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暗黑时代——《两晋南北朝史》(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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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最后的挣扎
  公元304年9月,联军攻破邺城,王浚并没有继续南下,而是在攻破邺城以后便返回了幽州蓟城。
  (注:当时整个北方全面陷入动乱之中,可以说民不聊生。王浚积攒多年,具备相当强悍的军事实力,如果这时候能够鲸吞河北,那以后的历史就不好说了,甚至有可能重复光武故事。可王浚并没有这么干,大概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顾忌吧,不过不管这个顾忌是什么,通过这一件事就能看出,他王浚并不是一个能成就大事的人,因为他并不敢放手一搏)
  那些士兵见主子已走,便于邺城中疯狂抢夺,基本上见物就抢,见女就上。那些鲜卑、乌桓骑兵更是猖獗。他们族中的女人因为气候的关系皮肤粗糙,根本没见过中原这些细皮嫩肉的姑娘,于是将这些姑娘全都抢到了自己的怀抱中,还要将他们都带回本族。
  说实话,这些人的行为王浚是默许的,这也是他之所以能请来这些异族骑兵的根本原因,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异族人胆敢将这些姑娘都明目张胆的带回本族,这他X不是要败坏自己名声的节奏吗?王浚断不会允许,因此发布命令给这些异族士兵,有胆敢窝藏妇女的,统统斩杀。
  可哪怕是这样,依然有一大批的乌桓、鲜卑骑兵不舍得这些姑娘,依然将她们藏起来运往关外。因此,王浚痛下杀手,被杀之鲜卑、乌桓骑兵竟达八千之众。
  10月,蜀地李雄自立为成都王,并废晋法,新建《七章法》,大成政权自此而始。
  同月,越来越多的晋人投奔刘渊,刘渊实力大涨,同时因李雄之故亦有称王之念,遂将都城迁至左国城,并对其麾下臣子道:“过去汉朝能够长久的拥有天下,归其根本,还是优良的制度和极具侵略性的文化,我们匈奴作为汉朝的亲家,与大汉世世代代相约为兄弟,所以哥哥灭亡了,弟弟就要接上!”
  刘渊于是称王,建立国家,并将国号定为汉。官职、文化、种种制度也皆学汉朝。于是,天下归心,甚至其他州的百姓都因为这个缘故搬迁至刘渊的领地。
  再看洛阳。
  话说自晋惠帝回到洛阳以后,张方仗着手中有兵便独揽大权,有时甚至纵兵掳掠,所以到11月时,整个洛阳都几乎被士兵们抢空了。洛阳城的百姓更是不敢生活在这个所谓的“东都”,便拖家带口的迁徙他处。
  洛阳的士兵们见城内的百姓只剩下一些穷光蛋,钱财又都已经被抢空,便嚷嚷着要回长安去。
  张方是一个大老粗,没有什么远见,所以见洛阳已经成为一座“空城”,便答应了士兵们的请求,准备携晋惠帝西返长安。
  可晋惠 惯待在洛阳,他也认为自己的根就在洛阳,所以说什么都不答应张方的要求,死活都要留在洛阳。
  张方见此,只能带兵入宫,意图以强硬的手段来逼晋惠帝就范。可晋惠帝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提前躲藏在了皇宫的竹林之中。
  可这种躲猫猫一般的弱智办法怎能躲得过张方的地毯式搜索?果然,没过多长时间,晋惠帝就被一名士兵像拎狗一样带了出来。晋惠帝无奈,只能流着眼泪上了前往长安的御车。
  晋惠帝走后,张方手下的那些大兵们就好像一匹匹饿狼一般冲向宫中,他们侮辱宫女,抢夺瓜分宫中的财物,但凡值一点儿钱的都不会放过。于是,自魏、晋以来,宫中累积的财物全部被洗劫。张方更是禽兽不如,想要一把大火烧掉皇宫和宗庙,以此断绝晋惠帝返还的心思。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晋惠帝吓坏了,于是拉着卢志(注:卢志这些年和晋惠帝之间累积了相当的感情,所以司马颖废了之后,他便跟在了晋惠帝身边)的衣服哀求道:“先生,求求您,救救洛阳,救救祖宗的基业,不要让大火将它焚烧。”
  卢志哀叹一声,便找到了张方道:“将军,董卓暴虐不讲道义,在洛阳放了一把大火使他和其后代遭受谩骂百余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止,您,为什么还要学他呢?”
  点到即止,有时候话说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张方一听这话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是赶紧放弃了烧掉洛阳皇宫的想法,直接便带领着部队往返长安了。
  那天,司马颙率领官员、步兵、骑兵、仪仗队等共三万人前来迎接晋惠帝,那场面叫一个隆重。远远看到晋惠帝的仪仗队以后,司马颙更是一顿小跑过去,见了御车便行叩拜之礼。
  晋惠帝已经见惯了这些羊皮狼的德行,套路熟的不要不要的,所以及时制止了司马颙的跪拜,然后便随司马颙进入长安了。
  公元304年12月,司马颙诏令废人司马颖返回府邸生活,从此取消他皇太弟的身份,然后立豫章王司马炽为皇太弟,成为了国家的储君。
  当初,晋武帝一共生了25个儿子。可如今,还在世的只剩下司马颖、司马炽和司马晏了。司马颖已经废了,又遭天下恶名,谁都不买他的账,最重要的是司马颙之前也没怎么帮他,所以这种废物就不需要再扶立了。
  司马晏不用介绍了,就是一个才能低下的庸人,完全没有身为一名统治者的基本能力。只有司马炽,虽然并没有什么雄才,但却聪明好学,为人也是朴素实在,所以司马颙拥立了他。
  这还不算,在做完这些以后,司马颙又发诏令,封司马越为太傅,并大封司马越派系中人,强烈的表达了自己要和司马越共同辅政的心思。最后又令州、郡取消苛刻的政令,表达了自己爱护人民的心情。
  众所周知的,河间王司马颙一直都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为了他的野心他什么狼心狗肺的事情都愿意去做。可如今,怎么就变成一个“圣贤”了呢?
  为什么?因为他怕了。
  司马颙,说白了就是狼、狈中的狈,他卑鄙无耻却奸猾似鬼,和司马颖勾结起来,所有的战争都是让司马颖冲在前面。而他,却只是在后面出主意。然后,司马颖败了,他终于成为了梦寐以求的辅政大臣。可现在这天下,已经让这帮王八弄成了一锅烂粥。
  现在北方有刘渊,东北有王浚,西南有李雄,正南、东南小乱不断,四方少数民族亦虎视眈眈,随时有大举入侵之可能,他司马颙能不怕吗?
  所以,在使尽手段,终于达成夙愿以后,司马颙满足了,开始收买人心了,并且摆出了一副和司马越共同治理天下的态度。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司马越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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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大胜鲜卑,威震西北(图172:匈奴汉国开国作战之初期扩张图)
  和司马颙一样,司马越也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甚至比司马颙更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他想要晋惠帝在自己身边。再者说,司马颙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他占大头?为什么不是我占大头?
  有如此想法的司马越愤愤不平,当即拒绝了司马颙的诏令,并命令各地大批量集结士兵,准备彻底消灭司马颙,进而独霸天下。
  同月,就在司马越整军备战,准备和司马颙决战之时,刘渊亦宣布对西晋开战,乃分兵两路,第一路由刘曜带领,往攻太原方向。第二路由乔晞率领,往攻西河方向。
  首先来看刘曜方面,那刘曜用兵攻如火,疾如风,凡战必胜,几乎没有哪个晋朝官员能够抵挡甚至拖延住他,因此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相继攻破多地。
  乔晞呢?费了半天的劲儿只攻破一地,还打算强抢民女。
  刘渊因此大怒(刘渊建国号为汉,从中可以看出,他从起兵那一天开始就打算以攻心为基本战略大纲,所以不管施政还是战争,都必须围绕着一个‘仁’来进行,因此乔晞的这种做法完全就是在往刘渊的脸上扇,并且是狠狠地扇),遂连降其官位四级,这才逐渐将这件事安抚下来。
  另外,第一路统帅刘曜以后还要多着笔墨,所以允许我简单的介绍一下。
  刘曜,字永明,新兴郡(山西忻州)人,A级悍将,是刘渊叔伯兄弟的儿子。刘曜在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父母,成为了孤儿。刘渊看他可怜,便将其收养,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个无心的举动反倒为自己收了一个强悍的将领。
  刘曜从小聪明,过目不忘,且胆大心细,拥有相当的度量,所以在其很小的时候,刘渊就将刘曜当亲生儿子看待。
  8岁时,刘曜曾随刘渊外出打猎,正好赶上大雨,一行人躲到树林中避雨。可就在这时,一声惊雷炸响,周边一棵大树顿时被劈成了熊熊火焰。周边的人都吓得匍匐在地,甚至刘渊都被吓得一个激灵,只有年幼的刘曜神色如常,还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大火。刘渊当时便震惊道:“这小子是我们家的千里马呀!以后必能成就大事!”
  多年过后,刘曜长大成人,他身高九尺(2米左右),孔武有力,能一箭射穿铁板,所以周边的人都叫他“神箭”。更牛的是,刘曜生性豁达,志向高远,总喜欢自己宅在家里研究学问,尤其喜爱兵书,能够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刘曜瞧不起吴起,常把自己和乐毅、萧何、曹参等相提并论。
  吴起是什么人?那是魏之神剑,楚之钢鞭,属于S级神将,论统兵作战方面岂是区区乐毅所能相比?所以很多人都对刘曜这种态度相当不满,可他们哪里知道,刘曜瞧不起的并不是吴起统兵打仗的能力,而是他那如同作死一般的性格。他们更不知道的是,刘曜对比的并不是乐毅、萧何、曹参中的某一个人,而是这三个人的结合体。
  此消息没多久便传到了刘聪的耳中(刘聪,字玄明,刘渊第四子,他骁勇超人,博览群书,属于那种文武兼备的优秀人才,统军能力大概是B+级优秀统帅,无限接近A-级卓越统帅),可刘聪却笑着对宾客道:“要我看,甚至连乐毅、萧何等人都无法与永明相提并论。”
  宾客:“这~~~,那公子觉得谁才能和他相比呢?”
  刘聪:“汉高祖刘邦,魏武帝曹操。”
  (注:恕我直言,这个评价有点儿过了,不管是统军作战的能力,还是施政能力,我觉得,刘曜给他俩提鞋都不配)
  好了,刘曜就说到这,我们继续正文。
  公元305年6月,河间王,第一辅政大臣司马颙命张辅至秦州(甘肃大部,紧挨着张轨所在的凉州)为刺史(张辅,字世伟,河南南召人,张衡的后代。为人刚直,忠诚正义,善于治理一方,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直臣),为他镇守西北。
  张辅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到了秦州以后立即开始整顿吏治,听说天水太守封尚和陇西太守韩稚在财政上都有很大的问题,于是先召封尚调查。
  封尚在长安是有一定背景的人,认为张辅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便有恃无恐的前去了。可张辅却不管那么许多,查清封尚确实存在严重的贪污问题,便直接将他给咔嚓了。然后,这货又召唤韩稚,让他前来接受调查。
  查?查你姥姥!!!封尚他都敢杀,自己在长安还没有背景呢,去了不是必死无疑?基于此,韩稚根本不配合张辅的调查。非但如此,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基本原则,这货还直接带兵突袭了张辅的治所。
  张辅全然没料到韩稚敢这么做,所以全无防备,就这样被砍掉了脑袋。
  这事儿过后,长安方面没有一点儿动静。为什么?因为现在天下已经太乱了,汉王刘渊更是如破竹一般疯狂向南扩张地盘,如果这时候西北再乱,司马颙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所以司马颙虽然愤怒,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忍耐了下来。
  与此同时,凉州治所。、
  经过凉州刺史张轨这么多年的潜心发展,此时的凉州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能生产骑兵的地方了。现在的凉州,不但兵力众多,单兵作战能力极强,还储存了相当数量的粮草,和两羌、诸氐之间的贸易更是做得如火如荼,金银物资每天更是成堆成堆的运往凉州。所以现在的凉州,已经具备颠覆天下的本钱,随时都可以发动大规模战争。
  可张轨之志只在立足一方,并没有吞并天下的想法,所以他从来没有想扩张地盘,只是闷声发财,积攒力量罢了。
  这一日,张轨正在治所处理公务,其谋士杨胤却突然找到张轨道:“大人,韩稚杀了秦州新任刺史张辅一事最近您听没听说?”
  张轨:“听说了,和我有关系?”
  杨胤:“当然有关系,这些年凉州在您的治下越发强大,朝廷已经有所忌惮,不过如今天下越来越乱,朝廷怕刺激您所以没有动静罢了。不过这都是暂时的,我想,一旦局势稳定了,朝廷一定会剥夺您的兵权,给您一个闲职打发便了。”
  张轨:“……说下去。”
  杨胤:“与其等着朝廷来收拾咱们,不如咱们主动表忠心。如此,哪怕局势稳定了,您的官也会越做越大,绝不会被收拾。”
  张轨:“哦?你有什么好办法?”
  杨胤:“张辅乃是朝廷任命的地方大员,韩稚胆敢擅自诛杀,必定会触怒朝廷。可长安方面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手呢?因为想要一段时间的安稳罢了,不过我可以保证,河间王想杀韩稚之心一定是实打实的,我们凉州现在强大无比,杀掉韩稚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不如代替朝廷诛杀韩稚。如此,既能向朝廷表达忠心,又能彰显我凉州的强大,天下能人必因此前来投奔,此为一箭双雕之计,可行!”
  张轨:“善!”
  就这样,张轨命中军督护氾瑗率两万精锐攻打韩稚(氾瑗,字彦玉,敦煌人。文武双全,刚正果敢,有壮节,更有将相之大才,A -级统帅).
  韩稚不管是兵力上还是单兵作战能力上亦或是将领素质上都不是凉军的对手,所以只交战不几日便献城投降。
  而事情果然像杨胤说的那样,事后,司马颙大大的表彰了张轨,并消除了对他的警戒之心,周围的地方政权及异族更是看到了凉州卓越的战斗力,不敢犯其疆土。
  可这些异族人里面,却不包括鲜卑。
  因为凉州处于最西北,接触最多的便是两羌和诸氐,和鲜卑方面没有什么交往,所以鲜卑人在张轨那里拿到的好处很少,双方便没有什么交情。而见越来越多的氐人和羌人因为张轨的关系富了起来,这些鲜卑人便开始眼红,于是多个部落的酋长联合在一起,组成了一支庞大骑兵团深入凉州,打算好好的寇掠一把。
  可张轨自到凉州以来,边境让他布置得滴水不漏,庞大的斥候团队每天都会在边境上穿梭,岗楼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屹立在边境之上,所以那边鲜卑骑兵团还没有进入凉州,军情便已经飞一般的传到了张轨的耳中。
  张轨因此大怒,遂遣心腹大将宋配(注:宋配,字仲业,敦煌人,慷慨有大志,虽然身材短小,但却武艺高强,除一变态之外,其武冠绝整个西北。宋配不但武艺高强,率军作战的本事更是高达A+,要不是一生战绩很少,其绝对可上S-级神将之列)率领全部西凉骑兵阻击这些鲜卑人。
  宋配得令以后立即行动,见到鲜卑人以后便发动了全线战争(战争过程史料无载,只有结果)。
  结果,鲜卑骑兵在宋配的打击下大败,仓皇而逃。宋配呢?兵不卸甲,马不停蹄,只带十余天的干粮便对这些骑兵展开了疯狂追击,并跟着他们的马屁股直接杀入了鲜卑腹地。
  这一年是鲜卑的灾年,也是成就了宋配威名的一年。因为这一年,宋配率领凶悍的西北骑兵连破鲜卑N部,杀人不计其数,几乎是在鲜卑西部整整打了一圈!
  最后,光是掠夺回来的鲜卑人就有十余万之多,牛羊物资更是不计其数。凉州军团因此声威大震,张轨之名更是威震整个西北,无人敢捋其虎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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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石勒登场
  同月,汉王刘渊开始向东攻打东瀛公司马腾,意图蚕食,进而占据整个正北。司马腾自知不是刘渊的对手,便紧急向鲜卑二部大单于拓跋猗迤请求援助。
  最开始,拓跋猗迤并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援助司马腾,因为他没看到明面上的好处,可他的谋士卫操(卫操,字德元,汉种,代地人士,有才能韬略,文武齐备)却将一切潜在的好处都看在眼中,因此劝谏道:“刘渊,天下豪雄,如今已身在晋地,如果任由其发展,晋室很有可能为其所并,到时将无人是其对手,所以我们应该在他彻底崛起之前多设阻碍,减缓他发展的脚步。同时,我们鲜卑身在塞外,想要入关非常困难,何不因此讨好晋室,这也会为以后我们南下争霸天下留有口实。”
  拓跋猗迤:“善!”
  就这样,拓跋猗迤遣数千军中最精锐的轻装游击骑兵(鲜卑特种骑兵,类似于匈奴的射雕者,人手两马,可在奔驰的战马上四面开弓)前往救援司马腾。汉军扛不住这些鲜卑骑兵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的骚扰(匈汉军队并不像当初的两汉,没有高精度、高强度的弓弩,所以面对这些鲜卑特种兵非常被动),士气开始下降,因此被司马腾的步兵从正面击破,乃退。
  司马腾大喜,遂赠拓跋猗迤巨量财物以表达感激之情,长安方面更是因为拓跋猗迤挡住了刘渊的攻势而加封拓跋猗迤为合法大单于,并封卫操为右将军。
  24日,就在拓跋二部因拓跋猗迤的决策大放光彩之时,拓跋猗迤却突然病逝,其子拓跋普根代其成为新任大单于。
  公元305年7月,司马越通过一年的努力,不但将兵力大大的扩增,还暗中掌握了整个山东的形势,于是发布檄文,以迎天子回东都洛阳为由,宣布正式和司马颙开撕。
  此檄文一出,司马楙等诸侯王和东方大部军阀全都投奔到了司马越的麾下,并奉司马越为盟主,使得司马越一时兵威震天,风头无二。
  与此同时,河北方面。
  自成都王司马颖被废之后,河北很多人都怜惜他,毕竟司马颖在河北经营多年,此地的人心多少还是有些的。司马颖旧部公师藩见此,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自称将军,在赵、魏之地起兵,兵力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达到了数万之众。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这些投奔公师藩的人中,有一个叫石勒的人。
  石勒,字世龙,上党武乡(山西长治)羯族人,羯族部大石周曷朱之子,综合素质S-级统治者。
  羯族,一直都是匈奴的附庸,帮助匈奴做一些下人的杂活,可随着匈奴的没落,羯族也丢了活计,羯族人只能想其他的办法来养活自己。
  石勒14岁时,曾随同乡人一起到洛阳贩卖货物,不知那天石勒是怎么想的,竟然在洛阳的城门处突然狂吼一声。当时,晋朝重臣王衍正好进入洛阳,这一嗓子把他吓了一跳,可也没怎么在意,看了一眼石勒便策马而去。可过后,王衍越想越不对劲,竟一个激灵,然后对左右道:“刚刚翘着胡子的那个小崽子,我观其面相声气绝非常人,恐怕以后会成为天下的祸患,你们现在就去给我把他抓起来,然后悄悄弄死,绝不能留他在人世间。”
  王衍的属下们领命便去,可这时候石勒已经离开了洛阳,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石勒长大成人以后,长得英俊潇洒,体格健壮有力,能在奔驰的战马上左右开弓,心胸更是开阔,有容人之量,所以族内的人都喜欢他。而石勒父亲石周曷朱呢?他凶狠残暴,有点儿什么小事儿就好动手杀人,所以族内的人都不依附他。石周曷朱无奈,只能让石勒代替他管理族内事物,所以石勒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等于成了一族之长, 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
  当时的同乡父老们都夸赞石勒,说他有异于常人的相貌和圣贤的度量,将来的前途必不可限量。
  这个名声很快便传了出去,可周边那些汉人全都嘲笑这些羯族人没有眼光,很少有人相信,只有郭敬、阳曲、甯驱三个本地豪族族长接触过石勒,了解他的为人,对此深信不疑,并时常援助石勒,因此结了一个善缘。
  石勒呢?也感激这三人对自己的帮助,因此经常带领族人给他们卖力的耕作土地。可到太安年间(302-304年),这一切都毁了。
  这三年,天下叛军四起,起义军不计其数,并州更是遇上了饥荒,所以所有的人都去逃荒了,石勒也与诸胡失散,便只能暂时依附甯驱。
  后来,不知因为何故,北泽都尉打算将石勒给抓起来,石勒无奈,只能跟随人流逃荒。
  看着一个又一个老百姓走着走着突然倒下,饥饿得已无以复加的石勒既害怕又绝望,只能看着前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啊走啊。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在前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这不是郭敬吗?
  石勒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跑到郭敬身前便给郭敬跪了下来哭泣道:“郭贵人,求你给我一点儿吃的,救救我吧。”
  郭敬见此,哭着和石勒拥抱在了一起。为什么呢?因为郭敬也没有饭吃了,要不然也不会游荡于逃荒的队伍之中,不过郭敬有一点要比石勒强多了,是什么呢?那就是身上带了许多财物。
  本来,郭敬是不想将这些财物卖了的,毕竟自己身上还有一丁点儿吃的,可如今石勒前来讨要吃食,就这么点儿食物是绝对不够两个人分的,于是,郭敬一狠,直接将财物全都给卖了,然后买了食物,两个人共同分享。
  吃饱喝足了,石勒来了精神,这主意也就多了,于是和郭敬道:“兄弟,如今饥荒严重,天下动乱,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去哪都是一个死,只有极端的办法才能让我们苟活于这天地之间。”
  这话一说,郭敬一脸的严峻:“你的意思是?”
  石勒:“中原虽然饥荒严重,可诸胡生在边境,饥荒更是中原的数倍,我听说现在已经有很多塞外胡人都偷往大晋觅食,不如引诱他们到冀州,然后将他们都卖给官府当兵,如此,定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这也是现在唯一能苟活的手段了。”
  郭敬一想,好像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所以便和石勒勾结在一起,准备做贩卖人口的缺德买卖。
  可让二人崩溃的是,还没等他们行动呢,就被抓了起来。为什么?因为胡人擅长骑马射箭,是最好的骑兵,而这时候司马腾正在疯狂掠夺胡人,以此来扩充自己的轻骑兵团,所以凡是胡人都被抓了起来,有不听话的还被不停鞭打,石勒也在其中,几乎三天两头便会被鞭打一次,弄得浑身伤疤。
  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石勒即将被活活折磨死的时候,他的贵人出现了。谁呢?郭时和郭阳。
  这两人都是郭敬的族人,和郭敬关系非常亲近,并且当时都在军中有点小职位,想要救石勒虽说不是那么简单,但也不是太难。因此,郭敬请求二人救救石勒。
  二人不好否了郭敬的面子,便运用手中的权利将石勒当奴隶卖给了一个叫师权的富人,石勒从此在师权家中做活,帮师权耕地种田。
  史料记载,石勒经常能在全无征兆的情况下听到刀兵之音,尤其是耕田的时候,这种声音更是不断在其脑中响起。咱也不知道是真有这事儿还是石勒爱吹牛13,反正和一群奴隶在一起耕着耕着他就把这事儿和“同僚”说了。
  那些奴隶一听这话,再见石勒那伟岸的体格子,断定石勒不是一个寻常的人,所以将这事儿告诉了师权。
  师权因此特召石勒一见,见他确实像众人说的那样,便也认为石勒以后必有出息,于是释放了石勒,算是结了一个善缘。
  可这人要是点儿背,喝他X点儿凉水都会塞牙。这不嘛,刚跑出去没多长时间,石勒又被搜捕胡人的晋兵抓住充军去了。
  可还未等到达军营,这些士兵突然在前方看到一群傻狍子,啊不是,史书中说的是鹿。当时正值兵荒马乱,灾荒频频,哪怕是朝廷军也是有一顿没一顿,所以这些大兵一见这群鹿就好像饿狼见到了绵羊,根本不管这些奴隶便去追鹿,石勒因此趁乱逃脱。
  这之后,石勒相继认识了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鹰、桃豹、逯明、郭敖、刘征、刘宝、张噎仆、呼延莫、郭黑略、张越、孔豚、赵鹿、支屈,十八个勇猛汉子,并成为了他们的头领,和他们一起从事抢劫活动。
  石勒从来没看过兵书,但却天生具备行军打仗的天赋,战场嗅觉超强,所以每每能够逢凶化吉,躲避官府的追杀。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上得山多终遇虎,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保不准那天就会被官府或者“同行”给收拾了,毕竟满打满算自己才“十八骑”,怎么跟别人抗衡?
  因此,石勒一行人拿这一段时间抢到的财物投到了一方起义军首领汲桑的麾下(汲桑,今山东茌平人,他力能举鼎,呼声百里可闻,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可为人残忍少恩,不是一个能成就大事的料,石勒在当奴隶的时候因为相马与其相识,所以前来投奔)。
  后来,汲桑觉得手下这几百人在这乱世中成不了什么大事,便就投奔到了公师藩的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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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这不是终结(上)
  回归正文,公元305年7月,司马颖旧部公师藩起兵于魏、赵之间,士兵数量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达到了数万之众。
  公师藩感觉自己行了,便开始攻城略地。而这第一个目标,便是平昌公司马模了(司马模,字元表,今河南温县人,是司马懿四弟之孙,司马越的弟弟,为司马越镇守邺城)。
  结果,公师藩被司马模大败,公师藩无奈,只能率残军自白马南渡,准备往南方发展,可却被苟晞堵住了前路,一顿砍杀。
  (注:苟晞,字道将,今河南焦作修武县人,A级悍将。苟晞出身寒微,但却精通兵法,时人常拿其与S+级神将白起和韩信相提并论,这牛13虽然吹得有点儿大,但也可以看出苟晞的强悍)
  公师藩当即死于乱军之中,汲桑和石勒见此,亦收集残兵逃亡,暂时不知所踪。
  我们再看中原方向。
  公元305年8月,东海王司马越频频调动,先是任琅邪王司马睿为平东将军(司马睿,字景文,今河内温县人,司马懿曾孙。司马睿看起来虽然宽厚仁德,可小心眼儿其实不少,另外能力有所欠缺,又无战略眼光,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有识人之眼,手下能人众多吧),都督徐州诸军事,留守下邳。最后命司马虓从许昌向西至荥阳驻守,于大战之前占据有利地形。
  又命豫州刺史刘乔(刘乔,字仲彦,南阳人,拥有多次行政经验和战争经验,是一名B级统帅)担任冀州刺史,并让司马就代替刘乔成为豫州刺史。
  至于司马越自己,则亲率三万精锐驻扎在西部的萧县,准备随时对司马颙发动战争。
  可让司马越没有想到的是,战争还没等发起,事情就出现了异变。
  刘乔在豫州经营多年,所有的财富和人脉都在豫州,当然不想换地方,而司马越那所谓的诏书,不过就是想空手套白狼罢了。
  因此,刘乔以司马越之诏书不实为由,断然拒绝了司马越的任命,并发兵阻击正往豫州而来的司马虓所部。
  司马虓见此,立即命刘琨为司马,准备对刘乔发动进攻。司马越亦命刘蕃为淮北护军,刘舆为颍川太守以声援司马虓,准备对刘乔进行合围。
  刘乔见大势不好,一边遣使往长安请求支援,一边布置防御准备抵抗司马越的进攻。
  可就在这时,天籁传来。东平王司马楙竟然带着数万部队前来投奔刘乔!
  原来,司马楙狂暴肆虐,在统治兖州期间不断的收受赋税,征发劳役,使得兖州人民时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司马越怕司马楙把兖州干造反了,便让苟晞代替司马楙管理兖州,至于司马楙,则赶紧滚回自己的封地。
  司马楙当然不干,可造反又不是司马越的对手,同时又听说刘乔最近正在和司马越干仗,便带着自己全部的部队投靠了刘乔。刘乔因此声势大振,也他X不防守了,反而直率主力攻打许昌,同时遣长子刘祐带兵提前占据萧县的灵璧,利用有利地形来拖住司马越的主力部队。
  此法果然奏效,司马越本就不善统兵,如今又被刘祐占据了有利地形,所以短期之内还真就被拖住了脚步。
  此消息很快传至长安,司马颙闻听战事又起,非常的恐惧,于是立即命成都王司马颖为镇东大将军,携卢志及一千士兵镇守邺城,意图用司马颖在河北的声望来平定河北动乱,然后命建武将军吕朗率一部坐镇洛阳,以此震慑中原。
  当这些防御部署结束以后,司马颙立即对司马越发布诏书,让他赶紧停止战争,返回自己的封地,这样他会既往不咎。
  可司马越已经彻底和司马颙撕破了脸皮,怎会应允?于是果断拒绝,并加紧了侵攻的步伐。
  见此,司马颙只能命张方为大都督,率十万大军协同吕朗一齐向许昌进军。
  眼看内战即将再起,刘弘(刘弘,字和季,今安徽濉溪人,武能安定一方,文有荀彧之风,是一名相当难得的治世之才)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因此从地方上奏司马颙道:“自皇室内乱开始,天下动乱,战乱频起,忠诚变得一文不值,一个今天宣誓效忠皇室的,明天就有可能背叛皇室,是非反复无常,轮流为叛军之首领。自有史以来,骨肉相残到这种程度的,我都从未听过(确实没有,甚至商代的九世之乱都无法和西晋的八王之乱相提并论)。现在国家已经快被打空了,多地无人治理,边疆更没有预防战争的储备,辅助王室的重要大臣考虑的也不再是国家的命运,而是自己的利益得失,进而自相残杀。可以说,现在晋朝已经虚弱到了边缘,一旦这时候四周异族来攻,我们大晋必然会成为群狼的猎物,进而被扒皮抽骨分食。所以,现在真的不能再内战了!我认为,应该立即发布诏书,命令司马越等人解除武装,各自保留自己的封地和官职。从今以后,大家都要拼尽全力来治理天下,安定社稷,有再敢动用军队挑起事端的,全天下共击之!”
  刘弘说的是大道理,但可操作性实在太低太低。
  首先,司马颙之前已经两次对司马越服软了,可司马越呢?他答应了吗?没有!
  其次,现在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没有了缓和的余地,哪怕司马越这次撤兵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双方也一定会相互使绊子,没人可以做到真正为了国家而化干戈为玉帛,那只不过是纯天然扯犊子,所以,两人只有死一个,这场内战才会真正的结束。
  唉~~~,杀吧!
  58
  这不是终结(中)
  公元305年8月,未等援军到达许昌就已经被攻破,司马虓无奈,只能携刘琨、刘舆逃往河北。而刘弘呢?见许昌已经陷落,张方又残暴没有人心,断定司马颙最后一定会被司马越所击败,所以命参军刘盘为都护,带领所辖军队接受了司马越的指挥。
  时,刘弘专门督管江、汉地区,势力可谓不小,所以他投奔了司马越,就使得司马越更占上风。最重要的是,刘弘治理地方非常优秀,老百姓都尊敬他,所以刘弘投靠了司马越,也使得司马越在人心方面大大的胜出了司马颙。
  可哪怕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张方的援军还是没有到,真不知道他在墨迹什么?难道是爬着来支援的?
