛乱的准备。据下官所知,现在西夷校尉陈总(路人)已经得到了朝廷的命令,正往成都方面行进,准备辅助您,而他一到,您手中就有了足以对抗赵廞的兵力,到那时,还不是您想怎样就能怎样,何必现在就去刺激赵廞呢?”
  陈恂本是好意,可他的好意却刺激了耿滕。
  只见耿滕一把甩开了陈恂的手,进而愤愤道:“一派胡言!身为朝廷命官,凡事都要为国家考虑,现在益州氐贼遍布,怎能再容得他们四处掳掠?难道你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吗?再说,不是我看不上他,赵廞不过小人而已,靠着关系才能上位罢了,他有什么能力造反?又有什么胆量造反?哼!”
  就这样,耿滕甩掉了陈恂,就像个傻13一样冲向了太城。
  结果,就在耿滕进入太城的第一时间,他那少得可怜的部队便被团团包围,最后自是不必多说,耿滕人头落地,他带来的那些部队也被赵廞全部吞并。
  而现在,益州能够威胁赵廞的便只剩下陈总一人了。
  基于此,赵廞立即派出主力部队南下阻击陈总,并下达死命令,哪怕不能将陈总杀死,也务必要将其部打残。而陈总此时还不知道耿滕已经被砍下了脑袋,还在慢慢悠悠往太城行进。其主簿赵模(路人)见陈总如此态度,便劝谏道:“赵廞和耿滕关系恶劣,这已经是整个益州人都知道的事情,我预计短时间内二人必发生火并,您是受朝廷命支援耿滕的,所以应该迅速到达太城支援耿滕,不然等大乱一出,大人您首当其冲,不管是耿滕还是朝廷都不会放过你呀。”
  这话说得客观实际,可陈总呢?这“老总”依然悠然自得地漫步向太城移动,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危机意识。
  直到陈总的部队到达安南县之时,赵廞的部队已经占据了各处高地,将陈总的前路死死堵住。至此,局势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那赵廞的部队就是来要陈总的命的!
  赵模见此立即和陈总建议道:“大人!前方就是赵廞的军队,看他们来阻击我们这架势,估计耿滕已经被赵廞给杀了,如果他们突然奔杀过来,没有准备的我军便有溃散之险,不如在敌人发动攻击之前给士兵分发财物,提升他们的士气、勇气!如此,我们才有战胜敌人的可能!”
  话毕,赵模信心满满,就等着陈总按照自己的建议发号施令了,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总听了他的话以后只是一声冷笑,然后不屑道:“赵廞和耿滕本就有天大的矛盾,所以杀了耿滕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可我和赵廞有什么仇恨?他为什么要杀我呢?简直是杞人忧天,胡说八道。行了,既然耿滕死了,那我也不用奉诏了,来人呐~~~~”
  “在!”
  陈总:“去,告诉部队,咱撤退,回家!!!”
  卧X!这话一说赵模直接被干疯了,他近乎疯狂的和陈总道:“大人!大人!!!临阵最忌突然撤退,如此,士兵就会心生畏惧,全无战心,敌军如果在这时候发动突击,我军休矣!那赵廞不顾朝廷诏令残杀耿滕,已经等于造反,而您是朝廷一方大员,他必杀您以除后患,并建立自己在益州的威势,怎么可能不对您发动攻击?还请大人万万不要撤退!如果大人实在不想和赵廞动武的话,那也可以等夜晚再悄悄撤退,怎能如此仓促!!!!”
  赵模已经疯了,劝谏陈总之时声泪俱下,可陈总呢?不知道是完全不懂军事还是早晨出门被大象给蹬了,总之就是不相信赵廞敢对自己动兵,毅然率军撤退。
  赵廞军的统帅怎能放过如此天赐良机,见陈总军突然将后背亮了出来,只是一愣神便直接下令全军突击。
  一时间,杀声震天,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陈总军便被打得四散溃逃。陈总从来没经历过如此血腥的战争,直接便被吓哭了,赵模见此,先是哀叹一声,然后立即冲到陈总面前,一边脱衣服一边道:“大人!您的盔甲太过耀眼,咱们互换服装,您趁机逃走!”
  陈总:“好,好……好!”
  换好衣装以后,赵模再不看陈总一眼,呼喝着便向远方冲去。而陈总呢?呵呵,这怂货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别说驾马了,连道都走不动了,于是只能滚下马背,老老实实的躲在草丛中瑟瑟发抖。
  再说赵模,这文武双全的汉子呼喝着逃亡不久便被赵廞的军队围追堵截,赵模拼死力战,斩杀数人之后终是被砍死于马下。可赵廞军的将领见死人不是陈总,料定他还没逃走多远,于是一面遣军追击,一面打扫战场。那悲催的陈总,就在赵廞军打扫战场的时候被逮了个正着,继而被擒杀。
  杀死陈总以后,益州再无人是赵廞的对手,于是赵廞自封为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并设置政府,建立政权,宣布独立。
  一时之间,赵廞威震益州,不但益州内的晋朝官员没有敢不听赵廞的,甚至益州四方的少数民族也开始归附赵廞。再加上这时候的晋朝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后详述),没时间去管赵廞,就使得赵廞更加肆无忌惮,于是命李庠(李特三弟,骁勇而得众心,西北流民领袖之一,赵廞政权骨干之一,声威只略逊于李特)为威寇将军,重用李氏兄弟,同时还打算给李庠一万余精锐,让他率军向北,阻击随时可能南下的朝廷军。
  今天还有,正码字中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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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赵廞之死
  赵廞,本身是一个没有什么能力的废物,他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有识人之眼,算是一个比较不错的伯乐。
  当时,赵廞身边心腹主要由许弇(路人)、杜淑(路人)、张粲(路人)和李氏兄弟组成,赵廞不管是政事还是军事都会和这些心腹商议完毕才会决定。所以,几乎赵廞所有的决策都是由这些人来策划的。
  本来,这几个人在赵廞身边的地位都差不多,谁也不嫉妒谁,可如今,李庠的权利一下上升这么多,这几个人可就不平衡了,再加上李氏兄弟并非汉人,都是氐人,张粲和杜淑就联合起来找到赵廞道:“将军,我二人听说您最近想要让李庠掌兵,不知是真是假?”
  赵廞:“是有这么回事儿,怎么?你二人有不同意见?”
  杜淑:“将军刚刚起兵,根基不稳,这种时候,大权一定要把握在自己手中,万万不可交给他人,更何况李庠和我们并不是同种,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李庠掌握了军心,我恐怕他将不会再听将军您的命令。甚至,将军还有可能遭受危险。”
  一听这话,赵廞果然有些慌了,继而问:“那,那该怎么办呢?这个任命现在已经发下去了,李庠再过几日就要离开,我如果突然撤销任命恐怕会引起李庠的不满啊。”
  张粲:“这个简单,整个天下,最没有危险的人,便是死人。”
  话毕,二人不再言语,看了一眼赵廞便退下去了。
  当天,赵廞在大厅之中一坐就是一整天,除了两个人以外,没人知道赵廞在想些什么。
  次日,赵廞召开了廷议,他的心腹们全都集中在议事大厅。李庠不知危险将近,还大大方方的前往了议事大厅。
  时,大厅之中,赵廞看了一眼众人道:“诸位,现在益州的局势已经稳定,可我们不能偏安一隅,这样的话,早晚会被晋朝廷所灭,所以还要继续发展呀,不知各位有什么好的提议给我呢?”
  话毕,李庠几乎想都没想便站出来道:“将军!您现在已经自立,等同于和晋朝撕破了脸面,人无名不立,名声越大,投奔您的人也就越多,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益州称帝呢?如此……”
  “大胆!”
  未等李庠说完,张粲和杜淑便站了出来,指着李庠骂道:“我们将军之所以自立,不过是想让益州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已,可这心,还是系在大晋朝廷的,怎么能自立称帝呢?你李庠怎敢说此大逆不道之言?”
  话毕,张粲直接对赵廞道:“将军,李庠说此大逆不道之言,实属叛逆贼人,对此种狼心狗肺之徒,只有将其斩杀才能达到以儆效尤的目的,还请将军下令!”
  最开始,这突然的一幕给李庠干懵了,他实在搞不明白,本来和自己还不错的张粲和杜淑为什么要这样,貌似自己说的没什么毛病吧?可当李庠见到赵廞用那种极度阴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李庠全都明白了,可这一切都晚了。
  就这样,李庠人头落地。
  当时,李特、李流两兄弟还在外带兵,赵廞怕刺激这两个亡命之徒,便遣使往李特大营中宣旨道:“李庠说了不应该说的话,所以我才将其判了死刑,并不是对你们兄弟有什么意见,所以你们不用紧张。”
  看这诏书,只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貌似就将自己撇的清清白白,可李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不出意料的,见过诏书之后,李特气得青筋暴起,但同时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和赵廞翻脸的时候,于是装作服从命令,然后便带着兵马回去绵竹驻守了。
  赵廞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杜淑和张粲是一定不会放过李特的,因为如果二人放过了李特,那么再过些时候,死的就会是自己了。
  因此,在一次朝会的时候,二人还想忽悠赵廞将李特也弄死。
  可就在二人准备在朝会之上行劝谏之时,赵廞突然道:“各位,我打算任命许弇为巴东监军,不知你们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这话一说,张粲和杜淑直接炸了。之前二人为什么要诬陷李庠?还不是因为怕李庠掌握了实权嘛?如今可倒好,刚弄死了李庠,这边又来了许弇,二人怎会答应?于是连忙劝赵廞不要如此,劝谏之言还说得有鼻子有眼。一旁的许弇都快气疯了,可现在正在廷议之中,他也不好发作,便只能忍耐。最后赵廞到底听没听二人的话我是不知道,可就在散会之后,出大事儿了。
  散会以后,赵廞手下的官员都在往殿外走,张粲和杜淑也一边闲聊一边走,刚走到大门,准备上车之际,突然听后方一声暴吼:“两个贼子,你们往哪里走!”
  二人回头一看,就见许弇已经提着大刀冲到二人身前,不待他们有所动作便噗噗两下,张粲、杜淑人头落地,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散在天地之间。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杀掉二人后,许弇一口吐沫吐在了两具无头尸体旁边,擦了擦刀上的鲜血就要往回走。
  可就在这时,张粲和杜淑的随从们已经从懵13状态中觉醒过来,他们见对他们如同再生父母的杜淑和张粲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激愤嚎叫,抽出短刀就直奔许弇杀了过去。
  于是,许弇也和张粲、杜淑脚前脚后到黄泉一日游了。
  之前也说过了,赵廞手下的能人就那么几个,现在可倒好,死的死,反的反(李特虽然没反,但赵廞也当他反了),只剩下老哥一个“光杆司令”了。没办法,之前本打算派许弇去攻杀李特的,可现在呢?无人可派,赵廞便只能遣没有什么战争经验的李苾(路人)率主力部队(一万人左右)去攻杀李特了。
  可李苾不但不会打仗,智商也奇缺无比。他认为,现在李特还不知道自己的部队是去讨伐他的,所以只要到时候一个突袭,便能轻轻松松的搞定。
  我的妈,这么一大批部队直奔李特而去李特还不知道?你李苾当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傻呢?
  果然,当李特探得这批部队从成都出发的时候,便料定赵廞这是要杀了自己以除后患,于是占据了各处险要等待敌军。
  可一连几日,慢慢腾腾的敌军都没有靠近绵竹,李特一开始认为这都是计谋,因为许弇带军绝不至如此,可当他打听到这次带兵的人是李苾之时,李特哈哈大笑,然后便放弃了所有的险要,而是将自己全部的部队(七千人)都埋伏在了成都往绵竹必经的一个盆地之中。
  又是数日以后,不知前面是伏地的李苾带军进入了这片盆地,然后,然后这货竟然就地扎营,毫不在意地形。
  李苾认为,自己的兵力要比李特多得多,还都是军中精锐,李特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估计也不敢主动攻击自己,于是便在此盆地就地扎营。
  可就在当天夜里,突闻数声鼓响,然后无数的火矢直射向李苾的大营。只片刻功夫,大营便成为了一片火海,到处充斥着哭爹喊娘的声音,四散奔逃、满地打滚的“火人”更是随处可见。李苾军已无半点儿士气。
  见此,李特直接下令全军突击,然后杀声四起,鲜血遍地。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苾身死,全军十死其九,剩下那一成的逃兵也不敢再回成都,而是隐藏于山野之间。所以说赵廞此次的行动是全军覆没也不为过了。而赵廞的士兵一共有多少呢?也就这么多而已。因此,现在的成都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
  李特刚勇果断,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绝佳时机,于是兵不卸甲、马不停蹄,直接率军杀到了成都城中。
  赵廞此时已无兵马,所以不敢抵抗,带上亲信仓皇而逃。但没逃多远便被左右砍掉了头颅,进而拿着赵廞的头颅向李特请赏去了。
  再观李特,占据成都以后立即纵兵掳掠,成都这数百年的西南名城因此变成人间炼狱。
  让自己的士兵满足之后,李特并没有占据成都造反,因为他知道,就自己这点儿力量根本无法和强大的晋朝相提并论(此时的李特还不知道晋朝已经乱成一锅粥),所以让士兵爽了之后,李特立即上表洛阳,声称赵廞造反,已经被自己所杀,希望朝廷能再派大员前来管理益州。
  那么紧接着迎接李特的将会是什么呢?我们说完朝廷乱局再说。
  哦对了,另外提一下,在益州大乱这段时间,洛阳的京官,散骑常侍张轨见时局动荡,断定这天下即将陷入动乱,而想要在动乱的天下立足需要什么呢?当然是一块足以建立政权且远离斗争中心的地盘,所以请求担任凉州刺史,主管凉州军政。
  凉州盗贼纵横,战乱频起,还有羌、氐的威胁,历来没人愿意到那任职,因此张轨之请正中下怀,朝廷几乎想都没想便批准了张轨的奏请。
  张轨到凉州以后,先是重用贤人,然后以绝对的武力打击贼寇,使得凉州迅速恢复安定。
  这之后,张轨力主农业、整顿吏治,使得凉州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有了储粮,并政治清平。
  对待周边的异族,张轨则是私自开放边市,和羌、氐平等交易。因此,不管是周围异族还是州内的百姓,全都对张轨尊敬有加,州内的盗贼更是逐渐从良,因为没人敢在张轨的治下犯罪。
  于是,凉州迅速的富了起来,周围活不下去的百姓全都前来凉州生活。张轨因此迅速强大。
  (注:张轨,字士彦,今甘肃平凉人,西汉初赵王张耳之后,两晋南北朝时期前凉奠基人。张轨聪明好学,书不离手,在‘文’的方面,他是一位著名的大文人,还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在‘武’方面,张轨铁血果断,并富有一定的战争经验,虽然不是那种A级悍将,但也可以算作B级的合格统帅)
  好了,说了这么长时间的周边,我们也应该将目光收回来再看洛阳了,看看这么长的时间,洛阳又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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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废惠帝,司马伦上位
  话说那司马伦强逼晋惠帝封自己九锡之礼以后,对皇位的渴望便日甚一日。公元301年正月(张轨前往凉州,李特在益州准备开始攻击赵廞之时),司马伦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于是命令孙秀,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自己拥有合法继承皇位的借口。
  孙秀见此,立即命人同时前往宫廷和民间制造舆论,散布谣言,声称神已经说了,只有司马伦才是这个国家的正统,所以希望司马伦及早继承皇位。
  这事儿在一时之间传得沸沸扬扬,可那些朝廷中的“老油条”一听就知道这都是司马伦的诡计,不过因为珍爱自己的性命,没人吱声罢了。
  司马伦自认为时机已经到了,于是命司马阿皮(司马威,字景曜,小字阿皮,今河内温县人,西晋宗室,是曹魏时期司马孚的曾孙。圈内人都喜欢叫他司马阿皮。司马阿皮虽是宗室,但毫无节操。他善于溜须拍马,谁强靠谁,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带人强闯入皇宫,逼着晋惠帝交出皇帝的印玺、绶带,然后又逼迫晋惠帝写了禅位诏书。
  晋惠帝从继位开始就是一个摆设,同时也是一个傻子,他不懂得政治,更不懂得收买人心,所以身边一丁点儿的力量都没有,无法保护自己。所以当司马阿皮到了以后,他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直接便交出了所有的一切。
  当这一切都到手以后,司马伦立即命手下爪牙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入洛阳,并通告满朝官员,称皇帝已经将宝座让给了自己。因为司马伦做足了准备,整个洛阳到处都是其爪牙,所以无人敢于反对,司马伦成为新任皇帝的事就这样尘埃落定。
  公元301年正月初十,待满朝文武进入皇宫以后,司马伦乘坐皇帝的专车进入了皇宫,之后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年号建始。至于曾经的晋惠帝司马衷,则搬到金墉城(今河南洛阳市东)居住,从此过着被软禁的生活。
  可司马伦怕落人口实,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于是在司马衷搬到金墉城以后,立即封司马衷为太上皇,并将金墉城改名为永昌宫,算是“仁至义尽”了。
  次日,司马伦原形毕露,他先是任长子司马荂(路人)为皇太子,又任儿子司马馥(路人)为京兆王,司马虔(路人)为广平王,司马诩(路人)为霸城王,且让他们都为侍中(侍中:常伴皇帝左右,负责皇帝顾问应对之事,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官职虽然不大,但却是绝对的肥差,是无数人都要争相拍马的存在,西晋时更有“真宰相”的牛13评价),并赋予带兵的权利。
  这之后,司马伦依次封梁王司马肜为宰衡(宰衡:没什么实权的官职,不过是一种荣耀,身份的象征,就好像西周时候的姬旦一样)。
  何劭为太宰(太宰、太傅、太保为西晋三上公,位置甚至要在三公之上,作用为协助皇帝治理天下,协调管理各方事务,没有合适的人就暂缺。担任的人非常少,名称还经常更变,所以凡担任此三位者,都是位高权重并为皇帝亲信者)。
  孙秀为侍中、中书监、骠骑将军、仪同三司(中书监:掌握部分机密之事以分尚书台之权。骠骑将军:除大将军以外,军界中地位最高的存在,说多了没有用,列出一份单子大家就知道了,在军界身份尊贵排序为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四将军、征东南西北四将军、镇东南西北四将军、安东南西北四将军、平东南西北四将军、各种杂号将军。仪同三司:给予三公同等待遇,是一种荣耀的象征)。
  司马阿皮为中书令(中书令:直接向皇帝上奏密封之大事,与尚书令齐名,相互牵制的存在)。
  张林为卫将军(路人)。
  其余党羽也皆被任命为列卿以及各种名目的将军,任意越级提拔的党羽更是多不胜数,甚至奴仆和士卒也都封了官加了爵,所以当时每当朝会之时,整个朝堂之上都遍布着各种“二混子”,弄得朝廷乌烟瘴气。
  针对此情形,当时的百姓在背地里都说这时候朝廷的官员大多都是一些官不官狗不狗的东西。
  而完成这些封赏以后,司马伦又开始整日泡在后宫之中不理朝政,将所有的朝政都推给了孙秀这个大管家。而孙秀呢?仗着手中的权利随意修改诏令,甚至有的时候自己发布诏令,所以当时朝令夕改,一切都看谁送给孙秀的财物多少而已。
  这还不算,孙秀还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来打压异己,凡是自己的政敌他都不会放过,会用各种办法来将他们排挤出京。
  孙秀这种赤裸裸的行为却严重的威胁到了张林的地位。为什么?虽然同为司马伦的爪牙,但张林一直和孙秀不对付,政见每每不和,加之司马伦没有给自己仪同三司的荣耀,这就使得张林更加怨恨孙秀。
  这种事情在以前也就算了,大不了忍呗!可是现在,张林忍不了了,因为孙秀收拾政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快,自己要是再没有动作,早晚要被孙秀所害。
  因此,张林暗地里给太子司马荂写了 ,声称孙秀专权,所任用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如果再不压制孙秀,早晚会给司马伦父子造成威胁。
  更重要的是,如果司马伦出现什么意外,那满朝文武还有谁能弄得了孙秀?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司马荂看到这封书信以后吓坏了,要知道,孙秀可是自己父亲的头号心腹,如果自己将孙秀杀了,那司马伦废了自己都是轻的,所以他不敢擅自为之,而是将书信交到了司马伦手中,让他判断此事。
  果然,当司马伦收到这封信件以后大怒,当即便将孙秀叫到身边,然后将张林的书信交给了孙秀,问孙秀如何处置。
  孙秀呢?想都没想,当即便以张林破坏内部团结为由,建议司马伦将其满门诛杀。
  我去,杀人不过头点地,再加上还是一个派系中人,怎么能有如此狠毒的建议?要知道,斩杀张林满门的可是他司马伦,难道孙秀不知道这么做以后司马伦会失去人心嘛?