  12月,有了大军的支持,司马越也懒得再在刘乔这浪费时间,遂出兵直攻洛阳。而直到这时候,张方的援军还是没到,吕朗无奈,只能放弃洛阳驻扎于荥阳,意图用荥阳之城防保住自己的性命。至此,胜利的天平逐渐向司马越倾斜。
  与此同时,范阳王司马虓亦逃到了河北,并在刘琨的帮助下(刘琨游说冀州刺史归降司马虓,冀州刺史见河北动乱不止,已经成为烫手的山芋,又见司马越即将获胜,便答应了刘琨的提议,将冀州双手奉上给司马虓)白白获得了整个冀州。
  司马虓全领冀州之后,立即遣使往幽州拜访强大的王浚,希望王浚能派遣精锐骑兵帮助自己消灭刘乔。
  王浚认为这天下早晚会被司马越所夺,乐于做这个顺水人情,便派出了相当强大的骑兵集团帮助司马虓南下。
  有了冀州的步兵和幽州的骑兵,司马虓底气从来没有过的足,于是立即杀过黄河,兵峰直指许昌。
  西北凉州骑兵,东北幽州骑兵,这都是天朝最强大的大规模陆地作战集团,再加上整个冀州的正规军,刘乔根本不是对手,所以被司马虓连破。
  这还不止,司马虓以此强力军团还陆续消灭了王阐、石超、刘祐所部军团,肃清了外军敌军以后直接率全军往洛阳和司马越会师。
  于是,司马越之力量更加强大,乃命王浚之骑兵配合主力步兵团为先驱,准备彻底结束这次的战争。
  而迟迟未到的张方呢?见洛阳已经被攻陷,料定这时候去也是必败无疑,竟然逃回了长安。
  公元306年正月,司马越先礼后兵,遂遣和司马颙有旧交的繆播、繆胤两兄弟到长安劝司马颙投降。
  其实说投降也不是太标准,因为司马越的要求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把晋惠帝给他还到洛阳去。此时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了司马越,这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所以司马颙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打算“投降”司马越了。
  张方认为,自己曾数次得罪过司马越,又因拖延行军进程令司马颙失去了大势。在这种时候,只有不间断的战争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才能让自己活着,不然,一旦战争停止便将是自己的死期。
  因此,张方上表司马颙言:“长安从汉时开始便是天下第一坚城,殿下更是国富兵强,挟天子以令诸侯,怎么能将这一切拱手让人呢?不如凭借丰富的资源,坚固的城防,险要的地形来拖死司马越,如此,天下可定也!”
  为了手中这点儿权利,司马颙努力了将近十年,阴谋阳谋用的不计其数,缺德的事情也都没少干,当然不想这么丢失。所以,他犹豫了,这事儿也就拖了下来。
  可这事儿却被一个人看在了眼中,进而找到了除掉仇人的机会。他是谁呢?他就是司马颙身边的参军毕垣了。
  毕垣何人,史无记载,只知道他是司马颙身边的参军,很早就跟着司马颙了。不过张方最瞧不起的就是毕垣,曾数次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过他,所以毕垣对张方十分痛恨,总想除之而后快,可司马颙在军事上的一切都要依靠张方,因此毕垣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可如今,因为张方故意拖延,关东地区已经全面沦陷,司马颙必然会对他产生不满的情绪,再加上有繆播两兄弟以司马越之名施压,所以毕垣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因此乃谏曰:“殿下,张方之前听说崤山以东敌军强大,所以畏敌如虎,拖延行军,以致前线全面落败。如今又驻兵霸上,不入城参拜,我料其必有反叛之心,所以应该在他行动之前予以诛杀,以绝后患。”
  时,繆播兄弟正在一旁,见此忙帮腔道:“说得对,应该迅速杀了张方,如此,崤山以东的战乱将不战而定。”
  呵呵,不战而定?就凭司马越的揍性,不弄死司马颙他能罢休?再者,张方在军中经营多年,手下死忠众多,如果杀掉张方,军队必将分崩离析,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可司马颙这个蠢货,他根本不懂,竟然犹豫了,竟然真的对张方动了杀心。
  毕垣本来也只是想试一试司马颙的态度,并没有想到事情会成功,可一见司马颙的表情,毕垣立即知道,这事儿有戏,遂再接再厉道:“郅辅乃张方之至交,张方有没有造反的心思,郅辅一定知道,不如请他一见,这一切就都明了了。”
  (郅辅,长安巨富,和张方极为亲近要好,乃张方第一心腹,所以张方将其安排到军中担任帐下督,不管什么事都会和郅辅商议)
  司马颙认为有理,遂命毕垣前往军中邀请郅辅前来宫中。可就在郅辅进入皇宫,即将面见司马颙之时,毕垣却突然对郅辅道:“张方想谋反,大家都说你知道这件事,亲王如果问你,你要如何回答?”
  一听这话,本来面色如常的郅辅吓了一大跳,赶忙说道:“张方要造反?我不知道呀,这不可……”
  毕垣打断道:“这是政治,懂吗,不管他有没有造反这个心思,他都必须要死,所以你只能说他有造反的心思,不然不仅仅是你,你在长安的家人也一个都活不了,何去何从,自己掂量着来吧!”
  话毕,也不理毕垣,转身便走了。
  大殿之上,在四人的注目下,郅辅承认了张方谋反的“事实”,司马颙阴沉地沉默了数息,这才哀叹一声,看着郅辅道:“我想让你去杀了张方,你能办到吗?”
  郅辅与司马颙对视了一眼,然后坚定的道:“能。”
  就这样,郅辅怀揣锋利的匕首,如平常一样走进了张方的大营。
  此时,张方正看着沙盘皱着眉头,见郅辅进来后微笑道:“兄弟,殿下召你可有要事?”
  郅辅笑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让我转给将军 罢了。”
  张方:“哦?拿来我看。”
  话毕,郅辅将信递到了张方的面前,张方打开了信件,正要细细查看。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捂住了张方的嘴巴,张方只感脖子一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59
  这不是终结(下)
  公元306年正月,司马颙暗杀了张方,并将其人头送给了司马越,请求能够休兵。司马越见张方之人头哈哈大笑,认为张方一死,关中将再无人是自己的对手,于是果断拒绝了司马颙的求和请求,并整军备战,打算一举击溃司马颙,夺取整个天下。
  公元306年4月,司马越之军已休整完毕,遂驻扎于温县,给关中造成了无尽的恐慌。司马颙对自己之前听信谗言无比的后悔,于是诛杀郅辅全族(这货死前不知作何想法)以泄愤,然后立即分兵部署防御。可司马颙军中相对善于征战者只有张方一人,如今张方已死,军中再无优良之将,再加上士气低下,拿什么抵挡司马越的军队?
  5月,司马越进入关中,连战连胜,司马颙之军根本无法对司马越的军队造成半点儿伤害。
  眼见军队分崩离析,京城众叛亲离,司马越的军队又距自己越来越近,无奈的司马颙只能放弃所有人,单枪匹马的逃入太白山。司马越,就这样毫无挑战性的占据了长安,以及整个关中。
  可大兵进入长安后,百姓等来的并不是义军贤主,而是鲜卑人的屠刀。
  原来,司马越的骑兵团中夹杂着很多的鲜卑骑兵(王浚的兵团是汉、鲜卑混编骑兵,所以军中有一半都是鲜卑人),这些鲜卑人为什么愿意帮助司马越呢?并不是因为司马越的名声,他他X有什么名声,他们帮助司马越的主要意图还是贪婪西京的财富。所以他们帮助司马越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只要攻破西京长安,司马越就要允许他们纵情掠夺。
  司马越是那种只要能达成抱负就什么都愿意去做的小人,所以当即便答应了这些游牧民族的建议,反正勾结少数民族屠杀同种的事他也不是第一个干了,也没什么心里压力。
  就这样,长安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充斥着火光、鲜血和赤裸着身子的女人。几日过后,时间到了,这些鲜卑人满载而归,不管是物欲还是色欲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长安呢?横尸遍野,女无完璧,并死两万余人。
  14日,司马越将晋惠帝接回了洛阳,至于已经残破的关中,则令镇西将军梁柳镇守。
  6月,晋惠帝回到洛阳,当即恢复了羊皇后的地位,并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光熙。
  呦~~~,晋惠帝这个傻皇帝经过这些年的波折竟然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政治主张,这倒是让司马越“刮目相看”了。
  8月,经司马越的“提点”,晋惠帝任司空司马越为太傅、录尚书事。
  任范阳王司马虓为司空,镇守邺城。
  任平昌公司马模为镇东大将军,镇守许昌。
  任王浚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兼任幽州刺史。
  而司马越呢?在成为辅政大臣以后则任人唯亲,所任的官员全都是那些不将政务放在心上,并声色犬马之辈。
  可如今除了京城内,以及有限几个州的官员以外,再没人去怨恨司马越了,因为现在的晋朝已经最少丢失了一半的土地,再也没人去关心所谓的晋室皇朝了。(注:这么多年来不仅仅是李雄、刘渊和张昌造反,还有很多造反势力已经遍及大江南北,但现在还是先将八王之乱说完,这些以后我再详细说明)
  同月,司马颙战败的消息传到了成都王司马颖那边,司马颖不敢再在河北驻留,乃携少数心腹逃往新野,准备投奔刘弘。
  可就在这时,刘弘却突然患病去世。在无人能投靠的情况下,司马颖只能再回河北,并聚集了数百个旧部,准备再搞点事情。
  可还未等司马颖做大,就被顿丘太守冯嵩抓住,并押送到了邺城。
  范阳王司马虓不想担上残杀宗室的恶名,所以并没有杀掉司马颖,就将他囚禁在邺城而已,然后将此情报上奏给司马越,让他自行处决。
  司马越呢?同样有这层顾忌,但司马颖又不能不死,所以密令刘舆,让他找机会弄死司马颖。
  10月,司马虓病重离世,刘舆秘不发丧,然后派人假造朝廷诏书谋杀了司马颖和他的两个儿子。
  司马颖死后,他曾经的那些个心腹爱将们全部逃散,没有一个人再去管司马颖的尸首,只有卢志一人为司马颖收尸,并安葬了他。
  司马越怜惜卢志的忠诚,珍惜卢志的才华,遂用其为军谘祭酒。
  11月,晋惠帝在吃一张饼的时候突然中毒而死(史料并未提及此毒是谁所下,但主流观点都认为主谋就是司马越,因为晋惠帝虽然痴傻幼稚,但经过多年的磨砺已经有了那么一点儿政治头脑,而储君司马炽虽然已经二十多岁,可较之晋惠帝更加方便控制,所以司马越这才毒死的晋惠帝。可我却不这么认为,司马炽不仅仅已经二十多了,同时还是一个很有才能的政治家,朝臣对他的评价大多也都是正面的,更重要的是,司马炽的储君之位是谁扶上去的?司马颙啊亲!而司马越和司马颙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他怎么可能毒死晋惠帝而让司马炽上位呢?所以我觉得,晋惠帝并不是司马越毒死的,而是另有其人),羊皇后因为是司马炽的嫂子,担心自己当不成皇太后,便打算废掉司马炽而拥立清河王司马覃,可她羊皇后算个神马东西?不过是一个被废来废去的女人罢了,根本没人听从她的建议,司马炽便就即位成了晋朝新一任的皇帝,是为晋怀帝。
  公元306年12月,司马越令晋怀帝拟诏召河间王司马颙入洛阳为司徒。司马颙自认为对司马越再也形成不了什么威胁,料定司马越不会杀了他担负残杀宗室的恶名,所以便来洛阳赴任了。
  结果,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在新安拦住了司马颙,并将司马颙和其三个儿子全部残杀(唉~~~这个司马颙简直是……人家一定要在洛阳杀你吗)。
  至此,历经16年的八王之乱彻底宣告终结,可与此同时,晋朝,哦不,西晋也已经分崩离析,马上就要废了。
  60
  第二部 群雄割据,五胡乱华(上)
  第一章 匈奴汉国的崛起
  1.1陈敏之乱(上)
  好了,八王之乱说完了,这场祸乱西晋的同室操戈终于结束了,之前为了说完八王之乱,这天下有很多的事情都让我给略过去了,现在回过头来补上。
  公元305年12月,就在司马虓勾结王浚攻击石超之时,陈敏亦叛乱于江东。
  那么陈敏为什么要叛乱并割据江东呢?第一,晋室皇朝气数已尽,这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情,所以现在正是割据一方的绝佳时机。
  第二,之前陈敏平了石冰,这就使其产生了一种老子天下无敌的错觉,所以经常有割据江东的想法。可不巧的,这种想法偏偏让他的老父亲所得知,老人对于陈敏有这样的想法非常气愤,于是指着陈敏怒骂道:“使我们家族灭绝的,一定是你这个贼子!”说完之后便气得吐血身亡。
  因当时晋朝已经重新启用守孝三年的制度,所以陈敏只能辞官为父亲守孝。可当时司马越正和司马颙对峙于东西之中,正是用人之际,所以破格启用陈敏为右将军、前锋都督,带江东之兵北上支援。可还未等陈敏大军到达中原,那边司马越便已经将司马颙打得败局已定。
  陈敏既有反心又有士兵,所以灵机一动,乃上言称江东贼寇众多,如大军长时间在外,必会再生事端,所以请求返回。
  司马越见大局已定,司马颙必败无疑,便准了陈敏的上奏,让他带兵返回江东。
  陈敏返回历阳以后(安徽和县)立即发动叛变,并在第一时间出动全部兵马分兵略地。因为此时东吴绝大部分的兵力都在陈敏手中,再加上吴地面对突然袭击毫无防备,所以陈敏只在旬月之间便全占了整个三吴之地。
  这之后,陈敏重用东吴本地豪族为官,甚至连年老无力的族长都封了官职,意图以最快的速度收拢人心。可在这些豪族之中,有很多人认为陈敏成不了大事,所以对其虚与委蛇,为其办事也不用全力,甚至还有的人以有病为由拒绝陈敏的招揽。
  陈敏见此,认为东吴这些豪族不会对自己忠心,这便有要杀了这些豪族的想法。可陈敏也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所以在即将实施之前还是将心腹顾荣叫到身边,询问他的看法。
  (注:顾荣,字彦先,孙吴丞相顾雍的孙子,江东本土豪族,既是‘江东五俊’之一,又是‘洛阳三俊’之一,属A级政治家,B级谋略家,最早在洛阳为官,可八王之乱以后,顾荣认为晋朝必灭,乃辞官回乡。顾荣能力很强,在江东名望甚众,所以得陈敏所器重)
  谁知顾荣只一听陈敏的计划就立即拒绝道:“现在的形势是,中原丧乱动荡,胡、夷虎视眈眈,国家不会振兴,汉种即将灭亡。只有江东地区,虽然经历了石冰之乱,但却没有伤筋动骨,再加上之前连年丰收,所以大有可为!我常常因为江东没有孙权和刘备那样的豪杰领袖而感到担忧。将军之威武举世无双,功绩已经显赫,并有数万精锐和排列如山的战舰,如果还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江东取得氏族和百姓的信任,那么整个天下大概只需要几封檄文就能搞定了吧?可如果您刚刚占据江东就大肆屠杀氏族的话,那么试问以后谁还敢来投靠您呢?如此,您最后的结果只有失败一途!”
  话毕,顾荣不再多言,陈敏也在思量再三以后采纳了顾荣的意见,不再残杀氏族,并自立为楚公、大司马、尚书、江东大都督、加九锡,并传檄天下,声称要迎接皇帝进入江东,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一切看似美好,陈敏也仿佛看到了自己光辉灿烂的未来,可遗憾的是,现实大多是冷酷无情的。
  时,司马颙还在和司马越对峙,但闻听江东有难,便立即遣顺阳太守张光(张光,字景武,江夏钟武人,守过羌,抗过氐,平过吴,剿过匪,拥有相当的战争经验,能攻善守,属B级统帅)率荆州军团前往讨伐。刘弘为了配合张光的行动,亦遣江夏太守陶侃、武陵太守苗光堵住夏口,以防侧翼遭袭,然后命南平太守应詹(应詹,字思远,今河南项城人,不仅治理地方是一把能手,行军打仗也有一定的才能,具体级别不好判断)领本部水军支援张光。
  可就在刘弘布置完毕时,其内史扈怀却突然找到刘弘道:“陶侃在大郡担任太守,统领强兵,倘若他有什么异心,荆州的东大门也就丢了。如果东大门丢掉的话,整个荆州必败无疑。而且,我听说陶侃和陈敏是同郡人,二人素来有旧,所以有些事情不可不防。可一步一步的削弱陶侃的兵力,将其心腹调到外地,这样便可万无一失。”
  扈怀认为自己的计谋不错,可刘弘却立即反驳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陶侃的忠诚和才能我比谁都要了解,况且现在形势危急,荆州的安全只有陶侃才能保证。所以,我一定不会动他,陶侃也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此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陶侃的耳中,陶侃对于刘弘的信任非常感动,因此将自己的长子和侄子全都派到了刘弘帐下以为人质。可刘弘却笑着对二人道:“你们忠诚贤德的长辈即将出征,祖母又年事已高,恐怕无人照料,还是回去照料你们的祖母吧。回去告诉陶侃,匹夫相交尚不负心,更何况君子呢?”
  就这样,刘弘选择了全身心地信任陶侃,而他的信任也终究取得了丰厚的回报。
  61
  陈敏之乱(下)
  当陈敏听说张光已经向他进击之时,立即分兵两路,分别命钱端攻张光,陈恢攻陶侃。
  公元307年正月,经过两年的战争,钱端和陈恢的双线叛军频频战败,已经有了彻底崩溃的可能,晋军则士气大振。
  而陈敏呢?处理内部的政事又杂乱无章,各种任人唯亲,他的子弟亲族仗着他的关系横行乡里,因此好好的一个江东让陈敏弄得乌烟瘴气,一看就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主。因此,诸贤不附,那些江东豪族也将陈敏看做是危害江东的祸端。顾荣、周玘(周玘,字宣佩,今江苏宜兴人,果断,有谋略,带兵打仗也有些经验)等陈敏的“心腹”更是忧心忡忡,为自己当初选择了陈敏而暗暗后悔。
  庐江内史华谭见此,立即给顾荣这些人送去了一封密信,上面说:“陈敏乃偷窃吴郡、会稽之贼,性命像早晨的露水一样危险,你们都是他身边的近臣,难道就不害怕吗?难道就不感觉到羞耻吗?我知道,你们都想像周瑜一样,辅佐英杰之主上位以创建第二个孙吴王朝,可陈敏,他有什么能力和孙家三主(孙坚、孙策、孙权)相提并论?恐怕连他们的一根脚指头都不如吧?现在皇帝的车驾已经返回洛阳,东海王即将调集六师清理江东,到时你们必死无疑。如果以反贼之身死去,你们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不如赶紧帮助朝廷消灭陈敏,这样还有可能保证自己的子孙后代得以延续。”
  顾荣等人其实早就有了除掉陈敏之心,只不过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而已。如今,这信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荣等人见此,决心立下,于是秘密遣使往晋朝征东大将军刘准处,让其发兵江边,自己这些人会作为内应,和刘准里应外合一起除掉陈敏。
  刘准认为顾荣等人不似作假,于是命扬州刺史刘机等人率军从历阳出发往讨陈敏。陈敏见状,立即遣其弟广武将军陈昶带领数万兵马在乌江县驻扎,并命历阳太守陈宏在牛渚驻扎,形成了一条很大的防线,意图以长江之险抗拒晋军。
  陈昶的心腹司马钱广是周玘的同乡人,同时和其相交莫逆,因此周玘便秘密联系到钱广,让他弄死陈昶,进而全并陈昶之兵,再和晋军里应外合,彻底消灭陈敏。
  钱广一是和周玘确实不错,二是认为陈敏以后一定会失败,所以接受了周玘的建议,在当天晚上就将陈昶给暗杀了,进而全并陈昶所部。
  那边周玘见大事已成,遂对部队宣称陈敏已经被族诛,整个江东也将重新回到了晋朝廷的怀抱,以此安定人心。
  可这么大的事情是藏不住的,陈敏很快便得知钱广、周玘造反的消息,于是命心腹大将甘卓(甘卓,字季思,今安徽当涂人,是战国时秦国丞相甘茂的后代,文武全才,是一名合格的将帅)率主力兵团前往阻击钱广、周玘所部。
  周玘见此,赶紧致信于顾荣,因为顾荣在江东很得人心,所以只要让他劝谏甘卓,甘卓很有可能会给陈敏反戈一击。
  顾荣收到信以后就想出发,可又心有顾忌,为什么?因为他和周玘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了,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陈敏当然知道,所以顾荣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外出,怕引起陈敏的怀疑,于是便前往面见陈敏,意图以商议军情为由伺机而变,找借口外出公干。岂料陈敏对顾荣的信任却是百分百的,进入城府以后还没等顾荣说话,陈敏就不高兴的道:“你现在的任务应该是四处走走来安定人心,没事儿往我这跑什么?!”
  哎呦我去,刚要睡觉就有人送上了枕头,得嘞,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就这样,顾荣顺利的到达了周玘的军营,并在当天夜晚来到甘卓的兵营劝谏道:“如果陈敏真的能领导我们走向辉煌,我们一定会拼出性命来帮助他,可这段时间他是怎么治理地方的你也看到了,你认为他能够成功吗?不能!陈敏这人才能平平,政令反复无常,他的亲族兄弟们一个个又飞扬跋扈,陈敏却不加制止,似这等人物,灭亡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我们呢?都是陈敏的心腹,等到陈敏灭亡那天,我们也会被宰杀,首级定会被送到洛阳。我顾荣并不怕死,可也要死得有价值才行,绝不能被冠以反贼的名号被杀,这是万世之耻,是最不能被接受的。所以,只有反杀陈敏,我们才不会死得那么耻辱。”
  话毕,甘卓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他知道,顾荣和周玘都不是怕死的人,如果怕死,他们也不会深入自己的军营中了。所以,在沉思片刻后,甘卓终是答应了二人的请求,将部队并入了钱广之军,一齐向陈敏的都城挺进。陈敏呢?此时只剩下一万多的士卒,所以当他听闻心腹全都背叛的消息以后大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转念一想,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因此,陈敏携全部兵马前往阻击,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下的了。
  数日以后,双方隔着一条不知名的河水对峙,甘卓见陈敏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便站出来,对着对岸的士兵大声吼道:“我等原来之所以为陈敏效力,其原因无外乎尊崇顾公和周公,现在二公都已经改变了立场,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为陈敏效力!”
  话毕,顾荣从车中站起,并手持羽扇,遥遥对着士兵挥舞。
  那些士兵一看真的是顾荣,全都在瞬时之间溃散离去,只剩陈敏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大概几息以后吧,陈敏一个激灵,撒丫子就逃。可他一个人又能逃到哪里去?终究还是在逃到长江边上的时候被大兵所擒。
  这之后,陈敏被押到建业弃市,其三族也被尽皆诛杀,正好应了陈敏之父当初的话。如此,祸乱江东的陈敏之乱两年而定,而江东父老呢?则都在期待着一个明主的降临。

  
  62
  1.2大乱之前奏(图172:匈奴汉国开国作之第二期扩张)
  公元306年3月,惤县县令刘柏根见晋朝廷已经再无半点儿威信,天下刀兵即将四起,遂领一万余人起兵造反,意图在大乱到来之前分一杯羹。
  最开始的时候,刘柏根声势浩大,所以有很多豪杰选择归附,这其中就有一个叫王弥的。
  王弥,今山东莱州人(之前生平史料无载,至此才登入历史之舞台),因为有些带兵打仗的本事,所以被刘柏根引为心腹,不仅封其为长史,还用其为副将,和自己共同进犯临淄(山东淄博市区内,战国时齐国之都城,为三齐之地的工商重镇,占据此地便可四面出击,进而全并青州之地)。
  时青州大督乃是高密王司马略(司马略,又名司马简,字元简,今河南温县人,司马懿四弟之孙,其人谦恭仁德,很有些圣贤之君的风范),他听说刘柏根带兵前来,遂命心腹大将刘敦带兵阻击,可刘敦根本不是其对手,遂为刘柏根所败,然后逃亡洛阳。
  司马略见抵挡不住,便一边积极守城,一边遣使往幽州王浚处请求援助。
  王浚和司马越之间是合作关系,所以能做的顺水人情他不介意做一下(说白了就是王浚根本没拿刘柏根当回事),遂命一不知名的部将率幽州突骑前往援助司马略。
  刘柏根的那些部队不是什么正规军,不管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兵器的优良程度都和幽州突骑相差甚远,所以一触即溃,瞬时之间便被击破。
  此战过后,刘柏根等人不知所踪(超过七成的概率是死于乱军之中),只有王弥带领残部逃进了长广山,从此做了一名强盗。
  同月,宁州方面(云南那片儿)。时宁州已经连续好几年饥荒瘟疫不断,直到本月,饿死、病死的百姓已经超过了十万大关,本地的百姓实在受不了了,便成批成批往交州迁徙,以至于宁州空旷,百里而无人烟。
  当时,在一众西南夷中,五苓夷最为强大,其族长见宁州一片混乱,便想夺取宁州之土,以增强自己的综合实力。
  因为宁州人口稀少,兵众更是“饥病”不断,所以战斗力异常低下,连连败于五苓夷人之手,五苓夷人更是乘胜攻击,没过多长时间便将宁州之治所包围。
  宁州刺史李毅(李毅,字允刚,今四川三台县人,生活奢侈却豪放豁达,非常善于守城战,也会笼络人心)见此,断定无法长时间抵挡住五苓夷人的进攻,遂遣使往洛阳报告军情,希望洛阳能派遣援军前来增援。可当时司马越刚刚平定司马颙,结束了八王之乱,正是恢复中原稳定,增长军力之时,再加上东南还有陈敏之乱,蜀地还有李雄占据,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支援宁州,便置之不理,任由宁州自生自灭。
  李毅闻此气急攻心,再加上每天指挥守城劳累非常,这便离开了人世。
  得~~~,领头的人没了,这还如何抵抗五苓夷人的进攻?
  在当时,李毅只有一个叫李秀的女儿身在治所,但李秀刚猛果断,能力更胜李毅,所以大家便死马当做活马医,拥立李秀来管理宁州事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自有夏以来,这应该是第二个女性将军了)。
  还别说,这个选择还真就是当时最正确的。
  时,治所食粮已尽,李秀便令将士们抓老鼠来吃,并且在白天命士兵巩固城防,做出要死守的样子,以此来松懈五苓夷人的警戒之心。结果在次日拂晓之时,李秀却突然率全军对五苓夷人发动袭击。
  那些五苓夷人认为李秀不过一个小娘们,白天还加固了城墙,绝对不敢出战,所以全无防备,这便被李秀所破,进而狼狈逃窜。而李秀呢,就好像一头疯了的母狼一般,不要命的指挥全军对五苓夷人展开疯狂的追击,直到一脚将这些五苓夷人踹出宁州才收兵回城。
  至此,宁州之危机解除。
  此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洛阳,司马越听闻大为惊叹,于是让晋惠帝(晋惠帝此时还没有被毒死)下诏,封李秀为宁州刺史、南夷校尉,统领西南五十八部大型夷族。
  李秀虽然是一个女子,可不管是在领兵打仗上还是守城施政方面都是一把能手。其在位期间,宁州安肃,经济、农业也在逐渐回光,所以流亡在外的人民也逐渐返回了宁州。
  至此,宁州之乱得以平定。
  7月,成都王李雄自立为帝,建国于西蜀,定国号大成,并用范长生为丞相,多启用蜀地豪族为官,以此达成稳定人心和平衡政治的双重效果。
  我们再看汉国与晋室。
  话说之前刘渊和晋国开撕以后便节节获胜,侵吞了不少地盘。可就在刘渊打算进一步鲸吞晋室之地时,并州却赶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型饥荒,无奈之下只能罢兵。直到本年10月,刘渊已度过饥荒,正在积攒军粮,准备再次对晋室发动攻击。
  范阳王司马虓见此,认为司马腾无法抵挡刘渊的攻势,遂上报洛阳,请以祖逖之好友,刘琨代替司马腾镇守并州,抵挡刘渊即将而来的侵略。
  司马越也听说过刘琨的大名,遂行应允,任命刘琨为并州刺史。至于司马腾,则命其为车骑将军,率本部兵马至邺镇守。
  先看刘琨。
  刘琨到达上党以后,上党已经是一片萧条之景,甚至募兵都只能募得五百之数。刘琨看这样不行,便继续向北,弃上党而奔晋阳。
  那刘渊早就准备完毕,时刻都能进犯晋室,如今见刘琨率不到万人的部队就敢前来晋阳,便立即命前将军刘景为大将军,率主力兵团于版桥阻击刘琨。岂料刘琨甚是了得,竟然在版桥将刘景击败(过程史料无载),进而顺利抵达晋阳。
  刘渊见此战果,方视刘琨为劲敌,遂引兵进据河东,以威压之法收复各县壁垒,然后继续积攒力量,准备对山东方面和山西方面展开疯狂的侵攻。
  司马腾方面。
  早在刘琨到达上党之时,司马腾便已经往邺城方向行进。时并州饥荒的厉害,饿死的百姓到处可见,一些官吏和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又见司马腾即将前往冀州,便私自组成了一支两万人的队伍,拦住了司马腾,并请求司马腾能够带领他们前往冀州就食。
  司马腾一开始是不愿意带领这些人的,毕竟都是一群累赘,可是他们却说:“我们可以帮大人您拼命,消灭一切和您敌对的敌人,并且我们不要任何赏钱,只要给我们一口饭吃就行了,我们只想活着,只祈求活着。”
  司马腾认为很有道理,便收下了这群人为自己的部曲,而这两万人,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乞活军”了。
  63
  1.3邺城的陷落,李雄的选择
  公元307年正月,晋怀帝大赦天下,改年号永嘉。
  同月,司马越的心腹近臣周穆和诸葛玫找到了司马越,并劝说道:“ 所以能成为储君,那都是因为司马颙和张方的关系。而二人因您而死,所以圣上一定会对您怀恨在心,不如废了圣上,立清河王司马覃为新君,如此便可解决后顾之忧。”
  也许是因为司马越已经意识到了国家的动乱,不想再生事端。也许是司马越想要辅佐明主(司马炽要比司马覃更有才能和名声),救晋室于危亡之间。不管怎么说,反正他没有接受二人的建议,并警告二人不要再说这些敏感的话题。
  可二人好像吃错药一样,根本没将司马越的言辞放在心上,反倒是一天到晚的粘着司马越,让他废了晋怀帝。司马越因此大怒,进而将二人斩杀。不过这样就能挽救已经倾倒的皇朝吗?晚了。
  晋朝其实自司马乂死去那天开始便已经再没有半点儿希望了。
  2月,一直在长广山躲藏的王弥经过了一年的休整,其兵力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突破了一万之数,成为了长广山一带最为强大的强盗头子。而此时,强盗这个名头已经满足不了王弥的野心,遂起兵于青、徐两州,正式抢夺晋朝的地盘,意图壮大自己,进而创立政权。
  青州、徐州,自有汉开始便是中原皇朝的重要州府,最重要的是,它距离东都洛阳还非常的近,一旦二州丢失,洛阳也将陷入危机之中,所以司马越对此事非常重视,遂调兵遣将进行讨伐。
  可最终,所谓的中央军却被王弥所败,负责带兵的将领也死于乱军之中,二州之郡国兵更是死伤殆尽(过程无载)。王弥因此更加肆无忌惮的吞并二州地盘。
  3月,西阳蛮、夷开始侵犯掠夺江夏地区。
  同月,晋怀帝没有经过司马越的允许便任命司马覃的弟弟司马诠为储君,并开始亲自处理政务,司马越因此而惧,乃率其部曲坐镇许昌,复制魏武曹操故事,开始遥控朝政。
  同月,汉王刘渊开始侵攻并州各部,整个并州除晋阳还在刘琨的指挥下顽抗以外,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投降刘渊了。
  再看汲桑、石勒方面。
  自公师藩死后,汲桑便带着石勒一行人逃往各处,专门从事抢劫的业务。时为乱世,很多人只要能有一口饱饭就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汲桑的部队在慢慢的壮大。可汲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不想当一辈子强盗,而是想建立自己的政权。
  于是,汲桑以为成都王司马颖报仇为由,开始在河北招纳士卒。
  别说,这一招还真的挺有用的,因为自此以后,前来投奔汲桑的士兵越来越多,直到公元307年4月,汲桑的部队已经达到了恐怖的数万之众。
  此刻,汲桑知道,出人头地的时候,到了!