  我估计是个有脑子的皇帝都不会如此做。可司马伦呢?信任孙秀到了极致,也不管这事儿对不对,直接就做了。于是,张林满门被灭。从此,孙秀在朝中更是说一不二,没人敢得罪他。本为司马伦爪牙的那些官员们也开始如履薄冰,生怕哪天不小心得罪了孙秀而陷入杀身之祸。
  同时,这些人也开始对司马伦寒心,不再像以前那样忠心于他。
  本月末,司马伦和孙秀的恶名越来越盛,可四方诸侯王却相当平静,甚至平静得好像一潭死水,而这种平静绝不正常。孙秀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从这种平静之中看到了不平静的祸端。
  基于此种情景,他立即建议司马伦加封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颙,以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这三个王是当时最强大的诸侯王)。
  司马伦对孙秀是言听计从的,所以不敢怠慢,立即封司马冏为镇东大将军,司马颖为征北大将军,并给与三人仪同三司之荣耀。
  可如此封赏真的能满足他们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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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转变
  公元301年3月,离狐县(河北东明东南)人王盛,颍川人处穆(《晋书》称王处)在浊泽(河南长葛境内)造反,一日之间,投靠他们的人数就达到了一万有余,并且这种人数还在持续向上猛蹿。
  司马伦不敢怠慢,当即命属将管袭为齐王司马冏的军司,并派他往齐国抽调兵马讨伐反贼。如此,既能消灭反贼,又能大大的消耗司马冏的力量,不正是一箭双雕的妙计吗?
  司马伦本以为司马冏还会像以前一样服从他,尊重他,可这一回,司马伦错了。
  其实早在当初司马伦卸磨杀驴的时候,司马冏便已经开始扩充军备,准备随时讨伐司马伦。如今,司马伦篡位登基,孙秀贪纵天下,这就更给了司马冏造反的口实,所以司马冏早就准备好造反了。
  巧的是,就在他要造反之际,管袭被司马伦派过来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爷反了!
  同月中旬,司马冏杀管袭,同时调动豫州刺史何勖、龙骧将军董艾等爪牙,起数十万大军往攻洛阳(纯正规军并没有数十万,不过十万还是有的),同时在出兵之时撰写檄文与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常山王司马乂、新野公司马歆(司马歆,字弘舒,今河南温县人,司马懿之孙。司马歆刻薄少恩,对待治下百姓残暴无度,是当时出了名的酷王)及各州、国、郡、县主管部门曰:“叛逆之臣孙秀迷惑赵王危害天下,我们应该共同讨伐,还大晋一个朗朗乾坤!我,齐王司马冏,从此刻宣布讨伐孙秀,大军即刻向洛阳进军!有敢不听我令者,待功成之时必将尔等满门诛杀!”
  看到了吗?满满的威胁之词,这明显就是用武力在逼天下诸侯王和地方政府站队啊!那这种威胁之词送到地方上有用吗?
  有用!
  因为大晋确实已经被司马伦和孙秀弄得乌烟瘴气,如果再不换人的话,大晋就真的完了。再者说,各地的诸侯王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的心中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祸心。
  首先来看成都王司马颖。
  最开始,他是举棋不定的,因此召首席谋士卢志共商之(卢志,字子道,今河北涿州市人,东汉末期北中郎将卢植的曾孙,有战略眼光、谋略,懂得政治的精髓,是司马颖的谋主,A-级谋士)。
  岂料那卢志见到檄文,甚至连想都没想便道:“赵王司马伦行篡位叛逆之举,早已人神共愤,失败是早晚的。所以殿下只要一声令下,四方官员百姓必顺从又无二心,成功是必然的,不必再考虑了。”
  话说得很少,但满满都是干货,所以司马颖当机立断,立即命兖州刺史王彦、冀州刺史李毅、都护赵骧、石超(曹魏时期重要将领石苞之孙,是司马颖的心腹爱将)为前锋向洛阳逼近,自己则亲率主力部队于后跟进。
  常山王司马乂此时正在自己的封国,他是一个观望者,不动则静如泰山,动则迅如雷霆,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在悄悄观望,没有动弹分毫。可当他看到司马颖的部队开始行动以后,认定司马伦必败无疑,便率军跟随司马颖往洛阳而行。
  新野公司马歆最开始和司马颖一样,看不出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功,所以召心腹谋士们一起商议。见过司马冏的檄文以后,一众谋臣都开始交头接耳,司马歆的宠臣王绥更是直接站出来道:“殿下,赵王和我们亲近而又强大,齐王和我们疏远而又微弱,所以我看不到跟随齐王会有什么好处,只能看到灭亡,不如帮助赵王共抗齐王。如此,待平定齐王以后,我们必然会得到无尽的好……”
  “一派胡言!!!”
  未等王绥说完,参军孙询便站出来怒道:“赵王凶暴叛逆,孙秀祸乱天下,他们早就已经失去了天下的军心、民心!拿什么来抵抗齐王的攻击?要我看,赵王的灭亡只在旦夕之间,没有一丝胜利可能!你这小子,怎么能忽悠殿下和赵王一起走向灭亡呢!”
  王绥:“你……”
  司马歆:“好了!就听孙先生所言,我意已决,不复多言!”
  河间王司马颙方面,这憨货一见司马冏的檄文就狂笑不停,认为司马冏根本不是司马伦的对手,此举不过自取其辱,所以根本没有搭理司马冏,反倒是将司马冏的使者五花大绑送往洛阳。
  可就在押送使者的人马准备出发的时候,北部突然传来了司马颖和司马乂已经出兵南下的消息。见二王声势浩大,司马颙断定司马伦必亡,于是赶紧给使者松绑,又连续大宴,又是狂往使者兜里塞那黄白之物,并承诺协助司马冏共讨司马伦,这才让使者闭口,满意而归。
  至此,这些实力强大的诸侯王已尽数往攻洛阳,各个地方上的政府也大多出兵相助(详细细节不做累述),那么司马伦还能蹦跶几天呢?来,随我到战场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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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全线失利
  公元301年3月,齐王司马冏起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攻往洛阳,司马伦及孙秀闻之大恐,立即着手布置,前后分别遣上将军孙辅、折冲将军李严率七千精锐自延寿关(河南缑氏)出。
  征虏将军张泓(司马伦之心腹战将,A级统帅,战绩虽少,但却可以和夏侯渊、张辽等辈相提并论)、左军将军蔡璜、前军将军闾和率九千精锐自崿阪关(河南登封)出。
  镇军将军司马雅、扬威将军莫原率兵八千自成皋关(河南汜水)出。
  以上各个部队分别占据了洛阳周边险要,形成大防线以拒司马冏。
  同时,司马伦又令孙秀的儿子孙会都督将军士猗、许超,率军三万奔向朝歌(河南淇县)以防止司马颖的袭击。
  当这些都布置完以后,洛阳可以说是被守得滴水不漏了,可司马冏的兵威太盛,为了以防万一,司马伦又命司马馥和司马虔率八千禁卫精锐以为游击,时刻游走于大防线周边,其作用便是“见缝协防”和“见缝插针”。
  4月,齐军进至颍阴(河南禹县东南40里处),司马冏仗着自己兵力强大,立即对驻守阳翟(河南禹县)的张泓发动进攻。
  张泓认为,齐军数倍于己军,与其硬拼必死无疑,不如以骚扰战法拖延,如此,战事才有可能出现转机。
  基于此,张泓留下心腹守城,自率两千余精锐卫队出城游击,不断骚扰司马冏的攻城部队,使得司马冏不能专心攻城。
  此举果然奏效,在张泓神出鬼没的打击下,齐军始终无法专心攻城,数十万大军硬是被区区几千人拖延而无法行进。
  司马冏惊恐无比,因为凡是义军,必须一鼓作气,如此才能达到震慑的效果,如果最开始就被怼在前线而无法动弹,军心必变!
  可就在胜利的天平逐渐向司马伦靠近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异变。
  成都王司马颖自从邺城往攻洛阳以后,沿途百姓皆争相跟随,所以当其部队抵达朝歌一带之时,其兵力已飙至二十余万。
  面对如此庞大的兵力,坐守孤城无外乎自取灭亡,因此孙会将所有部队都堵在了黄桥,打算利用地理优势让司马颖不得寸进。
  司马颖拥有数倍于敌的兵力,怎么会怕孙会这个官二代?因此直令全军强攻。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颍军威风八面。可事实证明,在拥有绝对的地理优势下,这些都没有什么卵用。
  孙会堵桥设垒,三万正规军相互交替防守,垒内弓箭手皆将射击位置瞄向黄桥,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而颍军上攻不下壁垒,下无法射击(桥上士兵有限,无法像孙会一样集火一处,岸上弓箭手又射程不够),所以损失惨重,士兵好像送人头一样死了一批又一批。
  司马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甚至开始有撤退观望之念。
  其首席谋士卢志见司马颖言语不定,眼神闪烁,料定其有撤退之念,于是急谏道:“我军初战失利,毫无寸功,这确实是坏事,可殿下又怎知不是好事?”
  司马颖眼神一亮:“哦?如何说法?”
  卢志:“孙会虽有些才能,但却年轻气盛,这次胜利以后一定会气焰大涨,并在心中轻视我们,料定我们无法在短期之内再行进攻,所以必放松警惕。如果我军这时遣一支骑兵团星夜奔袭,必能出其不意的绕到孙会身后,到时配合主力部队一齐攻城,岂有不下之理?而我军数倍于敌人,一旦撤退,士气必然崩盘,再无可用之!到那时,全盘皆崩,最后不管是齐王胜还是赵王胜,他们最后都不会放过您。”
  “嘶~~~”
  这话一说,司马颖倒抽一口凉气,然后于当夜亲率精锐骑兵团以不要命的速度绕河往孙会之后背。
  而事实果然如卢志所料,那孙会首战告捷,气焰嚣张得不行,当晚便大宴群将,完全忽视了敌军的存在。所以,司马颖得以在一夜之间便绕到了孙会的后背。
  次日拂晓,突然鼓声雷动,杀声震天,颍军在孙会全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从前后一齐向壁垒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孙会军全无防备,一时陷入大乱,而颍军便趁此天赐良机杀入了壁垒之内。
  瞬时之间,壁垒内一片哭爹喊娘之声。孙会见再无翻盘希望,只能带着少数精锐狼狈往洛阳而逃。
  次日,司马颖休整完毕以后,带着大胜之军直往洛阳奔袭,洛阳已危在旦夕。
  而这还没有完。司马颖大胜孙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其他战场,赵军因此士气大跌,战斗力大大下降。司马冏大喜,乃亲自督军狂攻阳翟。而因为北部战线的失败,使得张泓彻底丧失了游击的主动权,便只能在无奈之下加大了骚扰的频率。
  司马冏见此大喜,于是命全军各营每晚都要红色警戒(之前张泓是隔三差五来骚扰,现在几乎每日都会进行骚扰性攻击,所以被司马冏抓住了节奏)。
  果然,在当天夜里,张泓又来了,并且这一次还是直接攻击的司马冏主力中军。司马冏见此猖狂大笑,竟亲自督军前往迎敌。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张泓的两翼很快便被击破,这还不算完,齐军击破张泓两翼以后没有调转枪头直攻张泓,而是继续向前延伸,不断的延伸。此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死死将张泓堵在包围圈中,进而将这个难缠的钉子彻底拔出。
  可张泓带兵不但勇猛果断,还智计百出。他见齐军击破其两翼后有合围之势,便立即放弃了残兵,携少数心腹突围而逃了。
  司马冏因此再无顾忌,立即挥军对阳翟展开了猛攻。
  游击将军已经败逃,北战线又全面失利,阳翟再无抵抗之心,乃献城投降。至于其他的防线,则跑的跑,降的降,再无敢抵抗联军者。
  至此,赵军之防线已全面崩塌,司马伦的灭亡就在旦夕之间。
  隔天连删我两天的文章,又将网友的评论也全删了,到底怎么想的?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系统删的还是有人故意阴我!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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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天下归心
  洛阳皇宫之中。
  此时的皇宫已经乱作一团,每个人都惶惶不可终日。无他,孙会等人已经逃回至洛阳,防线全线崩塌的消息也已经传回洛阳。
  一向“睿智”的孙秀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沉着,而是将党羽召集在一起,只是不停的重复着三个字——“怎么办”。
  当时,好多人都对孙秀献计,但所献出来的计谋却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逃”。
  没办法,现在孙秀和司马伦已经没有了抵抗联军的力量,好像除了逃亡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可天下之大,哪里才有他孙秀的藏身之地?
  而就在孙秀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宫廷中却悄悄他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其时,早在司马冏等诸侯王起兵的时候,朝廷文武便想发动政变,继而斩杀孙秀了。可那时候还不知道司马冏到底能不能战胜司马伦,所以大家都隐忍而不发。倒不是他们有多么的高尚,关键是怕司马冏进京以后秋后算账啊。
  如今,司马伦败局已定,京城中的守卫少得可怜,这些官员就再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于是,在左卫将军王舆和尚书、广陵公司马淮的带领下,七百余士兵和满朝文武在4月7日这一天突然杀进皇宫,首先将孙秀、孙会及其党羽全部诛杀,然后又将司马伦父子众人囚禁起来。
  最后,选派几千全副武装的士兵将晋惠帝司马衷从金墉城接回了皇宫,让他重新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通过这一次的事件,晋惠帝的智商长没长点儿我不太清除,但我知道的是,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司马伦父子全都软禁到了金墉城,算是自己的报复吧。
  孙秀死了,司马伦被软禁了,晋惠帝重回皇帝宝座,所以再无人抵抗联军。
  9日,晋惠帝宣布大赦天下,改年号永宁(永远安宁),并分别遣使往司马冏、司马颖、司马乂和司马颙处表示慰劳,同时让他们都上洛阳接受封赏。
  正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就在司马冏等诸侯王准备接受封赏之时,梁王司马肜却每天担惊受怕。为什么?因为在司马伦失势之前,他一直都是司马伦的一条狗,司马伦让他往东,他基本不敢往西,如果不是他留了一个心眼,不接受司马伦的赏赐,恐怕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但哪怕是这样,他也逃不出曾为司马伦一系的舆论。为了和司马伦彻底摆脱关系,司马肜赶紧上奏朝廷道:“司马伦父子都是凶暴叛逆的贼子,对于这种人,哪怕拥有宗室的血缘也必须诛杀,不然不足以安天下之心。”
  之前晋惠帝为什么没有动手呢?大概是因为没有口实,不想落一个残杀宗室的罪名。如今,有人送了口实,晋惠帝便再也没有什么顾忌,因此诛杀司马伦满门,凡是司马伦、孙秀之前推荐上来的官员亦全部罢用。
  具史料所载:“台、省、府、卫仅有存者”。说白了吧,就是罢免了这些官员以后全国各地的官员没剩几个了。由此可见,这期间孙秀到底收了多少好处,而司马伦又糊涂到了一种什么地步。
  14日,成都王司马颖、司马乂率军到达洛阳外郊,并没有进城,因为他们在等待司马冏这个带头者。
  15日,司马颙携本部兵马进入洛阳外郊,没有进城。
  16日,齐王司马冏还是没有消息。司马颖感觉非常奇怪,于是派人前往打探,可打探回来的消息却是让司马颖哭笑不得。
  原来,张泓被打跑以后,再次集结散兵阻击司马冏,史书没有记载这次张泓使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就是把司马冏数十万大军怼在了东战线,让其无法寸进。
  司马颖无奈,只能命人携晋惠帝诏书前往张泓处宣旨。而直到这时,张泓才知道司马伦已经完了,所以宣布无条件投降。
  如此,司马冏才能安然无恙的进入洛阳,可这面子,却早已丢到了姥姥家。
  5月,司马冏率军到达洛阳外郊,一众诸侯王都以军礼向司马冏行礼。
  6月,晋惠帝允许司马冏带兵进入洛阳。于是,数十万全副武装的大兵入驻洛阳,其威势震动京师。
  20日,晋惠帝下诏封司马冏为大司马,加九锡,给其权利直逼曹魏时之司马懿三父子。另封成都王司马颖为大将军、都督中外军事、录尚书事,并给与天子使用的黄金钺,加九锡,同时特许其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其封赏甚至要比司马冏更加的丰厚。
  晋惠帝什么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平衡权利,相互牵制(呀呵~~~,好像真变聪明了)!
  (注:另封司马颙侍中、太尉,司马乂抚军大将军,左军督,至于另外加封实在太多,这里就不赘述了)
  晋惠帝的想法是很好的,觉悟也是他以前达不到的,可他真的能平衡司马冏和司马颖吗?不能,因为一山容不得二虎,还因为不管是司马冏还是司马颖都要比他晋惠帝更加的聪明。
  数日后,新野王司马歆要往镇南大将军之地赴任了,司马冏一向与其交好,因此同乘一车相送。车厢中,司马歆犹豫再三,才郑重和司马冏道:“有些话我实在不想说,但不说又对不起你我二人的感情,所以,我还是说了吧。”
  司马冏变得郑重道:“你我二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有话尽管道来,我洗耳恭听。”
  司马歆:“……成都王和陛下关系最为亲近,又同年一起建立了功勋,看陛下这意思是要让你二人一起辅政。这其实是最完美的结局,但前提是你二人可以同心协力,一心为国。可这种事只在美好的书中记载而已,我却从未见过。而一旦做不到,您二人必会发生战争,最后谁生谁死实未可知也,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剥夺其兵权,将其废掉,以后独霸朝纲。言尽于此,何去何从,还请齐王自己定夺吧。”
  话毕,司马歆再不停留,而司马冏只是默默的看着远去的车队陷入沉思。
  次日,常山王司马乂和成都王司马颖一起去祭拜祖先的陵墓,然而就在祭拜结束以后,司马乂却突然道:“当今天下是先帝的天下,而不是个人的,某人没有才能,妄想独掌辅政大权,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不如成都王你先下手为强,独掌辅政之权。”
  当时,虽然在身边的都是司马乂和司马颖的心腹,但这话突然一说,司马颖还是吓了一跳,同时也在心中勾起了一丝莫名的火焰。正要回应司马乂,却见其首席军师卢志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见状,司马颖故作慌张道:“哎~~~~常山王你喝多了,这话岂能乱说,快快回去吧。”
  回到府中,司马颖很是奇怪地问卢志:“当时常山王在对本王表明态度,先生你为什么要对我摇头呢?”
  卢志对司马颖道:“齐王的军队号称百万,但却被张泓阻击而不得寸进,而您却是从出发到结束都势如破竹,谁的能力更强显而易见,可看陛下这意思,是想让您和齐王共同辅政啊。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雄不能并存,如果您接受了陛下的好意的话,您势必要和齐王同朝为官。恕下官直言,最后的结果不是您死就是齐王亡,而齐王的兵力要数倍于您,所以最后您失败的可能性比较大,不如放弃权利而赢得天下之心,这才是真正的上策!”
  司马颖:“哦?!如何赢得天下之心?”
  卢志:“很简单,现在太妃(司马颖的母亲)身患疾病,您可以启奏朝廷,请求回国侍奉太妃,并将大权全都转让齐王。如此,天下人都会看到您的宽宏大量,看到您为了国家的利益不惜抛弃所有权利。如此,所有的人都会爱戴您。同时,齐王也必定会受您这个情,从此不再对您有任何防备,这正是一箭双雕之计,为何不用?”
  司马颖:“……善!”
  次日,司马颖将折子上给朝廷以后便带着人马从东门“逃出”洛阳,一路往邺城而回。
  (折子内容:‘起兵推翻孙秀和司马伦全都是齐王的功劳,我并没有参与什么,实在无法担任如此职位,所以请求将我所有的权利都转给齐王,这样国家才会安宁。另外,臣的母亲身体不好,臣身为人子,必须要在身旁尽孝,所以还请陛下能够批准臣的建议,臣先行一步了’)
  此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司马冏那边,最开始司马冏还不相信,可当其再三打听之后终于确定了这件事是真的。
  当时,司马冏是又惊讶又感动,于是亲自带领一队禁卫骑兵风驰电掣地往追司马颖,终于在跑出数里地之后将司马颖追上。
  那天,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老泪纵横,司马冏不只一次的问司马颖:“为什么要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可换来的总是“要为老母尽孝”之言,根本不谈及一丝政治。
  于是,司马颖的贤名响彻天下,司马冏亦对司马颖感恩戴德,从此不对其有任何防备,司马颖从此天下归心。
  而这,都是卢志这个幕后推手的功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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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司马蕤之乱
  司马颖返回邺城以后,司马冏做到了真正的一家独大,于是开始用晋惠帝的权利来进行分封。
  司马冏要比司马伦和孙秀好很多,他虽然也任人唯亲,但除了重要的位置,他还是能任用能人的。
  在当时,司马冏的心腹中,何勖被任命为中领军,董艾被任命掌管机要,葛斿、路秀、卫毅、刘真、韩泰则被任命为县公,时人都称此五人为“五公”,权势很大。
  以上七人为司马冏的心腹团队,司马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和这七人商议才最终决定。
  7月,司马冏封常山王司马乂为长沙王、骠骑将军,又给予其可以开府的权利。
  本来,司马冏是想把司马乂调离中原,这样既能减少其对自己的威胁,又能有效的防止南蛮入侵,可谓是两全其美之策,可让司马冏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举动竟然刺激了东莱王司马蕤。
  司马蕤,字景回,今河南温县人,是司马昭之孙,司马攸之长子,齐王司马冏的哥哥。
  最开始,因为司马蕤是长子,所以齐王应该是由他来继承,可因为辽东王司马定国(司马昭之幼子,司马炎的弟弟)早早便死了,死时只有三岁,并没有继承人。司马炎不想司马定国这一支断绝,便让司马攸将司马蕤过继给了司马定国,继承了他辽东王之位。等到公元283年的时候又改封其为东莱王,并将其调到京中任职。
  公元301年,司马冏起兵讨伐司马伦,因为司马蕤是司马冏的哥哥,所以司马伦便将其关到了监狱准备弄死。
  结果,司马伦失败身死,司马蕤也就被放了出来,并官复原职。
  按说,司马蕤是司马冏的哥哥,有这层关系在,他应该将司马蕤当作心腹才是,可司马冏呢?不但不提拔自己的哥哥,反倒是对其越发疏远。
  这是为什么呢?
  司马蕤小的时候仗着是家中长子,经常欺辱殴打司马冏,给司马冏的童年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一直到长大,司马冏都不待见司马蕤。
  司马蕤因此大恨,但人家司马冏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小时候任他欺负的幼童了,反而身份地位是他的数倍,所以司马蕤哪怕是暗恨,也不得不憋回去。
  可如今,见和司马冏不怎么对付的司马乂都被封为骠骑将军,并允许开府,他这个当哥哥的就真的受不了了。这种极度的落差使得司马蕤再无法容忍,于是铤而走险,暗中勾结左卫将军王舆,准备和他突然发动政变,一举杀掉司马冏,进而成为权倾朝野的辅政大臣。
  可不巧的是,没等两个人行动,消息便已经泄露了出去。司马冏闻讯以后立即诛杀了王舆满门,但因为不想担一个杀兄之名,所以司马冏并没有斩杀司马蕤,而是将他废为平民,待事情都已经过去以后才派刺客将司马蕤秘密处决了。
  9月,随着时间的推移,要求朝廷立储的呼声越来越高,可司马冏却因此犯了难。为什么?因为晋惠帝的孩子们已经死绝了,如果照此发展的话,司马颖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1.司马颖是晋武帝之子。2.司马颖的人望太高)。而司马冏要想长久地把持朝政,就绝对不能让司马颖成为继承人,反而应该挑一个年龄小的,背景又不是很强的,这样才会方便自己控制。
  选谁才好呢?
  经过多方选择,司马冏还是选了司马遐的儿子司马覃为储君。
  为什么呢?
  原因有三:
  1.司马遐性情柔和懦弱。
  2.司马遐是晋武帝的13子,虽然受封清河王,但不管是兵力还是地盘都无法与司马颖、司马冏、司马颙这等大诸侯王相提并论。
  3.也是最重要的,这时候司马覃才8岁而已,非常方便控制。
  综合以上,司马冏这才选择了司马覃成为大晋的储君,并让晋惠帝封自己为太子太师,方便其从小洗脑司马覃。
  司马冏这种行为已经是赤裸裸的把持政权了,所以逐渐开始为人们所憎恨,一些诸侯王更是开始暗暗集中兵力,准备再上洛阳溜达一圈。
  好了,朝廷的这些烂事儿先放到一边,我们再来看看西南李特等流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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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李特之乱(1)
  上好几回我们说到,李特杀赵廞,抢成都以后并没有造反独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力量现在还不能和大晋相抗衡,所以便上表说赵廞已经被自己所杀,请求朝廷派新刺史前来管制益州。
  那时候,中原已经陷入了乱局,司马伦没工夫搭理李特,便命梁州刺史罗尚为益州刺史,带着几千凉州士兵前往益州赴任。
  (注:罗尚,字敬之,今湖北襄阳人,冠军将军罗宪的侄子,军伍出身,但指挥作战的才能却很一般。罗尚贪财如豺狼食肉,只要给他的钱足够,他甚至能当着你的面去吃便便)
  李特听说罗尚是一个很贪财的军官,便命其弟李骧在路上迎接,献上了大量的珍宝古玩用以试探。
  而事实也果如传言那样,罗尚见此非常高兴,当即任李骧为骑督,并大大赞扬了李特的“懂事”。
  李特、李流等人见此,确定了罗尚的性格,所以又在绵竹大摆宴席款待罗尚,意图不明。
  罗尚身边的王敦(此王敦非彼王敦)、辛冉(广汉太守,为人果断、贪婪、残暴)见罗尚被李特伺候得开怀大笑,立即心生警戒,于是悄悄劝谏道:“李特是异族,带兵打仗不弱古之名将,将来一定是我等之大患,现在他来讨好大人,所带之人很少,不如趁此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罗尚这人,只要给了他财物,在短期之内,他是不会对那个人不利的,所以并没有听从二人的建议,而是放了李特一马。
  这之后,众人各回到驻地,等待朝廷下一步的命令。直到司马冏平定司马伦,将手头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这才开始将目光瞄向了益州。
  司马冏认为,西北地区的人口本来就很少,最近又接连遭遇天灾人祸,如果再任由流民随意迁徙的话,西北早晚会成为荒芜之地,这个头是绝对不能开的,于是又往益州调集兵马,让罗尚尽早将所有秦州、雍州的流民遣返回原籍,同时又让御史冯该、张昌前往益州负责监督执行。
  消息传到益州,李特的哥哥李辅非常惊慌,他认为,现在的中原非常混乱,不适合居住,不如在蜀中躲避战乱,这才是上上之策,所以建议李特用各种办法拖延时间。
  李特同意,所以请天水人阎式代自己拜访罗尚和冯该,先是献上了很多的金银珠宝,然后又说了很多李特的好话,最后才请求二人能将迁徙令拖延到秋天。
  罗尚和冯该都是贪财之人,所以收了好处以后立即上表朝廷,称迁徙工作有些困难,希望朝廷能将迁徙令延缓至秋季。这还不算,因为李特非常“懂事”,二人还上表朝廷,请封李特为宣威将军,并封其弟李流为奋武将军。
  朝廷并不知道益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所以相信了罗尚,不但册封了李特兄弟,还命广汉太守辛冉给予李特很多资源用于赏赐。
  如果这件事真的办成了的话,相信李特以后是很有可能为大晋所用吧?最起码不会那么快在益州造反才对。
  可事情却并没有那么顺利,广汉太守辛冉一是畏惧李特,始终将他看做大患,二是想要截取李特消灭赵廞的功劳,所以并不执行朝廷的旨意,还上奏朝廷再三贬低李特的功劳,使得所有的赏赐都如过眼云烟一般。
  李特一派由此大恨,这心中便生出了一些其他的心思。
  而在辛冉的撺掇下,朝廷方面很快又下达了新的指令,那就是要求这些流民必须在7月之时上路,而这一回,罗尚也挡不住了。
  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整个益州,当时,那些流民已经都找到了工作,并且在益州安家落户,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起码要比当初在西北强),所以不想回到老家,一听说朝廷的这个诏令都非常怨恨,不知所措。再加上本月雨水很多,益州道路泥泞难行,上一年种下的粮食还没有丰收,没有干粮、路费,所以,大家都不想在这个时间北返。
  见此,李特知道,又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来了,于是又派阎式拜访罗尚,希望能将事件拖延到冬天。
  而这一次,因为阎式没带礼物(为什么这一次李特不带礼物呢?品,你细品),又因为辛冉和李苾的撺掇,罗尚就没有答应李特的请求。
  当时,罗尚身边有一名叫杜弢的心腹,颇有谋略,认为对付这些流民只能使用怀柔的政策,不能太过强硬,所以请求罗尚能答应李特的建议,请奏朝廷将时间尽量延后。
  可罗尚呢?根本看不出这其中潜藏的危机,果断拒绝。
  杜弢见此,当即辞官回乡,因为他不想陪着罗尚一起被杀。
  次日,强迁流民之事已盖棺定论,可如果就这样让这些流民白白回去,辛冉还不甘心,因为这些流民之前跟着各自的头领抢夺了很多益州财物,尤其是李特的部队,在这全部的部队中所抢的财物是最多的。
  辛冉贪婪残暴,不想让李特等人将这些财物带走,便私自和李苾道:“这些流民以前趁赵廞造反的时候抢了很多财物,如今应当在这些流民返乡的路上多设关卡来收取这些财物,如此,那些财物不都是我们的了吗?”
  李苾这个人之前在贾南风还活着的时候我就给大家介绍过了,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特别贪财,所以辛冉只一个提议他就答应了,根本就不带犹豫的。那些流民因此大恨辛冉,甚至连朝廷都连带恨上了。很大一部分“有心人”甚至抛弃了自己的事业,携家带口的来投奔李特。而李特呢?来者不拒,只要是前来投奔他的,统统收下。
  这还不算,李特还又添了一把火。
  他知道辛冉残暴冲动,又痛恨自己,于是给他写了 ,字面上虽然卑微的请求他将时间再往后拖一拖,但字里行间却不断有挑衅、威胁之意。辛冉因此大怒,便派人在各条大路张贴告示,悬赏捉拿李特兄弟,并许下了很厚重的赏赐。
  本以为这是让难民内斗的绝佳时机,可让辛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此举却是亲手给自己挖下了坟墓。
  34
  李特之乱2
  信是李特写的,他要的就是激怒辛冉,进而让辛冉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李特自己好找出破绽。所以,当信使将信交给辛冉以后,李特就派出了N多斥候监视事态的发展。
  当听说辛冉要在各条街道张贴讨伐自己的告示以后,李特微微冷笑,然后立即命那些斥候跟随张贴告示的士兵,等他们一走便将告示完好无损的撕下来交给他。
  次日,斥候们完好无损的将告示交给了李特,李特在此基础上修改告示,在“李特”的后面又添上了“任某、阎某、赵某、上官某等等等等”,总之,凡是流民中有些知名度的头领,李特全都加上了,然后又让那些斥候将告示重新贴了回去。
  这一下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所有的人都痛骂朝廷无道,而李特,在这些首领中又是声威最高、能力最强、实力最强大的存在,所以几乎所有的流民头领都带着自己的人马投奔了李特,李特的实力得以极速猛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突破了两万人!并且这个人数还在不停向上蹿升,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
  7月末,李特的兵力已经到了可以反叛朝廷的程度,迁徙令也已经到了最后的期限。可一是李特觉得兵力还不够多,流民还没有完全归附他,二是先礼后兵可得人心的理念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便没有主动发动叛乱,而是再次遣阎式往罗尚处,请求宽限一年。
  这一次,李特还是没有给罗尚准备礼物,但罗尚,开始有些犹豫了。因为他也听说了现在李特手中的兵力。因此,这一次罗尚并没有拒绝,而是和阎式好言道:“这样,你先回去和李特等流民首领说,就说我会再向朝廷争取时间,尽量再往后拖延一些。”
  我考这话一说阎式愣住了,这他X不是罗尚的风格啊,于是赶紧道:“别别别,您可别这么说,我都不相信您就更别提李特了,您受奸人蒙蔽,早已失了心智,恐怕没有什么宽限的道理,百姓虽然贫弱,但一旦爆发起来,那威势也是不能忽视的,所以今天您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呵呵,恐怕为祸不浅哦~~”。
  这话说得连威胁带嘲讽,简直嚣张得不行,可让阎式难以置信的是,罗尚竟然没有发作,反倒是更加耐心的道:“恩,你说的有道理,回去吧,和李特说,就说我不会欺骗你们,他们可以暂时不用走了。”
  “这……”
  见罗尚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阎式也没有再逼迫的理由,便只能回去复命了。
  听了阎式的话,李特额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但思考一会儿便舒展开来,进而召开了军事会议,当着所有头领的面将罗尚的言辞说了一遍。
  众位头领一听,各个喜笑颜开,他们没有野心,只要朝廷不太威胁他们,那他们就没有必要造反。
  这种情况早就在李特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只微微一笑便再给这些头领泼了一盆冷水:“各位高兴得太早了吧?我要提醒各位,他罗尚从开始到现在对我们都没有威胁,真正有威胁的是辛冉啊,而辛冉,他松口了吗?”
  众人:“……”。
  李特环顾一周继续道:“罗尚只不过是一个庸人,连刑法(威势)都不能确立,所以手中的权利早就被辛冉等反客为主了,一旦他们强行讨伐我等,罗尚是不能制止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如何去相信他们,而是如何去准备战争。你们也不用害怕,我们只是准备而已,如果辛冉这群狗贼不惹我们的话,我们是不会主动惹事的。可如果他要是敢对我们动手,那我们就让他尝尝厉害。”
  就这样,李特一边不停集结流民,一边用自己的资金修整铠甲,打磨兵器,并将流民分成两个军营驻扎,每天演兵讲武,严阵以待。直到10月之时,李特已有兵力数万之多,并且个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这期间,辛冉数次找罗尚请求讨伐李特,可罗尚依然不肯答应。辛冉因此大怒,便在10月的某一天找到了李苾,并对其恶狠狠的道:“罗尚贪婪又优柔寡断,根本不是当领袖的料。就是因为他磨磨唧唧,使得现在的贼军一天天变得强大,李特这厮拥有枭雄的心胸,名将的才能,他的兄弟们也都有雄武的才能,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整个益州就再没有谁能够治得了他们了,我们这些之前得罪过他的人也势必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因此,不如果断行动,一切以你我二人的意思行事,不用再去向罗尚这厮请示!”
  李苾也觉得辛冉之言很有道理,便合兵一处,然后遣广汉都尉曾元、牙门张显、刘并偷偷率三万步兵、骑兵袭击李特的营地。
  二人认为,李特就是这些流民的灵魂,只要将他弄死,那么这些流民便会不攻自破。
  可二人能想到的事情,李特又岂能忽略?其实早在数个月前,他就遍布乡间(孙子五间:生间、死间、反间、乡间、内间)于益州各地,为的就是掌握敌军的动态,因为他深知情报在战争中的重要性。
  而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时间都没超过半年,辛冉便就坐不住了。
  所以当乡间汇报了广汉等地在集中士兵的消息以后,李特就知道,辛冉第一个攻略的目标一定是自己。
  于是,他提前将士兵埋伏在敌军的必经之路上,准备玩儿一把大的。
  35
  李特之乱(3)
  与此同时,成都城府中,罗尚正不停地摔打着手中器皿,他实在是被辛冉这个莽货气疯了,可现在弓箭已发,他又不能光看着不动,便只能遣都护田佐率自己的精锐骑兵团追上曾元,意图助其一臂之力。
  得到了精锐的北方骑兵,使曾元更加猖狂,于是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可就在路过一处密林之时,突然砰的一声爆响,无数的箭矢伴随着破空之声,直接扎入到人群之中。
  因为全无防备,所以只这一击便使敌军过千人身受重伤。然后,杀声四起,无数装备精良的士兵突然从密林之中杀出,对曾元的部队形成四面打击。曾元所部顿时大乱一团,没有半点儿阵型、章法。曾元虽然拼命指挥作战,但依然无法重整旗鼓。结果只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曾元的部队就折损大半(被杀和跪地投降的),甚至曾元、田佐、张显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至于其他的士兵,本来就没有了什么战心,如今见统帅已死,就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当即便弃了战友落荒而逃。
  此大胜使得李特声威大震,军中之人更是对李特佩服得五体投地,并共推李特为镇北大将军,建立了自己的政权。
  而当罗尚听闻此消息以后更是对左右惊恐地:“辛冉和李苾这两个狗XX不听我的话,使李特声威已成,凝聚力达到顶点,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众人:“……”。
  数日后,李特为军队中的精锐更换了装备(之前的战利品),然后马不停蹄往广汉方面疾攻,因为李特知道,辛冉主力已经损失殆尽,现在正是彻底拿下他的最好时机。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辛冉此时已经没有了阻击李特的资本,便只能固守广汉等待援军。
  罗尚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辛冉被一点点的围死,便只能在无奈之下遣李苾、费远前往援救。
  但此时李特的声威太强,兵势太盛,其手下的士兵都对李特相当畏惧,所以士气极低。
  见此,李苾和费远无奈摇头,就这等士气,估计就是一战即溃的货,所以二人也不敢攻击骚扰李特,只能在远处为辛冉声援而已。
  辛冉气得火冒三丈,但现在的军心就是如此,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带兵主动出击,希望通过一两场的胜利挽回士气,进而让李苾和费远可以支援自己。
  可李特是何等人物(A-级统帅)?怎么会给辛冉机会?
  果然,辛冉几次主动出击都被李特亲率大军所击,不但没能取得一场胜利,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续失败,使得本来就畏惧的友军更是害怕,士气可以说已经降到了冰点。
  辛冉见实在无法挽回局势,继续这样下去也是一死,便只能率少数精锐突围而逃至德阳,将广汉白白送给了李特。
  占据广汉以后,李特先是任李超为太守,然后趁着兵威正盛,罗尚最为虚弱的时候马不停蹄,亲率大军直奔成都而去。
  与此同时,李特的心态也逐渐的发生了变化。
  在这之前,李特是自私的,因为他没有自立为一方政权的想法,只想自己吃得饱,穿得暖,所以带领士兵各种三光,疯狂往自己裤兜子里弄东西。可现在,李特变得更加“自私”,他现在要的可不仅仅是吃饱饭那么简单了,而是要建立政权。
  而建立政权的第一要素,那就是人心!