  于是,他命石勒为先锋将军,率军直奔邺城,意图占据邺城以后四面出击,进而占据整个河北。
  当时司马腾已经到达了邺城,可这个人品行吝啬,德行更是奇缺,平时根本不给麾下士兵一口饭吃,只让他们自己种田。只有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分给士兵一点吃的,所以不得人心,甚至连乞活军都对司马腾颇有微词,由此便能看出,现在邺城的士兵是没有半点儿士气的。
  而汲桑和石勒的军队便在此时杀到了邺城之下,那结果还用说吗?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邺城便被汲桑所破,司马腾也死于逃往的途中。汲桑本想靠着邺城这个著名的陪都来夺取整个河北,可进城一看汲桑才知道,如今的邺城已经没有半点儿粮食,仓库之中比汲桑的裤兜子还要干净。
  汲桑因此大怒,先是挖出司马颖的棺材,装腔作势的禀报了自己之后要做什么,这才以司马颖托梦之口实纵兵在邺城烧杀抢夺,直到将邺城抢得空上加空,杀一万多百姓以后,这才一把大火烧掉了邺城的皇宫,然后率兵往南而去,意图占据许昌以后分兵略地。
  同月,西南方向。
  秦州流民邓定、訇氐等聚集流民造反,大肆抢劫汉中地区。凉州刺史张殷遂遣巴西太守张燕前往讨伐。
  邓定等人是那种纯纯被逼反的老百姓,他们士兵少,装备更是无法和正规军相提并论,所以一旦交战必败无疑!
  邓定也知道这一点,于是秘密遣使往张燕处,拿出所有抢夺的金银珠宝贿赂张燕,只求张燕能延缓出兵,自己便带领流民们撤退。
  此张燕和三国时的黑山张燕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是一个短视且极其贪财的货色,所以当即应允,暂缓出兵。而邓定呢?则趁着这个千金难得的机会极速遣使往大成,请求成皇李雄能援助自己。并承诺,事成之后,必定率全部流民归顺李雄。
  邓定那点儿人李雄是看不上的,不过汉中的百姓却在他的眼中价值千金,救济苦难的名声在其心中亦价值千金!
  因此,李雄命太尉李离、司徒李云、司空李璜率兵两万前往救援邓定。这两万士卒都是跟随李特、李雄一起打天下的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三位将领也都是经验丰富的合格将领,所以张燕不是对手,交战没几日便落荒而逃。
  张燕一退,汉中便再无抵抗之兵,三将因此分兵略地,只用十几日的时间便占据了整个汉中。
  可占据汉中以后,三将却不彻底占领,而是将所有的财物和百姓运往了蜀地,这便撤退了,汉中从此成为了空旷的地区。
  汉中,位于汉水上游流域,地据秦岭山脉以南,大巴山北面,其地“北瞰关中,南蔽巴蜀,东达襄邓,西控秦陇。”可以说是兵家必争之地,并且此地在秦时开始便被历朝历代的君主用心经营,不管商业还是农业都相当不俗。那么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李雄为什么不占领呢?很简单,他不敢哪!
  现在,李雄南面有宁州、西面有巴地,这些地方的官府都是他的敌人,可实力却相当的羸弱,李雄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可一旦占据汉中,便要面对朝廷的关中军、荆州军以及可怕的张轨凉州集团军,这根本不是现在的李雄能够应付的。所以,他现在只能放弃汉中,让汉中成为一片空旷之地。如此,北面的威胁就能免除,朝廷在现下这种局势也不会“重造”汉中,李雄便能安心发展,然后一步一步的吞并巴地以及宁州,最后,在铲除那些后顾之忧以后再占据汉中也不迟。
  64
  1.4东晋之基
  公元307年7月,晋室朝廷正式任琅邪王司马睿为安东将军、江南大督,并持符节坐镇建业。这也就是说,朝廷从今以后将整个江东都交给了司马睿。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一个抉择,给晋室朝廷留下了一个后路,不至于彻底灭亡。
  9月,司马睿到达建业,正式开始主持江东的军政。其到达建业以后便命王导为谋主,事无巨细都要和他商量,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了。
  (注:王导,字茂弘,A-级政治家,今山东临沂人。爷爷是光禄大夫王览,父亲是镇军司马王裁,可以说是绝对的官宦之家了。王导在很小的时候就颇有风度见识,并拥有相当的胆识和气量。14岁时,著名的相术大师张公见到王导后惊为天人,当即便感叹道:‘观察这孩子的容貌和气质,长大必定是那种能为将相的人才!’后来,王导继承了祖辈的爵位,成为王家家主,时司空刘寔非常看重王导,认为他是一个大才,所以推荐其为秘书郎、太子舍人、尚书郎。此任命可谓一飞冲天,当时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王导。可时值八王之乱,中央威信力大减,更别提一个可有可无的太子了,因此王导没有就任此官职,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各路诸侯王,毕竟当时诸侯王手中的实力要更胜洛阳。起初,王导投奔了东海王司马越,帮助其管理军中事务,可一是司马越不怎么待见王导,二是王导认为司马越也不是一个能成就大事之人,便离开了司马越,投奔了琅邪王司马睿。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投奔司马睿呢?第一,司马睿和王导在很久以前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只要投奔司马睿一定能得到重用。第二,司马睿虽然平庸,但却能和他看重的人推心置腹。而王导相信,只要司马睿能够听从自己的布局,最终一定能成就大事,这便投奔了司马睿。而事实也确实像王导想得那样,司马睿对王导的到来非常开心,当即便将其引为心腹,只要是王导说的,司马睿无不遵从。王导见此,遂劝司马睿远离洛阳这个多事之地,回到自己的封国。司马睿遵从,在王导的帮助下终于回到了封国。再后来,王导见江东富裕,远离纷乱的中原,又暂时没人管理,便让司马睿做工作去管理江东,司马睿听从,急做司马越的工作,这便有了现在的任命)
  能有现在这个位置,司马睿是非常满意的,因为不但能远离扰攘的中原,还能为自己增加实力。可江东的士族、百姓们却悲哀了。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左盼右盼的贤明君主竟然是司马睿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司马睿才能一般,没有什么太大的贤名,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司马睿初到江东之时,本地的豪族、士人们都不依附他,已经在建业住了一个多月还没有一个士人前来投奔。
  王导深知得人心者得天下之理,所以劝谏司马睿:“殿下现在占据的江东只不过是一个空壳,早晚必会为他人所夺。”
  司马睿:“何出此言?”
  王导:“因为没有人心!殿下难道没发现吗?江东的那些豪族对我们总是防范甚紧,更无人投奔。如此,还不如不占此地。”
  司马睿:“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王导:“顾荣、贺循等人都是江东名士,如果能聘请他们来为殿下效力,殿下便可瞬时得江东士族之心!至于百姓,只需要以后多施仁政,这民心自然也就来了。”
  司马睿对王导是言听计从的,所以立即遣王导亲自迎请二人,并分别封二人为吴国内史、军司马、散骑常侍等职务,可谓重用。至于其他的吴地豪族,司马睿也一个不落,统统封了官职,只不过最让人想不明白的是,他司马睿竟然只封了周玘一个仓曹属。
  仓曹属是啥玩意?说好听点儿是管理一地粮食的二把手。说难听点儿就是一个管理仓库的手下,屁大点儿实权都没有。
  周玘因此而怒,这谋反的种子,也就埋在了心中。
  那么司马睿为什么不用周玘呢?
  其实很简单,陈敏是怎么灭的?谁又是消灭陈敏的第一“功臣”?这种反骨仔司马睿又怎么敢重用?想通了这些,一切便都可以解释了。
  重用了江东士人以后,王导又劝谏司马睿:“殿下,光光重用这些人还远远不够,现在天下扰攘,大乱之火早晚席卷华夏大地,如果不在这之前积攒足够的实力,到时就无法与天下英雄争锋。所以,从今日开始,您就要变成一个圣贤之君!您要学习周公,以谦逊的态度对待士人。您要学习汉文帝,以节俭的原则对待自己。您还要学习萧何、曹参,以清静无为的原则处理政务,谁手上的蛋糕都不能动。您还要学习诸葛亮,安抚以前的旧部,结交新的士人,让他们达成一种政治平衡,不会出现什么乱子。如果您能做到这些,江东便会变成一个铁桶,谁都别想攻破!不,不是如果!您必须做到这样!哪怕是装,您也必须做到这样,不然绝对无法在以后的乱世立足!”
  话毕,司马睿犹豫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从此起码在外表上真的变成了一个圣贤之君。
  司马睿爱酒如命,每每烂醉如泥,此举严重的影响了他在士人和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王导便劝司马睿戒掉这个酒瘾(我就挺爱喝酒,自我感觉戒酒很难,非常难)。当时司马睿正端着一杯酒准备下肚,一听王导之言,当即便将杯子摔到了地上,从此滴酒不沾。
  就这样,司马睿在王导的“督促”下变成了一个“圣贤之君”,逐渐获得了江东百姓和士族的信任,东晋之基,开始初步形成。
  65
  1.5投奔刘渊
  再说汲桑、石勒方面。
  大掠邺城之后,二贼一路南行,兵峰直指兖州。司马越因此大惧,遂遣A级悍将苟晞率众攻击二贼。
  可汲桑也是B级统帅,石勒更是A+级悍将,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所以双方相遇后大小三十余战而不能分出胜负,最终只能对峙于平原、阳平之间。
  二贼虽然强悍,可苟晞却不放在心上,他认为,此战必胜二贼!为什么?因为苟晞的军粮比二贼多得多!光耗就能耗死二贼!
  果然,在双方相持几个月以后,汲桑扛不住了,遂在一夜间偃旗息鼓悄悄遁走,打算投奔现在风头正盛的刘渊。
  可苟晞早就料到会有现在这种结果,所以老早就派人从早到晚的监视二贼之营,因此汲桑那边一遁走,苟晞便在第一时间知晓,并对其展开亡命追击。
  汲桑见苟晞追击迅速猛烈,便且战且退,为了能拖住苟晞的追兵,汲桑还在后撤的路上设了八个营垒以断后。可苟晞的攻势太过猛烈,只几日之间便将汲桑的八座营垒全部攻破,硬生生打死一万多人。
  汲桑主力损失殆尽,只能舍弃大部兵马,领石勒等少数心腹往投刘渊。
  可就在逃往的路上,他们又被冀州刺史丁绍率军拦截。无奈,二人只能化整为零,各率少数心腹分道扬镳(汲桑逃往马牧,石勒逃往乐平),这才成功逃得一命。
  消灭汲桑和石勒的部队以后,苟晞的才能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司马越因此大喜,遂封其为抚军将军,并督青(山东大部)、兖(山东、河南、河北部分土地)二州军事,可以说是委以重用了。
  再看石勒方面。
  当时,在乐平(山西阳县)一带,部大(胡人一部之长统称部大)张㔨(被)督和冯莫突等联合在一起,拥有数千控弦,实力威震一地,石勒认为就凭现在自己这点力量投奔刘渊一定得不到重用,于是就去投奔了二人。
  为什么?因为刘渊一直都想收复二人,但二人始终犹豫,不肯轻易就范,在这种时候,谁要能劝二人投奔刘渊,那绝对是大功一件,会得到刘渊的重用。因此,石勒才投奔的张㔨督和冯莫突。
  石勒手下的这些残兵也许在刘渊面前算不得什么,但在张㔨督二人来看却是一个不小的力量,再加上石勒有谋略,统军打仗的能力又非常强悍,所以没几天便成为了两个部大的心腹。
  石勒见此,认为时机已到,乃劝谏曰:“刘渊大单于现在已经和晋朝撕破了脸面,大人您觉得现在的晋朝是单于的对手吗?”
  张㔨督:“……刘渊深谋远虑,果断善战,非晋室所能敌也。”
  石勒:“单于多次想让您归顺,您都犹豫不决,难道您也想独立,建立一方政权吗?”
  张㔨督:“说笑了,我哪有那个实力。”
  石勒:“我听说,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都暗中商议着投靠单于,我怕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联合在一起将您杀害,进而将您的首级送到单于那请赏。既然不能独立,又有随时丧命的危险,大人您为什么不尽早投降刘渊,如此,还能保一个富贵一生,岂不美哉?”
  张㔨督等人觉得石勒此言甚有道理,便投降了刘渊,从此成为了汉国的一员。刘渊自然是非常高兴了,因此封张㔨督为亲汉王,冯莫突为都督部大。至于石勒,则被刘渊封为辅汉将军,并封平晋王,从此统帅张㔨督和冯莫突的部众,而二人也很愿意被石勒统帅,因为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二人发现,石勒的能力强得真是没话说。
  按说,事情到了这一步,石勒的计划就已经是超额完成了。可石勒并不满足,因为他不但要成为刘渊信任的人,更要成为他的心腹!
  当时,乌桓部大张伏利度率两千控弦驻扎在乐平(山西昔阳),刘渊屡招而不至。非但如此,他还显示出了相当的敌意,意图和刘渊分出个胜负。
  刘渊抓抓不到他,又不能放任这个隔山猛虎卧于枕边,所以整日头疼无比。
  石勒见此,拜会刘渊,并献苦肉计以图张伏利度。此计一出,刘渊便拍案叫好。
  数日以后,汉国突然传出了石勒和刘渊之间闹了大矛盾的传闻。之后,石勒便携自己的心腹前往投了张伏利度。
  最开始,张伏利度还是对石勒很警惕的,可通过几场“大胜”汉国的战役以后,石勒彻底俘虏了张伏利度的心,张伏利度因此将石勒引为心腹,更是和其结拜为兄弟,将所有的兵权都交到了石勒的手上。
  石勒得了兵权以后并没有马上对张伏利度出手,而是率众疯狂抢夺晋室边境,往往所向无前,无人能敌。所以,慢慢的,这些士兵就变成了惟石勒之命是从的私兵。
  石勒见时机已到,遂发动叛变,擒张伏利度以献刘渊。
  刘渊见此极为高兴,从此对石勒更是重用非常,不仅将张伏利度所有的部队全都交给了石勒统帅,更封其为山东征讨大元帅,准备用石勒对山东方面发动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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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我叫王敦,我的兴趣很特别
  公元307年11月,晋室朝廷任命尚书右仆射和郁(和郁,字仲舆,今河南西平人,各项能力都一般,只以清干著称)为征北将军,镇守已经败坏如一片废墟的邺城。
  同月29日,司马越任命当初差点儿弄死石勒的王衍为司徒,将其引为心腹。可王衍的心却不在匡扶晋室,因为他知道,晋室已经保不住了。
  基于此,王衍用手中的职权封亲弟弟王澄为荆州都督,族弟王敦为青州刺史,并在二人入京接受任命之时语重心长地对二人道:“荆州有江、汉二河的坚固,青州有靠海的险要,你二人在外好好经营,我则在洛阳控制大局,如此,便能达到狡兔三窟之效,我们王氏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一定要好好经营,切记切记。”
  王敦,字处仲,今山东临沂人。出身琅邪王氏,是司马睿谋主王导的兄弟,更是大名鼎鼎的王基的儿子。
  王敦年少时便有才情,长得英武非常,更是有一双漂亮奇特的眼睛,加之晋武帝当时正在亲近天下名门望族,所以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王敦,让他成为了皇亲国戚。王敦因此被任驸马都尉,太子舍人。
  当时,在东京洛阳有一权贵巨富名叫王恺。他是曹魏司徒王朗之孙,名儒王肃第四子,晋武帝司马炎的舅舅,文明皇后王元姬的弟弟,可谓超级牛X的存在,虽然官儿没有多大,但整个洛阳却无一人敢惹。
  一次,王恺曾摆设酒宴来招待洛阳城的权贵们,王敦和王导都在席中。王恺见人来齐了以后,便让一群花枝招展的歌姬们入场演奏,可就在演奏途中,一名歌姬突然将乐调吹跑了那么一点点,王恺大怒,当即手持器皿,拽着那歌姬的脑袋就是一顿狂砸,直砸得脑浆迸裂,鲜血一地。
  当时,在场的客人都吓得双腿直颤,只有王敦一人,非但没有半点儿感觉,还望着一堆烂肉出神,眼中遍布着贪婪与兴奋。
  还有一次,王恺又招待京城权贵,其中又有王敦和王导。这一次,王恺换了套路,他当着众人的面叫出了一个长相绝美的妙龄少女,并在场中高声叫道:“我知道在座的王公大臣们有很多都不好饮酒,不过今日此宴,大家必须尽兴,不然就是不给我王某面子,不给我面子嘛~~~~,倒无所谓,不过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可就要被我当着你们的面儿活活打死喽~~~。”
  这话一说,在场之人无不摇头叹息,只有王敦一个激灵,然后,眼中遍布着嗜血与贪婪。
  片刻,此美女开始一个个的敬酒,在场众人不管平时喝不喝酒,没有一个人不将手中酒盅高高举起,生怕这个美女惨死当场。只有王敦一人,戏谑的看了一眼这个美女以后纹丝不动,就等着欣赏一场好戏。
  结果,此美女再次被活活打死,王敦这个变态欣赏了一场好戏,满意而归。
  王敦走后,王导见其背影恨恨对周边人道:“处仲内心刚暴变态,以后如果做了大官,恐怕会不得好死。”
  话毕,未等众人说些什么,洗马潘滔便道:“处仲凶悍的本性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只是豺狼之吼还没有发出声音而已,这种人如果继续做大的话,不是害人就是害己。不过如果他害人成功的话,呵呵,那就是真正的成功喽~~~~,唉~~,今天喝多了,话有点儿多呀,各位,告辞。”
  那么王敦真的是这样的人吗?以后再说,我们继续。
  曾经太子司马遹被迁往许昌之时,晋惠帝曾在贾南风的授意下下诏,称无论是谁都不准去为司马遹送行,当时,迫于贾南风的淫威,很少有人敢去为司马遹送行,只有王敦等寥寥几个人敢违抗禁令,并在路边磕头,痛哭着为司马遹送行。王敦因此得了一个大大的贤名,被天下士人所传颂。
  到赵王司马伦篡夺帝位时,王敦的叔父王彦正在做兖州刺史,司马伦那时候刚刚篡位,正是需要人心支持的时候,于是派王敦前往兖州慰劳王彦,想要稳定住兖州方面的人心。可就在王敦到达兖州之时,齐王司马冏却发动天下诸侯王和地方政权攻击司马伦。王彦没有主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王敦见此劝谏道:“司马伦倒行逆施,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地方政府就能将其剿灭,更别提齐王拥有数十万大军了。我料定司马伦必败!所以,这个赌注很容易押,稳赚不赔!”
  王彦直觉有理,遂行采纳,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王彦赌赢了。
  司马伦被灭以后,晋惠帝重新复位,并大赏功臣,这里面当然就有王敦,所以被封为了散骑常侍、左卫将军、大鸿胪、侍中,可谓是一步登天。
  直到本年,也就是公元307年,王敦受命青州刺史,成为了青州军政一把手。
  好了,王敦就先介绍到这里,我们继续正文。
  王衍说得语重心长,王敦也这样做了,只有王澄,这个如同白痴一般的二世祖。他到了荆州以后,将所有的军政大权全都交给了心腹郭舒,自己则狂吃海喝,夜夜笙歌,甚至遍地盗贼他都不闻不问。
  郭舒时常劝王澄整顿军政,铲除盗贼,既能造福一方又能为自己增加实力。可王澄没有一次肯听,依然我行我素。
  因此,荆州的军事水平一直都无法得到提升,王衍的计划也算是废了一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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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裂痕
  公元307年12月,乞活军将领(亦或者称为头领)田甄、田兰、薄盛等人起兵,打着为司马腾报仇的旗号猛攻乐陵的汲桑。
  时,汲桑之军早已被打残,空有军资,根本不具备对抗乞活军的本钱,再加上乞活军一向作战勇猛,不逊于东汉之赤眉,因此被击败,汲桑也在本次作战中死于乱军之中。
  打败汲桑以后,乞活军全夺汲桑之军事物资,并将司马颖的棺材扔进了深井才算完结。
  本月24日,晋朝前北军中侯吕雍、度支校尉陈颜等人密谋发动政变,立清河王司马覃为储君。结果事情提前泄露,参与谋乱之人皆被司马越处死,司马覃也因此遭受波及,被司马越囚禁在金墉城。
  同月27日,太傅、东海王司马越正在处理政务,司马潘滔突然拜访,并开门见山道:“兖州地处险要,能攻能守,还物产丰富,是夺得天下的天选之地,当初的曹操就是因为兖州才发的家。苟晞才能出众(苟晞此时正都督兖州军事和青州部分军事),作战勇猛强悍,战场上所向无敌。他志向远大,绝对不是甘于人下之人。因此,放任其继续驻守在兖州,最后必成心腹大患,不如夺取其兵权,将其调到青州,这样做既能让他和王敦相互牵制,又能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何乐而不为?至于太傅您,则学习曹操,亲自管理兖州军政,如此便可在防患于未然的同时增强自己的实力。”
  司马越:“恩~~~~,你这想法是很有必要的,可我现在手中就苟晞这么一个能打的将领,如果将他的权利都给卸下去,他必对我心生怨恨,到那时,我用谁对敌?”
  潘滔无所谓的道:“简单,只要给苟晞一定的名号,他一定会对您感恩戴德。”
  司马越想想也是,便点头答应了,后自任为丞相,亲自督领兖、豫、司、冀、幽、并等诸州军事。至于苟晞,则封其为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并加侍中,授予符节,都督青州诸军事、兼青州刺史,封东平郡公。
  写到这,有的朋友讲话了:“哎!等会儿!不对吧,王敦不是青州刺史吗?不是让苟晞和王敦共同管理青州以达成政治平衡吗?怎么现在又封苟晞为青州刺史了呢?那王敦往哪放?”
  王敦?当然是往扬州放。
  司马越虽然答应了潘滔的建议,可最后权衡轻重以后还是将王敦放到了扬州,并任其为扬州刺史。司马越本以为这是当时最为完美的任命。可当潘滔听闻此事以后却大惊失色,赶紧急谏司马越道:“丞相,那王敦本就有豺狼虎豹之心,是比苟晞还要危险的存在,这种人只能放在洛阳看着,怎么能将其培植到江外呢?如此不是资纵他豪强的心志吗?这是害了自己,千万不要这样做呀!”
  可就像上面说的,现在的司马越已经认为这是现实中最好最稳妥的办法了,所以为了一个“稳”字,他没能听从潘滔的建议,而是毅然决然将王敦外调到了扬州当刺史。至于苟晞呢?呵呵,他可不像潘滔说得那么简单。
  他和司马越曾经的关系确实非常不错,他也愿意为了司马越而上阵厮杀,可谁要是敢动他手中的权利,谁就等于杀他苟晞的爹娘。所以从这一刻开始,苟晞对司马越产生了强烈的不满。而这种不满也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最终将二人中的一人推向那无尽的深渊。
  好了,这都是后话,我们以后再说。还是说苟晞。
  根据地从兖州搬到了青州,从前的力量荡然无存,这要是心智懦弱一点的人,备不住就会自暴自弃,从此一蹶不振,可这群人中却不包括苟晞。
  曾经的士兵没有了,我重新抢!在兖州的威严没了,我他X在青州重新立!
  当时,在青州一带有一支五六万人的流民部队,为了能够活着,这五六万人四处掳掠,给青州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苟晞见此,直接带着几千青州郡国兵就去攻击这五六万人的流民部队。结果,流民军被苟晞尽数击败,一半投降了苟晞,成为了苟晞的私兵。至于另一半,则全被苟晞击杀,无一生还。
  这之后,苟晞以近乎残酷的法律来治理青州,但凡有什么盗贼或者不听话的“刁民”,那处理的办法就总是一个——杀!!!
  当时,青州每天都有人死去,各行各业的都有,青州的百姓生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天一不小心犯个法啥的,都不知道咋回事儿就被弄死了。所以大家对苟晞都非常恐惧,还给他起了一个相当贴切的绰号,那就是“屠伯”。
  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苟晞的酷法是一视同仁的,每个百姓都能得到绝对的公平,因此青州虽然每天都在死人,可治安却越来越好,农业也在稳定增长之中,甚至比苟晞在兖州的时候还要猛。
  同月,北方慕容鲜卑因为常年招收中原躲避战争之流民,学习汉人之文化、科技,所以实力越发强大,科技越发发达,所用之战争器具甚至都能和汉人相提并论。
  慕容廆因此野心狂涨,乃于本月自立为鲜卑大单于,一统鲜卑之心已昭然若揭。可现在北方最强大的部落是慕容部吗?非也!并不是慕容鲜卑,而是拓跋鲜卑!
  拓跋三部大单于之首拓跋禄官于本月去世,其弟拓跋猗卢继承了大单于之位。拓跋鲜卑在这些年的努力下,实力蹭蹭的向上猛蹿,也像慕容部一样,不断接收中原的难民,所以同样具备慕容部的优势。非但如此,拓跋鲜卑的军事力量更加强大。
  拓跋猗卢继位之后,三部兵力的综合竟然达到了恐怖的四十万,这已经具备了吞并整个鲜卑,亦或是华夏的资本,根本不是慕容部能够轻易打败的。
  更可怕的是,慕容、拓跋这两个大部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相反,双方的外交还弄得有声有色。幸好在当时有一个宇文部夹在中间,不断和拓跋擦枪走火,要不然我真的可以确定,现在的晋室北方已经皆为拓跋、慕容所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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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凉州之乱
  公元308年正月,凉州无冕之王张轨身患重病,口不能言,只能让他的儿子张茂代理凉州军政。
  陇西内史张越是凉州的名门望族,见张轨将凉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早就想取代他凉州刺史的地位,进而霸占凉州,可张轨在凉州太得民心、军心,张越不敢造次,便只能隐忍。可如今,张轨口不能言,命令无法下达,张茂在张越眼中又不过一孺子,所以野心唰的一下便蹿升上来,进而与他的哥哥,酒泉太守张镇和西平太守曹祛商议发动政变之事。
  可商量来商量去,三人还是觉得没底,因为张轨在凉州的声望实在是太盛了,所以想要铲除张轨,必须先灭其声望,或者以合法的手段将张轨从凉州刺史的位置上弄下去,这样才能进一步获取凉州刺史之位。
  因此,三人定下计较,乃遣使往朝廷汇报,说张轨已经残疾,不适合再为一州刺史,希望朝廷能另选他人来担任刺史之位。
  朝廷认为请奏合理,因此命秦州刺史贾龛平调为凉州刺史。
  现在的凉州,是整个天下少有的安宁之所,那是香饽饽,所以贾龛想都没想便要去任命,可他的哥哥却急忙找到贾龛道:“凉州张轨是当代名士,威名震慑西凉,你有什么名望能和张轨相比?又有什么资格代替张轨接任凉州刺史?再者,张轨在凉州经营多年,老树盘根,其心不可测,你一旦去了凉州,必成张轨之生死仇敌,到那时,你觉得张轨会放过你?还是你认为在凉州能斗得过张轨?”
  这话一说,贾龛吓得一个激灵,于是死活不再接受朝廷的任命,凉州新任刺史这事儿因此没了结果。
  张越等三人见此,遂再次往朝廷遣使,可好一段时间过去,朝廷还是杳无音讯。
  见状,三人只能兵行险招,假造废除张轨职务的诏书,让一个叫杜耽的军司代理州政,又再次假造朝廷诏书,让杜耽将凉州刺史的职位让给张越。
  此行为看似是和哥仨一点关系没有,可在聪明的张轨眼中,就好像是脱了裤子放屁一样不知所谓。
  下面张牙舞爪的三人,其实凭张轨在凉州的威望、力量,只需要动一动手指便能碾死,可张轨做任何事都讲究一个人心,必须要万众所归他才会去做。因此,在收到假造诏书的第一天,张轨便在整个凉州发下告示,明明白白地写出了朝廷的任命,并表示自己愿意接受朝廷的任命,从此告老还乡。
  这告示一贴整个凉州都疯了。
  凉州,从两汉开始就从来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常年有匈奴、两羌的危害),老百姓天天过得心惊胆战。可自从张轨到来之后,不但再也没有敌人,甚至经济都提上来了,百姓的生活也是越来越好。这么好的一个父母官,当地百姓怎么舍得让他走,怎么可能让他走?!
  于是,群情激愤,告示刚刚贴到各地就被愤怒的百姓撕了下来。而对比那些百姓,张轨的手下们则更是疯狂。
  开玩笑,自己这帮人跟着张轨打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生活和地位,怎么可能拱手让出?因此,长史王融和参军孟畅拿着假造的诏书便冲进了张轨的居室,当着他的面狠狠踩碎了这个假造的诏书,并大声吼道:“大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晋朝变故繁多,时日无多,很快就会成为历史的尘埃。您真的不必做到这种程度。张越、张镇兄弟,对大人您来讲不过蝼蚁而已,却敢在此逞凶,您不杀他们难道还留着?至于那所谓的诏书,哼哼,不过伪造而已!现在凉州已群情激愤,只等大人您一声令下就会将首恶剁成肉酱,您还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话毕,张轨感觉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便全城戒严,然后命其子张寔(张寔,字安逊,今甘肃平凉人,综合能力还是有的,算的上是一个合格的继任者)率凉州精锐前往攻击张镇。
  张寔的能力虽然比较平庸,但力量强大,张镇没有半点儿胜算,于是亲往张寔处投降,跪在张寔的面前痛哭流涕,宣称自己本无反心,都是曹祛威逼自己,这才走了这条不归路。
  收了张镇的部队以后,张寔调转马头,兵锋直指曹祛。曹祛并没有张镇那么怂,多少还是派兵抵抗了一下,可依然没有什么卵用,不管人心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不是张寔的对手,所以一触即溃,只能狼狈逃回西平固守。
  张轨见大局已定,因此再给张寔增援数万精锐,让其务必弄死曹祛。
  最终,曹祛身死,张越逃奔邺城,凉州之乱得以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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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匈汉”狂潮(图172:匈奴刘汉开国作战经过图1)
  还是公元308年正月,就在张轨平定凉州之乱的同时,“匈汉”刘渊亦有大的动作。
  本月,刘渊已完全整军完毕,遂分两大集团军共同对晋室地区发动攻击。
  第一集团军,也就是南军,由刘渊第四子刘聪率领,其据太行,意图打下河北的西部地区,给东都洛阳造成威压,然后配合东军打下整个河北。
  第二集团军,也就是东军,由辅汉将军石勒率领,东下对赵魏之地展开猛攻。
  此二军之战略意图一旦达成,整个河北将皆为匈汉所有,洛阳危矣!而现在,南方实际上已经不在晋室掌控之中,一旦河北再丢,晋室必灭!
  因此,刘渊此次战略行动实为灭亡晋室之战矣!
  我们先来看第二军的战况。
  公元308年2月,石勒并没有按照刘渊最先给他的指示行动,而是将兵锋指向幽州。为什么?因为石勒知道,现在整个黄河以北,能打的也只有幽州王浚,一旦幽州被其拿下,河北必定剧震,这之后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先苦后甜之极端战术也!
  石勒的想法很美妙,可现实往往很残酷。
  石勒知道幽州的战斗力超强,所以在战争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对幽州发动决战式进攻,而是进行了一波又一波的试探性攻势,他想看看,王浚的实力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
  结果,王浚的汉、鲜卑混编骑兵部队展示出了卓越的战斗能力,他们几乎次次将石勒的试探部队打得狼狈而逃,让石勒看不到哪怕一丁点儿胜利的希望。石勒无奈,只能转兵向南,向邺城方面发动攻势。
  与此同时,匪寇王弥亦趁着刘渊发动攻击之际收拢残众,对青、徐、兖、豫四州展开了疯狂的寇掠。王弥不求占地,只求抢夺资源,所以但凡攻克之地统统三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聚集了数万部众(乱世有奶便是娘,讲究仁义道德的百姓少得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这些投奔王弥的人根本不管王弥干了什么,只看他能不能养得起自己)。
  有的人奇怪了,这里面不是有青州吗?青州刺史不是A级大将“屠伯”苟晞吗?他怎就任由王弥抢夺资源呢?
  哈,实际上啊,这苟晞还真就管了,当王弥率军寇掠青州之时,苟晞还真就率军和王弥干上了好几天。不过最后不分胜负,王弥便撤退攻打其他州郡。而苟晞呢?他也没追。
  那么为什么苟晞没追呢?难道是他打不过王弥吗?
  史料说的是不分胜负,可认真看我前面文章的朋友都应该知道,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苟晞在利用王弥给司马越制造麻烦而已(只要你不在我的青州横行,我就不管)。
  就这样,王弥的声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在5月份的时候杀到了洛阳,使朝野剧震。
  司马越慌了,立即遣使往凉州请求张轨的帮助。张轨也真“没的说”,立即便遣心腹猛将北宫纯率一百军中最精锐的骑兵火速救援洛阳。
  (注:北宫纯,今甘肃武威人,性格强悍冲动,骁果善战,其勇冠绝张轨全军,属A+级猛将)
  有的朋友一见张轨只派了一百来人援助洛阳,肯定会对张轨十分不屑,可您还真别这么想。为什么?因为这一次北宫纯真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数日后,王弥已将洛阳团团围住,并打算在次日发动攻势。而朝廷呢?则将防御洛阳的重任全都交到了王衍身上。
  可就在王衍积极布防之际,北宫纯却找到了王衍,声若雷霆一般道:“大人!末将愿率本部兵马突袭贼军主营,必将其营搅乱!大人只需在该出兵之时出兵攻击,便可大获全胜!”
  这货的嗓门子大得惊人,威势甚猛,王衍身为上位者多年,竟然在一时之间被北宫纯所震慑,不知不觉便点头答应。
  过后,反应过来的王衍也想过反悔,可一想北宫纯就这么一百多人,死了也没什么损失,便就让其去了。结果,战果却是相当震撼。
  次日拂晓,天空刚刚有一丝亮光,洛阳的城门便悄悄打开,北宫纯率一百精骑人衔枚,马裹蹄,就这么悄悄的摸到了王弥的中军大帐。
  之后,一字震慑天际的杀声暴吼,所有士兵点燃火把,好像一条小火龙一样冲进了王弥的中军大帐。
  这些士兵勇猛凶悍,见人就杀,见帐就烧,只不一会儿的功夫,王弥之中军大营便遍布熊熊烈火。
  王弥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悍匪,见状赶紧冲出来指挥战斗,并命令一部分还能指挥动的士兵直奔北宫纯所部冲杀而去。
  可这些人根本挡不住北宫纯的进攻。就见这猛将身先士卒,手中大刀舞得是虎虎生风,但凡接近北宫纯的士兵都会被其灭杀。而北宫纯麾下的骑兵也相当勇猛,在北宫纯的带领下猛如疯虎一般。
  时,王弥中军大营已经乱作一团(这就是‘民兵’的劣势,如果是正规军绝对不会怂成这个样子),王弥因此无法指挥全军对北宫纯的骑兵部队进行包围战,这就更助长了北宫纯的气焰,使其在敌军阵中纵横驰骋,无人能敌。
  洛阳城墙上的王衍见北宫纯大势已成,那是又惊又喜,当即大开洛阳十二门,令全军对王弥发动攻击。
  王弥见实在无法取得胜利,便只能率军疾退。可王衍怎能放过这条大鱼?当即命大军对王弥展开疯狂追击,最终在七里涧将其追上,并在一顿厮杀以后歼其主力过半。
  王弥逃脱一命后,主力丧半,军心涣散,又被晋室朝廷重点照顾,实无法再行寇掠天下,便只能前往投奔风头正劲的刘渊。
  刘渊听说王弥来投的消息以后非常高兴,当即遣御史大夫往郊外迎接,并让御史大夫传达自己的口谕:“本王已将将军的府邸准备完毕,只等将军到达便亲自去给将军擦洗坐席,并从此诚心诚意的对待将军”。
  收到刘渊的口谕以后,王弥非常感动,赶紧加快步伐到达离石。而结果正像刘渊所承诺的那样,虽然没给王弥“扫榻”,但却给了他一个豪华的府邸,并封其为司隶校尉、侍中,授予特进之荣耀,然后便让王弥率本部兵马往东军处支援石勒去了。
  我们再说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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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汉”狂潮2(图173:匈奴刘汉开国作战经过图2)
  公元308年9月,石勒与王弥合兵一处,对邺城发动了凶猛的攻势,太守和郁不是对手,遂率残部仓皇而逃。
  东海王司马越见状,立即遣豫州刺史裴宪屯军白马(河南滑县)以拒王弥,命车骑将军王堪屯军东燕(河南延津东北)以拒石勒,最后命平北将军曹武屯军大阳以备南下之汉军。至于司马越,这次也不歇着了,而是亲率主力部队屯军荥阳以指挥各个战线,另外还能起到声援以提升士气的作用。
  10月,并州刺史刘琨见刘渊的攻势越来越猛,遂起家底收买一群鲜卑骑兵,并命刘敦率这些士兵攻击壶关,给刘渊造成军事压力,逼其调回一路集团军。
  结果,刘敦顺利攻下壶关,给刘渊造成不小的威压。可刘渊呢?对壶关的丢失根本不管不顾,因为他知道,这些鲜卑骑兵不过是帮助刘琨一时罢了,根本不可能为其卖命。而一旦这些鲜卑骑兵离去,他刘琨不可能给刘渊造成半点威胁(就是现在有鲜卑骑兵的帮助,刘渊也不怕,因为他手中还有足够的兵力自卫)。
  所以,刘渊根本就没有去管壶关的丢失,反而让前线不要松懈,继续对晋室领土发动攻击。
  同月,石勒率三万军连下魏郡(河南安阳周边)、汲郡(河南汲县周边)和顿丘(河北清丰周边),并以仁政治理地方。
  周围自建壁垒的百姓们见此,纷纷投降石勒,并表示归顺匈汉政权,前后竟达五十余垒。
  因此,石勒之兵狂增至五万余人。而刘渊呢?见石勒这仗打得越发顺利,河北早晚会归自己所有,便于本月即皇帝位,并改年号永凤。
  山东方面的战况就先介绍到这里,我们再来看山西方面的战况。
  话说那刘聪开始的军事行动还是非常顺利的,兵锋一点一点的逼近了洛阳。王衍也拿这些人没有办法。可自从北宫纯大破王弥之军以后,王衍便将北宫纯看成了自己的救星,因此将主力部队的指挥权都交给了北宫纯,并询问北宫纯现在应对刘聪的办法。
  北宫纯认为,现在的局势一定不能守,因为这样就会失去所有河北的土地,洛阳也将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到时,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洛阳。因此,他请命主动出击,以野战之法破掉匈汉之南军。
  王衍现在对北宫纯是言听计从,所以北宫纯只是一个建议,王衍便将所有的部队都交给了他。
  北宫纯得到部队以后立即出动,并在河东遭遇刘聪的主力军团。在冷兵器时代,一般情况下,战斗最激烈,最血腥的就是这种遭遇战,所以双方见面以后没有半句废话,撸胳膊挽袖子便斗在了一起。
  结果,不可一世的刘聪惨败在北宫纯的大刀之下,主力兵团被打得溃散而逃(过程无载),再无法对山西方面展开有效的攻势。
  刘渊听闻南军惨败的消息以后,立即亲率主力大军攻陷平阳(山西临汾),然后准备直接将都城迁往平阳,给前线的晋军及氐、羌族人造成强大的军事压力。由此可见,这场战争还没有完,远远没有。
  公元308年12月,经过多年的重建,现在汉中百姓又开始逐渐增多,农业也逐渐有了复苏的势头。可成汉皇帝李雄是绝对不会允许头顶上的汉中发展起来的,于是命平寇将军李凤在本月多次侵犯汉中,抢夺了不少的汉中百姓和财物。
  汉中的百姓见实无法在汉中生活,便只能逃难到荆州、沔阳一带,荆州的强盗因此开始增多,不能禁止。朝廷于是诏令刘璠为顺阳内史,准备招安那些落草为寇的流民。
  刘璠是刘弘的儿子,因为有他老子的大名在,再加上刘璠也是一个仁者,所以这些流民都心甘情愿的归附到刘璠的麾下。
  公元309年正月,汉皇刘渊将国都迁徙至平阳,给晋室朝廷造成了无尽的威压。东海王司马越见状,只能率领主力兵团进入洛阳以固京师,因为一旦洛阳被刘渊拿下,那天下就真的要易主了。
  司马越进入洛阳以后,更换了所有的禁军卫士,他先是将原班禁卫军全都放到了中军中,然后用自己的东海兵代替禁军,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可以说是将满朝文武和晋怀帝都赤裸裸的掌握在自己的股掌之间。
  左积弩将军朱诞因此而怒,再加上认为晋室必亡,所以投奔了刘渊,并将现在洛阳所有的军事机密全都汇报给了刘渊。
  刘渊因此得知洛阳虚实,并知道了现在的司马越根本不得人心,认为这是一个攻陷洛阳的绝好机会,便命朱诞为前锋都督,灭晋大将军刘景为大都督,率数万兵马攻击洛阳东北的黎阳(河南浚县东北)。然后又令安东大将军石勒攻巨鹿(河北宁晋西南)、常山,以掩护刘景大军的后方。
  刘景在此种“全方位”的“照顾”下全无后顾之忧,果然顺利攻下黎阳。可刘景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却让刘渊愤怒到青筋暴起。他干什么了?纵容士兵烧杀抢夺。
  只这一役,死在汉军手中的百姓就不少于三万之数。刘渊靠的是什么起家?靠的是人心!刘渊为什么要将国号定为汉?也是为了人心!综合以上可以看出,刘渊将人心的争夺战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心!要知道,身为一个匈奴人,拥有现在的人心是多么的不容易。
  所以,哪怕刘景跟随刘渊多年,刘渊也没惯着他,而是直接罢免了他的官职,降为平虏将军,并在黎阳发布告示骂道:“朕欲除掉的人只有司马氏的统治者,和老百姓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朕终身的愿望就是建立一个和平友爱的国家吗?”
  咱别管刘渊是不是在演戏,反正老百姓是信了,并从此以后更加的爱戴刘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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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汉”狂潮3
  公元309年3月,高密王司马略去世,朝廷因此任命尚书左仆射山简(山简,字季伦,西晋名士,司徒山涛第五子。山简性情温文儒雅,喜好仁政,拥有一定治理一方的能力,但也仅此而已)为征南大将军,都督荆州、湘州、交州、广州四州军事。
  同月,洛阳城内,因为晋怀帝司马炽是一个比较有思想的帝王,所以每天都会批阅奏折到很晚,他身边忠于晋室的大臣们也因此越来越多,这不知不觉便形成了一个忠于晋怀帝的小圈子。司马越认为这些人足够对自己形成威胁,便诬陷他们打算谋反,将这些忠于晋怀帝的大臣全部斩杀。晋怀帝恨透了司马越,但实力不如人家,周围的护卫也都是司马越的心腹,所以虽然心中痛恨,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夜晚叹息流泪罢了。而司马越呢?也因此越发失去民心,洛阳城中的大臣们也对其有诸多不满,可谓貌合神离了。
  公元309年夏季,刘渊任命王弥为征东大将军、青州牧,督大军和楚王刘聪、石勒从三个方向对壶关发动进攻。
  并州刺史刘琨见此大急,遂不断遣将救援壶关,可石勒就好像知道刘琨的图谋一样,每每都能采用围城打援之法将刘琨的援军破掉,并一直坚持到刘琨再也无法派出援军为止,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石勒这个胡人的智商真的已经到了能未卜先知的程度了吗?
  非也,其实这都是他手下一个新晋谋士的功劳。他是谁呢?他就是纵观整个两晋南北朝,智商都能够排进前三(如果没有后面那个变态,他很有可能就是第一)的S+神级谋士——张宾。
  张宾,字孟孙,今河北邢台人,父亲张瑶,曾为中山太守。张宾自幼好学,广涉经、史、兵三学,且不为章句所困,研究的全是书中精要,对于奇谋诡诈更是有极深的造诣。
  张宾的性格酷似东汉末期的郭嘉(实力更胜之),非常狂傲,因为他才气冲天,所以很多官员都想登庸他为左右手,可张宾一个都不答应,就潜心在家研究学问。他的朋友很奇怪,于是问他为什么这样,张宾是这样答的:“我虽卧于家中,但也知道这天下英雄有几斤几两,之前那些要我辅助的皆为酒囊饭袋,无法成就大事。我张宾是可以相比张良的人物,所要成就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揣测的,所以,我不会轻易屈尊于人”。
  就这样,拥有绝世之才的张宾一直赋闲在家,过着清闲的日子,直到石勒率军攻击幽州失败以后,这个胡人发现了,想要平定山东光靠武力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智谋辅助才能完成大事,于是建立君子营,专门收拢那些汉家读书人为自己出谋划策。
  而张宾呢?研究石勒过往生平以后兴奋地对左右好友道:“我观察的将军多了去了,但都不值得我为其效力,只有这个胡人,是一个配让我辅佐的大人物,如果我二人能够合力在一起,定能成就大事。”
  因此,张宾单骑往投石勒。可当时君子营的编制已满,不再收人,张宾就这样被拒之门外。张宾因此大怒,拔出宝剑便在石勒大营门前狂吼,要求石勒接见他。石勒见这个人有点儿意思,便破例将其安排在了君子营,和一群书生同吃同住。
  一开始,石勒还没发现张宾有什么不同的,可随着时间的累积,石勒疯了。为什么呢?因为这以后,张宾频频对石勒献计,逢计必中,逢算必准!无一失算!甚至还多次提前好几步算出了敌人的谋划,每每让石勒提前做出军事部署。就因为这样,石勒才能在幽州之败以后纵横无敌,这实在有张宾一份绝大之功劳。石勒因此拜张宾为谋主,对其言听计从,出则同车,饭则同食,张宾所得到的恩宠是首屈一指的,无人能出其右。
  好了,张宾就先介绍到这,我们继续正文。
  刘琨失败以后,壶关已彻底孤立,而壶关一旦丢失,上党危矣!上党一旦丢失,洛阳之北将再无屏障,东都早晚会为刘渊所得。司马越深惧此事,便打算遣一将率两万士卒渡河北进,进而夺回上党的控制权。可这将领选谁呢?
  当时,王衍数次拜见司马越,并以自己的人头做担保,称北宫纯一定能完美的完成这次任务。可司马越任人唯亲,他认为,北宫纯不过一西北蛮夷,只有匹夫之勇,不能委以重任,之前之所以能够战胜刘聪,那都是因为刘聪非常废物的缘故,如果能用他司马越的心腹大将的话,别说刘聪了,就是刘渊也能轻松战胜。
  所以,司马越没有用北宫纯领兵,而是用的心腹王旷、施融、曹超等人率两万军渡河北进。
  可就在大军行至长子、平阳之间的时候,晋军却在一处狭窄险要的地方遭遇了刘聪所率领的汉军(已重新补充完毕)。
  上一次被北宫纯大败,使得刘聪大失威望,刘聪因此愤怒,乃再请攻击上党地区,所以在攻击壶关的时候还经常分兵攻击各地(此分兵人数史料未表,我也不好估计,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要比晋军少)。如今,再见晋军主力,刘聪的眼珠子都是红的,于是一马当先,率军狂攻晋军。
  副将施融见此,急谏王旷道:“现在我们遭遇的地方是一条狭窄的小路,哪怕我们拥有军力上的优势也无法发挥,不如且战且退,将黄河当作屏障,仔细观察敌军虚实再做分晓。”
  不做事后诸葛亮,就从现下而言,施融此计太过保守,所以王旷听后大怒:“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在种情况下,谁能更勇敢,便能取得大胜!你怎能如此败坏我军士气?还不给我出去!”
  就这样,施融被王旷赶了出去。
  出了大营以后,施融气急败坏地对朋友道:“人家刘聪善于用兵,王旷却不明白什么叫战争,恐怕我们都要成为匈奴人的刀下亡魂了!”
  补:他的朋友很奇怪,于是问他为什么这样,张宾是这样答的:“我虽卧于家中,但也知道这天下英雄有几斤几两,之前那些要我辅助的皆为酒囊饭袋,无法成就大事。我张宾是可以相比张良的人物,所要成就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揣测的,所以,我不会轻易屈尊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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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汉”狂潮4(图174:匈奴汉国攻洛阳及山东州郡作战经过图)
  就这样,王旷毅然率军和刘聪决战于此狭窄之道。
  那天,双方主帅皆存不死不休之心,那天,此狭道杀声震天,血雾弥漫。
  此战一战便是数日,虽然史料没有记载详细过程,但却记载了结果。结果是什么呢?就是晋军全军覆没,汉军斩首一万九千余级,王旷等将领也从此不知所踪(战死的面儿极大)。
  就这样,司马越的援军被全部诛杀,壶关士气全失,壶关守将,上党太守庞淳因此献壶关和整个上党投降。
  至此,洛阳已完全暴露在汉军身前,刘渊因此命刘聪将兵锋直引洛阳。
  公元309年8月,刘聪自上党转兵攻破大阳,之后渡河攻破宜阳(河南宜阳西50里),逢战必胜,无人能敌。
  9月,弘农太守垣延见刘聪连胜,断定其已成骄兵,因此遣使诈降于刘聪。
  刘聪认为,自己兵锋震天,敌人望而生畏。在这种情况下,投降是完全合乎常理的,因此相信了垣延,不做防备,只等垣延献城投降,进而一举拿下洛阳。
  结果,在9月的某一天晚上,垣延亲率全弘农之兵偷袭了刘聪的大营,刘聪因为完全没有防备,所以被垣延一击得手,当即全军大乱,垣延则趁着这个天赐良机率军疯狂屠杀,汉军因此四散崩溃,再无反击之可能。
  刘聪见兵败如山,只能带着残部大败而还河北。
  河南的大败也刺激了此时正在幽州的王浚。王浚认为,刘渊到最后一定会平定整个北方。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对自己动手,其原因无外乎惧怕被两面夹击。而一旦河南被平定,下一个动手的目标百分之百是自己!
  基于此,王浚命段务勿尘率精锐混编骑兵部队南下攻略。
  注:段务勿尘,今河北迁安人,鲜卑种,是王浚的女婿,更是鲜卑段氏部落的部大。那么这个段部鲜卑又是个什么呢?
  段氏,为鲜卑贵族姓氏,最早居于辽东,是辽东鲜卑最为强悍的部落之一,可后来不知为何迁徙到了辽西地区。
  其迁往辽西以后,不断吞并小的部落,势力也越来越强大,但也只能算是中等的部落,无法与拓跋、慕容、宇文等部相提并论。直到东汉末期,天下大乱,曹操又平定乌桓,所以不管是乌桓流民还是中原流民,那都是一批批的往北方逃难。而段氏的首领呢?就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大肆收纳乌桓百姓和汉族百姓,势力也就越发庞大。
  直到八王之乱时,段务勿尘已成段氏鲜卑的部大,依然延续着这项传统,不断收纳汉族流亡的百姓,这就使得段氏鲜卑越发强大,逐渐成为继拓跋、慕容和宇文后最为强大的部落。
  不过不管怎么说,它还是距以上三大部落有不小的差距。正好那时候王浚有意增加自己在北方的威慑力,而段务勿尘也想靠着王浚和鲜卑三大部平起平坐,便和王浚结了亲,从此结为秦晋之好。
  这还不算,王浚为了让自己这个姑爷更加强大,还上奏朝廷,请封段务勿尘为辽西公,让他拥有合法的地位和地盘。朝廷对王浚的折子非常不满,但因为时值八王之乱,朝廷不想得罪强大的王浚,便只能听之任之。
  因此,段务勿尘更加亲近王浚,甚至甘愿为他行下属之职。
  以上,便是段氏的一个简单介绍,我们继续正文。
  段务勿尘得令以后立即率汉、鲜卑混编部队南下攻汉。石勒了解王浚和鲜卑人的战斗力,所以不敢怠慢,当即率军北上阻击。可经过数次试探性攻击以后,石勒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遂用张宾之言,在损失进一步扩大之前引兵向南至黎阳,倚仗地形建立了庞大的防御线,如此,才形成了一个大对峙之局面,王浚看似也没有再向南夺取土地的意图。
  公元309年10月,刘渊再遣刘聪、王弥、A级悍将刘曜及王景率精锐骑兵五万疾攻洛阳(史载其五万精锐为刘渊之全部中军精锐,皆为精悍骑兵,作战能远能近。由此可见,上党的攻破使得刘渊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这还不算,为确保万无一失,刘渊还命大司空呼延翼(呼延氏为匈奴种)率数万步兵继之,可谓做好了一切准备,只为攻陷洛阳,灭亡晋朝。
  因为刘聪刚刚失败没多长时间,洛阳方面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又因为汉军皆为精锐骑兵,来去如风,所以当洛阳方面得知汉军来袭的消息以后,刘聪等已经率军逼近洛阳。
  司马越别无他法,只能放弃阻击敌方的打算,进而在洛阳城内层层布防。
  就这样,刘聪率军毫无阻碍地将洛阳城团团围住。但刘聪并没有立即攻城。为什么?因为这些骑兵都是汉国最为精锐的战士,是经过无数训练,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勇士,那是死一个少一个,每死一个都是汉国的损失,所以刘聪并没有当即发动进攻,而是打算等呼延翼的步兵到达之后以步兵攻城。至于这些骑兵则专门负责围城打援,在野战上歼灭敌方援军。
  可他们不打,他们的敌人却想主动出击了。
  此时,洛阳城内,司马越正在皇宫中愁眉不展。这时,王衍带着虎背熊腰的北宫纯进入宫中,并对司马越道:“丞相,北宫纯勇猛无双,数次击败强大的匈奴人,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丞相为什么不对他委以重任?!”
  司马越看了一眼北宫纯,顿时陷入了沉默。说实话,司马越是不怎么愿意用这种虎背熊腰的猛将的,在他的思想中,这都是匹夫,根本不配带领大规模部队。可经过上一次的王旷之败后,司马越的思想微微发生了转变,因此开始犹豫,到底让不让北宫纯负责指挥全军。
  见司马越迟迟做不了决定,北宫纯啪的一个抱拳,然后声若洪钟一般道:“丞相不用将全军交于末将!末将也不善于打守城战!丞相只需给再给末将九百精锐骑兵,配合末将的一百勇士,末将便能在今夜将刘聪的中军打崩!到时,丞相只需要放出全军收割便可!”
  一听这话,司马越眼睛一亮,进而又犹豫道:“刘聪也是一员沙场悍将,经验丰富,上一次就是吃了大意的亏,这一次他还会放松警惕吗?”
  北宫纯:“哈哈哈哈,他就算不放松警惕又能怎么样?!一样会被末将的战马践踏!丞相不必多言,只需要给末将九百精骑足以,到时只需登城相望,一旦敌军溃乱,丞相便出兵收割,如果敌军没有溃乱,大不了收兵而已。丞相也不会损失什么。”
  司马越想想也是,便分给了北宫纯九百精锐骑兵,让其今夜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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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汉”狂潮5
  公元309年10月某日入夜,洛阳一城门悄悄打开,就像上一次一样,北宫纯率一千精锐人衔枚马裹蹄,一点一点向刘聪的中军大营行进。
  刘聪之前吃过了大意轻敌的亏,所以这一次警戒非常严密,可这也挡不住北宫纯的勇猛兵锋。这猛将见汉军警戒森严,竟在未进入最佳范围便一马当先,率领一千精锐对刘聪之中军发动了攻击。一时之间,火把漫天,杀声四起,汉军虽然警戒森严,但也挡不住北宫纯的猛攻,竟然让其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冲进了中军。
  这之后的流程就很简单了,放火、杀人!
  可刘聪也不是吃白饭的,他听闻动静以后以极快的速度穿戴上甲胄,然后立即吼道:“来人!”
  传令:“在!”
  刘聪:“给我传令下去,让其余围城之军不可妄动,不要给敌人一点反扑的机会!”
  传令:“在!”
  刘聪:“来人!”
  传令:“在!”
  刘聪:“传令下去,让各营不要惊慌,随我稳健杀敌,敌人夜袭的兵力一定不多,只要稳住阵脚各司其职,敌军必退!”
  传令:“诺!”
  就这样,在刘聪的指挥下(也是汉军精锐的缘故),汉军逐渐稳住了阵脚,四方围城之军也收到了命令,死死地守卫着自己的营地,没有贸然施救,所以司马越并没有机会出击攻伐。
  然,北宫纯越战越勇,见敌方没有大乱,竟不第一时间撤军,而是再次加快了攻伐的速度。只见北宫纯所部在刘聪军营中不断穿梭,来往冲杀,一时之间竟无人能挡。
  更要命的是,在冲杀的过程中,北宫纯还一枪挑死了汉军征虏将军呼延颢,这就使得汉中军一部分士兵陷入混乱之中,北宫纯因此再率军狂砍乱杀。直到汉军马上要将北宫纯所部合围之时,北宫纯这才率军突围而退。
  本次突袭,主要作战目的虽然没有达成,但北宫纯却成功在汉军中来往冲杀,给洛阳守军带来了极大的鼓舞。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一战,刘聪深恐北宫纯之勇,遂将围城之军后撤数十里,这不得不说是一大讽刺。
  但更要命的还在后面。
  就在北宫纯突袭得手的次日,正在后方的呼延翼却突然被部下所杀(原因不明),其所辖步兵见主帅被杀,一个个四散而逃,再不往洛阳前进。此举大大的打击了汉军的士气,也使攻击洛阳再添难度,刘渊见此大急,遂遣使往洛阳,下令让刘聪快快撤回,以免生变。
  可刘聪不甘心,极不甘心,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是一个想要接下刘渊基业的人!之前攻击洛阳就因为大意轻敌而失败,使得汉国开始对刘聪有了质疑之声。如今,在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下攻击洛阳,如若再攻不下,那以后是否能接盘可就悬了。因此,刘聪上表刘渊,称晋军战力微弱,拥有绝强战力的不过千人而已,绝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和呼延翼的死而放弃。
  刘渊见刘聪如此执着,也不愿伤了爱子的心,便允许他继续攻城。
  收到刘渊的允许以后,刘聪未免再被偷袭,乃分别命全军后撤,然后便日以继夜对洛阳展开猛攻。
  而司马越呢?则加固城墙严防死守,有的时候甚至都深入前线,站在城墙之上指挥战斗,可以说是拼了老命了。
  因此,洛阳城固若金汤,使刘聪狂攻一月而无尺寸之功。
  这也使得刘聪越发着急,因此在月初时亲自到嵩山向上天祈祷,留下平晋将军刘厉、冠军将军呼延朗代理指挥留守的军队。
  此事本来隐秘,可汉军之中不知何时混进了晋军间谍,于是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司马越。司马越认为这是击败汉军的天赐良机,遂命北宫纯率大军袭击了汉军之中军大帐。
  那天夜里,杀声震天,金鼓齐鸣,整个汉中军大营充斥着火光。要不是汉军精锐善战,心理素质良好,只要这一下子就会重复王弥之故事。
  可哪怕没有彻底溃败,中军也被打残了,甚至代理主将刘厉和呼延朗都死于乱军之中(刘厉是被追得跳河而死),如果不是其他围城之军稍微调拨援军前来,整个汉中军甚至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此一役大大的打击了汉军的士气,更增添了洛阳守军的士气,所以就现在的局势来看,如果没有什么奇迹的话,光光凭借武力,那是无论如何都攻不下洛阳了。
  王弥因此对刘聪道:“我军接连失利,洛阳的士气反而越来越盛,防御越来越坚固,照这样看,现在也只能将洛阳团团围住,进而耗尽洛阳的军粮。可我们的运粮车还在陕地,就现在的粮食根本支撑不了几天,殿下不如和龙骧大将军(刘曜)退还平阳,筹备到了足够的粮食以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而我也可以趁机在兖州、豫州收集步兵。等做好所有准备以后再攻洛阳,那不是也可以吗?”
  此法比较中庸,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勉强也算一条可行之计。可刘聪是自己死皮赖脸请求留下的,现在请求撤退不是更丢人?因此,刘聪没有采纳此计,而是依然坚持在洛阳死围。
  王弥一看这不行啊,便密信于刘渊的谋士宣于修之,想让他劝谏刘渊,务必让刘聪撤兵。宣于修之见不到任何胜利的曙光,于是拜访了刘渊劝谏道:“陛下,通过近几次的攻击,使臣发现,此时晋室气运未尽,还非常的旺盛,洛阳更是固若金汤。一旦迁延日久,军士思归,士气大跌,到时,一旦敌军反扑,恐怕陛下的精锐就都要损失在洛阳了。这种损失我们承受不起,还请陛下在损失进一步扩大之前让楚王速速撤兵。”
  刘渊认为宣于修之此言很有道理,便遣使往刘聪处下达死命令,让刘聪无论如何都要撤兵,刘聪无奈,便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至是,匈汉第二次洛阳之战,宣告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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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汉”狂潮(终)
  匈汉自两度攻洛阳不下,使得刘渊发现,现在攻击洛阳还为时太早,不如分兵掠晋室之地,最后孤立洛阳,到时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因此,刘渊改变战术,遂对晋之州郡展开攻势。
  公元309年11月,当楚王刘聪、始安王刘曜返回平阳以后,刘渊立即命王弥统所部兵马向南出轘辕(河南轘辕山),下豫州。
  当时,在襄城、汝南、南阳、河南的百姓有好几万户流民,一直都被当地官员、民众所欺辱,从来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可如今王弥之军兵锋正指向豫州(安徽、河南、江苏、山东各一部),这些地方的流民们便皆自发放火攻城,并杀掉州郡的长官来响应王弥。王弥之兵势因此大振,只旬月之间便攻下多地。
  东军之石勒在收到刘渊的命令以后也开始对冀州展开了进攻,相继拿下多地,最后甚至将信都这个兵家必争之地也给夺了下来,并杀掉了冀州刺史王斌。
  北方的王浚呢?在听说冀州刺史被杀的消息以后并没有再派任何援兵,反倒是自封幽、冀二州刺史,以此增加自己的合法权益,意图过后吞并冀州。
  司马越对王浚恨得是牙根直痒,可现在又需要王浚来制衡石勒,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立即遣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裴宪率本部兵马攻击石勒。
  可这些人根本不是石勒的对手,双方交战不到一个月便被石勒打得大败亏输,魏郡太守因此投降了石勒,裴宪率领参军逃回了淮南。而王堪呢?只能退守仓垣自卫。
  至此,冀州大部分土地亦为石勒所夺。
  12月,刘渊见前线频频捷报,乃命都护大将军王贤、征北大将军刘灵,及赵固、王桑等将支援石勒,一是要加快吞并晋室的步伐,二是防止幽州王浚从北方袭击冀州。
  而就在石勒等待援军的时候,王弥又遣心腹大将曹嶷(曹嶷,今山东莱州人,是从王弥开始起兵就追随在左右的绝对心腹,拥有相当的战争经验,是一名合格的将领)率一军袭击青州,意图一举吞并青、豫两州之地。
  公元310年正月,匈汉援兵已至石勒处,石勒当即对白马展开进攻,不几日便将其攻破。王弥见此,立即引三万兵众前往与之会师,二人遂对徐、豫、兖三州展开地毯式狂攻。
  2月,石勒攻破鄄城,杀兖州刺史袁孚。
  同月,石勒攻破仓垣,斩杀王堪,然后北渡黄河猛攻冀州剩余之郡县,随从之民众竟然达到了九万余口。由此可见,此时的晋朝不得人心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丞相东海王司马越见中原局势越发危急,乃命建威将军钱璯及扬州刺史王敦率所有兵力前往救援。可诏书刚刚到达扬州,事情却发生了异变。
  时,晋朝已完全失去了天下之心,是个人都知道晋室必亡,不过早晚罢了。所以钱璯不想为晋室卖命,反倒想在乱世中分一杯羹,于是图谋杀死王敦后占据整个扬州。岂料王敦提前发现了钱璯的阴谋,因此在钱璯动手之前逃到了建业,从此成为了司马睿的谋臣(王敦将钱璯看作心腹,将所有的士兵都给其统帅,所以钱璯发动叛乱之时王敦一丁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逃走)。
  基于以上,司马越讨要援兵之事宣告破产。
  同时,建业方面。
  司马睿的谋士们认为,王敦在扬州治理多时,甚得百姓拥护,钱璯不过是一恩将仇报的贼子,一定无法在短时间得到扬州百姓的心,所以建议在钱璯得到扬州民心之前出兵讨伐,如此,必一举而定。
  司马睿认为甚有道理,于是遣郭逸等将率兵讨伐。
  周玘是江东一带的豪族,在扬州也甚有威望,所以联合乡里百姓与郭逸一起讨伐钱璯。
  而事实就像那些谋士所说的那样,钱璯因造反上位不得人心,在面对大规模集团军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愿意为他卖命,所以钱璯兵败如山,只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便被斩杀,扬州因此落入了司马睿之手。
  再看东部战线。
  是月,王弥之心腹大将曹嶷一路势如破竹,所至皆陷,遂克东平,进而攻击琅邪(山东临沂北15里)。
  4月,王浚见汉军越发顺利,有彻底平定河北之势,于是调兵遣将南下攻击石勒。
  石勒最怕的人就是王浚,所以早就范防着王浚的袭击,因此没等王浚到达冀州,石勒便已经提前部署好了防御。所以双方见面以后相互攻杀,互有胜负,谁都无法占据绝对的优势,这便再次对峙了起来。
  综合以上四个月的战争中,匈汉在徐、兖、豫、青四州皆取得了相当的胜利,只有在对王浚的时候互有胜负而已。
  公元310年7月,汉皇刘渊又遣刘聪、刘曜、石勒及安北大将军赵国分别率一军攻击河内郡(洛阳北部)。很明显,这是又要对洛阳起幺蛾子了。
  河内太守裴整见敌军来势汹汹,不敢力敌,只能引兵死守于怀,然后请求朝廷迅速遣兵前来救援河内。
  司马越对此高度重视,遂令征虏将军宋抽率一军团前往营救。
  可石勒早就看出了端倪。他认为,现在的河内不过一孤郡,就凭着所谓的援军在这吊着士气呢。一旦将其援军歼灭,怀县必降!所以,石勒围住怀县以后并未进攻,而是命王桑率一部精锐埋伏在洛阳往怀县的必经之路上。
  结果,宋抽不知前方有伏兵,傻不楞腾的率军疾进,进而中了王桑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自己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援军被尽数歼灭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怀县,怀县守军因此士气大跌,皆想投降汉军。可太守裴整却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宁可马革裹尸也绝对不向汉军投降。可他这么想,他手下的将士们却并不这样想。他们已经对晋朝失去了信心,更不想为晋朝失去自己的生命,他们只想活着,仅此而已。
  因此,怀县的将士们绑了裴整,开城投降。
  至是,整个河内除了一个郭默(郭默,今河南武陟人,年少时卑微低贱,靠着一身武艺才在裴整手下混了一个督将,裴整被擒之后,郭默逃出了怀县,自己带着一批人建了一个堡垒抵御汉军,刘琨因此上表朝廷,请封郭默为河内太守,朝廷批准)以外,再无人敢于抵抗汉军之威。而郭默呢?兵不过千,地不过一堡,只要汉军轻轻一攻,其必败无疑。
  所以,现在正是汉军一举攻克洛阳的绝佳时机。
  可就洛阳全面整军备战之时,节节获胜的汉军竟然撤退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后方出了什么事不成?