  因此,再像以前那样行事就万万要不得了。
  基于此,李特一改往日风格,他做檄文发往整个蜀地,发誓和百姓约法三章,并开始赈济灾民,任用贤明的人才,取消所有劳役。另外,李特还约束士兵,让他们从此不能再抢百姓的东西。所以一时之间,李特的部队严肃井然,蜀地归心。
  再看罗尚。
  其实在辛冉的主力部队被李特击败以后,罗尚就料定广汉必失,而广汉一旦失败,成都便会陷入李特的围攻之中。罗尚懂得一些军事,知道久守孤城必败无疑之理,再加上蜀中地形险要,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
  因此,罗尚将所有的部队全都派了出去,让他们沿郫水(四川金堂县和简阳市之间的沱江河段)安营扎寨,建立了七百里大防线,同时向朝廷求援,希望朝廷能赶紧派人前来救援。
  司马冏对此高度重视,因此命强大的河间王司马颙速速前往救援,这样既能平定李特的乱子,又能削弱司马颙的实力,正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可司马颙也不是傻子,现在天下虽然已经统一,但朝廷始终把持在诸侯王的手中,君权不在,有了大乱的苗头。而在乱世之中,只有自己的实力才是立足之本,所以司马颙绝对不允许司马冏以这种手段来削弱自己。
  可司马冏“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的话代表着朝廷,又不能不听。怎么办呢?其实办法就像海绵,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为了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司马颙特遣都护衙博率数万人前往梓潼驻军,做出要攻击李特的样子,可实际上呢?这些士兵全都是司马颙临时强征的“民兵”,只不过对洛阳说是精锐罢了,实际上真正训练有素的精锐全都被司马颙隐藏了起来。
  司马冏果然没能看出司马颙的诡计,还擅自窃喜。
  同时,为了能百分之百彻底平定李特,司马冏还派心腹战将张微代替辛冉驻守德阳,并全权指挥德阳的军队。(注:张微,字建兴,今四川眉山市彭山县人,是三国时期蜀汉名将张翼的儿子,张微从小生长在蜀地,并随其父参与战争多场,极擅山战,并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所以单就山战而言,张微可上A-级悍将)
  罗尚见此大喜,便在衙博军队入驻梓潼以后遣都护张龟率重兵驻扎在繁城,企图和衙博两面夹击大破李特。
  李特认为,在这三方兵众中,衙博的实力是最强的,张龟其次,张微最弱,而以地形而言,张龟又是最危险的,所以当机立断,遣其子李荡前往阻击衙博,不用他击败衙博,只要能拖延就好。至于李特自己,则亲率主力兵团狂攻张龟,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击破张龟,然后携主力和李荡会师,进而与衙博决战。
  可让李特万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边还没等将张龟击破呢,那边李荡这个大宝贝儿子就已经把衙博给击败了。
  李特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难道我这个儿子比我还牛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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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特之乱(4)
  唉~~,实际上还是李特多心了,衙博手下那些士兵到底是什么等级的我也不用多说了,总之过程大概就是双方经历了数次试探性进攻以后,李荡感觉对手太弱,便发动了决战,结果衙博军一触即降(注意不是溃,是降),使得李荡轻轻松松便战胜了对手。
  而衙博的失败,也连带整个蜀地战区的朝廷军士气大跌,直面李特的张龟所部更是被吓得肝胆俱裂,士气全失。李特见机不可失,便对张龟发动全线进攻,张龟因此而败。
  这之后,李特全无顾忌,继续带兵深入猛攻,并相继夺得梓潼、巴西等多地,所以,从这时候开始,葭萌(四川昭化)以南便皆为李特所夺。李特因此自封为大将军、益州牧、都督梁、益二州军事。
  可就在李特最春风得意之时,他最瞧不起的对手却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公元302年6月,李特再率主力部队攻击张微,意图拔掉德阳以后集全部火力攻击成都,进而彻底拿下整个蜀地。可德阳这座小小的顾城,在张微的防守之下却固若金汤,使得李特狂攻两个月都无尺寸之功。
  8月,李特军越发疲惫,警戒也开始松弛。见此,张微觉得时机到了。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杀人之夜,张微突然携全城之军对李特所部展开了猛烈的袭击。
  李特所部疲乏以极,警戒松弛,所以被张微突袭得手,造成全军混乱的窘境,李特虽拼命指挥抵抗,但都无法挽回败局。无奈,便只能携残军疾退。
  可张微如跗骨之蛆,贴着李特便是一顿穷追猛打,完全是不杀死李特不罢休的节奏。直到李特逃入一个山区之时,其手下兵众已经不到一万人。
  而当张微看到李特逃入山区时,他的嘴角却逐渐上扬。为什么?因为李特逃到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之中。
  那张微率军进入山区以后如鱼得水,指挥作战更是彰显名将风范,李特被打得一败再败,眼看就要毙命。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却突闻后方杀声震天。
  原来,李特之子李荡听闻父亲被张微追击的消息以后不敢怠慢,立即率本部兵马前来支援,正好在李特即将被全歼之际冲到了张微的后背。
  李特见此大喜,立即配合李荡对张微前后夹击。
  前后夹击,为兵家大忌,这是我在写战国时就反复提及的,估计要是一般的将领早就被干懵了吧。可惜,张微并不是一般的将领,尤其是在山战之时,则更加非同凡响!!!
  面对着两面被包夹的恶劣局面,张微没有半点慌张,而是立即指挥部队做防守之阵,并且一边抵抗敌人的进攻,一边根据凹凸不平的山地来布置简易防御壁垒,简直是越打越坚挺,此等山地指挥让人赏心悦目。
  见张微如此强悍,哪怕猛如李特都突突了,竟然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生出了撤退之念。其司马王幸见此力劝道:“张微虽然卓越,但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形势更是到了死亡的边缘,所以现在应该无所畏惧,一鼓作气将此獠彻底消灭,不然必会成为将军的心腹大患!还请拼死力战,绝对不能撤退啊!”
  这话一说,李特如醍醐灌顶,立即带领全军拼死攻击张微。李荡见此,亦率军疯狂攻击,丝毫不给张微喘息之机。
  如此,张微再无胜利希望,终于在死拼几个时辰以后被李特全歼,张微也拼死奋战到气绝身亡。
  看着张微的尸体,李特眼中并没有半分愤怒,而是无比的惋惜。他尊敬英雄,尤其是张微这样有绝对才能的英雄,所以李特并没有对张微的尸体怎么样,甚至还将张微的尸体交给其子张存,让他好好安葬。
  这之后,李特再无任何顾忌,终于起三军开始对成都方向展开了决战式进攻。而罗尚呢?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了抵抗李特的力量,只能不断派出使者往洛阳,请求朝廷能够给予援军。
  可朝廷呢?呵呵,司马冏这时候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他还管什么益州军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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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流水辅政(上)
  话说自从司马冏新立太子,成为太子太师以后,就认为这天下已经稳了,再也没有能威胁他的存在,于是开始骄纵、奢侈and独揽大权。
  他不仅整天泡在“百花丛”中,还大肆运用宫中的钱财来为自己修建豪华的府邸,此种行为不仅浪费了国家大量人力、物力还拆毁了上百处公、私房屋,使得朝中大臣和民间贵族们都对司马冏高声痛骂。
  侍中稽绍(稽绍,字延祖,今安徽省濉溪县临涣人,为人豁达,具有不错的施政才能,是一个极端刚烈的忠正之臣,甚至司马冏有很多时候都害怕这个直臣,《晋书》更是评价其只凭刚正这一点就有资格担任国家的宰相)更是在一次朝会中直言不讳道:“存不忘亡,《易》之善诫也!我希望陛下不要忘了当初是怎么被困在金墉城的,也不希望太师忘了司马伦是怎么亡的。”
  说到这,稽绍直面司马冏道:“尧、舜掌管天下时,即使住的是茅屋,他们也从来不去装扮。夏禹掌管天下时,哪怕住的是低矮院子也从来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如今太师大兴土木建造宫室,我想问问太师,现在天下百废待兴,是做这等事的时候吗?”
  话毕,稽绍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司马冏,没有哪怕半点儿畏惧的神色。
  司马冏人如其名,被稽绍弄得大囧,可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一个劲儿的道歉。可事后呢?该咋样还咋样。
  司马冏沉迷于饮宴嬉戏,经常不上朝,有事儿就在自己的家中接受官员觐见,并一边饮宴一边发号施令。
  他任用官吏不讲原则,任人唯亲,所以使小人得以掌握朝廷的中枢权利。南阳隐士郑方因此上书劝谏:“您不居安思危,饮宴玩乐超越极限,这是失误之一;皇室骨肉之间本不应该相互存有芥蒂,可现在,宗室之间互相防备,毫无信任可言,这是失误之二;如今四方蛮夷蠢蠢欲动,天下危机四伏,可您却认为功业已经盛大,完全不把蛮夷事务放在心上,这时失误之三;战乱之后,百姓贫困交迫,百废待兴,可您却不闻不问,只知道贪图享乐,这是失误之四;讨伐司马伦之后,您曾列出一个庞大的封赏名单,并发出誓言,声称一定会重赏这些有功的臣子和将领。可现在呢?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您都没有半点儿封赏,这是失误之五。有此五大失误,往小了说会天下大乱,往大了说朝廷甚至都有可能崩溃,难道还不能让太师清醒吗?”
  看过这封折子以后,司马冏感激不尽,因此立即回复道:“先生说的是至理名言,如果不是您的提醒,我真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如此多的失误。我会改正,还请先生放心。”
  哇~~~,说得真好,还会改正,可事实呢?却依然我行我素,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孙惠(孙惠,字德施,今浙江杭州富阳人,名文学家,好学、有才识)因此上书言:“天下有五难、四不可,他们分别是,不畏艰险,迎头而上为一难;聚集整个天下的英雄豪杰为二难;与将士分担劳苦为三难;以弱胜强为四难;振兴恢复帝业为五难。至于四不可为不可长久享受功名;不可经常夸耀自己的功绩;不可长久把持大权;不可长久保持威势。我听说,破五难者便可得到整个天下,四不可所中一半便有可能被毁灭。如今,太师五难中一难未破,四不可倒是全都沾上了,我真是为您的未来表示不安。基于此,您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紧握自己的权利,而是赶紧把权利都让出去,功成身退。如此,才能在历史上享有让贤的美名,也更能让您活的长久一些。”
  这话说得可谓直白,但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可司马冏却根本不听,还气得掀桌子砸东西。
  司马冏的表现没过多久便传到孙惠耳中,孙惠哀叹一声,认为司马冏必定败亡,于是辞官而去,归隐了山林。
  这之后,司马冏越来越多的手下都学孙惠一样,选择暂时性归隐山林,这使得司马冏又是生气又是惊恐,甚至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于是找到曹摅(曹摅,字颜远,今安徽亳州人,是曹魏大司马曹休的曾孙,西晋官员,著名文学家,政治家。曹摅有文采,又善治理一方。凡是他治理过的地方,老百姓生活得都非常富足,所以百姓们都亲切的称曹摅为‘圣君’。司马冏更是尊敬曹摅,所以有什么问题都会向他请教,大多数的时候都会言听计从)道:“有人劝我放下手中的权利返回封国,不知先生对于这种言论有什么看法?”
  曹摅想了想道:“物禁太盛,这是世间的规律,不能力抗。太师现在的权利确实已经达到了一种木秀于林的状态,所以功成身退,回归封国确实是上策中的上策。”
  话毕,司马冏沉思良久,然后再没和曹摅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而曹摅呢?也只不过看了司马冏的背影摇头叹息而已。
  这之后,司马冏虽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作出改变,但却开始如履薄冰,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这种感觉一点点的摧残着司马冏,简直快要将他逼疯了。最后,近乎崩溃的司马冏只能将自己的心腹全都召集在一起,并询问他们对待如此局势的办法。
  其心腹之一,王豹见司马冏如今已经瘦了好几圈,也是心疼无比,同时又知道司马冏不能放弃手中的权利,便只能和司马冏直言道:“下官发现从元康年间以来(公元291年,贾南风杀杨骏直到现在),在位的宰相没有一个最后是能善终的。这是事态情势所逼迫造成的,并不是他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现在您平息了祸乱,使得国家安宁平定,却又沿着旧臣翻车的轨迹行走,这不是不智的行为吗?河间王司马颙在关右地区培植自己的势力,从来没有懈怠过。成都王司马颖固守于邺,不断收买人心,从来没消停过。新野王在江、汉地区不断扩充自己的封地,从来没有想过这有什么不对。其他地方的诸侯王更是用尽所有的办法来扩充自己的势力,从来不会腻歪。他们想干什么?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太师您要是还不居安思危的话,那么您就真的危险了!还希望太师您能果断行动,不要再无所作为了。”
  这话一说,旁边的官员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事情他们不是不知道,但却不敢说呀!因为这一切都围绕着两个字来进行。
  哪两个字?
  削藩!
  从古至今,凡是忽悠皇帝或者权臣削藩的人,他们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西汉的晁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所以,哪怕这些人明知道应该削藩,可却都不敢提出来。可今天,王豹提出来了,能不让这些人感到震惊吗?
  可司马冏呢?好像根本没看出这其中的危险一般,继续傻不愣登的道:“恩~~~,你说的有道理,那么具体应该如何去做呢?”
  王豹深吸一口气,如下定决心一般道:“现在,各路诸侯王在本地已经根深蒂固,如果太师突然提议削藩的话,恐怕会引起强烈的反弹,不如将这些诸侯王调离封地,以同等的封地相互交换。如此,他们好不容易培养的人心就会涣散。到那时,太师再一点点的削去他们的封地,他们也不敢,甚至没有实力再说什么了。”
  话毕,众人无敢出声者,只有司马冏一个人在频频的点头。可就在司马冏准备行事之时,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王豹和司马冏的对话全都传到了各路诸侯王的耳中,这帮诸侯王因此大怒,纷纷叫嚣着让司马冏弄死王豹。与司马颖交好的长沙王司马乂更是给司马冏施压,话里话外让他弄死王豹,不然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司马冏虽然喜爱王豹,但却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来对抗天下诸侯王,所以为了不让这些“殿下”一齐暴起,司马冏最终选择了杀掉王豹而平息众怒。
  结果,在王豹被处死的当天,他对左右道:“我死后,尸体怎样都可以,以一种不完整的尸体埋葬我也没有问题,我只请你们一定要将我的头颅埋在太师府的旁边,因为我要亲眼看着那些诸侯王攻破太师府,将他五花大绑!”
  没多久,王豹就被处死了,而司马冏身边的近臣们也都生出一种兔死狗烹的感觉。当时,几乎有点儿头脑的人都会在茶余饭后说同一句话:“晋朝衰弱,祸乱又将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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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十谐,好个涯叔,真叫人岁岁不得宁也。
  39
  流水辅政(下)
  进入皇宫之后,司马乂第一时间被禁军拦下,可他一下扒开了禁军,并大声吼道:“齐王司马冏已经谋反,我现在要去和陛下商议军情,尔等再敢阻拦,我立即诛杀之!”
  这话一说,无人再敢拦司马乂。司马乂见此,一边往晋惠帝的寝宫疾奔,一边给左右一张名单,然后阴狠狠的道:“这些人都是司马冏在宫中的爪牙,给我把他们统统杀掉,迅速掌控禁军。”
  其手下听罢闻风而去,不久便不见了踪影。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司马乂直接到达了晋惠帝的寝宫。晋惠帝从来没见过司马乂如此着急,所以赶紧穿上衣服接见了他,并问所来何事。
  司马乂道:“启禀陛下,齐王司马冏已经谋反,想要谋朝篡位,臣得知此消息以后立即前来通知陛下,还请陛下能将禁军的指挥权交给小王,小王必护陛下周全。”
  这话一说,晋惠帝明显一愣,他虽然是个傻子,但和司马冏相交多时,一时之间还不相信他会造反。
  可就在这时,皇宫外杀声震天,一名禁军将士慌慌张张跑过来道:“启禀陛下,齐王的士兵已经包围了皇宫,不知何为。”
  闻言,晋惠帝彻底相信了司马乂的话,便将所有的禁军指挥权都交给了司马乂。
  得了兵权,司马乂再无半句废话,他冲出寝宫,手持虎符暴吼道:“来人!”
  禁军将领:“在!”
  司马乂:“传令下去,所有禁军各守其岗,不得放任何一人进入皇宫,违令者,满门诛杀!”
  “喏!!”
  待那将领跑远之后,司马乂的心腹又悄悄的走到了司马乂身边。司马乂见其人便问:“事情都办妥了?”
  心腹:“已全部诛杀,现在皇宫再无司马冏之党羽。”
  司马冏:“好!那就让我会会我的好堂兄,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话毕,司马乂带领着自己的亲信亲赴前线,从容指挥布防。见此,禁军士气大振,一个个呜嗷喊叫的效忠司马乂。
  司马冏见此大怒,当即率军狂攻皇宫。一时间,杀声四起,火光漫天,火矢好像蝗虫一般纵横交错于皇宫之中。
  司马冏没有什么指挥战争的能力,所以一切的指挥都是由手下将领去做。可司马乂却是这方面的专家。为了能够刺激禁军拼死作战的精神,司马乂亲自在第一线指挥作战,哪怕被流矢射中都轻伤不下火线。
  这还不算,司马乂那晚战神加身,哪条战线的形势比较紧急,他便会冲到哪个方向去,简直是一个杀疯了的恶魔。皇宫禁军见此,无不利用高大的宫墙拼命抵抗,所以渐渐的,没有地理优势的司马冏损失惨重,士气也逐渐降低,有要崩盘的风险。
  见此,各路将领果断劝司马冏将士兵撤回府中,然后从洛阳城外调回部队。到那时,司马乂定成瓮中之鳖,旦夕可破。
  司马冏觉得此计甚善,便从其计,将正在围攻皇宫的士兵全部撤回。
  可让司马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司马乂果断得吓人。其见司马冏后撤,竟当机立断率全皇宫之禁军冲出皇宫,向司马冏的部队发动了决战式进攻。由此,宫廷战开始变为街巷战。
  当晚,整个洛阳城到处充斥着喊杀之声,百姓和商户们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几乎人人自危。而司马冏的军队因为士气低迷、疲惫,外加被司马乂突然袭击,所以很快陷入了被动,被打得节节后退。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可这时候的冏军已经狼狈不堪,除了躲在太师府中少数的士兵以外,其他士兵已尽数被司马乂所歼或擒。
  这之后,司马乂开始指挥禁军将太师府团团围住,然后亲自坐镇前线指挥,对太师府发动了如潮一般的进攻。
  司马乂为什么这么急呢?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要在洛阳城外的士兵进入洛阳之前弄死司马冏,不然必死无疑!
  这,完全就是在和时间作战。
  而司马冏呢?他也是拼了。为了能赢得足够的时间、士气,他也亲自坐镇府前,哪怕是不能指挥也展示出了要和敌方同归于尽的架势。于是,太师府中的士兵士气大振,两方便展开了一场不间断的攻防战。而这场不弱于攻城战的战役一打就是三天,本以为三天之内,洛阳城外的部队就是爬也能爬到洛阳救援,可三天之后,司马冏悲哀的发现,哪怕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一个人前来救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司马冏再笨也明白了,看来这时候不管是其他人还是自己人都认为自己哪怕是战胜了司马乂也绝对战胜不了各路诸侯王的联军,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再趟这趟浑水。
  于是,司马冏绝望了。
  于是,士兵们绝望了。
  于是,太师府被攻破了。
  公元302年12月某日,曾经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司马冏被五花大绑的压到了皇宫大殿之中。看着大殿正中央的晋惠帝,司马冏痛哭流涕,磅磅磅的不断磕头,并不停诉说着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谋朝篡位的想法。晋惠帝见司马冏如此可怜,那眼神之中便有些许波动。
  司马乂一见晋惠帝这德行就知道他要放过司马冏。于是抢在晋惠帝张口之前大声对左右禁卫喝到:“还愣着干什么?将这无父无君,卑鄙无耻之徒给我拉到阊阖门前砍了!其党羽也尽数诛杀!”
  就这样,齐王司马冏被砍掉了头颅。同日,司马冏的儿子们,司马冏的同党及三族亦皆被诛杀殆尽,整个洛阳血流成河,一日死两千余权贵。
  好了,司马冏死了,司马乂成为了“首功之臣”,外围那些诸侯王们一听司马冏死了也都将部队撤回了本地,那么司马乂是不是就会成为西晋新一任权倾朝野的辅政大臣了呢?答案也许是,也许不是,这问题的关键就要看司马乂怎么想了。
  而司马乂呢?他是纠结的,实际他很想做那权倾朝野的大臣,但他知道,这天下真正的力量实际上是掌握在成都王司马颖手上的。因此,在经过了冷静的分析以后,司马乂并没有独掌大权,而是将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成都王司马颖,并且在朝中事无巨细都要向远在邺城的司马颖禀告过后才会决定。可以说,司马乂的态度已经谦恭到了一种极致,甚至让司马颖成为了能够遥控朝政的绝强权力者。可这样做就能保证他司马乂的安全了吗?这样做就能让司马颙和司马颖满足了吗?