  没错,出大事儿了!!!
  (注:巴地罗尚于本年去世,李雄趁机占据巴地。因此于本年开始,李雄已全占整个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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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刘渊之死,内乱袭汉(上)
  公元310年7月,就在汉军于河内取得节节胜利之时,汉皇刘渊突然在毫无征兆之下暴病(有人怀疑刘渊之死和刘和有关。原因:刘和为刘渊之长子,具有先天优势,所以一直居于太子之位,可现今为乱世,只有雄主才能带领国家取得统一,而刘和不知兵,刘聪却是这方面的行家,刘和怕拖延日久会对自己的储君之位造成冲击,所以长时间给刘渊服用慢性毒药,这才导致刘渊突然暴病。我则持保留意见),他确信自己时日无多,便以陈留王刘欢乐为太宰,长乐王刘洋为太傅,江都王刘延年为太保,楚王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并让这些人都兼任尚书事。
  同时,刘渊还命齐王刘裕为大司徒(此刘裕非彼刘裕),鲁王刘隆为尚书令,北海王刘义为抚军大将军兼司隶校尉,始安王刘曜为征讨大都督兼单于左辅,廷尉乔智明为冠军大将军兼单于右辅,光禄大夫刘殷为左仆射,王育为右仆射,朱纪为中书监,护军马景为左卫将军,永安王刘安国为右卫将军,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西阳王刘璿(玄)都兼任武卫将军,分别统领禁军。
  综合以上可见,刘渊所任命的这些重职,百分之八十都是他刘氏宗族的,防的就是有异姓军阀夺取汉朝天下。可同姓呢?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他始终在刘和与刘聪到底谁为储君这个问题上摇摆不定,貌似谁当皇帝都无所谓,而如果刘和镇不住刘聪的话,那将皇位交给刘聪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所以,他也无所谓了。
  16日,刘渊将刘欢乐等一众诸侯王召集至国都平阳,吩咐了些许托孤事宜便去世了。
  刘渊,对他的评价我就不照本宣科了,简单一句话吧:“渊,天下雄主,如晚生些年份,北方必为其所得。”
  刘渊去世以后,刘和顺利的继承了皇位,期间没有半点儿阻碍。我要是刘和的话,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溜须刘聪,稳住他躁动的小心心,然后再图后事。最起码也要先将局势稳定下来,将屁股下面的椅子坐热再说。
  可刘和很明显不想这样。汉朝有一名官员名叫呼延攸,是呼延翼的儿子,因为才能平庸,所以一直得不到刘渊的重用。但他同时也是刘和的舅舅,所以刘和继位以后他便拥有了大大的优势,前程似锦。他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威胁刘和的地位。而刘聪就是这么一个人。
  侍中刘乘和楚王刘聪有仇,貌似仇还不小,做梦都想弄死刘聪。
  卫尉、西昌王刘锐一向自视甚高,但实际上却是一个蠢货,所以刘渊一直到死都没有对他进行什么任命,刘锐引以为耻,便想通过刘和弄掉刘聪,进而成为那权倾朝野的第一辅政大臣。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要我看来,此实为妄言也!因为这三个朝廷大员聚在一起以后,却将刘和变成了一只蠢猪。
  一天晚上,三人联合找到了刘和,并劝谏道:“唉~~~!先帝糊涂啊!他不考虑现在国内的形势,使三个王爷在京城里都拥有强大的兵力,楚王更是坐拥十万大军驻扎于近郊。如此来看,陛下不过是他人的傀儡罢了。所以臣等建议,应该早早除去这些威胁,还请陛下早日决断。”
  刘和,本身没有什么能力,不过一中庸之君罢了,又生性多疑,还对舅舅呼延攸言听计从,所以从这一天晚上开始,他已经迈进了无尽的深渊。
  20日,夜,刘和悄悄召见了三大禁军统领之中的两人,他们分别是刘盛及刘钦。待二人觐见之后,刘和单刀直入说明了自己要弄死刘聪的意图。二人听后吓了一大跳,刘盛赶紧劝道:“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先帝的龙棺还没有安葬,楚王也没有一丝兵变的兆头,这个时候,一旦您对楚王发动了攻击,这天下人会怎么评论您?这不也是给楚王篡位的口实吗?!楚王有十万精锐正在郊外,别说我们两个,就是三大禁军统领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是楚王的对手啊!再说大业还没有成功,我大汉只不过正在稳步上升而已,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发动内乱呢!陛下可不能听信那些小人的谗言,和兄弟产生裂痕啊!如果兄弟之间都不能相信的话,那这个天下还有谁能值得信任呢?陛下还是……”
  “哈哈哈哈哈~!!”
  未等刘盛说完,一旁的呼延攸便哈哈大笑道:“兄弟?如果兄弟之情可以信任,晋室岂会有八王之乱?如果兄弟之间可以信赖,西汉会有七国之乱?如果兄弟之情可以信任,远古会有九世之乱?别和陛下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今天尔等没有道理可讲,就问你们一句话,是干,还是不干!”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呼延攸的眼神中已经遍布杀气,那威慑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可刘盛依然痛声道:“尔等奸臣在陛下身边,早晚会将陛下推入无尽深渊,我怎么可能听信……”
  司马攸:“将这满口喷粪的东西给我杀了!”
  杀死刘盛以后,呼延攸又转向刘钦,阴狠狠道:“你怎么个意思?”
  刘钦这时候都被吓哆嗦了,赶紧道:“只要是陛下的旨意,微臣都会遵从,毫无条件的遵从!”
  就这样,刘和与三个臭皮匠以武力“镇抚”了刘钦,又吞了刘盛的士兵,然后,又以同样的方式“镇抚”了刘璿,完全掌握了三大禁军。可哪怕是这样,三大禁军一样不是刘聪的对手。那该怎么办才能弄死刘聪呢?
  刘和与三个臭皮匠认为,只要能走好两步,刘聪必灭。
  第一步:率主力军团突袭刘聪大营,在刘聪全无防备之下将其打崩。
  第二步:在袭击刘聪的同时再在京城之中袭杀那些和刘聪关系比较好的官员。如此,内外可定也!
  计划定的貌似内外周详,可他们真的会成功吗?
  我只能说,都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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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渊之死,内乱袭汉(下)
  本月21日,刘锐带两部禁军悄悄向单于台挺进,打算在刘聪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偷袭他。
  与此同时,呼延攸带领小部禁军在京城内攻打齐王刘裕,刘乘亦率小部禁军攻打鲁王刘隆。至于刘璿,则率数百士兵攻击北海王刘乂(刘乂,今山西忻州人,刘渊之子,其母为刘渊之单皇后)。
  可刘璿认为刘和根本不是刘聪的对手,早晚必败,遂挟持刘乂冲过关卡前往投奔刘聪去了。
  时,刘锐之军还未到单于台,刘聪真的是毫无准备,可当他听闻刘璿的汇报之后当即大笑,并立即让全军整军备战。
  等刘锐的部队到达单于台以后,却见刘聪的十万大军已经穿戴甲胄,摆好阵型,随时可以开战。
  刘锐这一次行动唯一的胜机便是打刘聪一个出其不意,这下好了,刘聪已经有了准备,哪怕再多出一倍的士兵也不是刘聪的对手。所以刘锐当机立断,立即带两部禁卫撤回平阳,并和呼延攸、刘乘会师以后立即斩杀了刘隆、刘裕,然后抓紧一切时间布置城防。
  可这一切都晚了。刘聪早在刘锐撤退以后便率全军疾进,没等禁军布置完毕便已经将平阳团团围住,并于23日对平阳发动了不间断的猛攻。
  刘渊的这些亲生儿子中,刘聪在军界是声威最显赫的,大兵们全都服他,再加上刘聪兵威太盛,所以平阳的那些禁军只抵挡半日的功夫便开城投降了。
  入城以后,刘聪不容分说,直接将刘和及其党羽全部诛杀,然后将他们的首级挂在了平阳的城头之上以儆效尤。
  当时,平阳的王公大臣们都非常害怕,所以联名请刘聪继承皇位。可刘聪熟读史书,知道吃相不能太难看,便说刘乂的血统更加尊贵,提议让刘乂登上皇位。
  我滴个妈妈,这话一说可把刘乂吓懵了。开玩笑,这皇帝是那么好当的?还不是刘聪的傀儡?基于此,刘乂死活不肯做这个皇帝,哭着嚎着让刘聪即位(乂涕泣固请)。
  这之后,刘聪又学习西汉的汉文帝拒绝了两次,这才“不情不愿”的登上了皇帝的宝座,然后还当着满朝文武大言不惭的道:“唉~~,这个皇位朕本来是不想上的,可如今天下大乱,刘乂和诸公认为只有朕才能在如此乱世中平定天下,这才将皇位让给了朕。既如此,朕责无旁贷,只能接受。可有一件事可要事先说明白,等天下大定以后,朕可是要将皇位交给刘乂的,到时候,各位可不要阻拦呦。”
  众臣:“……”(呸!臭不要脸!)
  就这样,刘聪宣布即位,并在即位以后宣布大赦,改年号光兴,尊奉单皇后为皇太后,将刘乂立为皇太弟,兼大单于、大司徒。
  这之后,刘聪先是立自己的妻子呼延氏为皇后,然后接连封自己的儿子刘粲为河内王,刘易为河间王,刘翼为彭城王,刘悝为高平王,并用刘粲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由此便可见得,刘聪已经将刘粲的后路都铺好了,所以之前他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放屁而已。
  而从此也能看出,汉人的那点儿政治手腕匈奴人已经全都学会了。
  最后还可以看出,匈奴人已经全盘的接受了汉人的文化,不再认为汉人的文化是一种软弱的东西,而是一种致命的武器。
  很多朋友在和我讨论历史的时候都会这样说:“我说,从五胡乱华开始,历经辽、金、蒙、清,咱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纯种的汉人了吧?除非你家的族谱能一直排到西晋以前,还得保证每一个妻子都要有相应的族谱,不然谁能保证呀。”
  我的回答是:“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全世界所有的国家都没有纯种人了,我认为吧,看一个人是不是汉人,其实不用看他的血统,只看他信奉的文化和语言便可以了,难道不是吗?”
  好了,废话有点儿多了,我们继续正文。
  刘聪进行完新的人事任命以后,本来是打算继续对洛阳发兵的,可就在发兵之前,一个西北的氐人酋长却进入了刘聪的视野之中,那么他是谁呢?他便是苻洪了。
  苻洪,字广世,今甘肃秦安一带的氐人酋长。疑似有扈(夏禹时期的贵族)之后。苻洪的先祖世代为西北氐人的酋长,不知多少年以前家中曾长出了蒲草,据说这蒲草很高很大很特别,所以当时的族人都称其为“蒲家”,这便改姓了蒲(公元350年的时候又把姓氏给改回去了,我怕麻烦,所以就一直称‘符’了,还请有强迫症的朋友再忍40年)。
  苻洪长大以后,好施舍,多机变谋略,有野心,还武艺高强,所以很得部众爱戴。
  八王之乱以后,天下大乱,苻洪便广收汉人,增加自己的人口,散发千金来招纳汉人谋士,在西北疯狂攻击诸氐,扩张自己的地盘。直到公元310年之时,苻洪已经成为西北一股相当强大的势力,并引起了刘聪的注意。
  刘聪想要将这股强大的势力收容到自己麾下,如此便能为以后的扩张发挥不小的作用,还能在无形之间少一个强大的敌人,遂遣使任命苻洪为平远将军,让其成为自己的藩属。
  可苻洪根本不鸟刘聪,赶走其使者以后还自称护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阳公,仿佛是在挑衅刘聪一般。
  刘聪虽然愤怒,但现在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不过苻洪虽然不愿意归顺刘聪,却有很多人打破头都想往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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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后赵之基
  2.1踏入中原的第一步
  当时,雍州有很多流民都在南阳谋生,多年过去,已相继有了家业,可不知道司马越怎么想的,竟然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要求这些流民返回本藉。流民们因为关中地区荒芜残破,都不愿意回乡,朝廷便命征南将军山简、南中郎将杜蕤率兵强赶这些流民回乡。
  流民头子王如于是暗中联系流民中的精壮之士,趁着夜色袭击了山简、杜蕤两军。二人没想到区区流民敢对他们动手,所以全无防备,就这样被轻松打败。
  击败二将后,王如已彻底和晋室撕破脸面,于是分兵略地,在旬月之间便攻陷了很多城池,其兵力没过多久便达到了四五万人之多。王如亦自称大将军兼司、雍两州州牧。
  可王如是一个有些头脑的人,他知道,哪怕现在晋室残破,也不是他能够抗衡的,一旦晋室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那自己必定灭亡。那么如何才能不被灭亡呢?很简单,找一棵大树来乘凉。
  因此,王如宣布向汉朝称藩,从此听从汉朝的一切命令。
  这等白来的买卖刘聪自然是要做,于是顺水推舟,宣布对王如负责,一切都秉承着互利互惠的原则,面子里子尽在不言中。
  公元310年10月,由于“匈汉”朝廷越发强大,不仅仅是汉人,甚至连周边的异族都认定了晋室必亡,并且生出了一丝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野心。
  并州以北的白氏鲜卑首先发难,对刘琨的边境展开“掠夺”。
  为什么我要加上引号呢?
  因为以往那些游牧民族寇掠中原之地时,往往是抢了就跑,从来不多做停留。可这一次,这些鲜卑人不仅不跑,还在本地设置官员,摆明了是要永久的占据此地。
  刘琨因此大怒,可自己本来力量就弱小,这些年又接连不断和匈汉斗争,这力量就更加的薄弱了,所以哪怕是不怎么起眼的白氏鲜卑,也不是现在的刘琨所能对付得了的了。
  无奈之下的刘琨只能携带重礼,遣使求救于拓跋猗卢,希望强大的拓跋鲜卑能够出军队前来救援。
  那拓跋猗卢见到刘琨的使者以后就像疯狗见到了肉骨头,两眼那是欻欻的往外飘绿光啊,所以当即答应了刘琨的请求,并遣侄子拓跋郁律(拓跋郁律,今内蒙古和林格尔人,拓跋弗之子,其人形貌雄壮,武艺非常,心思细腻,果敢能断,在拓跋部极得人心,也是拓跋猗卢手下的一员大将,更和挛鞮冒顿一样,是游牧民族的S级雄主,超级强悍,大家记住这个名字吧)率两万鲜卑骑兵救援刘琨。
  那拓跋郁律统军疾如奔雷,只短短几日的功夫便抵达了战场。
  拓跋、慕容、宇文,此三大部在鲜卑诸部中威望极盛,尤其是拓跋,更是三部中战斗力最强的存在,别说还有拓跋郁律这等悍将。所以,那些白氏鲜卑的士兵见到拓跋鲜卑的士兵当时就怂了,士气更是瞬间降到了最低点。拓跋郁律就这样毫无难度的击败了白氏鲜卑,并将所有抓到的士兵全部残杀。此种血腥至极的手段深深的震撼了刘琨的心灵,也让他产生了一种恐惧:“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可还未等他寻思过味来,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又传到了他的耳中。什么消息呢?人家拓跋大当家,拓跋猗卢竟然亲自率精锐大军到达了曲阳。
  我滴个妈这给刘琨吓得,赶紧亲自迎接。
  本以为拓跋猗卢会是一个更加残暴的人,可没成想,双方见面以后,拓跋猗卢直接下马对刘琨见礼,那礼数,和汉人的一模一样,这哪里是一个游牧民族?简直就是个汉人啊!
  就这样,无奈的刘琨仗着胆子将拓跋猗卢迎进了曲阳,并设大宴招待。
  席间,二人交谈甚欢,拓跋猗卢更是以此为由,当众提出了要和刘琨结为异性兄弟的想法。
  刘琨一是不敢驳了拓跋猗卢的面子,二是也想依靠拓跋猗卢来制衡匈汉,便答应了拓跋猗卢,并于当天摆设香坛和其结为了异性兄弟。
  事情到了这一步,拓跋猗卢的嘴脸也最终显现出来了,于是请求刘琨能给他“一点点”的领地,这样也好方便两个人“交流感情”。
  刘琨也是个聪明人,早料到拓跋猗卢会玩儿这么一出,于是大手一挥,便将代郡交给了他,并代替朝廷封了拓跋猗卢为代公。
  拓跋猗卢虽然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乱世枭雄,但论阴谋手段很明显还是不如人家刘渊玩儿的炉火纯青,所以没看清事情的本质,还乐呵呵的被刘琨给忽悠走了。
  那么什么叫事情的本质呢?
  那就是代郡,实属于幽州之郡。而王浚,便是幽州的土皇帝。你让王浚白白将自己的土地分给拓跋猗卢?开玩笑,在你身上挖一块肉给别人,你干吗?
  王浚当然不干,还非常的愤怒,遂起大兵主动攻击拓跋猗卢。可拓跋猗卢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你王浚不是骑兵牛13吗?好哇,那咱们就来吧!就这样,王浚的混编骑兵部队与拓跋鲜卑的骑兵部队在原野上展开了相当激烈的厮杀(史料未载其过程)。
  可这一次,无往而不利的幽州混编骑兵却大大的败在了拓跋鲜卑骑兵的手中。王浚大恐,遂撤回部队,并在幽州全面戒严,死活不让拓跋部的士兵进入幽州。
  与此同时,王浚也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刘琨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
  拓跋方面,拓跋猗卢因为代郡距离自己的根据地太远,王浚又对自己各种防范,认为这个买卖不划算,同时他也看出了刘琨是在敷衍他,遂迁徙民众一万多户于雁门,给刘琨造成了无尽的压力以后“客气”地向刘琨索要陉岭(山西代县西北)以北的地区。至于什么劳什子的代郡,他拓跋猗卢不要了。
  刘琨根本没有对抗拓跋猗卢的能力,又要请拓跋猗卢防备匈汉,所以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楼烦、马邑、阴馆、繁畤、崞县这五个边境县的百姓全部迁至陉岭以南,然后将此五县白白奉送给了拓跋猗卢。
  至此,拓跋鲜卑进入中原皇朝的土地,并开始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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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兵进南阳(图175:匈汉刘粲攻破洛阳长安作战经过图)
  好了,周边的事先介绍到这里吧,我们继续看匈汉接下来的举措。
  公元310年10月,汉皇刘聪已经处理好了一切,屁股下面的座位也已经焐热乎了,遂再次对洛阳发动攻击。
  本次,刘聪分别命刘粲、刘曜、王弥和石勒各率本部兵马(刘聪要防已经和拓跋部勾结在一起的刘琨,石勒也要防幽州的王浚和段氏鲜卑,所以能出动的士兵有限)共四万大军从各个方向攻击洛阳。可司马越的主力部队现在都屯驻于洛阳,所以洛阳固若金汤,汉军依然无法攻破。
  刘聪见此,继刘渊之策,分别命刘粲率本部兵马出辗辕(河南辗辕山)而掠梁、陈、汝、颖之间(洛阳东南部)。命石勒出成皋关(河南荥阳泗水镇)而攻陈留。命王弥率两千精锐攻击襄城一带的郡县。其作战意图简单明了,就是要将洛阳周边所有的地方全部攻略,进而让洛阳无粮可依,活活饿死司马越。
  时,天下大势已经逐渐向“匈汉”靠拢,而刘聪也继承了刘渊的遗志,以仁德来治理天下。所以很多百姓全都支持汉国的统治,尤其流民更甚!
  当时,河东、平阳、弘农、上党诸郡之流民大多在颍川、襄城、汝南、南阳一带。他们闻听汉军要进攻这一片地区,便全部揭竿而起,配合汉军攻击晋朝郡县。所以王弥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完成了刘聪所布置的战略目标,并将所部兵马增加至两万之多。
  之后,王弥率大军与石勒会师,并和石勒一起寇掠陈俊、颍川和翟阳。
  时晋室主力已所剩无几,大多都集中在洛阳,所以石勒和王弥纵横无敌,所战必胜!
  寇掠了这些地方以后,王弥又命其弟王璋率将近一万士兵和石勒继续往徐、兖二州寇掠,自己则在原地等待刘聪的下一步命令。
  就这样,在汉军的四处寇掠之下,洛阳外围的地方要么就被汉军占领,要么就被抢夺一空,所以洛阳的钱粮越发捉襟见肘。
  司马越当然不会眼睁睁坐吃山空,乃传檄天下,请各路军阀入京勤皇。可结果呢?除了征南将军山简和荆州刺史王澄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军阀前来洛阳勤皇。因为他们都知道,晋朝完了。
  可哪怕这样,山简也在前往洛阳的途中被流民头子王如所阻,最终无法到达洛阳。而荆州刺史王澄见山简都无法到达洛阳,便也撤回了部队,进而为自己保存实力。
  因此,整个天下最终无一人前来洛阳勤王。朝廷大多数官员都建议迁都以避难,司马越也因此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石勒方面,当其寇掠徐、兖二州以后,其兵力已达数万有余,而这时候刘聪亦没有下达新的命令,石勒便起了一些其他的心思,遂领兵往南阳方向而去,意图建立自己的势力。
  当时,流民头子王如据守穰城,侯脱据宛城,他们的势力都在南阳一带,所以听说石勒率军正往南阳的消息以后都十分的恐惧。二人平时虽然因为争夺地盘多有摩擦,但那都是小摩擦,属于内部事宜。可石勒就不一样了,这家伙意图不明,很有可能就是来抢地盘来了,本来现在地盘就不够用了,哪里还能容得下石勒这头猛虎?基于此,二人难得合兵在一起,起了一支一万多人的部队封锁襄城一带,意图阻碍石勒的行军。
  可这些民兵又哪里是石勒百战之军的对手,结果毫无悬念的,全部都被消灭。
  这之后,石勒没有理会王如,而是将所有的部队全都驻扎在宛城外郊,准备一举攻下此地。
  王如见石勒的目标并不是自己,开心得简直不要不要的,于是想到的并不是如何和侯脱联合在一起打退石勒,而是遣使给石勒很多金银财宝,想要利用石勒消灭侯脱,同时又希望两家结好,潜意思就是希望石勒消灭侯脱以后和自己和平共处。
  石勒见王如如此愚蠢,便收下了他的好处,并隔空与王如结为兄弟,表示自己只想拥有一个根据地,根本不会攻击王如。
  因此,侯脱只能单独对抗石勒,得不到半点的帮助。而就凭区区侯脱,又怎能是石勒的对手呢?
  结果,不出意料的,石勒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便消灭了侯脱,并占据了宛城。至于侯脱手下的士兵,则全被石勒并入了自己的部队中。
  同月,占据宛城的石勒开始向襄阳方向扩张势力,一路势如破竹,连破营垒三十余座,一时无人能敌。
  时王如也对江、汉地区怀有相当的野心,所以见石勒提前一步对此地发动攻击,心中大为不满,遂背信弃义,先一步对石勒发动了袭击。
  石勒见此,直接率军回师迎战,分分钟就打败了王如的部队,然后将所有的部队都驻扎在长江以西,一边和王如对峙,一边继续扩张自己的地盘。
  洛阳方面。
  时洛阳已孤,司马越更是内外交迫,可又不想迁都而废己名,便上朝面见晋怀帝,一脸正气浩然的要出兵镇守兖州、豫州,美其名曰防备石勒,实际上却是怕京城失守,同时又顾忌冯嵩、苟晞等后患,这才将士兵都放在兖、豫二州以自保也。
  晋怀帝是一个聪明人,怎能看不出司马越那点儿小心思?所以当庭质问道:“现在胡人入侵,逼近京城郊外,人人都没有了抵抗的心思,只因为有你在才能勉强抵抗,你怎么能在这时候远走而孤立洛阳呢?”
  此话看起来说得间接,可在场的都是老油条,谁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见此,司马越老脸一红,冷哼道:“不要再说了,我出战外围还有战胜胡匪的可能,可就这样死守洛阳的话,早晚都是坐以待毙!”
  话毕,司马越再不给晋怀帝开口的机会,转身便走了,好一个嚣张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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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八王最后一种——司马越之死
  公元310年12月,曹嶷携百胜之兵寇掠至青州,正好遇到苟晞,结果终于碰了钉子,被苟晞打得溃不成军,狼狈而逃。
  同月,匈汉储君,皇太弟刘乂发现自己的母亲单太后和刘聪之间关系暧昧,有失人伦,便当着很多人的面责备了自己的母亲,让她像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一样做人。
  (注:北方的游牧民族中,大多数都可以在父亲死后占据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妻子,这实属正常,可这事儿现在在匈奴已经见不得光了,由此可见,此时的匈奴已经被汉族文化同化,我可以很负责的说,这时候的匈奴人虽然流着的血大多还是匈奴的,可他们的人,却从里到外都变成了‘汉’)
  经此一骂,单太后的自尊心受到了毁灭性打击,遂羞愤而死。单太后,岁数虽然已经不小了,可美貌却属于那种祸国殃民级别的,刘聪更是在暗地里对单太后宠爱有加。那缺心眼的刘乂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被刘聪所废?说白了,其实就是他妈在这吊着呢。可如今单太后被刘乂活活气死,他还能在储君的位置上多长时间呢?呵。
  当时,因单太后的死,看出刘乂时日无多的人有很多,可他们却都远离刘乂,没有谁肯提醒他,只有刘乂的舅舅,光禄大夫单冲提醒刘乂说:“殿下,恕我直言,陛下从即位那天开始就没有真的想让您当过储君,之所以将您扶上位,无外乎是给外人看罢了。现在整个朝野的人基本都知道,陛下实际上是想立刘粲的。之前有单太后为您撑腰,您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住。可如今单太后死了,您觉得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多长时间?如果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您认为您还能活多长时间?不如主动告辞,将储君之位让给刘粲,如此还能得个富贵一生。”
  单冲看得可谓通透,说得也是用心良苦,不愧“舅父”之称。可刘乂却没听进去,反而一脸不屑的道:“哎~~~,舅父您多心了,陛下当初之所以继承大位,不过是因为我那时年龄尚小罢了,陛下当时就说了,等我长大以后一定会将皇位还给我,我相信他不是骗人的。再者说,这天下是我父亲打下来的,兄终第及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您就别再多疑了,我相信,陛下一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话毕,单冲直接呆住了,为什么?因为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外甥是一个如此白痴的东西。于是一再相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甚至都劝得声泪俱下。可刘乂呢,就好像听不懂一样,根本不加理睬。而也就是从此刻开始,刘乂断送了他最后的生路。
  再看石勒方面。
  公元311年正月,随着石勒的地盘越发壮大,他开始有了占据江、汉地区(湖北一带)的想法。可张宾却认为不可。因为石勒之兵都是北方将士,长居南方难免水土不服、思念家乡,进而士气大跌,丧失战斗力。而北军又是石勒之所以能够称霸天下的倚仗,一旦这个倚仗没了,他又能打的过谁?
  其次,石勒擅长陆战而不善水,如果将根据地放在南方的话,难免就要和司马睿、李雄等在长江战斗,这不正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吗?所以绝不能将根据地设置在江汉之间。
  仿佛是为了证明张宾是对的,就在这个月,石勒军中突然爆发大型疫病,因此死去的士兵甚至超过了一半,其他士兵的士气也在瞬时之间降到了冰点。石勒见此,只能将士兵引向江夏,准备向东北方向迁徙。
  2月,石勒转军向北攻新蔡。新蔡,那是蔡王司马确的领地,而司马确又是谁呢?他是司马腾的儿子,司马越的心腹之一,为司马越防守豫州,主要镇守许昌。
  本来这货是带兵驻守许昌的,可听说石勒正在向新蔡挺进的消息以后就慌了。因为新蔡是自己的封地,他可不想让新蔡被石勒祸祸成人间地狱,因此率全许昌之兵前往新蔡和石勒撕吧。可这养尊处优的货又怎能是石勒的对手?几乎分分钟便被石勒所杀。
  斩杀司马确以后,石勒占据了新蔡,全并司马确之兵。他见许昌所有的士兵都在新蔡,断定许昌必定空虚,于是兵不卸甲,马不停蹄,大军直接杀奔许昌。
  而事实就像石勒猜测的那样,时许昌如同空城,在石勒的狂轰乱炸之下没几天便被攻破,甚至连等援军都没来得及。
  许昌,那是司马越经营多年之地,说是他的第二大本营也不为过了,所以当司马越听说石勒占据许昌的消息以后大急,当时便想率大军夺回许昌。可就在这时,一直对司马越怀恨在心的“屠伯”苟晞却突然宣布和司马越开战,并断绝交通,不准司马越一人一马越过自己的领土。司马越因此大怒,遂调兵遣将往攻苟晞。
  苟晞是什么人?那是A级悍将,手下兵众也都是受训多年的正规军,岂是司马越那些将领所能敌?因此,司马越虽多次出兵,但结果都被苟晞打得惨败收场。
  连续的失败使得司马越悲哀的发现,现在几乎整个天下都已经成为了他的敌人(南有石勒、王弥,东有苟晞,西有匈汉,北亦有匈汉,甚至连王浚都不怎么愿意搭理司马越),他越发感觉无力,越发感觉自己再也没有了翻盘的希望,于是抑郁成疾,撒手人寰,就这样跑到阎王那报道去了。
  对于司马越这个人,我就不评价了,大家心里都有数。而对于他的死,我只给一个字的评价,该!