  我只能说,人,是一种永远都无法满足的动物。
  不过距离这事儿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到时候再说,现在还是再来关注一下周边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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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0大成之基(1)
  时间:公元302年12月。
  地点:东北塞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鲜卑宇文部和慕容部之间的战争越发频繁,双方关系也越发恶劣,宇文部大单于莫圭因此遣自己的弟弟屈云率大批部队前往攻击慕容廆,可慕容廆就好像他的名字一样,狡猾似鬼。他见宇文部出动了如此多的部队攻击自己,料定其内部一定空虚,于是率一部精锐偷偷绕过了屈云的部队,直接在宇文鲜卑的内部袭击了莫圭单于的偏师。
  当时,此偏师是由素怒延带领的,他根本没想到慕容廆敢在这种时候袭击自己,所以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慕容廆大败。素怒延引以为耻,因此向莫圭单于立下军令状,请求率大军讨伐慕容廆,不将慕容廆的人头剁下来誓不返还。
  莫圭单于被素怒延的决心所感动,于是将前方战线的指挥权交给了素怒延,并且又给了他数万部队增加他的力量。
  就这样,素怒延率十万大军往攻慕容部,声势可谓骇人。
  最开始的时候,慕容廆试探性的派出了一些部队对素怒延进行了游击性阻击,可大家都是玩马的专家,这种战术在绝对的优势面前就显得很不堪一击了。
  见此,慕容廆只能逐渐收缩防线,将主力部队囤积在棘城防守。毕竟同是游牧民族,慕容廆知道,攻城战是他们的弱项。
  素怒延见此,立即将棘城团团围住,断绝其粮道,意图将棘城之军活活饿死。当时,慕容廆手下的将领们都非常惊恐,认为这一次必死无疑,可慕容廆却笑着对这些将领道:“素怒延的兵力虽众,但实际上已经掉入我的陷阱,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了,你们只管奋勇作战,别的不用去考虑,我必取其首级。”
  这之后,不知慕容廆用了什么办法(史书未载,深表遗憾),他真就破掉了素怒延的围城之军,还痛打落水狗,追着素怒延的部队痛击了一百多里地,歼灭、俘虏其数万骑兵!
  此次战败对宇文鲜卑的打击是相当大的,所以从此对慕容鲜卑便落了下乘,数年之内都不敢再对慕容鲜卑用兵。
  这还不算,慕容廆还用人不疑,不管是汉人还是鲜卑人,他都会针对个人的能力加以任用,所以慕容部在慕容廆的治理下各司其职,越发强大。
  再看西南李特方向。
  上一次说到李特大胜各路朝廷援军,然后携累胜之威对罗尚展开了决战式全面进攻。至今,也就是公元303年正月,罗尚所布置的防线已经被李特全部摧毁,现在只剩下成都固守而已。
  李特乃将成都团团围住,然后发动了如同潮水一般的猛攻。那么李特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为什么不将成都围住,断绝其粮道,活活饿死罗尚呢?其原因主要有两点。
  第一,李特之前没想到要建立政权,只是一个强盗,在蜀地没少干杀人抢劫的勾当,所以民心并不怎么样。而如今,他想要建立政权,那就必须要有民心的支持。因此,李特之前在整个蜀地宣布约法三章之事,不准士兵强抢百姓的粮食,所以大军非常缺粮,这就使得李特无法以消耗战的方式来夺取成都。
  第二,事久生变。李特消灭晋朝援军的时候,正是司马冏最为窘迫之时,所以无法再遣援军支援益州,可李特知道,朝廷的乱局不会持续太久,如果不能在限定的时间内拿下成都进而夺取整个蜀地,他就永远都会陷入被动之中。
  基于以上两点,李特才会不要命一般的攻击成都。可哪怕是这样也来不及了,因为谁都没有想到司马冏会败得如此迅速。
  本月,司马乂已经将朝廷之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因此遣使往邺城请奏司马颖,允许他派出援军支援益州。司马颖没有理由拒绝,所以批准。司马乂遂遣荆州刺史宗岱为元帅、建平太守孙阜为副帅,统三万荆州水军前往救援。
  宗岱为了节省时间,更命孙阜率一部精锐为先驱,往益州方面疾行。
  与此同时,身在成都外围的李特亦攻破了成都辅城,只剩下成都主城还没有攻破而已,成都周围那些修建土堡以自卫的蜀地民众们都认为成都必破,所以全都投降了李特。
  正好在此时,李特的军粮也已经告竭,所以李特让所有的士兵都进入土堡就食,以农村包围城市之法将成都围困。可李流却在这时对李特道:“哥,各土堡之人都是刚刚归附,忠诚之心还没有稳固,所以应当将其中大户人家的子弟都集中在一起作为人质,这样才可能放心地和他们相互融合,不然万一出现叛乱,恐怕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兵书上说,‘纳降如受敌’,所以不能不谨慎防范。”
  一旁,李特之子李雄也频频点头,并附和李流之言,可李特听后却直接急眼了,他对二人吼道:“胡说八道!现在我的大势已成,只要将成都拿下,整个蜀地就全都在我掌握之中,这种形势连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这些老百姓看不出来?我李特自决定称霸一方后便已决定以诚待人为基本国策,怎能改变?再说,如果这样去怀疑那些百姓的话,难道不会更激发他们的反叛之心?所以你们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
  二人只是希望李特能防患于未然,毕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可李特的态度如此坚定,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叹息一声离去。
  然而,这个万一很快就来了。
  数日以后,荆州三万精锐即将抵达益州的消息传至成都,成都之军因此士气大振,新降的土堡民众本来安定的心又开始惊恐。李特没感觉如何,他认为,别说区区荆州之军,就是中央的援军来了又能怎么样?只要能让他李特的军队吃饱饭,他就有绝对的信心将这些人全都给打回去!所以李特并没有着急,而是采用围城打援之法,先将成都围住,然后命李荡率李璜及一部精锐前往德阳驻守。准备抗击荆州军。
  可李特没发现什么,有人却发现了足以要了李特之命的东西。
  41
  大成之基(2)
  什么东西?人心呐!罗尚手下有一个叫任睿的兵曹,他近来发现之前投降李特的益州民众都十分恐慌,便赶紧找到罗尚对其道:“大人!李特最近因累胜之威而骄傲自满,竟然让麾下将士分别往各个土堡就食,此天亡其也,还请大人早早行动!”
  罗尚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任睿:“就下官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因为荆州水军将至,之前投降李特的百姓都十分恐慌,生怕我们战胜了李特以后会拿他们开刀,所以已有悔意。如此,不如让下官与这些刁民秘密约定一个日期共同攻击李特,并向他们承诺,只要杀死李特,我们不仅不会怪罪他们,还会因此重赏!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看清现实,协助我们一起攻杀李特。”
  罗尚:“善!”
  当天夜里,罗尚命人将任睿弄得一身是土,非常狼狈,好像刚刚从成都逃出来一样,然后将其用绳子从成都的城墙上送下。
  任睿下城以后急忙跑到了李特的主营,宣称要向李特投降,并将现在成都的情况里里外外的透露了一番。李特见任睿说的不似假话,便没有怀疑,接受了他的投降。
  那任睿得到了李特的信任以后立即奔赴各个土堡,并见到了本地百姓中的豪族首领,至于商谈什么,我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了。
  公元303年2月10日入夜,那一晚,李特的士兵们正在做着美梦,还不知死神已悄悄临近。这时,突然杀声四起,火光漫天,那些土堡的老百姓们拿着铁具疯狂屠杀正在睡梦中的李特士兵。这些士兵手无武器,身无铠甲,还在睡梦之中,所以在最开始被疯狂屠杀,所有土堡的李特军将士皆陷入大乱之中。
  李特见此,紧急穿上甲胄,指挥部队作战,可现在乱局已成,哪怕李特是A级统帅,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全军的士气。而且就在这时,成都城门又突然大开,数之不尽的郡国兵从中杀出,兵锋直指李特中军大营。
  一时间,杀声漫天,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那些郡国兵好像疯了一般攻击李特的中军大营,而土堡的那些百姓们见罗尚已经杀出,也士气大振,于是更加奋勇的攻击李特的士兵们。因此,李特军全线溃败,很多人甚至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砍掉了脑袋。而李特,便是其中之一。
  本次战役,李特全军至少损失一半,全军之灵魂李特更是被砍掉了头颅,于是李特军惊恐无比,四散溃逃。李特之子李荡、李雄别无他法,只能率本部兵马一路收拾残军退保赤祖(四川绵竹东)。
  (注:时李荡、李雄正在往德阳途中,所以没被袭击,得以保全完整兵力)
  李特死后,其四弟李流收拾李特的参军,自立为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统帅李特之旧部。
  李流认为,经此前一战,全军损失惨重,部队总人数还不到巅峰时期的一半,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军队已经士气尽丧,再也无法主动出击。因此,李流依据地理设东、北二营以御之。其中东营由他自己亲自驻守,北营则由李荡、李雄等人率兵驻守。与此同时,荆州前锋孙阜亦率军攻破了德阳,得以让荆州军以更快的速度支援益州。可以说,现在的李家军团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而罗尚是绝对不会给李家军团喘息的机会的。
  3月,罗尚派都护何充、常深率主力兵团攻打东营,意图以擒贼先擒王之法击溃李流,进而让李军彻底崩溃。而之前那些投降了李特的土堡百姓也自发组织了一支部队,由地方豪强药绅率领从侧翼袭击东营。
  李流自然不会将主动权交到敌人手中,于是组织士兵亲往迎击,势必要通过地形的优势将这些敌人打回去。可就在李流率军出击之时,同为氐人的符成却认为李氏一族必败无疑,遂突然率本部兵马于内部造反,企图在李流不在之时端了他的老巢。
  现在东营之中虽然还有一些驻兵,但将领已经全随着李流出征迎敌了,所以无人领导,于是遭遇此突然一幕以后全军都开始混乱。如果任由这种形势继续下去的话,不出一个时辰,李流的后路便将被断绝。
  更要命的是,那些外出征战将士们的家属现在都在东营,所以一旦东营被攻破,其结果必然是毁灭性的,甚至可以一击致李流之命。当初关羽为什么无法回攻荆州?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嘛。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李特的妻子罗氏却突然身穿铠甲,手持首环刀冲了出来,然后对着一众慌乱的士兵大吼道:“慌什么慌?!李将军不在大营,全营之事便由老娘做主!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这么点儿场面就能让你们慌张?!别让老娘看不起你们,现在!跟着老娘杀光这帮狗崽子!!!”
  话毕,罗氏拎起大刀便冲那些反叛的士兵们冲了过去。周围士兵一见夫人冲了上去,满脸臊得通红,便也呜嗷喊叫的跟着杀了上去。
  就这样,在罗氏的拼死抵抗下,已经混乱的李军竟然真的慢慢镇住了场子。
  符成慌得一匹,怎么好好的局面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结果查看全场,发现一个老娘们正拿着一把大砍刀一顿捂捂扎扎,而后面那些士兵也因为这老娘们的关系士气大振,进而影响了整个战场的局势。
  符成于是大怒,当即命一部士兵直往罗氏处,意图夺取罗氏之首级。
  可哪怕面对这突然增加的压力,罗氏依然没有惧怕,还是在不停的挥刀砍杀。
  可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突然冲了上来,拼死向罗氏跳砍而去,罗氏猝不及防,只能狼狈挥刀抵挡。这一下太过突然,罗氏并没有发上力,所以格挡的并不怎么成功,冰冷的刀锋就这样顺着罗氏的刀背向下划去。
  噗~~~~,刀锋划过了罗氏的脸颊,更划过了她如同明珠一般的眼球,鲜血如同泉水一般喷了出来。罗氏周围的卫兵大怒,几刀砍死了那名士兵以后便要不顾一切的冲向罗氏。
  可就在这时,满脸窜血,眼球外突的罗氏突然站了起来,不顾伤口狰狞地喊道:“都给老娘坚守本位,跟着老娘继续冲杀!!杀!!!!”
  我滴个娘,这些卫兵都吓傻了,但见罗氏不管不顾,就像没事儿人一样,这些士兵更加的热血沸腾,一个个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勇猛冲杀。
  于是,局势被彻底地稳了下来,甚至李军还有翻盘的架势。
  而就在这时,杀声突然从后方暴响而起(时李流已经大败常深和药绅的部队,全歼其主力,所以赶回来救援大营,至于如何击败的敌人,史料未载,总之就是成都的主力部队又被干没了),李流瞪着血红的双眼,率军拼命从后方杀向叛军。符成见败势已成,再无翻盘可能,便果断带着自己的残兵前往投奔了成都。
  李流当然不会就此放过敌人,所以亲率二营之兵疯狂追击,势必要在这些残军逃回成都之前将其全歼。甚至,李流还想一鼓作气将成都攻下,进而彻底霸占蜀地,以达到和大晋朝廷分庭抗争的态势。
  可就在李流大军拼命追击之时,一个噩耗突然传到了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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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成之基(3)
  原来,李荡在追击的过程中因为追得太急、太快,和大部队脱了节,中了敌方的陷马坑,进而被敌方乱枪捅死。要知道,李荡作战勇猛,统军能力很强,是李军的中流砥柱,所以他的死,毫无疑问是李军的一大损失。
  可还未等李流等人从悲痛中走出来,另一个更大的噩耗便传到了他的耳中。什么噩耗呢?那就是荆州前锋水军已经进入蜀地,即将到达成都。而现在,不管是罗尚还是李军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一旦遭遇精锐的荆州水军,那~~~。
  想到这,李流整个人都不好了,平时果断的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见此,思考甚久的李含(此李含非晋朝廷之李含)道:“晋军精锐,粮草丰富,且累数战之威,士气正盛,恐怕我军不是对手,不如降之,这样也许还能得一条活路。可……”
  “说的什么屁话!”
  未等李含说完,李雄跳出来咆哮道:“四叔!自我李氏和朝廷反目以来,双方已不死不休,现在哪怕投降,难道我们就会有活路吗?不如拼死抵抗,这样兴许还能拼出一条活路!甚至是康庄大道。”
  李雄虽然说得激情澎湃,无奈李流是一个现实的人。他认为,就现在自己的力量绝对挡不住荆州水军和益州朝廷军的两面夹击,甚至连一丝渺茫的机会都没有。因此,他没能听从李雄的建议,而是从李含之意,准备向荆州前锋军孙阜投降。
  5月,李流派使者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孙阜的大帐之中作为人质,彻底奠定了投降之事。可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主降派的头子李含有一个儿子叫李离,和他老子不同,这小子有血性,是一个纯纯的主战派,他不理解李含的用意,更不愿理解,在他的心中,只要造反起事了,那不是大生就是大死,哪里来的苟且偷生?可现在大多数实权者都有了投降之心,只有李雄,不但拥有众多的士兵,还有着和他同样的不降之心。于是,李离找到了李雄,并劝其想办法阻止这次的投降事件。
  李雄却哀叹一声道:“你说的这些我又怎能不知?我这段时间劝了不下三遍,可四叔和你爹就是不听,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唉~~!!!”
  李离:“成大事者从来都不会顾忌亲人,只要你认为这件事是对的,那就去做!我爹和四叔虽然和你我政见不同,但对你我二人还是很亲的,是没有防备的,不如以武力制住他们,然后带领主力大军和孙阜拼死一决!”
  李雄:“……善!”
  这之后,史书一片空白,也没说李雄拿李流怎么样,也没说李雄是如何和孙阜决战的,只简单说了一下李流成功将全军召集在了一起,然后就打败了孙阜,然后荆州水军宗岱就病死在了行军途中,然后所有的荆州水军都撤退了,再然后李雄便开始了围攻成都。
  这,就是史书所说。
  不过史书虽然对此段历史遮遮掩掩,但不妨碍我们来简单的猜测一番。我想,事情的大概应该是这样的。
  在李雄和李离密谋完以后,李雄没多久便率小部分精锐造访了李流的大营。李流对于这个小侄子是没什么防范的,所以当场被生擒。这之后,李雄夺取了李流的印信,然后凭借此印信召集了主力大军,进而率主力大军突袭了孙阜的军队。因为之前李流已经宣布了投降,并且将自己的儿子充为了人质,所以孙阜毫不怀疑李流的诚心,这便放松了警惕,因此被李雄一击得手。而宗岱为什么会死呢?我猜,他本身有重病很可能是真的,但不至于死,让他致死的关键还是在听到了孙阜失败的消息以后导致的气急攻心。
  好了,以上只是我个人的简单猜测,上不得台面,我们还是继续正史吧。
  李雄击败孙阜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李军,一时间,全军都疯狂欢呼,每个人都大叫着李雄万岁,使得李雄在军中的声望完全超过了李流。
  见此,李流只能无奈的叹息道:“李雄不只夺得了我的权利,现在连声望都已经超过了我,看来,以后再也没有我什么事了。”
  就这样,李流彻底淡出了历史的舞台,而李雄,则稳稳站在了舞台之上。
  6月,李雄休整完毕以后便对成都周边展开了地毯式攻击,而那些土堡中的百姓知道李雄是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很多人或向南逃往宁州,或向东逃往荆州。至于各个乡镇,则空无一人。
  因此,李雄的军队再次陷入了缺粮的窘境,而那些土堡中的百姓这一次再也不投降李雄了,因为他们知道,李雄一定会屠杀他们。
  李雄无奈,只能遣无数斥候分别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你还别说,这一搜索还真就搜出了一个大家伙。
  今四川有一旅游胜地名为青城山,虽然前山已经很商业化了,但后山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我曾有幸爬过此山,当时就被各种美景所震撼。而在李雄当权的时候,有一个叫范长生的人就居住在青城山中。
  范长生,字元,益州涪陵(四川黔江)人,为涪陵之豪族首领,又是益州道教之首,蜀中八仙之一。范长生手中曲部众多,战斗力不俗,且粮草丰厚,又占有青城山之险要,再加上清静无为,从来不行抢劫掳掠之事,所以历代官府也就听之任之,没有去管制他们。因此哪怕益州大乱,范长生依然是一方无可征服的霸主。
  李雄本来想去找范长生借粮,但一想这些道家人“清静无为”的性子,便又打起了退堂鼓,因为他真怕借粮不成还惹得一身骚,到时候还要一起对付罗尚和范长生,他就太不值了。
  因此,李雄没有求助于范长生,而是继续寻找其他的线索。
  与此同时,成都城中,罗尚正不停地在城府中来回踱步,想着如何才能攻破李雄的封锁,进而将其彻底击败。可想来想去,已经主力尽失的他还是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才能击败李雄。
  可就在这时,其参军徐举却突然对罗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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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成之基(4)
  “大人,涪陵有一山曰青城,山中有一道名范长生!范家世代为道,在益州信徒极多,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大人能和范长生结为联盟共击李雄,李雄必破于旦夕,而下官正好和范长生交情深厚,如果由下官去劝,事情十有八九是会成功的。”
  话毕,徐举就那样得意洋洋的看着罗尚,似乎是在等罗尚的应允,又似乎是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岂料罗尚只是瞥了一眼徐举便冷冷道:“刁民而已,还什么道家领袖,真笑掉我的大牙,和这种刁民结盟,还不够我丢人的,这话不用再说了,你给我下去吧!”
  很明显,罗尚不但没有接受徐举的建议,反而连带着将徐举也一起看不上了。徐举因此大怒,直接离开成都,跑到青城山和范长生道:“现在蜀地的局势不知道您是怎么看的。”
  范长生:“不好说,罗尚有粮无兵,李雄有兵无粮,两方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种胶着的状态,就看谁能撑到最后而已。”
  徐举:“那您说,如果李雄有了军粮以后会怎么样?”
  范成生:“必胜罗尚!”
  徐举哈哈大笑,然后对范长生一礼,进而道:“我知道,您老在蜀地称王称霸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当初的刘备都拿您没有办法,但以后所有的官府还会如此纵容您吗?我看不会!他李雄豪雄当世,一旦得了蜀地,可以保证蜀地数十年之内的安宁,可在他困难的时候您却冷眼旁观,您认为李雄得了蜀地以后能放过您吗?我知道,您仗着青城山之险谁都不怕,可如果李雄将青城山团团围住呢?您又能消耗几年?”
  一听这话,范长生有些动容了,然后阴沉道:“你是李雄的说客?”
  徐举:“我并没有投降李雄,不过是描述一个事实罢了,说白了吧,其实您也不用投靠李雄,只需要支援他一些粮草,李雄必定对您感恩戴德,到时,李雄得到蜀地,最次也会让您保得一方平安,而不会为难于您,何去何从,您自己看着办吧。”
  话毕,徐举再不多言,转而投奔了李雄,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加以说明,还对李雄保证,范长生一定会在短期之内前来投奔。而事实也果如徐举所料。数日以后,大批的粮草从青城山方面运往李雄军中,李雄军因此士气大振,随即狂攻成都。
  7月,成都周边县邑全部被攻破,成都只有孤城一座和一个辅城。
  8月,李流逝去(死因未知),李雄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新任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
  9月,成都辅城被攻破。
  同月,成都外城亦被李雄所破,因此,成都的败亡只在旦夕。
  10月,罗尚再也抵挡不住李雄的猛攻,只能率残军逃往巴地。
  至此,整个蜀地皆为李雄所得,而罗尚在巴地也仅仅只能苟延残喘而已,因为他根本就得不到朝廷的救兵,因为此时的朝廷再次大乱,司马乂也是朝不保夕,爱莫能助(后详述),所以,距李雄夺取整个益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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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1张昌之乱(上)
  好了,李雄那边就暂且告一段落,我们再来看看新野方面的乱子。
  新野王司马歆是一个非常严酷的人,尤其是用法,眼里丝毫容不得沙子。汉朝时候,一般边境官员用都会运用两种“法”来管制地方的汉民和异族人民。因为异族人不习惯汉人的文化,所以强逼他们适应汉族文化很容易把他们逼反。可司马歆不信这一套,他那严酷的法度不管是对汉民还是南蛮都一视同仁。所以,有一个人受不了了,这人便是蛮人张昌。
  张昌,义阳(河南新野)人,汉化蛮族,武艺高强,喜好攻战之事,B级统帅,在义阳蛮族中有极高的声望,因为不满新野王司马歆的苛政,所以秘密聚集了几千人,打算随时发动叛乱。
  可就在这时,却又传来了极好的消息。
  时,益州大乱,李雄正在和罗尚拼死搏杀,有相当一部分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来到了荆州,而新野正好在这一年又赶上了大丰收,所以这些流民和周边一些地方的穷苦百姓便都来到新野就食。
  张昌见此,立即改名为李辰,并以妖言迷惑百姓(史书中并没有说明张昌为什么改名,也没有说他是如何妖言惑众的,只是一笔带过),因此流民及躲避劳役的百姓大多投奔了张昌,使得张昌的部队迅速破万。
  当时的江夏太守是一个叫弓钦的人,他本来没怎么关注张昌,可当张昌的部队破万以后,他开始害怕了,毕竟李雄之事就在当时,谁也不敢保证张昌是不是第二个李雄。于是,弓钦立即派人强令张昌解散众人,不要闹事,可张昌就好像没听到一般,全然不管不顾,依然我行我素。
  弓钦因此亲率郡国兵前往征伐。谁知张昌最早聚集的那些蛮子经过训练以后甚为精锐,在他们的带头下,那些新兵蛋子也发挥出了超常的作战水平,再加上张昌的合理指挥,竟打退了弓钦的进攻,并让其损失惨重。
  张昌见时机已到,便率军乘胜追击,接连大败弓钦,并攻下多地。最后,弓钦不知逃到何处,张昌则占据整个江夏。
  张昌怀有巨大的野心,所以一郡之地绝对无法令他满足。为了能实现心中的抱负,张昌在占据江夏以后便传檄各地,声称“夜观天象,即将有圣主出世,为天下百姓做主。”而这个圣主是谁呢?不过是张昌随便抓的一人,然后将其改名为刘尼,便诈称两汉皇种、圣主。而张昌自己呢?则以刘尼之名而自封相国,伪造玉玺,宣称天下正统。
  当这一切都做完以后,张昌便开始强征江夏青壮年为兵卒,有胆敢不接受招募的,便将其满门诛杀。所以当时江夏无人敢不听张昌号令,使得张昌之兵旬月之间便达数万之多。
  最后,张昌又散布谣言道:“长江、淮水以南的地区都造反了,官军也出动了,他们要将造反的人全部诛杀,一个不留,所以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造反!”
  这话一说,整个长江、沔水以南的地区都疯了,他们纷纷起兵响应张昌,使得张昌又在旬月之间得兵三万!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最后甚至闹到了朝廷中去,司马乂不想再出现另外一个李雄,于是请奏司马颖,诏令监军华宏率一部中央军前往讨伐张昌。谁知华宏大意轻敌,未等到达战场便被张昌所伏击,致使全军覆没。此胜不但抢夺了朝廷军的兵器、甲胄、粮草,更大增了反叛军之士气,张昌见此,遂将全军一分为三,意图在朝廷调动大批量军队之前彻底平定南方。
  其一军由石冰率领,往攻扬州方向。
  二军由陈贞率领,往攻零陵、豫章方向。
  三军则由张昌亲自率领,直往北攻樊城。
  一时间,张昌兵众遍野,四面出击。新野王司马歆见此慌得一匹,赶紧上奏朝廷道:“反贼之兵数以万计,人人凶猛残暴,锐不可当,还请朝廷出大军分三路相援,不然江南危矣!”
  可司马乂呢?并没有动,至于原因还是因为两个字,“政治”。
  当初司马歆和齐王司马冏关系非常要好,后来,司马冏失败了,司马歆怕司马乂收拾自己,于是主动溜须司马颖,只为保住自己一命。可以说,这时候的司马歆算是走了一步极臭的臭棋!他认为司马颖的力量强大,投靠司马颖就一定会让司马乂顾忌,可他怎么不想想顾忌过头就会变成危险了呢?要知道,司马颖和司马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如果两个人突然对司马乂进行夹击,那司马乂还有成活的可能了吗?所以,司马乂一定会在和司马颖撕破脸皮之前首先解决势力较弱的司马歆。而司马歆并没有看出这一块,还傻傻的向朝廷请求救兵。所以司马乂只是声称出了救兵,但却迟迟不出动。
  公元303年5月,见洛阳方面迟迟不肯出兵,新野王司马歆在无奈之下只能携本部兵马前往阻击张昌,结果,司马歆不是张昌的对手,被斩杀于乱军之中(过程史料无载)。
  见此,司马乂安心了,乃遣屯骑校尉刘乔(刘乔,字仲彦,今河南南阳人,为人果断,有谋略,并拥有丰富的领兵作战经验)为豫州刺史,以荆州刺史刘弘(刘弘,字和季,今安徽濉溪人,曹魏镇北将军刘婧之子,时年六十有七。老将军文有治世之才,武有安定一方之能,并拥有多年统兵作战的经验,属于B+级别统帅)代替司马歆主管荆州军事以御张昌,另外又命河间王司马颙率一万士兵从蓝田出关攻击张昌之侧翼。
  为了让司马颙百分之百的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司马乂还分给了司马颙五千蓝田兵(蓝田,隶属于今陕西西安,从古时候便是边境产兵重镇,之所以在古时候没有什么大的名气,主要是因为蓝田从未出产最一流的士兵,或者是最有特色的士兵,但蓝田兵的综合素质是绝对可以排在二线的。更重要的是,凡蓝田走出来的士兵,他们普遍都拥有和丹阳兵一样的二线顶尖特种兵的战力。那么什么样的水平才能算是一线特种兵呢?战国魏之武卒、秦末项羽之禁卫、西汉霍去病麾下之侠客军、三国时之陷阵营、虎豹骑,南北朝之北府兵等,而在这之下,便数丹阳兵和蓝田兵这样的二线顶端战力了,由此可见蓝田兵之精悍)协同司马颙共同出击。
  照此来看,好像朝廷军消灭张昌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问题的关键是,司马颙会听从司马乂的命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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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昌之乱(下)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至于为什么否定,过后详述,这边暂不剧透),当朝廷的命令送到司马颙的手上以后,他鸟都没鸟司马乂。不仅如此,他还将司马乂分给他的蓝田兵全部扣到自己帐下,以增加自己的实力,所以南部战线依然吃紧,只能依靠刘乔和刘弘这两位将军镇守。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两个能挡住张昌的猛攻吗?
  话说干掉了新野王司马歆以后,张昌得到了无数的军备物资,士气更是高到暴起,于是又加快了攻伐的速度。
  时朝廷诏令已至刘弘之手,刘弘见状,立即任南蛮长史陶侃为大都护,率主力部队入驻襄阳以拒张昌。
  (注:陶侃,字士行,A+级悍将,A-级行政大臣,孙吴扬武将军陶丹之子,本为鄱阳郡枭阳县人,但孙吴被灭以后,便举族迁往寻阳。陶侃早年丧父,只能靠微薄的抚恤金生活,可等孙吴被灭以后,这些抚恤金都没有了,生活可谓穷困潦倒。但陶侃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挖门盗洞找关系,最终走了后门,成为了朝廷一方小吏。后来,陶侃凭借着自己优秀的政治能力和强悍的军事能力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南蛮长史的位置)
  可张昌大大的狡猾,襄阳驻有重兵,如果强攻的话势必损失惨重,最重要的是,陶侃在这些南蛮人心中素有名望,估计没等交手便会在心境上落了下乘,所以张昌才不会傻乎乎的直接攻打襄阳,而是绕过襄阳,转而向北攻击宛城。
  此举有两大好处。
  第一,地理。
  宛,自春秋开始便为天下之重镇。《读史方舆纪要》载:“南蔽荆襄,北控汝洛,图霸中原,必为基石。”尤其是自秦代以来,宛城已成全国工商大都会,为南北交通枢纽及经济之重镇。因其为交通枢纽,所以北出洛阳,南通荆襄,西入武关而达长安,遂成为整个荆州之战略要地。所以,只要能拿下宛城,便能夺取整个荆襄之地的主动权,更能对襄阳形成围攻之形势。
  第二,士气。
  之前我已经说过了,陶侃在这些南蛮人心中威望甚厚,所以未等和陶侃交战,这些叛军就会陷入下乘,可攻陷宛城以后就不一样了。要知道,这时候刘弘正驻扎在宛城指挥全局,同时还是陶侃的依靠,一旦宛城被张昌端掉,襄阳守军必士气大跌,到那时,张昌军不管是从地理上还是士气上就都能占据主动了。
  最重要的是,刘弘之前已经将绝大多数的主力部队都交给了陶侃,自己的兵力很少,这不就更方便张昌行事了吗?什么?你说如果陶侃来援救怎么办?哈,那就正中张昌下怀了,因为他完全可以采用围城打援的办法来对付陶侃,所以陶侃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是绝对不敢援助宛城的,哪怕是宛城会因此而破掉。
  基于此,张昌根本没管襄阳,而是挥军直奔宛城而去。
  而事情就像张昌所料一般,宛城兵少将寡,根本挡不住张昌的猛攻,所以刘弘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率残余退军至梁(河南临汝)。这之后,张昌再无顾忌,遂率第三军团全部主力从多点向襄阳方面展开猛攻。
  可陶侃不愧为陶侃,他对南蛮人的战法了如指掌,布置的防线也如同铁桶一般,致使张昌多次攻击都无功而返。
  可张昌这边受挫,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却接连取得胜利。
  公元303年7月,第一军团长石冰在扬州全歼刺史陈徽之晋军,然后四面出击,只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全夺扬州之土。之后兵不卸甲,马不停蹄,又连破江州刺史,夺取大部土地。
  第二军团也不遑多让,军团长陈贞于本月接连攻破武陵、武昌、长沙、零陵,更有临淮人封云于徐州起兵以响应石冰,于是从张昌起义到7月,只短短数月的时间,其势力便接连占据荆、江、徐、扬、豫五州的大部土地,声威更甚李雄,成为全国第一祸害。
  按说,如果张昌就此发展下去的话,蛮族必将称霸整个南方,以后也再不会出现什么东晋,甚至会改变整个历史的轨迹。可张昌毕竟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蛮族,他天真的认为,只要能攻破一个地方,那这个地方就一定不会再反抗,所以所用之官皆鸡鸣狗盗之徒。
  这帮玩意比那些贪官污吏更加的赤裸裸,所以只要张昌军所占据的地盘,必定会将当地百姓弄得鸡飞狗跳、狼哭鬼嚎。因此,张昌的人心几乎在瞬时之间便已经丢尽,一波又一波的造反如同遍地开花一般响彻五州。
  同时,张昌之第三军团还受制于襄阳,始终无法攻破陶侃的防线,且损失惨重,所以只能在无奈之下退据竟陵(湖北天门西北)。
  而让张昌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退,就好像一道闸门被打开一样,再也无法收回,因为刘弘是绝对不会给张昌反应的时间的。
  同月,刘弘见张昌退去,断定其军粮不足,士气低迷,所以即命陶侃携全襄阳之兵发动反扑。
  与此同时,刘乔亦亲率豫州之兵狂攻江夏,以此打击张昌之侧翼。
  而事情就像刘弘所料的那般,其久攻襄阳不下,不但损失惨重,还没有了军粮,士气大跌。更要命的是,这些南蛮军团从此更加惧怕陶侃,未战士气便弱了三分。所以当陶侃大军前来攻伐之时,张昌之军一败再败,更有无数百姓战前倒戈,直接投降了陶侃。
  张昌见败势已呈,再无反胜之可能,乃退走下儁俊山(湖北通城西),希望能依靠地形来挡住陶侃的攻势。
  可陶侃根本就不攻,只是将此山团团围住,断你粮道,将你活活饿死。
  (注:时陈贞、石冰已经被内部叛乱拖住了步伐,根本没有精力出兵救援,再说就是没有内乱他们也未必肯前往救援,所以张昌只能自生自灭)
  结果次年,再也耗不下去的张昌只能向陶侃投降,陶侃也没怎么搭理他,直接一刀了结。
  张昌死后,消息在官府的大力传播下迅速传遍整个南方,所以第一、二军团的士气大跌,晋朝地方军则利用这个天赐良机大肆反击。
  最终,石冰为广陵督陈敏(注:陈敏,字令通,今安徽庐江人,少有才干,拥有相当的军事才华,虽没有详细过程,但史书中记载的很明确,说陈敏讨伐石冰时往往能以少胜多,大胜石冰十余次之多,所以军事能力大概在B+和A-之间)所破,陈贞也从此杳无音讯,盛极一时的张昌之乱就这样草草收了场。
  好了,李雄、张昌之事就暂且说到这里,我们还是再将目光瞄向洛阳吧,因为八王之乱终于进入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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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2司马乂VS司马颖、司马颙(1)
  当初,河间王司马颙认为长沙王司马乂在京城力量微弱,一定会被齐王司马冏杀掉,到那时,自己就可以和成都王司马颖入京,自己扶司马颖上位,然后司马颖必会投桃报李,让自己成为那权倾朝野的第一大臣。
  可谁都没想到,司马乂竟如战神降世,以迅雷之势将司马冏消灭。最后的结果自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司马颙和司马颖依然是地方藩王。
  司马颙甘心吗?当然不甘心,但此时司马乂已经拥有整个洛阳的中央军及禁军,再加上他那令人畏惧的军事才能,所以在没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司马颙就是有再大的屁也得憋着。
  成都王司马颖呢?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于司马乂这种谦卑的姿态是很开心的,便渐露本性,不但任人唯亲,还各种收受贿赂。于是人心开始有离散的趋势。
  反观司马乂,他兢兢业业处理政务,从来不敢有半点儿懈怠,所以人心逐渐开始向司马乂倾斜。而人心,一向是司马颖手中最强的武器,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用这种武器来威胁自己的地位,所以便有了铲除司马乂的想法。
  司马颙见此,这心中就有了底气,遂遣心腹李含、冯荪、卞粹前往洛阳,意图秘密结果了司马乂。可三人还未等实行计划便被司马乂的心腹皇甫商所得知,因此告知于司马乂。
  司马乂果断强悍、毫不手软,当即便将三人逮捕,然后便于第二日斩杀于市。司马颙闻讯大怒,遂起兵往攻洛阳,并在同时致信于司马颖,希望能和他一起讨伐司马乂。
  司马颖早有杀司马乂之心,所以司马颙那边一招呼,司马颖就有要答应的意向。可司马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所以在行事之前还是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身边的谋士们。本以为这些谋士也会百分之百的支持自己,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最看重的谋士却齐齐对他表示了反对。
  而第一个站出来的,便是其首席谋士卢志。
  只见卢志对司马颖微微一礼便道:“殿下之前立下大功却交出权利来辞谢天子的恩宠,因此得天下人心,这,才是您最大的武器。如今天下扰攘,大乱已距不远,只有将军队放在外地,您自己则始终身穿文官的服装崇拜朝廷,这才能够成就霸业,而不是要一个虚无缥缈的身份。”
  话毕,卢志不再多言,抽身退下。
  这时,参军邵续(邵续,字嗣祖,魏郡安阳人。少年时便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不但熟读各路经典,还精通各种天文地理。邵续文武双全,够果断,有谋略,能断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又道:“卢大人说得对,现在天下已有大乱的征兆,周边异族又蠢蠢欲动,大人想要使社稷不断,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消灭敌人。而您的双手是什么呢?就是您的兄弟们!长沙王对您一向尊敬,从来没犯过什么错误,您如果讨伐他,不但会砍掉自己的双手,还会降低您的声望,这样做对吗?”
  二人所言皆乃肺腑,可这时候的司马颖早已被皇帝这个位子蒙住了双眼,所以全不听劝,毅然出兵往洛阳,从辉煌的大道逐渐走向那万劫不复的暗黑之路。
  公元303年8月,就在李雄之乱和张昌之乱闹得沸沸扬扬之时,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颙突然联名向朝廷上奏道:“长沙王司马乂赏罚不公,麾下鹰犬皇甫商独揽大权,杀害忠良,请诛杀皇甫商,并将长沙王司马乂遣送回自己的封地。”
  司马乂见此大惊,立即致信于司马颖,请先撤兵,并承诺以后会对司马颖更加恭顺。可司马颖攻司马乂之心已定,所以此事无果。
  见此,司马乂知道就是再示弱也挽回不了现在的局面了,既然如此,那就发挥我的长项吧。
  同月,司马乂跑到晋惠帝面前哭诉,请求以“合法”的理由讨伐司马颖、司马颙联军。想那司马乂成为辅政大臣以后,做事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对晋惠帝更是恭顺有加,一点儿野心都没有。所以晋惠帝非常喜爱司马乂,见司马颙和司马颖如此也是气愤,便按照司马乂的意思下诏天下曰:“昭告天下臣民,如果司马颙、司马颖敢于兴兵洛阳,朕将亲率六军讨伐叛乱之奸贼。现在,朕任命司马乂为太尉,都督中外军事,如这些人胆敢进犯,必将承受朝廷的怒火。”
  司马乂此举可谓高明,甚至手段要比挟天子以令诸侯更加令人信服,所以此诏一发,中央军士气高涨,每个人都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
  司马颙和司马颖也没想到司马乂会如此聪明、坚决,遂有悔意,但此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战争无法避免。
  公元303年8月末,河间王司马颙命手下头号战将张方(张方,今河北河间人,出身贫寒,之所以能够走到如今的位置,完全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张方没看过多少兵书,但作战勇猛果断,并富有相当的经验,是一名合格的将领)率七万精锐自函谷关向东攻洛阳,袭击洛阳之左翼。成都王司马颖则亲督陆机(陆机,字士衡,今江苏苏州人,东吴名将陆逊之孙,陆抗之子,西晋著名的文学家、书法家,就不是军事家。陆机本有壮志,想要凭借自己的学问来辅助帝皇,成就盛世,可惜赶上了一个不好的时代和一个傻皇上,所以只能投奔拥有人心的司马颖,可惜司马颖帐下能人众多,他文不成武不就,只能仗着爷爷和父亲的名声成为了一名武官)、王粹、牵秀(牵秀,字成叔,今河北武邑人,曹魏时雁门太守牵招之孙,擅长辩论,有文采,B-级将领,C级统帅)、石越等将领出大军南下往攻洛阳,从正面硬杠司马乂。
  据史料所载,成都王司马颖光正规军就出二十余万,后勤兵和后备部队更是不计其数,战鼓之声百里而不绝。
  综合以上,光说战力,司马颖和司马颙的联军就有三十万,那么司马乂能抵挡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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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乂VS司马颖、司马颙(2)
  呵,联军虽然人多势众,声威震天,可司马乂又有何所惧?他闻听军情以后立即将中央军分成一大一小两个部分。其中小部分由皇甫商带领,提前占据宜阳以拒张方,司马乂则带数万中央军直奔司马颖(史料只说数万,未载具体兵力,但从历代中央军编制及分给皇甫商兵力的对比来看,司马乂的军力当在4万到7万之间)。
  司马乂对自己的统军能力有绝对的信心。他相信,只要皇甫商能凭险要拖住张方的话,他就能凭几万大军破掉司马颖的二十万大军。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时,司马颖的主力部队和司马乂遭遇于缑氏(河南缑氏),双方没有半点儿废话,几乎见面就干,最保守来估计,司马颖的士兵也是司马乂的三倍有余,可司马乂指挥得当,硬是凭借着劣势的兵力硬抗司马颖而不落下风,逼得司马颖转攻为守,和司马乂形成对峙之局。
  众所周知的,不管是起义军还是反叛军,第一仗都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不合法”的军队,如果第一场还不能胜利的话,那么士气就有随时崩盘的可能,所以司马乂乐得和司马颖拖下去,因为一旦拖得久了,战机必然降临!