  司马越临死前,将所有的后事都托付给了王衍,而等司马越死后,那些旧部也都愿意让王衍来领导他们,可王衍深知树大招风之理,又对现在司马越的部队不报一点儿信心,所以死活不肯接受众人的推荐,反而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襄阳王司马范(司马玮之子)。
  可人家司马范也不是傻子,得到一点点的力量而遭受四方仇恨的事他也不干,便行拒绝。王衍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司马越的士兵和灵棺返回东海。至是,八王中最后一人,司马越,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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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大破残军——石勒的崛起(接上图175)
  司马越死后,洛阳已彻底为孤立之势,可谓内无兵粮,外无靠山。如此,早晚会被胡人所灭。因此,晋怀帝急需找一个靠山来依靠。那么现在距离自己近的,又有实力的,同时还能对朝廷忠心的军阀是谁呢?晋怀帝想来想去,最终觉得只有“屠伯”苟晞才勉强拥有这三个条件,于是册封苟晞为大将军、大都督,并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可谓权倾朝野了。
  可现在天下国土大多都落入到了异族人手中,同为汉人的敌方官员也大多不听从洛阳的指挥,晋朝皇帝的册封又有什么意义呢?大概只有一个所谓“合法”身份罢了。那么苟晞会成为晋怀帝的靠山吗?到时候再说。现在先看汉中方面。
  话说自成皇李雄霸占蜀地以后,便将汉中变成了一个空旷的地域,不准任何人占据汉中,谁占他干谁。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之前朝廷曾数次遣兵往汉中,但毫无例外的,皆被成军所败。最后只能遣河间王司马颙的旧部张光前往镇守(注:张光,字景武,江夏人,极擅守战,曾有一百人占据险要死守万余人一百多天的记录。是一名A+级守将,A-级统帅。同时,张光还是一名杰出的地方政治家,他擅长治理一方,凡是他治理过的地方,百姓基本都丰衣足食,所以名声很响)。
  这么说也许不对,因为最开始朝廷并没有安排张光前往汉中,而是封其为梁州刺史,可当时汉中空旷,流民、盗匪遍地,前路被阻,张光便只能将部队屯驻在魏兴,后来更是直接上奏朝廷,请求收复汉中。朝廷恩准,张光便带领部队进入汉中。
  进入汉中以后,张光以迅雷之势清扫了汉中的匪盗,然后将所有的士兵都堵在南边境上防守成军。
  果然,张光那边刚刚布防完毕,成皇李雄便遣将来攻,可张光提前占据了有利地形,又亲自坐镇指挥,将汉中守得水泄不通,所以成军虽多次进攻都毫无成效,最终只能无奈撤退,毕竟他的敌人还有很多。
  成军撤退以后,张光返回治所,之后着力于民生、农业方面的发展,所以汉中以极快的速度繁荣起来,之前那些逃亡他处的流民也渐渐回到了汉中。因此,张光亦成为西部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
  石勒方面,石勒占据许昌以后便开始休养生息,不断扩张自己的军事编制,并一直观察着中原的动向。直到公元311年4月初,北方突然来报,说司马越已死,王衍等朝廷大员正率司马越之残部往东海行进。听得此报,石勒眼前一亮。为什么?司马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能将其部吞并,石勒的兵力会更上一层楼。同时,司马越所部还有超级多的军粮,并掉他的部队以后还能得到很大的名声,如此一块超大的肥肉,为何不灭?
  基于此,石勒亲率全部精锐轻骑迅猛追击,终于在司马越残部到达东海之前将其追上。
  据史料所载,这时候的司马越残部也有将近十万人的部队,如果有一个领兵能力超强的首领的话,他们还真就不见得会惨败给石勒,比如说苟晞就可以。可当时,司马越残军中的那些大员们没有一个擅长战场搏杀,这还不算,他们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敢于继承司马越之位的人,所以全军根本没有指挥中枢,这就造成了石勒大军一到,全军直接陷入了恐慌的窘境。
  据《晋书》、《资治通鉴》及《中国历代战争史》所载,当时石勒率领轻骑兵团围绕着司马越残军不断进行帕提亚射击术,没多一会儿就将整个军队给射崩了。帕提亚射击术,国人也叫奔射、飞射,实际上就是骑在战马上一边奔跑一边射击的技术。这个技术几乎胡人骑兵都会掌握,并不像西方人形容的那么逆天。从西汉开始,汉人对抗这种战术就有一个非常简单并极其好用的办法,那就是拿弩来射他们。因为汉人的弩要比胡人的骑弓射程远得多,杀伤力强得多,所以中原作战,胡人往往不会使用这种射击术,而是会采用其他的战术。
  可此次,石勒却采用了如此藐视敌人的战术,由此可见,石勒已经轻视司马越残军到了一种什么地步。如果这时候有一个能够统帅全军的大将对石勒进行回射的话,石勒必被打得狼狈逃窜。要知道,现在的司马越残军可还有将近十万的士兵呀!
  可惜,司马越残军中并没有这样的人。所以,这些士兵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不到一日的功夫便全都被石勒所生擒。至此,石勒之兵已狂增至十余万之多,成为了东部一股极为强大的势力。至于王衍等那些司马越曾经的臣子,则尽数被石勒所杀,无一生还。
  杀掉这些官员以后,石勒直接踹开了司马越的棺材,拽出司马越的尸体便是一屯祸祸,然后直接将那些碎肉烧成了灰烬,并向天下发布告示称:“司马越,祸乱天下之狗贼,我为天下人报仇,所以将其遗骨烧成灰烬,以此通告天地。”
  残害司马乂;不停搞内斗;不顾天下安危,杀尽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强大诸侯王;用官任人唯亲;没有长远的眼光。这就是司马越,一个早应该被五马分尸的祸害。这些事情百姓们都知道,他们痛恨司马越,所以当石勒烧了司马越的尸体以后,天下百姓不但没有痛骂石勒,反而大赞其为天下百姓报了仇,石勒因此声威震天。
  被和谐了,我分段发吧
  2.5光耀之下的黑暗(接上图175)
  石勒的崛起,匈汉的威压,这一切使得身在洛阳的晋怀帝更加害怕,仿佛知道这样下去洛阳早晚会被胡匪所得,晋怀帝只能再向天下发布檄文,封幽州王浚为大司马、侍中、幽、冀大督,司马睿为镇东大将军,兼扬、江、湘、交、广五州大督,意图让他们分别南下、北上,占据封给他们的地盘,进而和匈汉开战,以此缓解洛阳的军事压力。
  可不管王浚还是司马睿都不去管那档子闲事,不过接了官职,仅此而已。甚至连号称晋室忠臣的张轨都没有半点儿动静,就只在西北冷眼旁观。只有屠伯苟晞做出了反应,不过他也没有攻击匈汉或者支援洛阳,只是派出了五百多精锐迎接晋怀帝,意图让晋怀帝将都城迁徙到他的周边而已(这也不过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毕竟对苟晞来讲,现在的晋怀帝还有那么一点儿作用)。
  最开始,晋怀帝是想答应的,毕竟继续呆在洛阳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可宫中大臣的家产大多在洛阳,他们不想舍弃这些家产,又认为洛阳很有可能会出现奇迹,便对这项决策持强烈反对的态度。这就使晋怀帝犹犹豫豫,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苟晞的建议。
  苟晞见晋怀帝和这帮官老爷如此短视,不禁大怒,当即撤回迎接的部队。你们不是不来吗?行啊,爷还懒得伺候你们。
  就这样,晋怀帝继续留在了残破的洛阳城。
  不久之后,洛阳城中的粮食已经吃光了,那些地方军阀也不来救援,所以整个洛阳城变成了人间地狱。据史料所载,此时的洛阳已经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有的家庭甚至开始易子而食。而之前那些反对迁都的大臣们呢?则一个个的雇人带着自己的财宝跑了。整个京城现在还剩下的官员不到之前的一半。
  晋怀帝见此,只能遣使往苟晞处,希望苟晞能再来接自己一次。可这一次,苟晞搭理都不搭理晋怀帝了。无奈,晋怀帝只能自己前往青州。
  当时,大家都忙于逃往,所以晋怀帝连卫队都凑不齐,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车夫都没有。无奈的晋怀帝只能带着一小部分官员徒步往青州而走。可现在天下大乱,司隶,这个曾经天下最安全的地区现在也已经遍布流民、盗匪,所以四方道路不通,晋怀帝根本无法到达青州,便只能再次回到洛阳。
  然而此时的洛阳呢,甚至连晋怀帝都没有什么吃的了,一天天饿得半死不拉活,最后逼得晋怀帝只能让手下将领召集数百流民去抢夺其他流民和盗匪的粮食。如此,才吃上了一口饱饭。
  公元311年5月,刘聪见洛阳已成如此窘境,料定不会再出什么差错,遂遣前军大将军呼延晏率两万七千兵第四次对洛阳展开攻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刘聪还命刘曜、王弥、石勒都率兵前往进行围攻。呵,这时候的洛阳还需要这么大阵仗吗?我估计只需要拿手轻轻一拨便会轰然倒塌吧?
  果然,5月末汉军到达洛阳,6月初便将此“坚城”攻破。呼延晏和王弥第一时间冲进洛阳,当即便纵兵掳掠,只瞬时之间便将整个皇宫的财物抢夺一空。晋怀帝乔装成百姓偷偷出林园门,打算逃奔长安,可却被汉军生擒,从此成了刘聪的俘虏。
  刘曜进入洛阳晚了,并没捞着什么好处,只能抢夺传国玉玺后送给了刘聪,让刘聪从一个“白板天子”成了真正的天子(王弥和呼延晏纵兵掳掠后一丁点儿东西都没给刘曜留下,感觉事情做得有点儿绝,便给刘曜留下了传国玉玺,要不然他什么都捞不着)。至于石勒,则在洛阳城破以后第一时间率本部兵马撤回了许昌,意图不明。
  至此,西晋第一次灭亡,建国共45年,历经司马炎、司马衷、司马炽三代帝皇。
  公元311年6月,汉皇刘聪听闻洛阳告破,遂宣大赦天下,并改年号嘉平,狂封有功之臣。匈汉王朝,已越发光辉耀人。可在这光辉的下面,却又遍布着无尽的黑暗,而这黑暗恰恰能将这个光辉的帝国毁得渣都不剩。
  那么这些黑暗又是什么呢?不说早已有了自立之心的石勒,单说王弥和刘曜之间的矛盾就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当初王弥等未等刘曜入洛便大肆抢劫,只给刘曜留了一个玉玺,这使得刘曜大为憎恨,恨不得弄死王弥。可王弥根本不知道,还傻傻的认为给刘曜留一个玉玺就够意思了呢。所以等刘聪大赦天下以后,王弥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刘曜建议道:“洛阳处于全国的最中心,山河四面环绕,宫室也有基础,用不着劳民伤财的另建,为历朝国都所在,因此,应该上奏陛下,请从平阳迁都于此。如此,大事可定。”
  这些道理刘曜懂吗?当然懂,可他见王弥就好像一个没事儿人似的,这心中就来气,当时便怒怼道:“狗屁,现在天下还未完全平定,洛阳四面受敌,这种地形怎么防守?你这样做不是要我大汉灭亡吗?要我来看,不仅不能迁都洛阳,还要把这个不祥之地一把火烧了!来人!”
  “在!”
  刘曜:“传我命令,大军立即回撤,撤退之后将整个洛阳都给我烧成灰烬!”
  “诺!”
  此命令一下,王弥急眼了,指着刘曜便痛声骂道:“你这屠各子(屠各子:喜好杀人的疯子,蠢货),根本不通人性,你这就是变相毁掉陛下的人心,你到底有什么打算,难道想取陛下而代之?”
  话毕,刘曜也怒了,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削王弥,如果不是当时有众多士兵和将军拉着,二人铁定会扭打在一起。
  就这样,东都洛阳被第二次焚烧,刘曜和王弥也成了不死不休的关系。可人家刘曜是刘聪的兄弟,他王弥算个什么东西?如果双方继续斗下去的话,谁输谁赢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于是,王弥的谋士刘暾便建议道:“将军,现在华夏九州就好像沸腾的开水一样乱遭,各路诸侯争相瓜分中原这块肥肉,谁不想成就一番大业?将军您为汉朝建立了无与伦比的功劳,可最后的结果呢?依然无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如今,又与刘曜结仇。刘曜是什么人?那是 的兄弟,是他最信任的人!您和他斗,早晚死于小人之手,不如向东占据青州,然后据守一地观察天下形势,有机会便出兵统一全国,没机会也能以一州之地为自己换取一生富贵。这,才是上策!”
  话毕,刘暾再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王弥呢?虽然口中没有回复刘暾,但心中却认可了刘暾的想法,所以从此刻开始便生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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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西京长安的沦陷(接上图175)
  洛阳岌岌可危,晋怀帝求救天下的时候,四方的诸侯没有一个人愿意行动,可当洛阳陷落,晋怀帝被生擒以后,这些早就有所准备的地方军阀却迅速行动了起来。
  司徒傅祗(傅祗,字子庄,大学问家、政治家,今甘肃正宁县米桥乡人,曹魏重臣傅嘏之子,拥有丰富的行政经验,算是一个干吏)在河阴(河南孟津东)建立行政机构——行台。
  司空荀藩(荀藩,字泰坚,今河南许昌人,学问家、政治家,善于治理一方)据阳城(河南登封)。
  河南尹华荟据成皋。
  荀藩的弟弟荀组、侄子荀崧和华恒在密县(河南密县)建立行台,并传檄四方,推荐琅邪王司马睿为天下盟主,司马睿因此声威大震。
  可有些人确实不甘心让司马睿唱独角戏。
  豫章王司马端是太子司马诠的弟弟,洛阳告破以后向东投奔了苟晞,苟晞带领全部官员亲自迎接,并封其为皇太子,同时也设置了一个行台,表面上以司马端为主,可实际上却是为自己提升名声。
  果然,宣布“侍奉”司马端以后,苟晞名声大涨,更利用司马端来封自己为太傅、录尚书事、都督天下诸军事。
  幽州王浚更是离谱,竟然代朝廷册封天下百官,一副掌管天下的架势。
  可以说,当时的天下已经一片混乱,各地军阀各自为营,争相在大战之前扩充军备,增强实力。只有江东稍微安定,久久不经战乱,所以很多中原的士人和百姓都携家带口,争相逃往江东避难。
  司马睿本不想收容这些人,因为一旦收容他们,江东的治安便会成一个大问题。可王导认为,一个国家想要强盛,那就必须要有人口,如果人口多了,便会有相应的税收、劳动力、战力等等。同时,这些士人中还有很多真正有才学的人,如果能在这些人中挖掘出人才,那不也是赚了吗。
  司马睿觉得此言很有道理,便不管是百姓还是士人都照单全收,统统归置到江东。因此,江东人口大涨,人才数量向上猛蹿,东晋之基由此更加殷实。
  时,正是海内大乱,西晋残党分崩离析之时,汉主刘聪当然更加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统一之机,遂再起刀兵,命安西将军刘雅率两万骑兵直奔西京长安,然后命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率大军继之,以求万无一失。
  (注:当时王弥还没往东行动,而刘聪这一次却没有让他随军前往,由此可以看出,刘聪在王弥和刘曜之间更加倾向于刘曜。至于王弥,就像刘暾所说的,如果不赶紧采取行动的话,早晚都会被刘聪所弃)
  公元311年8月,汉军在潼关打败了司马模的部队,长驱而入关中,负责支援关中的凉州武将北宫纯见长安完全没有胜利的机会,便率众投降了汉军。
  当时,负责关中防守的第一将帅是南阳王司马模,他将北宫纯看做是自己能用的第一大将,将主力兵团都交给了北宫纯,所以当北宫纯投降以后,其再无可用之兵,便只能被迫防守。因此,西京长安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汉军所包围。
  那一天,汉军成千上万,城东、南、西、北到处都是汉军黑压压的人头和森光闪闪的刀兵。而长安呢?唯一能在野战上阻挡汉军的军队全都跟着北宫纯投降了,城内的粮草也已经消耗一空(西京长安原本是产粮重地,国家命脉所在,可在东汉初期经历赤眉之乱以后多少年都喘不过气来,东汉末期又经历了董卓及李傕、郭汜之乱,所以曾经辉煌的西京早已不在,物资的储备根本无法和西汉时期相提并论),城内的士卒们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于是发动兵变,开城投降。西京长安就这样轻易地被攻克了。
  9月,刘粲斩杀俘虏司马模,并将西部战线的捷报汇报给了刘聪。可就在这时,关中及关西部分地区突然爆发饥荒和疫病,使士人和百姓撑着活下来的不到百分之二(士民存者百无一二),说是白骨遍野也毫无夸张之处,甚至就连刘粲、刘曜等汉军将士也多感染疫病,进而导致士气大跌。
  刘聪见此,立即让刘曜赶赴长安坐镇,并封其为车骑大将军、雍州牧,改中山王,以此来镇住关中,以免宵小趁机反攻。
  与此同时,王弥也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遂请命朝廷往东部迁徙。刘聪认为,现在王弥和刘曜之间水火不容,如果继续将王弥留在中央,两个人最终会拼死一个,刘聪虽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刘曜,可如果两个人不必拼一个两败俱伤那不是更好吗?同时,现在石勒的势力越来越大,他的心思已经变得无法琢磨,如果将王弥调到东部,那不正好可以和石勒相互牵制吗?基于此,刘聪答应了王弥的要求,并封其为大将军、齐公。可这,不过一张空头支票,想要夺得齐地,还要他自己努力才行。
  那么要怎么努力呢?就是将青州苟晞给一脚踢开!
  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家王弥还没等到达青州,苟晞便已经被石勒给解决了。
  话说那苟晞“挟太子以令诸侯”以后,开始变得骄纵残暴,任人唯亲。他不但不理政事,还整日泡在“花草从”中,顿顿山珍海味,对待稍有不从的人便残杀致死。久而久之的,青州的百姓和士兵都开始憎恨他,有很大一部分人甚至每天都诅咒苟晞早点儿去死。
  苟晞的谋士阎享见局势不妙,因此劝谏苟晞,让他收敛。可苟晞非但不听阎享的劝告,反而认为这是在侮辱自己,因此将阎享残杀。
  当时,苟晞之心腹,从事中郎明预正抱病在家,听闻苟晞残杀忠良的消息以后不顾虚弱的身体,竟让下人抬着轿子将自己送到苟晞处进行激烈的规劝。
  明预是苟晞的左膀右臂,所以怎么说苟晞都不会将其杀死,但也生气地道:“我杀阎享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何故病着乘车来骂我?!”
  明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您以礼待我,我也当以礼尽言。现在您对我生气,残杀无辜,那么周围远近的军民生您的气,您的结果又会怎样呢?夏桀贵为天子,可因骄纵暴躁而亡国,您只是一方军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又能好到哪里去?还请您放下心中的怒火,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明预说得很好,可苟晞现在已经恶鬼上身,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依然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都不用你犯错,只要他苟晞心情不好,伸手便杀人,并且一杀一大片。
  与此同时,青州还发生了瘟疫和饥荒,人也是成批成批的死,因此青州人心离散,一片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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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吞苟晞,并王弥
  最早,石勒不知道“孙子五间”是个神马玩意,所以对于情报非常的不在意。可张宾认为,不管是和平盛世还纷争乱世,情报工作都是一个不可取代的重要工作。只要有情报,你就能提前得知敌人的军事行动。只要有情报,你就能抓到最好的时机对敌人发动进攻,只要有有情报,你就能等等等等。反正,张宾投靠了石勒以后,石勒对于情报方面的工作就开始变得非常重视,满天下的遍布五间,几乎每一个军阀的土地上都遍布着石勒的乡间。所以苟晞那边的动静石勒知道的一清二楚。
  张宾认为,夺取青州便在此一举,因此劝石勒对青州发动突然袭击。
  石勒对张宾言听计从,于是立即率全部骑兵杀向青州。
  时,青州全无防备,士气低迷,士兵更是不愿为苟晞卖命,所以石勒之军势如破竹,无人能挡(或者说无人想挡),竟然在旬月之间便全并了青州的领土(绝大部分都是自己主动投降的),并生擒苟晞。
  石勒认为苟晞是一个杰出的人才,不想杀了他,便任命其为左司马,留帐下听用,一旦过了考核期便会对他加以重用。
  可苟晞过惯了一把手的生活,不甘于人下,便在刚刚归顺石勒不久就想作乱,结果被警惕的石勒所知,当场斩杀。
  至是,青州亦为石勒所得。
  可就在石勒刚刚拿下苟晞之时,王弥的军队也到达了青州。
  当时,青州已为石勒所夺,王弥知道无法凭借刘聪的诏书让石勒让出青州,便遣使往石勒处,请求从此归顺石勒,成为他的马前卒。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并不是这样的。
  王弥在遣使“投降”石勒的同时也遣刘暾召回曹嶷的部队,打算合兵一处后给石勒一个突然袭击,那时石勒没有防范,必一举而定。
  可让王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刘暾前往召唤曹嶷之时,却在中途被石勒的巡逻兵所擒获。得知了王弥的计划以后,石勒秘密杀掉了刘暾,但却没有对王弥实行军事行动,而是在不停的准备之中,打算一击致命。而王弥,还傻傻地待在原地,以为石勒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图谋。
  与此同时,乞活军统帅陈午正在率乞活军寇掠石勒的土地,王弥也正在和刘瑞对峙之中(当时乞活军分两军寇掠青州,一部陈午攻石勒,一部刘瑞攻王弥,由此可见,乞活军之战力应该是比较强的。为什么说比较强呢?因为不管是石勒还是王弥,他们都没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对付乞活军),加上乞活军战力不俗,王弥又不想在和石勒交锋之前损失太多兵力,便遣使往石勒处,请求石勒派兵支援。
  石勒也是一个聪明人,岂会看不出王弥的用意?所以并不打算帮助他。可就在石勒要回绝使者之时,张宾却对石勒使了一个眼色。石勒见此,赶紧答应了使者的要求,并在送走使者以后询问张宾缘由。
  张宾道:“陈午不过一流亡之军的小头领,登不上大雅之堂。王公(王弥)却不一样,他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中豪杰,必须早早除去,不然定为我等之心腹大患。那应该怎么做才能用最小的代价除去这个大敌呢?首先第一步就是让其放松对您的警戒之心。我料定,曹嶷的援军只要不来,王公就绝不敢动!如此,我们便可先获其信任,然后这样这样……”
  话毕,石勒哈哈大笑,并对张宾连连称善。
  次日,石勒命一将率步兵抵御陈午,自率全部骑兵前往救援王弥去了。刘端无法抵挡石勒的轻骑兵团,更别说还有王弥的步兵配合攻击,所以当即大溃,落荒而逃。
  王弥见石勒对自己如此在乎,断定他不知道自己将要攻击他,所以对石勒非常信任,不再怀疑。
  公元311年10月,石勒突然抵达已吾,并遣使往王弥处,请王弥到已吾赴宴。当时,王弥对石勒已经完全信任,根本不相信石勒会在这时候对自己下手,便打算第一时间前往赴宴。可就在其要启程之际,其谋士张嵩却急道:“将军不可!石勒,外表忠厚,内为豺狼虎豹,野心滔天,更有张宾在一旁辅佐,可谓狼狈为奸。现在,能对石勒造成直接威胁的只有将军,如果将军一死,石勒便可放心大胆的扩张领土。所以这一次,石勒的主要目的一定是将军的人头,将军只要前往,必定丧命!还请将军不要前往,随便找一个理由推脱就是。”
  王弥认为,现在的石勒不可能杀自己,因为他没有这方面的动机啊。再者说,自己这么强大,他应该想要收服自己才对,要不然怎么会在之前浪费兵力来援助自己呢?基于此,王弥根本不听张嵩之建议,掉头就走。
  那一天,石勒热情地拥抱了王弥。
  那一天,石勒起盛宴宴请王弥,二人喝酒吃肉称兄道弟。
  那一天,石勒和王弥谈天说地,好不快乐。
  那一天,石勒在王弥哈哈大笑的时候悄悄站起,然后,一把钢刀穿透了王弥的脖子。
  那一天,石勒全军出击,攻击王弥所部的驻地。
  那一天,王弥所有的士兵无一抵抗,全都投降了石勒,成为了他的士兵。
  那一天,石勒更加强大,兵力直逼20万。
  王弥,他就这么死了,他的士兵,就这么被石勒并了,可不管怎么说他王弥都是汉朝的官员,石勒起码在明面上也属于汉朝的官员,所以这交代,还是要给的。
  因此,石勒上奏平阳,声称王弥意图叛乱,图谋不轨,自己这才先斩后奏。
  没错,回信就是这么简单,满满的敷衍和霸气,因为石勒知道,刘聪不敢拿他怎么样。
  而事实也确如石勒所料,匈汉现在虽然强大,但北有拓跋、段氏、王浚、刘琨,西有张轨、张光,南有司马睿为敌,如果在这时候再和石勒彻底翻脸,那偌大的王朝真就不安全了。所以刘聪虽然生气,但也没有丧失理智,遂先遣一使者骂了石勒一顿,然后又封其为镇东大将军,兼幽、并二州刺史,算是安了石勒的心,然后又能让他和刘琨、王浚等为敌,算是打了一个比较响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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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再乱关中
  石勒的强大不仅让刘聪惧怕,还让刘琨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同时,刘琨又从中看到了石勒早晚必定独立,进而和匈汉刀兵相见的势头,因此将石勒的母亲王氏和侄子石虎(石虎,字季龙,今山西榆社人,A级悍将,为人阴狠狡诈,毒辣残忍。石虎本来是石勒的侄子,可后来石勒之父收石虎为义子,所以很多人都说石虎是石勒的弟弟。当初,石勒被抓走当奴隶时和石虎以及王氏失散,石虎从此带着王氏过着贫苦的生活。直到石勒崛起以后,刘琨正好在并州发现了石虎和王氏,便将二人送给了石勒,权当结一个善缘)都送到了石勒的手中,并遣使致信离间道:“将军用兵如神,所向无敌,之所以现在还在天下间周游不定,其原因还是因为投靠的主人并不是真正的正义之师。我刘琨现在便代晋室朝廷授予阁下侍中、车骑大将军、护匈奴中郎将的官位,并封襄城公爵,希望阁下能够接受我的善意。”
  石勒看了看信,只是淡然一笑,然后便回信道:“做建功立业的大事,每个人的道路都是不相同的。而我要走的路,更不是区区儒生能够知道的,您还是继续效忠晋室,发扬您忠诚不二的气节吧,至于我,不过一胡人,实在难以为您效劳。”
  将信件交给使者之后,石勒又托使者给刘琨送去了很多名马和珍宝,算是谢过了刘琨送回了自己的母亲和侄子。不过从这封信便能看得出来,石勒的野心绝对不是甘于人下,而是要统一天下,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再看石虎。
  话说那石虎年纪轻轻便显露出了狠毒的一面,自投靠石勒后,他仗着有石勒的关系,便在本地横行无忌,一个气不顺就是杀人,甚至军中的士兵也有好多被其用弹弓杀死。因此,军中将士都大恨石虎,称其为祸害。
  石勒听闻此事也是大恨石虎,遂对其动了杀心,可石虎和王氏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相互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石勒不想伤害自己的母亲,因此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试探着和王氏道:“石虎这个小子就是个凶暴的无赖,留他在这个世上早晚会污了我的名声,不如早早除去,以此安心。”
  王氏沉默一瞬,然后和石勒柔声道:“拉车的牛在还是牛犊的时候,大多会把车子弄坏,可长大之后就不会这样了,反之还会成为主人的好帮手。石虎这孩子就好像这样,我看你还是再给他一点时间,如果到时候他还是这样,再杀不迟。”
  石勒沉默数息,最终还是没选择杀死石虎,从而为以后后赵的灭亡埋下了伏笔。由此可见,很多时候,老娘们是真他X坑啊!
  好了,石勒就暂且说到这里,我们再来看刘聪那边。
  长安被攻陷以后,匈汉声威震天,大有一统天下之势,贾疋(书)(贾疋,字彦度,今甘肃武威人,东汉阴谋大师贾诩的曾孙,贾疋少有志向,心胸开阔,并极具魅力,几乎所有和其相交的人都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并甘愿为其效命。安定,为西北之边陲,和氐、羌诸部相邻,所以经常爆发冲突。可自从贾疋为安定太守,边境安定,关市开放,氐、羌诸多族长都和贾疋结下了相当的友谊)和一些西部氐、羌首领们都畏惧匈汉,为了显示自己无意对抗匈汉,便都派使者往平阳献上人质,希望匈汉不要拿他们开刀。
  可就在送人质往平阳的路上,这些使者却碰到了索綝(索綝,字巨秀,敦煌人,B级优秀将领)和麴允(麴允,今甘肃兰州人,极擅袭击作战,B级优秀将领,袭击手段能达到A),这两个人之前都是司马模的手下,一个是冯翊太守,一个是安夷护军,手下都拥有相当的兵力,是在长安被攻陷以后逃往安定的。
  他们碰到贾疋的这些队伍以后,直接将他们全都赶回了安定,并在到达安定以后忽悠贾疋,让他起兵举义,一举夺回长安,光复晋室荣耀。
  同时,二人承诺,只要贾疋肯这样做,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为他拼命。而那些羌族人和氐族人也都是这个意思,他们也愿意为了贾疋而拼命。
  贾疋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想要成为权倾朝野的第一大臣,便应允下来,并带着五万汉、羌、氐混编部队直奔长安而去。
  一时间,关中、关西风起云涌,新平太守竺恢、扶风太守梁综等地方官员更是出动全部兵力支援贾疋,使得贾疋之军在瞬时之间便狂飙至十五六万,可谓声势滔天。
  时关中正在疫情期间,士气低迷,本不适合战斗,但刘聪见状不好,只能命西部军全线反击,争取在决战之前先一步占据有利地形。
  于是,刘粲遣其将刘雅、赵染等攻击新平(陕西邠县)。
  贾疋见此,当即遣索綝率两羌轻骑前往救之,刘雅不敌,因此败退。
  与此同时,汉中王刘曜亦率军主动出击,在黄丘(淳化黄岭山下)与贾疋展开决战。
  时,贾疋之混编部队声势滔天,所部战斗力更是无与伦比(注:左右两翼皆为异族骑兵,步兵则都是各个郡县的正规军,几乎没有槽点)。而刘曜的士兵呢?士气低迷不说,十个人中还有五个身患疫病,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这场战斗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刘曜的失败,使得整个西部汉军全线崩盘,刘粲更是带所辖兵马撤回平阳,所以整个关中现在还有的汉军只剩下困守长安的刘曜而已。照此来看,关中早晚都会被贾疋所夺。因此,很多人就生出了一些其他的心思。而这里面就有一个叫阎鼎的更是让人不齿。
  阎鼎,本是司马越的参军,做过豫州刺史等一方大员,天下大乱以后勾结一批流民四处逃窜,终在密县得遇秦王司马邺(武帝司马炎之孙,吴王司马晏之子,一直都在洛阳侍奉皇帝,洛阳被攻陷以后逃到了密县),并从此在司马邺身边侍奉。
  阎鼎,小人物而已,如果按照正常套路来讲,他这一辈子哪怕是碰到了司马邺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可当时天下大乱,武帝的血脉死的死逃的逃,再不就不敢冒头,所以司马邺一下子就进入了第一血缘的序列中。
  当时,贾疋正在关中连战连胜,看样子很快便能拿下长安,进而光复天下。阎鼎认为,贾疋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支持,其原因无外乎他占着大义的理,而现在司马邺已经成为了第一序列的继承者,如果要奉其为帝,贾疋一定不敢拒绝,那到时,自己不就成了扶立司马邺上位的首功之臣了吗?到时,自己不是就能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辅政了吗?想到这,阎鼎热血沸腾,当即带着司马邺前往关中。
  12月,阎鼎带司马邺到达关中,贾疋无奈,只能强颜欢笑的将司马邺和阎鼎接进雍城。
  那么,阎鼎的那点儿小心思能成为现实吗?到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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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双S神将
  并州方面,刘琨见汉军在关中吃了大亏,想要在北部再给刘聪施压,于是一边遣使往拓跋猗卢处,让他做好一同攻击匈汉的准备,一边派手下刘希带人去广招士兵。岂料这一招兵却招出了乱子。
  刘希最开始是在并州正北方向招兵,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招着招着就招到东北方向了。咱也不早知道刘希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幽州的代郡、上谷、广宁等地的大多百姓全都应征了,使刘希轻轻松松增加部众三万余人。这种在自己头上拉屎的动作使得王浚勃然大怒,遂与段氏鲜卑出联军前往攻击。
  最终,刘希被王浚所杀,那三万百姓也全都抢了回来,王浚更有要大举入侵并州之举动。刘琨无奈,只能放弃了攻打匈汉的想法,进而请求拓跋猗卢派大军帮自己防守。
  拓跋猗卢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当即便遣其子拓跋六修带兵驻扎在新兴协防。如此,王浚才绝了攻击刘琨的想法。
  与此同时,辽东方面。
  话说自晋朝的东夷校尉死后,辽东一带便开始混乱,无人统领大局,鲜卑部大(部大:一部之长)素喜连和木丸津便经常率领着部众抢夺辽东一带,辽东因此民不聊生,一批又一批的百姓争相往北投奔慕容廆。
  而慕容廆呢?来者不拒。愿意留下来的,慕容廆给他们安排住处,不愿意留下来的,慕容廆也分给他们食物,足以让他们前往自己心目中的地方。因此,慕容廆声名大振,越来越多的汉人都来投奔慕容鲜卑。可哪怕这样,有人依然觉得还是不够,他是谁呢?他便是我最喜欢的鲜卑人,慕容翰。
  慕容翰,字元邕,今辽宁义县西北一带人士,S+神级统帅,是人才辈出的慕容部中亦难得一见的不世奇才。《资治通鉴》载慕容翰是慕容廆最小的儿子,《晋书》说慕容翰是慕容廆的庶出长子,此处从《晋书》。
  本年,也就是公元311年的时候,慕容翰还很小(无法查清几岁,史料只说很小),可他的心智却已经不小,见其父广收汉人,便建言道:“自古鲜卑君主,大多遵从中原皇帝的指挥,顺应中原百姓的民意。为什么呢?因为中原皇朝很强大,中原的百姓很聪明,只有顺从了他们,我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成就大事。如今,辽东空虚,素喜连、木丸津这两个小瘪三趁机叛乱,掠夺不停,哪怕辽东长官屈辱求和他们也不答应。如此,便丢了人心。父亲不如向天下列举素喜连和木丸津的罪状,在占据大义的情况下讨伐他们。如此,上可以以保护辽东为名占据辽东,下可以光明正大的吞并二人的部众,中可以进一步得到汉家百姓的人心。此诚为独霸天下之重要根基,还请父亲三思而定。”
  话毕,慕容廆震惊地站起,看着慕容翰久久不能平静。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慕容廆才抚着胡子笑道:“你一个小小的孩子就有如此心计,为父真是大大不如啊。”
  这之后,慕容廆亲自率军攻打素喜连、木丸津,并带慕容翰在身边,想要看看这个之前没有认真观察的小子在战争方面到底有没有才能。
  结果,其才能让慕容廆惊掉了下巴。为什么?因为慕容翰到了战场以后便请命为前锋,率前锋军攻击素喜连和木丸津的联军。一个孩子要当前锋将军,估计是个正常的统帅都不会答应,可慕容廆却只沉思片刻便将前锋将军这个职位交给了慕容翰。
  结果,慕容翰率前锋军冲锋陷阵,将素喜连和木丸津打得溃不成军,不等慕容廆的主力大军前来便已经结束了战斗。慕容廆因此大喜,遂封其为将军,但凡军国大事都交给他去做,慕容翰因此率所部骑兵南征北战,远近的敌人全都害怕慕容翰,不敢与其交锋。凶悍好斗的高句丽更是因为慕容翰而不敢和慕容鲜卑起刺儿。
  这还不算,慕容翰喜欢儒学,身边有很多好友都是汉族的大学问家。他善待士卒,尊重文人,对自己人谦和有礼,对敌人凶狠如虎,所以慕容鲜卑的士兵都愿意为了慕容翰而效死命,那些文臣和武将也无不愿意追随慕容翰的脚步。可以这样说,如果慕容翰不是庶出的话,他百分之一千是慕容鲜卑的储君,而也正是这个原因,慕容廆虽然喜欢、信任慕容翰,但却不敢将政事也交给他处理。
  公元312年正月,长安被贾疋围攻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可因为刘曜绝强悍勇的关系,长安始终在苦苦支撑,至今没有陷落。按说,长安已经支撑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刘聪该派援军了吧?
  哎~~~,人家刘聪不滴。为什么呢?自洛阳被攻陷以后,汉朝已经成为了整个天下最强大的势力,刘聪也再没有了以往的危机意识,因此开始纵情享受,每天都沉浸在六个贵妃的怀抱中。至于政事,他刘聪也不管了,全都由黄门来负责传达。汉朝因此开始没落,一个好好的皇帝也在瞬时之间变成了一代昏君。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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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0右侯的大战略提案
  再看石勒方面。
  公元312年2月,石勒突然开始在葛陂修建壁垒,并让民工制造大量船舰,有向建业进攻的架势。
  石勒怎么了?这厮难道是疯了不成?之前张宾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了,与其在南方发展势力不如往北,因为石勒善陆战而不善水战,石勒的士兵也都是北兵,在南方难免水土不服又思念家乡,所以只有往北发展才是石勒唯一正确的道路。可如今,石勒竟然要向南攻打建业,进而占据江东,这他X不是疯了吗?
  果然,当司马睿听说石勒要攻击他的消息以后,立即调集大规模江南部队往寿春集合,准备和石勒决战。
  可就在双方积极备战之时,江东一带却突降大雨。这场暴雨来的突然,来的猛烈,并且经久不衰。整整三个月,这场大雨整整下了三个月还没有要停止的趋势。石勒之兵都是北兵,不适应南方的气候,所以军队开始出现疫病。
  这个疫病非常厉害,厉害到几天的功夫便弄死了石勒一大半的士兵,让石勒损失极为惨重。所以军队士气低迷,谁都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同时,一众士兵又听说了寿春正在大规模集结士兵的消息,所以非常害怕,士气更是降到了冰点。就此种士气,如果司马睿现在来攻的话,估计石勒都撑不了一天就会被打崩。
  基于此,石勒将所有的将军和谋士都召到了中军大帐之中,并询问道:“现在局势已经非常恶劣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什么计策可以献给我。”
  右长史刁膺想了想站出来道:“就现在的局势而言,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和司马睿一决胜负了,不如假意投降,请以扫平河北赎罪,将司马睿的部队骗回江南以后再慢慢谋取他。”
  话毕,石勒的嘴角一抽,像看傻13一样看着刁膺,然后长叹一声道:“谁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中坚将军䕫安站出来道:“我军之所以疫病频发,最主要原因还是地理气候以及这场大雨的关系,不如先将驻地转移到高的地方,然后再做计较。”
  石勒默默地看了䕫安一眼,然后冷笑一声,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将军你在怕什么呢?”然后便不再搭理䕫安,只是看着其他的谋士和将军,以待下文。
  见此,孔苌(孔苌是从石勒起事开始便跟随在左右的老人,虽然资质一般,但跟随石勒南征北战,经验极厚,勉强可算B级优秀将领)等三十多个军中骁将站出来痛声吼道:“将军!南军不过声势浩大,实际上都是猪狗之辈罢了,不值一提,我等愿率数千精锐夜袭寿春,保证取下司马睿的狗头!如不成功,请取我等之头!”
  这话一说,石勒哈哈大笑,然后欣慰地道:“尔等之计我虽然不能实行,但勇气可嘉!来人!”
  侍从:“在!”
  石勒:“赏众位将军每人宝甲一副,宝马一匹。”
  “诺!”
  就这样,石勒赏赐了一众将领,可却依然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然后,他就这么看着,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场中众人再也没有一个发表言论,很明显是黔驴技穷了。
  见此,石勒长叹一声,然后看向了一直都一言不发,始终闭着眼睛假寐的张宾。见张宾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石勒只能讪笑道:“额~~~,先生,对于现在的情况,依您看应该怎么办呢?”
  话毕,张宾慢慢睁开了双眼,他轻蔑地看了一眼石勒,然后阴冷地道:“将军您攻陷了京城,囚禁了晋朝的天子,杀害了王公大臣,凌辱了晋室的嫔妃以及公主(这些在之前的史料中都没表,只说这些事都是王弥和呼延晏干的,但从张宾和石勒的对话来看,石勒也应该是第一批杀进洛阳的)。就这些罪,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怎么还能以臣下的身份去侍奉晋朝呢?”
  说到这,张宾不屑地看了一眼刁膺,然后继续和石勒道:“我之前已经劝过您了,着重发展的应该是北方而不是南方,可您偏偏不听。如今,几百里内不断降雨,这就是上天在警告将军了,让您不要再在此地逗留,所以现在必须离开。”
  石勒:“我知错了,那么先生,我们往北应该到哪呢?”
  张宾:“邺城,四通八达,易守难攻,还是河北的经济、农业重镇,只要占据了邺城,便等于占据了半个河北,而一旦占据河北,全国就没有人再是您的对手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先占邺城,再吞河北,进而统一中原、西北,最后吞并南方,一统天下。”
  “好!”
  张宾话音刚落,石勒便兴奋地站了起来,可想了一想,面色又变忧愁,进而道:“可我军现在士气低落,如果在这时候撤兵的话,司马睿八成会对我们展开追击,一旦如此,我们不还是会被司马睿消灭吗?那么我应该如何摆脱这种窘境呢?”
  张宾一脸不屑地道:“司马睿不过是一胆小如鼠的废物,王导之流也不过三流谋士罢了,他们现在在寿春集结,不过是向我们秀秀肌肉而已。要真的让他们主动进攻我们,呵,不是我瞧不起他们,他们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如果将军您实在放心不下的话,那么也好办,我有一计可保万无一失。”
  石勒:“哦?说来听听!”
  张宾:“将军可让后勤部队先行往北,自己则率主力大军直奔寿春。司马睿胆小如鼠,必不敢和我军在野外决战,将军便可在拖延一段时日以后傲慢撤退,他司马睿就更不敢来追了,话说那时候他就是敢追,还能追得上我们北军的快马吗?!”
  “哈哈哈!善!!!”
  话毕,石勒接连称赞张宾,并对刁膺横眉冷对地道:“你既然是我的心腹,那就应该辅助我成就大事,怎么能忽悠我投降晋朝呢?我知道你平素就胆小怕事,所以这次不和你计较,但如果再有下次,我必斩尔头!”
  刁膺:“是,是,下官再也不敢了。”
  石勒:“众人听令!”
  众人:“在!”
  石勒:“明日就按先生之计行事,不可有半点儿不同的意见!另,先生从此便是我的右长史,先生的话就是我的话,以后你们不管是谁,都不可称呼先生全名,连我在内,只能称先生为右侯,听清楚了吗!”
  众人:“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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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1渡河袭冰
  次日,石勒送走后勤部队以后便令石虎率两千骑兵为前锋(注:这时候的石虎已经成为了军中能独当一面的猛将,虽然依然残忍好杀,但却不会滥杀无辜,所以军中有很多士兵都愿意为了石虎而效命,石勒也就没再动过宰杀石虎的心思,估计也是石勒他老娘给石虎透底了),他自己则率主力军团在后跟进。
  石虎所部因为是前锋,还都是骑兵,所以行进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便脱离了石勒的部队。
  在往寿春的路上,石虎正好碰见了司马睿的运输部队。虽然晋军的兵力是石虎的好几倍,可石虎根本没瞧得起晋军,挥军便冲了过去,想要捎带脚立一个大功,岂料南军的陆地战力并没有石虎所想的那么垃圾。在运输队将领纪瞻的带领下,运输队手持强弩,对着石虎的骑兵部队便是一顿扫射,使石虎还没等冲到近前便被射得溃不成军。
  石虎见大事不妙,赶紧率军溃逃。而纪瞻当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便命运粮部队继续前行,自己则带全部骑兵追击石虎。可北马始终要强于南马,纪瞻虽然疯狂追击,但依然没能追上石虎。直到石虎已经快要和石勒的大军汇合了,纪瞻这才不情不愿地率军撤退。
  这之后,石勒继续率军前行,直到快到寿春之时才扎营而落。而事实就像右侯张宾说的那样,司马睿胆小如鼠,根本不敢出击,只敢窝在寿春城中,和石勒呈对峙之局。
  这一对峙就是一个多月。之后,石勒感觉后勤部队应该差不多脱离危险了,便傲慢地率军撤退,直往北面而走。
  司马睿呢?直到石勒的部队完全消失为止都没敢派兵前往追击,完全印证了张宾的猜测。
  是时,匈汉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正率军在河南,临近石勒,闻听石勒正率军往北的消息以后害怕石勒将自己给并了,便率军往平阳而去。可就在行军途中,二人的粮草却告竭,而因为当时中原大乱的关系,各地百姓都建造堡垒以自卫,所以二人根本抢不到粮食,军中士兵因此大饥,相互搏杀而食。
  无奈之下的二将只能放弃平阳,往邺城就食。
  之前,在石勒往南的时候,邺城便成了一座空城,刘琨不想放过如此良机,便让侄子刘演带一部士兵占据邺城。刘演到了邺城以后便带领百姓和士兵开拓土地,种植庄稼,并大肆扩充军事编制,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势力大增。王桑和赵固因为都是汉朝的将领,怕刘演弄死他们,所以皆向刘琨投降,并派遣人质往刘琨处。
  刘琨大喜,遂收二将,并封赵固为雍州刺史,王桑为豫州刺史,还给其军粮让其安顿士兵。那么问题来了,王桑和赵固是真心归顺吗?
  当然不是。说实在的,就是算上邺城、魏郡,他刘琨也只有不到一州之地。这种人,早晚为他人所灭,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因此,二将在刚刚投降了刘琨以后便秘密遣使往刘聪处,请求刘聪派兵前来接应。
  刘聪这时候已经腐败昏庸到了极点(后详述),所以收到求援以后一个多月才派镇远将军梁伏疵迎接。可这时候,王桑和赵固军中的将士已经得知了他们要重新回平阳的消息。有可能是邺城一带的生活更好一点儿吧,反正当时很大一部分的士兵都不想跟王桑和赵固走,因此有一万多士兵背叛了二将而投刘演。
  恰恰又在这种时候,王桑又后悔了,然后发了疯似的带着本部兵马往青州奔逃。赵固懵了(别说赵固,我他X都懵了),继而大怒,追上并打败了王桑,并了他的部队便随梁伏疵返回平阳了。而刘聪呢?为了表彰赵固的忠心,乃封其为荆州刺史,兼河南太守,并让他镇守已经残破无比的洛阳。
  再看石勒方面。
  石勒从南方狼狈北返以后,一路上所见到的郡、县、村全都已经坚壁清野,里面的老百姓全副武装,像防贼一样防着石勒(他们实际上是防着所有的军队,不单单是石勒),所以石勒一直到了河南都没能抢到多少粮食,士兵饿得甚至开始残杀互食。
  直到军队到达东燕(河南延津北35里)之时,连将帅的食物都已经快吃光了,可也即将到达邺城,所以石勒的军队还是有奔头的。
  但就在大军即将渡过黄河之际,前方斥候却带来战报,说有一个叫向冰的聚集了几千人在黄河北岸修建了营垒。要是光光这样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据说向冰是晋室的死忠,还听从刘琨的指挥,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的话,那自己在渡过黄河的时候必定会被其所击。而现在的石勒军士气低迷,又不善水战,如此,恐怕全军危矣。
  基于此,石勒请教了右侯张宾,询问他安全渡过黄河之法。张宾却满不在乎地道:“我们为什么要惧怕向冰呢?大军现在无粮,向冰一个小小的营垒却遍布军粮,何不将其消灭而夺其军粮,如此,也可使军势复振!”
  石勒:“哦?右侯有何妙计?”
  张宾:“向冰虽占据地理优势,但据我所知,他的士兵非常少,船只又都放在水中待命。如此,不就是方便我们渡河吗?”
  石勒:“右侯的意思是~~~~”
  张宾笑道:“没错,将军可在今天夜里派精锐偷渡过河去夺取这些船只。我军现在还没到达黄河,向冰一定猜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就攻击他,所以全无防备,其船只必为我方所得。到时,士兵们便可操控着船舰顺流而下。向冰没有了船只便无法阻击我等于河上。而一等我方到了陆地之上,还怕他蝼蚁一般的向冰吗?”
  话毕,石勒连连称善,遂按张宾所谋,成功抢夺了向冰的船只,然后一鼓作气渡过黄河,随即便对向冰的壁垒展开轮番狂攻。
  向冰只有数千人,根本不是石勒的对手,于是石勒顺利攻破向冰之壁垒,全夺其辎重粮草,军队也因此士气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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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2争夺冀州
  消灭向冰之后,石勒再不管其他,遂长驱至邺。
  刘演在当时虽然有很多士兵,可都是新兵蛋子,正规军只有几千而已,所以他不敢和石勒在野外交锋,而是率军驻守邺城三大防守台璧(一种大大增强城防的防御建筑,魏武帝曹操当年所造),打算先以防守之法耗掉石勒军的士气,再在石勒最脆弱的时候给予其致命一击。
  刘演这个防反之法符合兵法,也是许多名将都用过的,如果按他这种做法来的话,石勒备不住真会损失惨重。可这一切都被另外一个人看透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张宾。
  当时,石勒架好营地以后便想攻击邺城的三大台璧,可张宾却突然制止道:“刘演的兵力虽然微弱,但可以战斗的正规军最少还有数千,加之三台(三大台璧)已经被层层布防,攻之不易,如强攻,哪怕最后攻下来了,军队也是损失惨重。反之,如放弃邺城,彼将自溃。方今王彭祖(王浚)和刘越石(刘琨)才是公之大敌,应当先消灭他们。至于刘演,到时完全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如今天下饥饿动乱,您虽然拥有强大的军队,可始终没有固定的领地,这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策略,不如选择一个便利的地方占据,并多多储存粮食,进而谋取幽州和并州,到时河北可定也!此为霸王之业,还请将军三思。”
  石勒想想道:“那右侯觉得我应该先占据什么地方呢?”
  张宾道:“既然邺城不行,那就选择邯郸或者襄国(河北邢台西南)。这两个地方都是河北重地,四通八达,方便将军四面出击,所以不管占据哪个地方都足以立为都城。”
  石勒点了点头,只考虑了几分钟便拍板决定迁往襄国。
  数日以后,大军到达襄国,张宾再次找到石勒道:“襄国处于河北的中心部位,将军之战绩又闻名于天下,所以必为王浚和刘琨忌惮,现在我军在南方损失惨重,军粮也所剩无几,在这种状态下,实无法和二人相斗。不如休整之后再分兵略地,将各地的军粮都运送到襄国。如此,军心大定,才能和二人决一生死。另外,自将军成事之后,汉主对您多有防备,如果此时再与汉主有所矛盾,那将军您就是战神转世也无法取得胜利了。不如在扩张地盘的同时遣使往平阳表示效忠。我想,如此的话,汉主还不至于和我们撕破脸面。”
  话毕,石勒频频点头,遂一边出击攻略冀州各地,一边遣使团携大批财宝拜访刘聪。
  先说冀州战线。
  时冀州已经空旷一片,没有统治者,刘演还龟缩在邺城不敢出头,所以冀州各郡、县、壁垒不敢硬撼石勒,大多向其投了降。石勒遂将这些地方的军粮全部运往襄城,其军因此士气大振,重复往日之英勇。
  平阳方面,汉主刘聪收到了石勒的礼物和效忠之言以后非常开心,当即便封石勒为冀、幽、并、青四州大督,冀州牧及上党公。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空头支票,因为这些地盘现在都各有势力,根本就不是匈汉所有。所以刘聪的意图不过是利用石勒做他的屠刀罢了。
  但石勒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第一,刘聪表明了态度,起码不会在他和王浚、刘琨开战的时候在后面给他一刀。
  第二,刘聪封他为四州大督,那很明显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合法的身份。如此,他攻击幽、并二州可就有了口实,这锅也应该是刘聪来背才是。而这时候的刘琨也正在和汉之刘曜开战(后详述),无法顾及石勒,王浚又远在幽州,不能第一时间攻击石勒,所以石勒得以在短时间内疯狂扫荡冀州,这冀州,也就一点一点成为了石勒的领地,后赵之基业也逐渐地出现了雏形。
  公元312年7月,石勒已占据越来越多的冀州领土,眼看就要全并冀州。幽州王浚因此深感压力,遂命游纶、张豺(二人皆为冀州本地大族,拥有部众数万,并依附于王浚,听其命,从其事)率全部军队数万人屯驻在苑乡(河北任县东北)阻击石勒。
  王浚,虽然为一州之豪雄,可说实话并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不过是想占据一方颐养天年罢了,要不然也不会放过一次又一次占据河北的机会,所以他此举也不过是阻挠石勒继续吞并冀州而已,实际上并不想和石勒开战。
  可石勒可不管那个。要知道,现在刘琨正在和汉军作战,最后不管是谁赢,都有可能将爪子伸向冀州,所以石勒必须要在两方决出胜负以前占据冀州。因此,石勒听闻此消息以后便遣七名将军率主力军团攻击游纶及张豺。
  此二人虽人多势众,但都是一群没经过什么正规训练的民兵,哪里是石勒百战之军的对手,所以交战没多长时间便陷入了劣势。二人见大事不妙,只能一边建壁垒防守,一边遣使往王浚处请求援军。
  王浚实在没想到石勒敢直接和他撕破脸面,所以收到消息以后又惊又怒,遂命都护王昌率辽西公段疾陆眷(段疾陆眷,前段氏鲜卑族长段务勿尘之子,段务勿尘大概在310-311年之间去世,死后便由段疾陆眷继承其位)、段匹磾(段匹磾,前段氏鲜卑族长段务勿尘之子,段疾陆眷之弟)、段文鸯(段文鸯,前段氏鲜卑族长段务勿尘之子,段疾陆眷之弟,勇冠整个段氏鲜卑,A+级猛将)和段末柸(段末柸,段疾陆眷和段文鸯之从弟,为人刚猛粗狂,A-级猛将)等部众五万大举入侵襄国,意图一举消灭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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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3襄国保卫战(上)(图176:石勒平定幽并二州作战经过图)
  段氏鲜卑的骑兵,素有整个鲜卑最勇猛的称号,所以石勒不敢有半点儿小看,遂调回正在攻击游纶和张豺的部队,转而迎击其所部。
  时间:公元312年7月的某一天。
  地点:渚阳(河北冀县)外原野之中。
  当时,石勒军正处于渚阳的南部,其步兵在正中,骑兵在两翼,早已准备好对敌军进行作战。
  可还未等石勒军发动攻击,北部敌军便有了动作。
  轰隆隆如同地震一般的声音震摄着大地,将近一万身着重甲的骑兵从万军丛中缓慢而出,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仔细一看,竟然是直奔着中军步兵团而来。
  最早,中原皇朝之机动作战单位是战车,因为战车在正面冲击方面非常强悍,可直接捣毁敌方的中军主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付战车的办法越来越多,中原皇朝便抛弃了战车这种旧时机动作战单位,而改为骑兵。
  骑兵,虽然机动力超级强悍,但惧怕枪阵、弓、弩,所以从来没有谁敢让这些骑兵做正面冲锋,只能两翼侧击,见缝插针。因为正面冲锋的话,很可能还没等冲到阵前便会被敌军的弓弩射程筛子。
  换句话说,就是冲到了阵前,也很有可能会被敌方的枪阵穿成糖葫芦。所以在两晋南北朝以前,但凡骑兵作战,从来都没有从正面突击的。
  可这一次,事情发生了异变。
  只见成千上万身着重甲的骑兵速度慢慢加快,最后竟然直冲着石勒军的中军而进。石勒军主帅起初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直接命弓箭手对这些骑兵射击。
  可一波射击过去了,这将领却惊异的发现,冲他们飞奔而来的骑兵却没有一个人倒下。再仔细一看,这哪里是人?这不就是钢铁怪兽吗?为何?因为这些骑兵各个从头武装到脚,甚至连战马都是全具装铠甲,弓弩箭矢射到他们身上更是造不成半点威胁。
  眼看这些骑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后赵的将领慌了,赶紧命最前排的士兵将手中的长枪架起来!
  轰!!石勒军的长枪刚刚架设起来,这些让人望之胆寒的钢铁怪兽便冲进了阵营之中。最前排的长枪兵根本抵挡不住这些士兵,统统被碾压成了一团血雾。一时之间,场中残肢漫天,一些士兵甚至连惊恐的叫声都喊不出来便被碾压成血雾。
  这些士兵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彪悍的极重装骑兵(注:两晋南北朝之前,从来没有过极重装骑兵出现的记载,只有官渡之战有300马铠的记录,不过那也是极少数特种兵,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极重装骑兵出现),甚至连听都没听过。如今一见这些钢铁怪兽箭射不进,枪扎不进,一时以为天神,全都吓得狼狈逃窜,再无抵抗之念。
  石勒军主帅见此,也不敢再敌,只能惊恐地带着残余的部队逃往襄国。
  数日以后,幽州混编军团将襄国团团围住,并制造大型攻城器械准备攻城。石勒本想亲率大军出城出动迎击,可这命令刚刚下达,下面的士兵就吓得瑟瑟发抖,那怂样已经完全没有了百战之师的意气风发,石勒无奈,乃召开军事会议,当着全体谋臣武将的面道:“我襄国现在的城墙还不够坚固,粮食储备也无法拖延太长时间,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在野外和敌军决战。可如今,将士们已经被敌人的重装骑兵吓破了胆,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他们随我出征迎敌呢?”
  话毕,在场的武将吓得一个激灵,他们实在忘不了之前那些钢铁巨兽的威力,实在不想再尝试一次那种恐怖,于是一个个急道:“将军,敌军现在士气正盛,不可力敌。不如我们先守城拖延他们,等他们士气低落以后再行袭击。这,才是唯一的生机。”
  话毕,石勒没有做声,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些将军,然后,便将目光挪向了张宾。
  见此,张宾站了出来,先是对石勒微微一礼,然后道:“鲜卑诸部,段氏虽然不是最强的,可他们的士兵却是最为勇猛的。而在段氏一族中,段末柸的综合能力是最强的,所以那些精锐的重装骑兵全都归他指挥。”
  石勒:“右侯的意思是?”
  张宾指了指脑袋冷笑道:“段氏鲜卑虽然勇猛,但这里,却是硬伤。据探子的说法,我想,段疾陆眷几天之内便会对我们发动攻击,而主要攻击的地点在哪呢?从他们的布营情况来看,必是北城无疑!既然北城是主要的攻击目标,那么段末柸就一定在北营中。我们可缩在城中,做出一副不敢主动出击的样子,以此麻痹敌军,可实际上却让士兵们从城中挖掘地道,此地道一直延伸到敌方北营,等敌方攻城那天,未等其结阵完毕,我们就突然从地道杀出,彻底歼灭段末柸的部队,而段末柸一败,敌军必退,到时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石勒:“善!”
  数日以后,事情果然就像张宾预料的那般,段疾陆眷首先率众对北城发动了攻击。石勒站在城墙上登高远望,却见段末柸正带着自己的精锐部队光着膀子躺在地上晒太阳浴!(段末柸所部皆极重装突骑,攻城并没有他们的任务,段末柸又认为石勒不敢出击,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
  石勒见此大喜,当即命传令兵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呜~~~~!随着号角的吹响,段军北营的地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暗门。
  90
  襄国保卫战(下)
  紧接着,乓的一声巨响,数之不尽的士兵从这些暗门中冲了出来,对着那些光着膀子的士兵便冲杀了过去。
  石勒见大谋已成,也亲自率领城中的士兵出城冲杀,里应外合对北营的段军发动攻击。我想,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面对此种突发状况,哪怕是一般的精锐也要大乱了。可这些光着膀子的鲜卑壮汉,他们却没有半点儿慌张,见到突然从地底下冲出来的士兵反而抽刀便上。一时间,北营一片厮杀之声,那些本来慌乱的士兵见这些光着膀子的战友如此彪悍,便也跟着冲杀而上,所以战阵很快便由被动到形成了焦灼的状态。
  此时,这些鲜卑特种兵的主将段末柸也冲了出来。见情况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遂领兵而上,指挥这北营中的士兵疯狂反击石军。
  在段末柸的带领下,北营段军越战越勇,竟然在短时间内有要反盆的架势。石军奇袭队主将孔苌见敌军单兵作战能力太过彪悍,根本不可力敌,便只能在无奈之下率军疾退。
  可段末柸很明显不想放过这些敌军,竟然连盔甲都来不及穿便率军追击孔苌。
  就这样,将近一万的光膀大汉追着一群盔甲整齐的石军在战场上横穿,简直好不耀眼。不少将士都被这一幕惊掉了下巴。
  当时石勒正在战场上指挥搏杀,见此情景大叫不好,可同时,他又从中看到了一丝机会,如果成功,段氏鲜卑的这些重骑兵将再也对他构不成威胁。相反的,他还会因此得到一支相当强悍的极重装骑兵军团。
  于是,石勒将战场的指挥权交给了副将,然后立即带禁卫军急转,疯狂往孔苌所负责的壁垒奔去。
  大概一个时辰后,孔苌已经被追得五迷三道,估摸着现在看着谁光膀子都迷糊。终于,在即将被这些“虎痴”追上之时,孔苌看到了自己的壁垒。这时候的壁垒仿佛成了孔苌的曙光,他只想钻进壁垒以后便紧闭大门,永远都不想再和这些人形怪兽打交道了。可就在这时,孔苌突然看到了壁垒之上闪出了一支暗旗,这暗旗之上还明晃晃的写了一个大字——石。
  见此,孔苌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便率全军进入了壁垒。而且,他没有关闭壁垒的大门。
  段末柸呢?这时候已经杀红了眼,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谨慎?那是见人就杀,见门就入。结果,段末柸刚刚进入壁垒便陷入了重重包围。无尽的箭矢冲这些光膀大汉激射而来,无尽的石军从四面八方向段末柸奔杀而来。
  面对如此窘境,哪怕是再精锐的部队也不管用了。最终,段末柸被石勒所生擒。其他士兵见主帅被擒,四面被围,人数又弱于敌人好几倍,顿时大溃,也没有了之前的英勇,全部落荒而逃。
  石勒是断然不会放过这些精锐部队的,于是率领禁军在后方疯狂追击砍杀,最终,在追击三十余里之后将这些鲜卑精锐全部斩杀,并重新杀回了段军北营,抢夺了五千多具精装马铠而回。
  段军极重装骑兵作战集团的覆没,使得石勒全军士气大振。反观幽州混编部队,则士气低落至极。要知道,这些极重装骑兵是段氏鲜卑好几代的积累。如今,全都为石勒做了嫁衣,他段疾陆眷岂能不心疼?