  可就在司马乂形势越来越好之际,西部战线却传来了噩耗。不必说,皇甫商被张方给击败了(史料未表张方如何击败的皇甫商)。
  皇甫商的战败,使得整个西部防线崩溃,洛阳就像一个裸身的大姑娘一样暴露在张方的面前。而一旦洛阳丢失,全军士气定然崩溃,司马乂不敢豪赌,哀叹一声后果断率军撤回洛阳。
  公元303年10月,司马乂率部队撤回洛阳,司马颙则和司马颖合兵一处,开始布置全军,意图将洛阳团团围住。
  可就在大军分散对洛阳进行包围之际,司马乂突然率一部精锐骑兵冲出东阳门,对司马颖之中军展开疯狂袭击。
  司马颖万万没想到司马乂这时候还敢冲出洛阳袭击自己,所以全无防备,一开始就落了下乘。不过司马颖的士兵数量毕竟在那摆着,中军又是主力集结之处,所以防线一层接着一层,未等司马乂杀到司马颖近前,士兵们便都反应过来,逐渐对司马乂的部队发起反击,并有合围之势。
  司马乂极擅战阵之事,闻风就知不能再拖,于是调转马头往回冲杀,未等颍军合围完成便冲了出去!
  此“甘宁故事”更使得洛阳军士气大振,士兵们在城头上瞪着血红的双眼对颍军呜嗷喊叫,激动得简直不要不要的。反观联军则士气大跌,人人垂头丧气,没人敢于回应。
  司马颖见此又急又惊,遂于包围洛阳的次日便令大军四面围攻洛阳,尤其是建春门,更是司马颖的重点攻击目标。
  可就在大军即将冲到城门之际,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建春门竟然自己打开了,那些攻城的士兵们从来没见过如此情形,所以亦是呆愣当场,可很快的,他们就呆愣不起来了,而是哭爹喊娘的逃亡。因为就在大门打开之际,突然从中冲出数千匹绑着突击长戟的战马,史书未表司马乂使用了什么办法,总之这些战马就好像疯了一般四散而突。
  一时之间,整个建春门战线一片血雾,随处都能看到匹战马像穿糖葫芦一样穿着一推尸体向前猛进,那情形,简直残酷得无法形容。
  建春门战线的颍军顿时大乱崩溃,那好几万的部队全都吓得向后奔逃。
  然而,这还没有完。
  就在那数千匹战马冲出去没屁大功夫,司马乂又率一部精锐冲杀而出,对着建春门战线的颍军便是奋击猛突。此举无疑是在本就混乱的颍军伤口上再撒一把盐。所以建春门的颍军再无抵挡之念,转身就向后狼狈奔逃。
  而司马乂显然不会放过这些士兵,在他的带领下,麾下兵众如同下山猛虎,在后方不断蜂拥追杀。
  最终,在追至七里涧时,战斗结束了,因为再无兵可杀。
  一路上,横尸遍野,到处都是颍军的尸体,七里涧更是死伤最严重的地方,史料载:“七里涧死者如积,水为之不流。”司马颖的将军更是在这一役中被斩杀了十余名之数,可谓损失惨重。
  按说,既然已经大胜到了这种程度,你司马乂就赶紧回去吧,不然很有可能被司马颖派兵断了归路。
  可司马乂偏偏不滴!!!
  熟悉司州地形的司马乂不知从何路悄悄绕过了司马颖的追兵,更在当夜摸到了张方七万精锐的兵营,然后立即命大军齐往张方之营地狂射火矢。
  瞬时,火光漫天,张方大营被火龙所吞没,整个阵营一片混乱。司马乂见机,立即抽出腰间宝刀,一声“杀”字暴吼,一马当先直冲张方之营。
  时,司马乂已成全军战神,那些中央军们只要看到司马乂的背影便士气爆棚。因此,这些士兵全然不顾敌方兵众,就这样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跟着司马乂猛冲。
  砍砍砍,杀杀杀,张方军中血光漫天,几千几千的士兵伴随着森冷的刀光躺在血泊之中。不过张方之军不愧为司马颙之精锐,张方也不愧是经验老到的骁将。他见败势已呈,又不知敌军虚实,于是下令军中最精锐者负责断后,自己则带领主力部队往十三里桥疾退。
  司马乂的战场嗅觉极其灵敏,他知道自己的兵力少,能达到如此战果全都是因为突袭所致,所以见方军逐渐恢复常态,他便不再恋战,转而退回了洛阳。
  此役,司马乂杀颍军无尽将士(史料未载具体数量,不过最保守估计几万人还是有的),张方更是在此一役中损失最少五千精锐,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指挥得当的话,这个数量还会无限扩大。
  更重要的是,经过此役,洛阳守军的士气已经到达了巅峰,而联军呢?则个个士气低落,无复最开始之锐气。
  司马颖因此哀叹,便只能让大军向后撤数里,并多建防御壁垒,以防突袭如鬼的司马乂再次突袭。
  至此,双方陷入了大对峙之局,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整体方面还是联军占优的,因为联军不但兵力优势太大,现在还断了洛阳的粮道,洛阳虽然士气爆棚,可一旦城中粮食吃完,不管多么高的士气,都会像一个屁一样一文不值。司马乂懂得这一点,所以如果能和平结束这场战斗,他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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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乂VS司马颖、司马颙(3)
  公元303年11月,司马乂已经和联军对峙了一个多月了,朝中大臣见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便分别遣使往司马颖和司马乂处,希望二人能够和冰释前嫌,共同辅助朝廷。
  司马乂当然愿意,不仅如此,他还特意遣使往司马颖处,低声下气地道:“如今天下动荡不安,大乱即将来临,你我兄弟正要在此时同仇敌忾,共同辅助朝廷,助我大晋社稷千秋万世,怎能同室操戈,便宜他人呢?”
  不管司马乂如此低声下气是出于什么政治目的,不过就现在的晋朝来看,这个方法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最合理的。可司马颖并没有答应司马乂,而是写信回道:“本王可以撤兵,不过你手下的那个皇甫商必须要死,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看过此信以后,司马乂绝望了,他哀叹一声之后断然地拒绝了司马颖的提议,进而整军备战,打算和司马颖干到底。
  为什么?用一个人的性命结束这场战争真的不行吗?
  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首先,司马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杀了皇甫商以后,司马颖真的会撤兵吗?司马乂现在手中最大的底牌便是洛阳城无比旺盛的士气,如果因为威胁而杀掉自己的心腹的话,这种士气一定会在瞬时之间消失殆尽,到那时,司马乂就完全没有了对抗司马颖的筹码了。
  其次,如若杀了皇甫商,哪怕司马颖因此退军了,司马乂也将尽失人心,从此只能受司马颖之压制,再也没有崛起的可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司马乂对自己的军事才华拥有绝对的信心,我给你面子那是为了大局,你既然不要,那就来吧,看谁最后能干得过谁!
  于是,休战合约宣告破产,双方再次陷入长期的对峙之中。
  洛阳,素有天下东都之称,可却没有西京长安那种优越的地形,也无法囤积太多的粮草,所以不好防守。司马颖更是把司马乂往死路上逼,不仅断绝了洛阳的粮道,还将洛阳周围仅有的一些稻田全部淹没,致使洛阳城的米价涨到万钱一石(一百二十斤左右),朝廷甚至都从百官手中借粮以充军用,所以闹得整个洛阳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可这些人中却不包括那些将官和士兵,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现在跟随的是一名战神,一名战无不胜的战神,只要有他在,司马颖哪怕有再庞大的军队也一定会落败!这毋庸置疑。
  而在这些崇拜司马乂的将官中便有一人,他的名字就叫祖逖。
  祖逖,字士稚,今河北保定涞水人,家族累世两千石高官,权倾一方,属于非常标准的官N代。可到祖逖这一代,家道中落,其父母更是在祖逖年少之时便离开了人世。
  祖逖的兄弟们都非常争气,从小便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只有祖逖,他的性格豁达放浪,直到十四五岁的时候还没开始读书,甚至大字儿都不认识几个。
  他的兄弟们因此经常为他担忧,生怕其不能成才。可祖逖根本就不在乎。非但如此,他还经常拿着家中的积蓄施舍给那些贫困的人们,所以本地的乡亲们都非常看重祖逖,对他言听计从。
  可自十六以后,祖逖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发奋读书,他特别的聪明,只短短几年的工夫便博览群书,遍涉古今,尤其是兵书,他更是过目不忘,举一反三。见到他的人都夸赞他有王佐之才,所以他很快便引起了官府的注意,遂成当地官府之主簿。
  24岁时,阳平官府征召祖逖为孝廉,祖逖拒绝。
  一段时间以后,司隶再举荐其为秀才,祖逖又行拒绝。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首先,祖逖是一个非常高傲的人,他认为这些低微的官职无法让自己发光发热,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在本地当一名主簿。
  其次,祖逖的莫逆之交刘琨(刘琨,字越石,今河北无极人,西晋政治家、文学家、音乐家、军事家,是一名多功能综合性人才,不过有点儿高不成低不就的赶脚)和祖逖一样,也在本地为主簿。二人情意非常,同床共枕,每当野鸡鸣叫之时,祖逖都会一脚将刘琨踹醒,然后哈哈大笑道:“此非恶声,而是催促我们进步的声音啊”。之后,二人便会就势起床舞剑,此便是“闻鸡起舞”之由来。
  后来,天下有大乱之势,二人有心匡扶晋室,便齐齐往洛阳投靠了诸侯王。
  最早,祖逖投靠了齐王司马冏,被任命为大司马掾,可却不得重用,等到司马冏被司马乂所灭之后又投靠了司马乂。司马乂有识人之眼,没多长时间便相中了祖逖,遂引为心腹。
  我们回归正文。
  洛阳方面,祖逖见联军步步紧逼,而司马乂除了“战神之力”以外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遂对司马乂献计曰:“刘沈领兵在外,并对朝廷忠诚坚毅,且雍州(山、陕南部土地)有精兵,司马颙腹地空虚,足以攻破长安。所以一旦刘沈袭击司马颙,司马颙必令张方回救,如此,司马颖必为殿下所破!”
  司马乂一愣,然后喜道:“大善!”
  (注:刘沈,字道真,今北京人,世代为东北地区望族,对朝廷忠心耿耿,时任侍中,假节统益、梁、雍三州之兵准备对李雄发动攻击,时正在雍州)
  当天夜里,司马乂便命一队斥候精锐,极速往雍州方向求援。而刘沈也没有让司马乂失望。收到朝廷的求援诏书以后立即行动,为了节省时间,乃先发七郡一万余精锐往长安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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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乂VS司马颖、司马颙(终)
  公元304年正月,洛阳大对峙的第三个月。
  这期间,司马乂对联军又发动了数次攻击,史料未载他是如何发动攻击的,也没记载任何细节,但却说得明明白白,他逢战必胜,前前后后又宰杀联军数万人之多,使联军之防御壁垒形同虚设。
  时,洛阳城中粮草已日渐衰竭,几乎耗尽,可那些将士们却没有半点儿担心,反而士气旺盛如火,因为直到现在,在司马乂的带领下,他们都没有尝到哪怕一次失败的滋味!而是不断的胜胜胜,赢赢赢。
  反观联军将士,则是害怕司马乂到了骨子里,士气几乎降到冰点。
  面对此情此景,司马颖除了哀叹以外没有任何办法,更是听说刘沈的大军即将到达长安,这就更使得司马颖频生撤退之念。
  史书翻到这一页,我仿佛看到在司马乂的带领下,大晋那光辉的未来,又仿佛看到司马乂以后频频胜利,不断战胜异族,进而凭借战绩晋升那S级神将之路。
  可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毁了。
  这个人是谁呢?东海王司马越。
  司马越,字元超,河内温县(今河南温县)人,司马懿四弟之孙,晋武帝的从兄弟。时在洛阳任中书监。
  司马越怀有巨大的野心,做梦都想做那权倾朝野的辅政大臣,同时又胆小如鼠,不懂得军事。他并没有看到城中那旺盛的士气,只看到城中已经没有半点儿粮食,再过不了多长时间大家就要饿死,所以断定司马乂必败,便生出了一些其他的心思,遂秘密联系了驻守在洛阳城外的张方。
  公元304年正月二十五的一天夜晚,司马越突然带心腹突袭了司马乂的府邸,司马乂全无防备,心腹大兵又都驻扎在城墙周围,所以轻轻松松被司马越所擒。
  擒住司马乂以后,司马越夺其印信,然后一边遣人将司马乂压至金墉,一边命人手持司马乂印信将城门骗开。
  这之后,张方第一个进入洛阳,司马越将情况跟张方一说,张方就是一个突突。要知道,这时候洛阳的军心全在司马乂身上,一旦让他们知道司马乂已经被秘密压至金墉,那还不得出大乱子?
  因此,张方当机立断,让部分兵马驻扎洛阳以后便秘密将司马乂押到了自己的军营之中。
  那些士兵们听说押回来的是司马乂,一个个全都像疯了一般奔涌而去,就是想看这传说中的战神最后一眼。
  为什么?无他,所有的士兵都崇拜战场上的英雄,而司马乂,早已超出了英雄的范畴,无限接近传奇。
  那天,司马乂虽然被五花大绑,但却没有半点儿惧意,只是看着这些士兵微笑而已。
  时,军营之中,张方坐于正中位置高高在上,而身在下方的司马乂却昂首挺立,只是鄙视地看着张方。张方被这种眼神看得极不自在,遂吼道:“司马乂,你可知罪!”
  司马乂不发一声,只是用那种鄙视的眼神看着张方,嘴角更是在张方话落时微微上扬,好像在说:“你张方算个什么东西,手下败将而已,也配和本王说话?”
  张方因此怒上加怒,直接命人将司马乂押了出去,在广场之中,当着所有士兵的面拿烧红的铁烙往他的身上印。
  可司马乂呢,还是不发一言,除了眉头偶尔微皱以外,其余时间全都用那鄙视的眼神看着张方。
  张方气得青筋暴起,直接让人将司马乂绑在木桩上,然后慢慢点火烧柴,意图一点一点的将他折磨死,看他还会不会如此爷们。
  司马乂呢?还真就是个爷们,面对着深入灵魂的疼痛,司马乂依然一言不发,甚至时而哈哈大笑。
  见此,张方手下的精锐们全都低下了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浑身颤抖,因为他们实在不想看到一个传奇一般的人物被如此折磨。
  最后,甚至有的士兵直接给张方跪了下去,虽然一言不发,但谁都知道,他们在求张方,求张方给司马乂一个痛快。
  后来,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下跪,无奈的张方只能一刀砍掉了司马乂的脑袋。
  至此,一代豪将司马乂,正式告别了历史的舞台。联军入驻洛阳,宣告大胜,虽然这胜利是那么的龌龊。
  (注:时,刘沈不知司马乂已经身死,洛阳已经陷落,所以对司马颙发动了疯狂的攻击,司马颙不敌,连连败退,遂一日遣十使往洛阳催促张方回救。张方无奈,只能在洛阳寇掠一顿回救司马颙。张方回去以后,司马颙之大军士气大盛,刘沈自然不是对手,遂为司马颙所败,进而被生擒。司马颙怜惜刘沈的才能,顾忌刘沈的声望,所以希望刘沈能投奔自己,可刘沈看不起司马颙,在他心中,不管司马颙还是司马颖都是贼子而已,所以断然不从,司马颙因此将其斩杀)
  虽然这一次联军获胜了,但在这过程之中,联军残杀忠良、寇掠洛阳、违抗天子,几乎将所有的龌龊事都干了一遍,更是靠卑鄙的手段才能“战胜”司马乂,暴露出了联军的能力,让天下人都看出了司马颖真正的嘴脸。因此,司马颖的人心在一时之间疯狂掉落。
  所以总的来说,这场战役司马颖并没有赢,司马乂身为一个死人也没有赢。但同样的,他们都没有败,败的只不过是整个晋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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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八王终结,天下分崩
  4.1同室操戈,内战再起(上)
  洛阳的混战,使得天下有心人看到了机会,他们认为,距离天下真正大乱已经越来越近了,为了能抓住这个机会,成为九五之尊,越来越多的地方诸侯王或者军阀开始积攒力量,准备迎接乱世。而匈奴人刘渊更像一头苍狼一般潜伏着、观察着,准备随时扑上去咬断大晋的喉咙。
  灭亡,已经越来越近。
  丧钟,也即将敲响。
  可司马颖却对此全然不知,依然我行我素。
  进入洛阳之后,司马颖首先命石超率五万兵马将洛阳十二门全部占据(注:洛阳东有建春、东阳、清明三门;南有开阳、津阳、平昌、宜阳四门;西有广阳、西门、阊阖三门;北有大夏、广莫二门),然后立即将京城禁军全部换成自己的心腹,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将京城中自己的政敌和有可能威胁自己的官员尽皆诛杀,然后废皇后、储君,威胁晋惠帝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
  这时候的晋惠帝已经被司马颖的血腥手段吓哆嗦了,所以不敢有半句怨言,遂封司马颖为丞相、太弟(储君)、都督中外军事,又封司马越为尚书令,最后封司马颙为太宰、大都督、雍州牧。其余心腹也尽数封赏,无一遗漏。
  当做完这些以后,司马颖满意的点了点头,遂引兵还邺,再次遥控朝廷。
  (注:因有杨骏、司马亮、司马玮、司马伦、司马冏之前科,司马颖不敢留在洛阳,遂仿魏武曹操,躲在邺城遥控朝政)
  从开始讨伐司马乂开始一直到结束,时间其实仅仅过去半年而已,可就这半年的时间,却使得司马颖的声望大降。我想,如果是一个稍微有头脑有抱负的人居司马颖之位,必会整顿吏治,然后没日没夜的操劳,以提高国家的军事、经济和农业水平。
  可司马颖并不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他回到邺城以后,认为整个天下再无自己之敌,所以本性毕露,整天吃喝玩儿乐,在朝中任命的官员也皆是一群奸佞之辈,这简直和当初的司马乂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天下的官民越发痛恨司马颖,司马颖好不容易积攒的人心至此算是损失殆尽了。
  司马越一看这情况,知道独掌朝纲的机会到了,于是与卫右将军陈眕(陈眕,今河南许昌人,曹魏大臣陈群的曾孙)及司马乂生前的部将上官巳密谋,准备突然出兵讨伐司马颖。
  公元304年7月,洛阳城内爆发政变,陈眕和上官巳带领心腹突然杀进宫中,以迅雷之势将司马颖在京中爪牙全部杀掉,只有石超狼狈逃回邺城。
  那些忠于司马颖的士兵失去了带头将领,一个个就好像鱼失去了水一般,纷纷向司马越投降。
  这之后,司马越以晋惠帝之诏命重立羊氏为皇后、司马覃为太子,并召集三公及九卿及三部众将共伐司马颖。同时向四方发布诏书,让那些地方的官府和诸侯王们速速带兵前来支援。
  这要是以前,司马越绝对不能成事。可自攻洛阳以来,司马颖之人心已经散尽,且弄得天怒人怨,所以大家一致认为司马颖最后一定会失败,便陆续前来洛阳集结。
  因此,只短短几日的功夫,司马越便坐拥十万大军。
  同时,他也不想给司马颖喘息的机会,所以在聚集十万大军以后,他也不给军队磨合的时间,便立即挥军向邺城发动进攻。
  而且,司马越为了能让士兵的士气最大化,还强让晋惠帝随军出征。
  当时,好多侍中都随同晋惠帝一起出征,鞍前马后地伺候。其中有一个叫秦准的人便对好友稽绍道:“兄弟,我军虽有十万,但素质参差不齐,缺乏实战经验,将领的能力又无法和长沙王相提并论,所以输的面儿实在是太大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准备一匹宝马以便随时逃脱呢?”
  (注:稽绍,字延祖,今安徽濉溪临涣人。稽绍为人旷达,学识渊博,懂得军事,且刚烈无比,敢于直谏,对晋室忠心耿耿,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直臣)
  话毕,稽绍很明显一愣,不可思议的看了秦准一会儿,然后极为阴沉地道:“保护皇帝的生命安全,这本就是身为臣子的义务,皇帝生则臣生,皇帝亡则臣亡,我要宝马干什么?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了,算我稽绍以前看错了你。”
  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道哉,可秦准现在的心态恰恰是全军大部分人的心态,那么拥有这种心态的军队能战胜司马颖吗?各位很快就知道了。
  司马越大军往攻邺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邺城之中。全邺举城震撼,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司马颖对于此事也是高度重视,于是将幕僚全部召集在一起商议如何应对。
  这一回,其首席谋士卢志不说话了,因为直到现在卢志还在和司马颖置气,如果当初司马颖肯听从自己的策略,局势就闹不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司马颖见卢志如此,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可因为面子作祟,他也没有主动询问卢志,就这么眼巴巴的等着其他谋士给自己出主意。他就不信,少了卢志自己就没有人才了。
  结果呢?确实有人出来了,但差点儿没把司马颖气疯。
  这个人便是安东王司马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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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室操戈,内战再起(下)
  司马繇,字思玄,河内温县(今河南温县)人,司马懿之孙,曹魏征东大将军诸葛诞之外孙。司马繇博学至孝,性格刚毅,对晋室忠心耿耿,是晋室“三好学生”的表率级人物。
  最开始的时候,司马繇认为司马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仁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司马颖本性的暴露,这种情结就越来越淡了。直到现在,司马繇甚至开始讨厌其司马颖的为人。所以如今司马颖一问,司马繇便站出来道:“天子亲自率军征伐,天威所至,无所不灭,您还讨论个什么策略?不如放下武器,穿着白色的素服到天子面前请罪吧。”
  话毕,司马颖大怒道:“说的什么话!皇上被小人逼迫,做出来的说出来的都不是他的本意,我凭什么要受小人控制而白白丢了性命?!”
  司马繇:“小人?呵呵,到底谁是小人您心中还没有个……”
  “住嘴!”
  未等司马繇说完,司马颖便打断道:“来人呀,把安东王请出去,让他回去休息一下!好好冷静冷静!!!”
  就这样,安东王司马繇走了,可其他人呢?却依然没有半句建言,因为他们确实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计谋。见此,司马颖又看了一眼卢志,这才对众人道:“唉~~,都散了吧,卢先生,你留一下。”
  待所有人都走出之后,司马颖先是对卢志深深一拜,然后才低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但现在国家正陷入危机之中,还请先生不要再气,为我出谋划策。”
  沉默几息以后,卢志这才叹息一声道:“司马越不善征伐,手下又无大将,朝廷军刚刚集结,又未经磨合,所以只需要一计便可轻易破得,敌方将领陈眕的两个弟弟不是正在邺城任职吗?我们不如这样……”
  司马颖:“善!”
  公元304年7月23日,司马越军中将领陈眕的两个弟弟陈匡、陈规从邺城“逃”到了朝廷军中,声称要投奔陈眕。司马越闻听此言大喜,于是将二人带到近前询问现在邺城之情况。二人回道:“自回邺城以来,成都王再无警戒之心,认为整个天下都没有人能够威胁得了他,日日声色犬马,甚至连军队都不再训练,所以邺城战斗力大降。这回听说朝廷要讨伐他,整个邺城都已经恐慌到分崩离析,大家全都想着逃往别处,无一人敢于抵抗天子声威,所以只要大军一到,邺城必入囊中。”
  司马越闻听此言大喜,当即解除了警戒,也不休整士兵了,竟然以急行军之方式往邺城疾奔。
  24日,就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朝廷军即将到达邺城之际,突遭颍军之伏击。时,朝廷军已疲惫已极,所以队伍只瞬时之间就被石超切成了两半,指挥系统完全失灵,再加上这时候的朝廷军身体疲惫,士气低迷,所以一触即溃,四散而逃。
  司马越见兵败如山,也不再抵抗,撒丫子便溜。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在逃跑,甚至连晋惠帝身边的将兵和侍中都跑光了,只剩下稽绍一人还在晋惠帝身边。他见车夫也跑了,便亲自驾车,意图带着晋惠帝逃回洛阳。
  可稽绍哪里懂得驾车,所以光在一旁咣噔,马儿也不往前跑。而就在这时候,敌军已越来越近,甚至还有箭矢从一旁飞过。稽绍怕晋惠帝被流矢射中,乃扑到晋惠帝的身上替他挡箭。
  (注:几乎所有的正统史料都说晋惠帝的脸部在这时候被射中三箭,可我不相信,所以没有写上。为什么不相信呢?三国时魏国名将张郃膝盖被射中一箭,最后活活疼死了,他晋惠帝一个养尊处优的人,面部被射中三箭怎么可能还活?其次,晋惠帝在之后被石超所擒,晋惠帝饿了,就吃了石超献上的秋桃,试问如果面部被射中三箭,他他X还有心情吃桃?最后,晋惠帝曾拼命保护稽绍,并对石超的士兵大喊。我请问,他如果面部被射中三箭,还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去喊?所以,晋惠帝面中三矢的说法我是断然不相信的)
  不一会儿,石超的追兵到了,一名伍长手持钢刀登上御车,将稽绍从车上拽下来就要猛砍。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晋惠帝却突然喊道:“不要杀他!他是忠臣!”
  见此,那伍长的手一顿,可只犹豫一会儿,便一刀砍了下去。
  噗~~~!
  伴随着人头的飞起,稽绍殒命。而那名伍长呢?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晋惠帝,然后道:“我得到的命令只是不侵犯陛下一人罢了。”
  话毕,便拉着晋惠帝回到了邺城。晋惠帝就这样成为了司马颖的俘虏。但这场内战只不过是一个开头,远远没有结束。
  司马越失败以后,不敢返回洛阳,直接逃到下邳,想要依靠东平王司马楙东山再起。可司马楙胆小如鼠,不敢豪赌,所以不纳司马越。司马越无奈,只能逃回东海大本营。
  陈眕和上官巳兵败以后没有和司马越一道,而是逃回了洛阳,奉太子司马覃为主而自守,可手下兵力已寥寥无几。
  再看河间王司马颙。
  大家都知道,司马颙和司马颖双方是一种唇亡齿寒的关系,所以之前司马颙一听说司马颖有难便命张方率两万精锐支援。可支援还没有到,那边司马越战败的消息便已传遍天下。司马颙见此,直接改令张方攻击洛阳,以夺取河南制霸权。
  收到指令,张方立即对洛阳发动了猛烈的攻击,陈眕和上官巳不敌,遂弃城而逃。洛阳便掌握在张方之手,太子覃和羊后也再次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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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暗杀王浚
  再看司马越,这厮逃回东海大本营以后整日想着如何推翻司马颖的统治,其谋士孙惠见此,乃上“要结藩方”之谋,希望司马越能将地方军阀和诸侯王团结在一起攻伐司马颖。
  司马越觉此计大善,便开始团结诸侯王和地方军阀,准备再次讨伐司马颖。
  可就在这敏感的时候,司马颖却暗杀王浚不成,反倒使王浚和并州刺史、东瀛公司马腾(东海王司马越的弟弟,同时还是司马越的死忠)联合在一起,对自己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王浚,字彭祖,太原晋阳(山西太原)人。王浚的母亲姓赵,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虽然家境贫寒,但也知道廉耻。可有一次,赵氏前往王沈(曹魏末期重臣,归晋后更是做到了骠骑将军之位)家中做活,王沈见赵氏长得漂亮,便把她给办了,这便有了王浚。
  在古时,这种乱整之后有的孩子叫什么呢?俩字儿——野种。所以王浚很不受王沈待见,管生不管养。
  可数年以后,这王沈不知得了什么怪病,突然离世了,而王沈呢?又没有儿子,王浚这个野种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继承了王沈的爵位和财产。
  这之后,王浚便开始运用手中的钱财来打通关系,先后做了驸马都尉、散骑侍郎、越骑校尉、右军将军、东中郎将,镇守许昌,官职可谓是越做越大。
  可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开始。随着王浚的官职越来越大,他所接触的权贵也越来越牛13,最后,甚至打通了贾南风的关系,成为了她的手下。甚至愍怀太子(司马遹)的死都和王浚有所牵连。
  愍怀太子死后,王浚更是青云直上,先后担任北将军、青州刺史,不久又转任宁朔将军、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成为一方军阀。
  贾南风死后,王浚因为是其一系,担心朝廷会讨伐他,所以勾结辽东鲜卑,为自己增加实力,只要有人讨伐他,他就不介意造个反玩玩。
  可这之后,八王之乱进入高潮,地方反叛不断,所以朝廷根本顾不上王浚,王浚得以闷声发展,养了一大批精锐战士。直到三王讨伐赵王司马伦时,征兵檄文传遍天下,各州都表示愿意服从三王。可王浚呢?却拒绝协助三王,甚至将檄文挡在幽州之外,让幽州百姓不知朝廷命令。
  司马颖因此大怒,便一直想找一个机会除掉王浚,可王浚羽翼已成,司马颖便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而是伺机而动。
  在王浚眼中,这天下的诸侯王都是一堆狗屎,只有一个除外,那就是长沙王司马乂。
  王浚对于司马乂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别人说话不好使,但只要司马乂有什么命令,王浚必会在第一时间达成,这也是王浚为什么一直没有造反的重要原因之一。
  直到司马乂死后,王浚暴怒,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痛骂司马颖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畜生。司马颖听说此事后更是愤怒,便加紧了攻伐王浚的步伐。直到司马颖击退司马越以后,王浚的力量积攒得更加强大,司马颖的人气又呈直线下滑,天下诸侯王更是开始对自己虎视眈眈,因此司马颖知道,杀死王浚之事已经不能再拖了,不然一旦在自己和司马越等诸侯王硬碰的时候王浚在后面一搅和,自己就死无全尸。所以,司马颖打算对王浚下手了。
  可这些年来,王浚积攒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司马颖不好轻易下手,便想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弄死王浚。那么方法也就呼之欲出了,俩字儿——暗杀!
  司马颖如今已有晋惠帝在手,于是逼晋惠帝下诏书,用心腹右司马和演代替了幽州刺史石堪,然后命和演想尽一切办法,务必将王浚弄死,并夺取他的部队。
  最开始,因为和演是邺城那边上来的,所以王浚对其非常警惕,万般防备,可和演呢?非但不为自己增加军事编制,还对军事极为懈怠,甚至连训练都懒得去做。同时,和演还三天两头的拜访王浚,次次上的礼都非常可观。逐渐的,王浚便开始对和演有了感情,这警惕嘛,自然也就开始松懈了。
  和演见时机已到,便秘密勾结乌桓单于審登,让審登提前将精锐骑兵埋伏在蓟城南清泉水边,然后再由自己将王浚约到泉水边打猎游玩,只要王浚一去,便结果了他!
  (注:乌桓,也叫乌丸,和鲜卑一样,都是东胡的一个分支,虽然骑兵作战能力不比鲜卑骑兵差,但综合国力实无法和鲜卑相提并论。东汉末年,乌桓曾和河北袁氏勾结,崛起过一阵,但后来却被曹操干到臣服,从此再无力量寇掠中原皇朝,安心作为中原皇朝的附庸)
  公元304年7月末,審登单于已埋伏完毕。和演见此,遂约王浚从城西开始打猎,约定在限定的时间内到达清泉水边对比猎物的数量,输的就要赔钱。
  王浚兴致大发,遂于次日一早便组织好打猎的队伍和和演分成两路往清泉水边边打边走。
  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在大事即将成功之际,突然天降大雨。此大雨不但将乌桓骑兵赖以生存的骑弓、箭矢浇湿,还将好不容易出来的王浚给浇回了蓟城。而古人,绝大多数都是迷信的。特别是審登单于,他认为王浚得到了上天的庇护,是天之子,而自己和老天对着干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于是便将和演和自己的图谋全都告诉了王浚。
  王浚大怒,遂斩和演,并其部,然后联合司马腾出兵十余万往攻邺城。
  那王浚长期在东北积攒力量,手中拥有当时最强大的混编骑兵部队,所以战斗力极强。
  司马颖闻听此事以后非常慌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匈奴人找到了司马颖,他便是许久没有出现的刘渊了。
  (注:虽然史料没有表出具体时间,但却说得很明白,司马颖在风头最盛的时候招揽了刘渊,而那时匈奴各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正在内杠,刘渊为了躲避危险,便答应了司马颖的招揽,为他管理邺城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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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放虎归山,司马颖的陌路
  公元304年7月某日,匈奴五部的首领全都秘密集合在了一起,刘渊的堂祖父,匈奴右贤王刘宣见人都到齐了,便和众人道:“之前的内讧已经结束了,我想,是到说一说正事的时候了。自汉朝灭亡以来,我们的单于都是徒有虚名,不再有一寸土地,以前的王侯也都和百姓一样毫无地位。我们匈奴已经衰弱了,可再怎么说控弦精锐也有两万多人,怎么能甘心永远去做别人的奴隶呢?我问你们,你们甘心吗?!”
  (匈奴五部:魏武帝曹操当政时,曾将匈奴分为五部,以於扶罗之子,刘渊之父刘豹为左部帅,统万余部落居太原兹氏(山西临汾);右部六千余部落居祁(山西祁县东南);南部三千余部落居蒲子(山西隰县东北八十里);北部四千余部落居新兴(山西忻县);中部六千余部落居大陵(山西文水东北二十五里);虽分五部,但实际上他们都住在晋阳汾水之滨,与汉人杂居,通婚生子。所以这时候的匈奴人已经不是纯种的匈奴人了,而是一半汉血,一半匈奴血)
  话毕,一众匈奴族长愤慨地摇了摇头,然后齐声道:“自然不甘心,该怎么干,右贤王您就直说了吧!”
  刘宣:“左贤王(刘渊)英武果断超凡绝伦,声望一时无二,有先祖(挛鞮冒顿)之风,这是上天赐给我们匈奴的伟大领袖。现在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动乱如同烧开了的水一般,更是天要亡晋,也是我们匈奴能否再次崛起的最后一次机会!所以,我想请左贤王回来带领我们光复先祖事业!你们认为如何?!”
  刘渊不管是能力还是声望那都是匈奴最强的,没有之一,所以众人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便答应了刘宣的提议。刘宣遂秘密遣使往邺,将意图告诉了刘渊,并让他快快回到左国城即位(山西离石东北)。
  正巧这时候王浚和司马腾联军十余万准备攻击邺城,刘渊便有了脱身之计,于是找到司马颖道:“殿下,末将听说王浚和司马腾率两州十余万大军前来攻我,此部队数量众多,单兵作战能力又不弱,恐怕不是邺城的正规军能够抵挡的,所以末将请求回去为殿下召集五部匈奴骑兵来援,如此,殿下便有足够的骑兵来抵挡王浚的突骑了。”
  话毕,司马颖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皱眉道:“五部匈奴真的愿意为本王效力吗?就算愿意为本王效力又能出多少人呢?本王听说王浚这次前来还勾结了乌桓和鲜卑的骑兵,他们可是非常厉害的,匈奴骑兵能挡住吗?够呛啊,所以本王想侍奉皇帝还归洛阳,暂时避开他们的锋芒,再慢慢向天下发布檄文,用正义制服邪恶的道理来说服他们,和本王共同抗击王浚,你认为怎么样?”
  刘渊心中冷笑,但外表却诚挚地道:“殿下您是武帝的儿子,对王室忠心耿耿又立有大功,威严恩德远近闻名,试问四海之内有谁不愿意为殿下拼死效力呢?所以一定能够成功发动五部骑兵。王浚,小人而已,东瀛公也不过是血缘疏远的旁支罢了,怎么能与您相提并论?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众叛亲离。可如果殿下离开了邺城就不一样了。”
  司马颖:“怎么说?”
  刘渊:“但凡叛军,最大的弱点便在于士气,因为他们的军事行动不占理,所以必须要通过一系列的胜利才会消除这个弱点。因此,哪怕是形成对峙之局,叛军也必败无疑!所以一旦殿下离开邺城,那就是向叛军示弱。如此,叛军这唯一的弱点也会消失不见。到那时,哪怕殿下躲在洛阳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勉励部众,坚决抵抗叛军,末将则会带五部匈奴骑兵从侧翼游击叛军。那时,胜利便指日可待了。”
  话毕,司马颖哈哈大笑,当即便批准了刘渊的请求。刘渊,这头半匈半汉的饿狼,就这样返回了左国城。
  到达左国城以后,五部匈奴首领立即尊其为大单于,并发誓从此无条件服从刘渊的命令。同时,又因为刘渊声望极隆,所以即位为单于那一天,四方匈奴便接踵而至,因此只短短二十天的功夫,刘渊便聚五万控弦,并建都离石,创建了自己的政权。至于司马颖,派五千骑兵在外围意思意思就行了。
  可让刘渊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五千骑兵都不用出了。为什么?因为司马颖败了。
  话说刘渊返回左国城没多久,王浚、司马腾联军便往邺城方向发动了进攻。司马颖不敢怠慢,遂遣石超、王斌前往阻击。可王浚的混编骑兵太过强悍(并州步兵正面硬杠,鲜卑、乌桓轻骑兵团来回游击奔射,不断骚扰,幽州突骑见缝插针,只要出现破绽便会像一把尖刀一般插进敌方侧翼),石超、王斌竟然连抵挡几日都不到便被联军杀得亏败而逃。
  公元304年8月,前线大败的消息传至邺城,更有联军侦察兵不断游走于邺城郊外。邺城举城震惊,文武百官四散奔逃,士卒离散。司马颖之首席谋士卢志见此,知道邺城是守不住了,于是建议司马颖赶紧携天子迁往洛阳。
  当时,司马颖可以调遣的士兵还有一万五千多,如果凭此士兵逃至洛阳,兴许他还有那么一丁点儿重新崛起的希望,可司马颖的爱妃恋土,不愿意离开邺城,司马颖又频频想到之前刘渊所说的话,所以还在犹豫,不停的犹豫。而这一犹豫就犹豫出了好几天。
  8月中旬,联军已将邺城以北的土地全盘占领,大军不出数日便要兵临邺城之下。这一回,那些忠于司马颖的士兵也坐不住了,遂四散而逃。司马颖听闻此消息以后吓懵了,只能仓皇带十余人携晋惠帝往洛阳奔逃。
  因为逃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一行人竟然忘了带钱,只有晋惠帝的一名随从出来的时候在包袱里放了三千钱。司马颖饿坏了,便想用这三千钱买饭吃。可那随从却不给司马颖。为什么?司马颖身边现在只剩下可怜的十几人,名声又臭,恐怕天下再无人会帮助他,所以说白了就是,司马颖废了。
  那么对待这么一个废人,晋惠帝的随从会买他的账吗?显然不会。
  见此,司马颖也不敢发怒,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晋惠帝。
  晋惠帝无奈,只能下诏命令那随从去买饭,并向随从承诺,回到洛阳以后一定会将这笔钱还上。
  见此,那随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买了饭。
  16日,司马颖一行人终于渡过了黄河,距离洛阳越来越近了。镇守洛阳的张方听说天子已过黄河的消息以后立即率一万精兵迎接,且下车行叩拜之礼。
  历经多年波折的晋惠帝早已不是当初的傻子,哪里还敢受此大礼,赶忙将张方扶起之后便随一众人回了洛阳。至于灰头土脸的司马颖,则无人问津,甚至张方看司马颖的眼神都充斥着冷淡。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皇太弟司马颖,完了。
  至此,曾威风凛凛的成都王司马颖,彻底走下了历史舞台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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