  见己方士气低落,再无攻克襄国之可能,王昌只能率段疾陆眷等鲜卑骑兵撤回渚阳,以待后发。石勒呢?他现在的本意是想吞并幽州和并州,并不想和段氏鲜卑彻底撕破脸面,便遣使往段疾陆眷处,和段疾陆眷讲和,并承诺,只要段疾陆眷肯和自己休战,他便会将段末柸交还。
  段疾陆眷损失惨重,也不想再和石勒撕吧了,便点头应允。可段文鸯却急谏道:“大哥,石勒乃当世枭雄,野心很大,早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如今他看似占据优势,可实际上已濒临灭亡,正是一鼓作气,将其完全消灭的绝佳时机。再者说,石勒是王浚的死敌,您擅自和石勒休战,难道就不怕因此而得罪王浚吗?要知道,只有依靠王浚,您才能在汉家北方站稳脚跟呀!”
  段文鸯说得很客观,很现实,可继续依附王浚就真的可保万世无忧吗(让谁看石勒都要比王浚更有前途)?继续和石勒死磕就真的能够战胜石勒吗(石勒军是百战之师,当今天下,没有一个人敢说能百分之百战胜石勒的)?这都不好说,所以段疾陆眷没有听从段文鸯的建议,而是遣使往石勒处,并送上了很多的骏马及马铠,这算是要彻底和石勒交好了。
  石勒呢?这段日子以来非但没有亏待段末柸一丝一毫,还天天亲自招待段末柸,结果喝着喝着就喝成了父子关系。
  数日以后,段疾陆眷的使者到达了石勒的大营,石勒热情的招待了使者,并让侄子石虎亲自为使,携带大量的金银珠宝回报段疾陆眷,同时希望和段疾陆眷隔空约为兄弟。
  据史料所载,在回归的路上,段末柸每天都要朝南三拜,以显示对石勒的尊敬之情。而段疾陆眷呢?也被石勒的诚意敢动得稀里哗啦,遂与其约为兄弟之盟,当天便率军返回了自己的大本营。从此一心归附石勒,不说彻底和王浚绝交也差不了多少了。至于王昌,他的兵力少得可怜,根本无法阻止段氏鲜卑的撤退,所以在段疾陆眷撤退以后,他也无奈的撤退了。
  至此,襄国保卫战以石勒全胜而告终,王浚因为丢了段氏鲜卑这把利刃,从此刻开始衰败。
  襄国保卫战的胜利,使得游纶和张豺意识到,也许王浚根本就不是石勒的对手,早晚都会被其所并,便主动请降于石勒,将地盘和军械物资全部奉上。石勒因此收二人之众。
  这之后,石勒马不停蹄,相继攻克冀州多地,并斩王浚所任命的冀州刺史王象。王浚见此,赶紧任命邵举为新任冀州刺史,让其防守信都对抗石勒。
  因此,现在除邺城刘演及信都邵举以外,冀州已尽入石勒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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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4本性
  好了,石勒就先说到这吧。之前为了一鼓作气将石勒说完,我将中间发生的事情全部略过了,现在我们再将时间往前移几个月,将它们补上。
  公元312年3月,距离长安被围已经半年多了。当时,整个天下全都在观望刘聪的态度。可他却没有半点儿出兵援助长安的意思。凉州张轨的主簿马鲂因此建议张轨出兵,帮助贾疋一起夺回长安。张轨接受了这个建议,急速将檄文传布到关中各地,并号召天下人共同辅佐秦王司马邺,再创西晋之荣耀。
  干完这些事以后,张轨直接命心腹大将宋配率步骑两万直奔长安,其子西中郎将张实及武威太守张琠则分别率中军三万及胡骑两万跟进之。
  可以说,这一次张轨几乎将所有的精锐全都派上去了。那么张轨到底想干什么呢?是真的心系晋室还是见局势大好想分一杯羹呢?
  张轨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贾疋那帮人是绝对信不过张轨的。毕竟司马邺正在他们手中,长安也即将告破。这时候他张轨过来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先分一杯羹,然后等那些异族士兵走后,仗着自己兵力强盛而取得第一辅政大臣的地位吗?
  这些人都是窝里斗的行家,哪里会看不出张轨的想法?所以直接让秦州刺史王保率数万人占领关卡要道,不让凉州之军进入关中。张轨无奈,只能让已经出去的军队撤回了凉州。
  公元312年4月,刘曜再也顶不住晋军的攻势,便放弃了长安,率军撤回平阳。于是长安复克,司马邺亦被封为太子(因为晋怀帝现在还活着,所以贾疋等人并没有立司马邺为皇),“主持”朝政。
  按说,晋军重新攻克了长安,刘聪应该马上进行反击才是,毕竟人家占着“皇室正宗”的名号,很容易死灰复燃。可刘聪现在一边忙着享受、腐败,一边忙着和拓跋鲜卑的斗争,根本分不出精力来攻击长安,这就给了长安方面休养生息的时间。那么刘聪是怎么腐败的?又是怎么和拓跋鲜卑起的冲突呢?我们一样一样说。
  在西汉初期的时候,有两种人朝廷是不用的。一种是商人,一种是穷人。懂得历史的朋友都知道商人为什么不用,所以此处不表,单说西汉初时朝廷为什么不用穷人。
  西汉的统治者认为,穷人从小生活艰难,有了上顿没有下顿,所以很多穷人发愤图强,努力读书,就想长大以后能够得到富贵。所以他们读书的最初目标就出了岔子,长大以后也可以为了钱而放弃一切,甚至是他们的国家。这个虽然不绝对,但很大部分确实都是这样的。
  所以,西汉初期时,国家有法律规定,所任用的官员,家中资产必须超过规定的数额,所用官员大多也都是富裕的士人出身。而刘聪,他就是一个 “穷孩子”。
  最初,刘聪“很穷”,所以他奋发努力,天天向上,成为了刘渊一众孩子中最出色的那个。可当他相继攻克洛阳、长安以后,得到了大笔的财产,又见识了一个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所以,他变了,变得挥霍无度,变得慵懒享受。
  刘聪因为从小生活在北方,没有吃过海鲜,所以他对海鱼、海蟹等海鲜特别钟爱,每顿饭都要有大量的海鲜供应,如果一顿海鲜数量不对,他就会杀掉相关官员。
  刘聪崇拜汉家文化,更喜欢汉家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所以就命人拆掉平阳原有的宫殿,花大笔大笔的钱铸造辉煌的新宫殿。如果有工程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完成的话,他就会杀掉相关人员。
  之前,刘聪天天泡在后宫之中无法自拔,甚至政令都懒得理会。可如今,刘聪玩儿女人玩儿腻了,又迷上了钓鱼。于是天天到汾水观看他人钓鱼,有时甚至晚上都不肯回宫,就更不要说什么处理政事了。
  这种种的种种让朝中的大臣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中军大将军王彰更是在刘聪回到宫殿以后直谏道:“近来观看陛下的种种行为,实在让末将痛心疾首。陛下您知道吗?天下的百姓还没有完全归附大汉,思念晋朝的感情还十分浓厚,我们大汉的旁边更有刘琨虎视眈眈,刺客遍地都是。这时候陛下非但不居安思危,还整日声色犬马,有事没事便轻率出行。您这样做,一个刺客就可以结束了您的生命。您去了是您的事,可这么庞大的一个国家也会因此大乱,进而亡国,难道您就不心疼先帝的事业吗?臣王彰,真诚地希望陛下能改掉这些恶习,那么上到王公大臣,下到黎民百姓就都会感到幸福、幸运了。”
  这番劝谏之言看似客气,可实际上就是指着刘聪的鼻子批评了。那完全是赤裸裸的。刘聪因此大怒,当即就想弄死王彰。可王彰,那是刘渊时代便鞍前马后的老臣、忠臣,在汉朝内有很高的人望,所以当时在身边的官员全都劝刘聪不要这样做。
  刘聪呢?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儿理智,便没有当时就杀掉王彰,而是将其囚禁了起来,打算等人们逐渐忘却了这件事以后再行炮制。可让刘聪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事儿却越闹越大了。
  首先,后宫方面:
  王彰被囚禁的次日,张太后便宣布绝食,以表达对刘聪的不满。
  其次,王公大臣:
  太第刘乂、单于刘粲在张太后绝食以后带着一百多文武和棺材拜见了刘聪,在他面前哭得死去活来。见这场面,刘聪气得双手直哆嗦,并怒吼道:“你们这群人,难道拿朕当桀、纣来看待吗?难道巴不得朕死了不成!”
  话毕,下面的官员齐齐摘掉了官帽,太宰刘延年更是哭诉道:“陛下您高功厚德,就是古代的圣君又有几个人能和您相比?当初,您是多么英明神武,您是多么贤德仁爱。可如今,稍有不如意就虐杀王公大臣,稍有直言冒犯便囚禁朝中大将,这难道真是我们当初的陛下吗?这件事情我们十分不理解,也感到担忧害怕,所以废寝忘食,冒死进谏。”
  刘聪实在没想到,就想杀一个王彰便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他无法做到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得罪满朝文武,同时也在心里生出了些许后悔之感,便释放了王彰,并在满朝文武面前和王彰道:“先帝依靠您这样的左右手建立了大功,朕不敢忘掉。这次的过失,主要是因为朕前几天喝多了的缘故,真心并不是这样的,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您能够忠心为国,这正是朕希望看到的,所以提升您为骠骑将军,襄郡公。如果朕将来还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您能够多多指正。”
  就这样,这场风波过去了,刘聪也从这件事以后稍有收敛,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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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6如此诸侯
  在这次和拓跋鲜卑的战争中,汉军败了,败得还挺惨。按说就匈奴人的脾气,应该再杀回去才是正理。可刘聪并没有这样做,反倒是挥兵改向长安。
  为什么?
  一、拓跋鲜卑实在太过强大,现在继续和他们彻底撕吧在一起没有半点儿好处。
  二、攻击长安的机会来了。
  上次咱们说到,贾疋等人攻克长安以后,扶立司马邺为储君,因此四方士人来投,很有些复振的趋势。可时间一长,这帮人便开始为了争夺权力而内讧了起来。
  时,阎鼎与京兆太守梁综争权,进而杀掉了梁综。于是雍州刺史麴允、抚夷护军索綝、冯翊太守梁肃等人借机组成联军,以阎鼎乱政为由而攻之。阎鼎自知不敌,便逃往雍地,继而被氐人所杀。
  领头人贾疋也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被凉州刺史之子彭天护所杀。因此,关中再陷乱局,长安复兴之势转瞬即逝。
  公元312年12月,羌人酋长姚弋仲将自己的部族迁徙到了榆眉(陕西千阳东)一带。
  姚戈仲,羌种,武艺高强心胸宽阔,不像其他的羌人一样残暴凶狠,而是识得大局,宽厚待人,所以在西北的威望很高。他迁徙到榆眉以后,远近的戎人、汉人全都携家带口的前来投奔,所以姚弋仲的部众在短时间内便有了近十万户,于是自称护羌校尉、雍州刺史、扶风公,从此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公元313年和正月,汉皇刘聪在大殿中宴请群臣,并派晋怀帝身着素服轮番斟酒。王隽、庾珉等一众西晋随臣见状,都在大殿之中放声大哭。刘聪讨厌他们,便有了杀心,正巧几天以后二人密谋携晋怀帝逃往长安,刘聪便将他们连同晋怀帝都杀死了。
  晋怀帝身死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长安,长安那些官员们便顺理成章的拥护了司马邺为新帝,是为晋愍帝。
  当时,长安城中已户不满百,荆棘丛生,宫室和官员的私家乘车总量也不过四百,文武百官更是没有官服、印章和绶带,只能用粗糙的木牌来代替这些东西,所以长安的兵力也不过几千。此实为攻击长安的最好时机,万万不可错过。
  因此,刘聪遣刘曜率数万大军往攻长安。可就在刘曜刚刚出兵,还没有走出国境线之时,后方便发生了意外。
  刘琨认为,刘聪的主力大军基本上都在刘曜的指挥之下,刘曜一旦出击,平阳必定空虚,于是联系了拓跋猗卢,想和他趁此良机共灭匈汉。
  同时,为了避免拓跋猗卢不答应自己的请求,他还承诺,到时候攻下来的地盘有一半都会交给拓跋猗卢。
  这承诺一出,拓跋猗卢果然出兵相援,于是大批大批的部队开始集结,平阳危在旦夕。
  刘聪是一个战场行家,同时对于情报的要求也是极其严格的,所以拓跋猗卢那边的行动逃不过他的情报,几乎一动他就知道了。于是赶紧命令刘粲率禁军占据有利地形阻击敌军,另外还令刘曜赶紧停止行动,速速返回平阳迎击拓跋鲜卑。
  拓跋猗卢本次打刘聪打得就是一个便宜,如今刘聪已经有了防备,那样哪怕胜利了也会造成相当的损失。因此,拓跋猗卢宣布停止了本次的征伐,并带兵返回了领地。
  至于刘琨就更不用说了,拓跋猗卢一走,他连缺牙的老虎都算不上,当然也是返回了曲阳。(注:自拓跋猗卢为刘琨夺回晋阳之后,刘琨便将治所改到了曲阳)
  公元313年7-8月之间,汉主刘聪见拓跋猗卢再无异动,遂命刘曜再次领兵往攻长安。晋愍帝大为惊恐,第一时间便封琅邪王司马睿为左丞相兼陕东大督;南阳王司马保为右丞相兼陕西大督;并下诏天下道:“当今天下群贼并起,恶首当道,希望大家都能听从朕的命令来消灭贼子,重现大晋辉煌。今,令幽州王浚、并州刘琨率汉、鲜卑混编部队三十万人直奔平阳,彻底消灭刘聪。令,右丞相率秦、凉、梁、雍四州之兵三十万人前来援助长安不落贼军之手。令,左丞相率江东之兵二十万直奔洛阳,一举夺回中原重地。”
  我勒个去,这诏书,写的好生风光,好像晋室要重新统一天下一样。其实,如果各地的大臣真的能听从晋愍帝的指挥,“匈汉”还是能够轻松平定的,毕竟这些地方军阀都有这个实力。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听吗?
  事实证明,这些地方军阀中,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为了晋朝的。因为诏书发出去都一个多月了,也没有一个地方军阀回应的,全都各扫门前雪,拼了命的设置百官,拼了命的增加自己的军事编制。只有一个人,为了光复晋室,他不惜得罪自己的君主,主动聚集义士前往救援中原。
  他是谁呢?他就是刘琨的好友,之前已经介绍过的祖逖了。
  话说司马乂被司马越杀死之后,祖逖便开始颠沛流离,最后只能南下返回自己的故乡。这之后,司马睿南下,闻听了祖逖的才华及名声,便将其登庸为自己的军谘祭酒,并给其两千精锐,让其率兵驻守在京口。
  本来君臣二人一直都相安无事,可直到朝廷的求援诏书一来,这一切就都变了。
  司马睿虽然成天将忠孝仁义挂在嘴边,可实际上就是一个蔫货,只想暗中发展,成就自己的势力。而祖逖呢?那是一个真有大理想,大报复的有志之臣,所以当祖逖听说司马睿回绝了朝廷的请求以后便直接从京口“杀到了”建业,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力劝司马睿道:“晋朝之所以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并不是君主有多么昏庸,也不是国家的力量不够强大,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强大的宗室之间相互残杀,这才使戎人钻了空子,进而为祸整个中原。现在晋民们经过了战争的摧残,都想奋发图强,重振晋室雄风,所以大王只需要派我这样的强将率军北伐,中原必为我所夺,各地的豪雄也将望风归降!还请大王应允!”
  话毕,祖逖深深一拜。
  司马睿呢?他却只想发展江东势力,将自己的力量积攒、积攒、不断地积攒,等大晋真正的灭亡了,只剩他一个皇室血统了,到那时候再收复天下也不迟。总之就一句话,现在的司马睿根本不想帮助大晋朝廷。
  可问题的关键是,司马睿不仅要积攒力量,还需要人心所向,如果这一次拒绝了祖逖的请求,那么文武官员们会怎么看他,这天下的百姓们又会怎么看他?基于此,司马睿不敢拒绝,只能答应祖逖,并封其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让他自行打下豫州,征讨石勒。
  可问题的关键是,司马睿只拨给了祖逖一千人的口粮,三千匹布,士兵一个没有,兵器更是不给供应。所以只要有心人都能看出来,司马睿根本没有北上救晋的诚意,祖逖也应该知难而退。
  可祖逖这个男人,他不懂得什么叫知难而退,只知道迎难而上。
  这之后,祖逖带领自己的家丁一百人渡过长江往北而去,并对天发誓,如果不能收复中原,那么就将像大江一样有去无回。
  那么祖逖会成功吗?我们拭目以待,现在还是继续将目光看向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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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7夹击段氏
  声势浩大的求援檄文发出去了,可勤王之师一个没有,只有一个祖逖率可怜巴巴的一百来人北上而已,我估计晋愍帝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因此,在万般无奈之下,晋愍帝只能先命将军麴允阻击刘曜。可就现在长安那点儿士兵,能拿出什么来阻击汉军呢?
  果然,麴允根本不是刘曜的对手,哪怕占据了有利地形,也被刘曜打得连番败退。
  晋愍帝见大事不好,又命索綝为征东将军,让他率数千兵众前往救援。
  刘曜料定这时长安内还有大量士兵,如果将这些士兵歼灭,长安必破。于是,刘曜采用了趁虚而入和引蛇出洞的双重计谋,打算引出长安守军并歼灭。
  公元313年10月,就在麴允、索綝等晋军和汉军主力对峙在外之时,刘曜突然命赵染率五千骑兵从小路偷袭了长安。
  当天,汉军奇袭队攻击的极为凶猛,只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拿下了长安外城。晋愍帝见此大惊,遂命将军麴鉴率长安城中现在还有的全部兵力(五千)前往救援。
  攻势正盛的赵染见此,竟然连抵抗都不抵抗便率军撤退了。此诚为一大疑点,万万不能不防。可麴鉴欠缺军事经验,见匈奴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便想立下不世之功,遂引全军前往追击。
  结果,在追了一段时间以后进入了刘曜的伏击圈,五千仅剩下的兵众亦被全歼。
  此消息很快传到长安,长安满朝恐慌,君臣上下都收拾东西准备跑路,没有一个人再有抵抗的心思。甚至连正和刘曜对峙的晋军都开始恐慌,士气大跌。只有一个人除外。这便是麴允。
  麴允认为,本次作战到这种程度败局已经定了,可在士气彻底低落于冰点之前还有一次反击的机会。
  什么机会?
  现在汉军刚刚获得大胜,凭刘曜那轻敌的尿性,怎么就不能再轻敌一次呢?如果他再次轻敌,那么兴许这次还有胜利的希望。
  基于此,麴允令全军白天睡觉,等待晚上对刘曜发动总决战。
  刘曜呢?果然,老毛病又犯了。这货凭借杰出的计谋消灭了五千晋军以后料定长安空虚,麴允等一众占据险要死守的晋军也绝不敢主动出击,便放松了警惕,令士兵们全员休息,好好睡一觉以后于次日攻占长安。
  结果,麴允率军在当晚轻松攻入刘曜大营,斩敌无数,全烧其军事物资。刘曜因此大败,只能灰头土脸地逃回平阳。
  再看石勒。
  上好几回说到,襄国保卫战以后,段氏鲜卑的族长段疾陆眷和石勒结为同盟,约为兄弟,并从此离开了王浚的庇护。冀州大多也都投降了石勒,只剩下邺城刘演还在苦苦支撑。
  之前,因为有王浚的牵制,所以石勒不敢放开手脚攻击邺城。如今,王浚短期内无法再对石勒用兵,冀州也大多归顺石勒,石勒再无后顾之忧,遂命石虎攻击邺城。
  公元313年4月,邺城陷落,刘演逃往廪丘(山东苑县东南七十里),三台流民皆降于石勒,冀州因此大定。
  时,兖州混乱,一州三刺史(西晋朝廷任一刺史,刘琨任一刺史,司马睿任一刺史),他们相互争夺权力,州中吏民不知道该听谁的是好,所以根本没人有闲情逸致搭理石勒。刘琨这时候也和汉国屡战不止,无暇东顾,所以现在来看,石勒的敌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幽州王浚。
  似乎王浚也意识到了时局的危机,为了掌握主动,乃决意先下手为强。于是命枣嵩(王浚儿子的女婿)率一部军队驻扎在易水(河北易县西北),然后遣使者往段疾陆眷处,要求段疾陆眷派主力部队服从枣嵩的统治,再攻石勒。
  可这一次,段疾陆眷却死活都不再听从王浚的命令了,并摆明了和石勒已经站到了一条战线上,你要是敢动石勒,备不住我还要打你呢。
  王浚闻讯大怒,于是遣使携重礼拜见拓跋猗卢和慕容廆,请求二人遣军消灭段氏鲜卑。
  当时,拓跋猗卢和慕容廆都在急剧扩张自己的势力,想要尽快统一整个北方异族,进而南下中原,所以早就眼馋段氏鲜卑的地盘、财物和他们英勇的民族精神(人民),再加上又有王浚的重礼和友谊。如此,何乐而不为?
  因此,拓跋猗卢遣其子拓跋六修从西部攻击段氏鲜卑,慕容廆亦遣其庶长子慕容翰从东部攻击段氏鲜卑。
  当时,双方所出的兵力都相差不多,段疾陆眷所派出去的两支阻击部队也差不多,可这结果,就相差的太大了。
  西部战线,慕容翰一路势如破竹,连取徒河(辽宁锦县西北)、新城(辽宁兴城,我曾经差点儿被淹死的地方,啊~~~,多么令人怀念)、阳乐(河北抚宁西),哪怕是强悍的段氏士兵也无法阻碍慕容翰分毫,被其神出鬼没的兵法打得狼哭鬼嚎。
  可就在慕容翰打算进一步向西攻略之时,前方突传拓跋六修惨败的消息。
  时,拓跋六修被段氏鲜卑打得近乎全军覆没,并且这些打败拓跋六修的士兵也正在往慕容翰北部围绕而来。
  主城方面,段疾陆眷也在这时命猛将段文鸯和段末柸率大批重装骑兵从南部围绕慕容翰而来。很明显,段疾陆眷是要从三个方面同时对慕容翰发动攻击,进而彻底吃掉这个慕容鲜卑的战神。
  可慕容翰的战场嗅觉何其灵敏,都不用斥候汇报,早在他听说拓跋六修战败的消息以后便将段疾陆眷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全都猜中。
  因此,在听闻拓跋六修战败的消息以后,慕容翰想都没想,便带着大批抢夺来的财物和人口返回领地了。
  (注:《资治通鉴》说慕容翰没有走,而是率孤留守于原地抗战,硬是逼得段氏鲜卑不敢动手。而《晋书》《魏书》则皆言其撤军,此处从《晋书》《魏书》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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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8兵不厌诈
  夹击段氏鲜卑大战略的失败,使得王浚无法肆无忌惮地攻击石勒,这便给予了石勒更加充足的时间。于是,石勒开始分兵略地,不断攻陷青州各地(山东大部),扩张自己的地盘。
  时,石勒已经完全拥有冀州以及青州小部,势力越来越大,士兵也越来越多,所以很多人都看好石勒的前途,进而在其彻底发迹之前投诚。之前的段氏鲜卑就不说了,这不嘛,在石勒攻击青州各地的时候,乌桓亦叛王浚而依附石勒。汉主刘聪因为正在防备刘琨、拓跋鲜卑,并命刘曜攻击长安,亦不敢得罪石勒,便命其为侍中、征东大将军。可以这么说,这时候的王浚实成孤军,再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如果我是王浚的话,我现在哪里凉快就哪里蹲,咋样低调我就咋样干,起码要装作弱者的样子来博得同情。可王浚呢?这个天杀的蠢货,他竟然要他X在这种时候称帝!
  公元313年11月,因为某些“谶语”的关系,王浚竟天真地认为老天早已经将整个天下赋予了自己,遂阴谋称帝。其心腹谋臣刘亮、王搏、高柔等人听说王浚要在这种敏感的时候称帝,无不吓得胆战心惊,遂死谏王浚,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称帝。可王浚非但不听,还因为这些人劝谏的太过刚烈把他们全都给杀了。
  这还不算,自从王浚阴谋称帝以来,越发的骄纵张狂,不问政事。他任人唯亲,所任用的全都是那些苛刻小人,于是征调越发频繁,苛捐杂税越发繁重。因此幽州之士民离心,多往投慕容鲜卑。
  本来,石勒是没想这么早就和王浚决战的,毕竟王浚在幽州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可万万没想到王浚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石勒虽然心动,可却没有冲动,因为他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凡有大事要做决定,必先询问右侯张宾。
  因此,石勒将张宾叫到了自己的身边问询道:“王浚已成孤家寡人,民心不附,这时候正是攻击他的绝佳时机,我意在数年之内彻底平定幽州,消除这个心腹大患,不知右侯可有良策。”
  话毕,张宾哈哈大笑,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样,然后才和石勒道:“小小王浚,还是丢了牙齿的老虎,何必大费周章,我有一计,不出一年便可助将军灭王浚,全夺幽州!”
  砰!
  张宾话音刚落,石勒就窜了起来,握着张宾的手激动道:“右侯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张宾微笑道:“王浚虽然在名义上是晋朝的大臣,可就微臣所知,他多少年以前就有登基为帝的小心思了,之所以到现在才露出尾巴,不过是因为四海英雄无人追随他罢了。所以将军您如果能在这时候诈降王浚,王浚必然会像汉初时项羽想得到韩信一样得到您,一定会非常的高兴。到时,将军您再给王浚大量的贡品来欺骗他,用谦卑的言语来迷惑他,他必然会信任将军,不会有半点儿防备。而到那时,将军只需要亲领大军往幽州,王浚便必死无疑!幽州必克!何必劳民伤财对其发动猛攻呢?”
  话毕,石勒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因为听张宾这话就好像天方夜谭一样,真的有可能成功吗?他王浚怎么说也是称霸幽州多年的枭雄,有那么愚蠢吗?说实话,石勒是不想答应的,可自从张宾成为自己的谋主以来,算必中,言必实,甚至在战阵之中能连算出敌人的三步布局,从来没有失算过,这又不得不让石勒信服。所以,石勒在一时之间陷入了左右为难中。
  张宾呢?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那么微笑着看着石勒。
  最终,对张宾的信任还是战胜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石勒遂于本年12月遣使往蓟城献上了大批的贡品,并呈给王浚一封言辞谦卑的奉表,上面是这么说的:“臣,石勒,不过一小小的胡人,最初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所以四处流浪乞食,靠着老天的眷顾,这才有了一点儿成就。如今,晋室灭亡,中原无主,殿下您是名门望族,血统尊贵,如果您都做不了皇帝的话,那这个天下就没有人能做了。石勒之所以冒死起兵,为的就是替殿下这种血统高贵的天子诛杀叛逆罢了。希望殿下能够顺应天意、民心,尽快登上皇位,石勒我发誓会像尊敬天、地、父母那样来尊敬您。”
  王浚因为段疾陆眷的叛离,士人、百姓又都大多离开了自己,所以正是孤立无援,希望得到盟友的时候,因此一见石勒投诚,大喜过望,当即便要答应,可想一想又觉得不太真实,便询问石勒的使者王子春道:“石公是当世英豪,占据赵、魏之地,兵多将广,如今却想要做我的藩属,这~~~,是真的吗?”
  王子春笑道:“确实如您所说,石公的才能和力量都十分强大,不过我却认为,他这一次的投诚绝对是真的,没有半点儿虚假可言。”
  王浚眼神一亮,忙道:“为何?”
  王子春:“殿下的家室属于中原的名门望族,威势更达蛮、夷、狄、戎,所以您的资格首先就够了。再者,自古以来,只听说胡人服从汉人皇帝,从来没听说胡人能自己当皇帝的。为什么?难道是这些胡人不喜欢皇帝这个位置吗?不是,因为皇帝被天所认可,只有血统高贵的汉人才能够继承,不然必遭天罚。基于此,石勒才选了一个实力最强大的汉族军阀投奔,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话毕,王浚哈哈大笑,当即接受了石勒的诚意,并返给了石勒很多财物,从此不再对石勒设防,选择全方位的相信他。也因此,王浚一步步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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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9江南之乱
  好了,石勒先暂时说到这里,我们回看这阶段中原都发生了什么事吧。
  公元313年正月,拓跋猗卢分领地为南北,并建南北二都,分别立盛乐(内蒙古托克托)为北都,由自己亲自镇守。立平城(山西大同东)为南都,由其子拓跋六修镇守。又建新平城于灅水之阳(山西山阴北之桑乾河),亦全部交给自己这个爱子。可以这么说,在本月,拓跋猗卢几乎是将南部所有的势力全都交给了拓跋六修,真是好大的心呀!
  江东方面,周玘大家应该都记得吧?和顾荣一样,都是江东的豪族,深受爱戴,亦是平定陈敏之乱的功臣之一。可司马睿进入江东以后却重用顾荣、钱广等人而不用周玘,这便使得周玘心中暗恨。可哪怕是这样,周玘也没有生出什么反心,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司马睿平定江东叛匪,以自己的努力来换取司马睿的尊重。
  最终,因为周玘的努力,使得司马睿不得不封其为吴兴太守。可因为周玘的宗族在江东民间太过强盛,司马睿始终无法信任他,还因为司马睿身边的心腹大多都是中原的士人,所以他们经常在司马睿面前说周玘的坏话,使得司马睿越来越厌恶周玘,最终将他的太守之职剥夺。
  周玘因此大恨,便和手下密谋,想要发动政变,将那些中原的士人全都弄死,从而架空司马睿,自己来操控江东的大权。
  可不料消息提前泄露,司马睿便召周玘进入建业。
  司马睿有多烦周玘,周玘自己是知道的,怎么可能这么巧就召自己进入建业“谈心”呢?想来想去,周玘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要发动政变的消息提前泄露了。周玘因此又惊又怒又恐,于是抑郁成疾,病重不起。
  眼看即将告别人世,不甘心的周玘将其子周勰拉到身边吼道:“杀死我的是那些中原的士人,你是我的儿子,一定要为我报仇!”
  就这样,周玘去了,一颗仇恨的种子也从此在周勰心中种下。
  8月,朝廷让司马睿出兵帮助大晋收复中原,司马睿虽然拒绝了,但为了堵住天下人之口,遂改建业为建康(建业中的‘业’,和晋愍帝司马邺的名字犯冲,所以改名)。
  与此同时,流民之首杜弢再次兴风作浪,攻击司马睿多地,司马睿大怒,遂遣陶侃前往攻之(注:陶侃在刘弘死后下野为母亲守丧,后转投司马越,司马越死后又投司马睿)。
  那么这个杜弢又是何方神圣呢?怎么就能对实力强大的司马睿造成威胁呢?
  话说自李特之乱开始一直到310年李雄占据整个益州结束,益州的战争就从未停止过,成千上万的百姓因此颠沛流离。他们大多逃出益州往荆(湖北)、湘(湖南)二州定居,只为了能够活着。
  可荆、湘本地的居民们却不这么看。在他们眼中,这些外来户不但会对本地的治安造成冲击,还会抢夺他们的工作,从各种方面降低他们的收入,提高物资的价格。
  因此,这些本地居民们想尽办法来欺压益州的流民,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夺去他们的生命。
  公元312年正月,这些益州流民忍无可忍,便公推成都人杜弢为他们的盟主,带领他们为活着而进行抗争。
  杜弢为盟主以后立即自称为湘州刺史,然后带领着流民们四方掠地。至5月,杜弢已相继攻克长沙、零陵、桂阳等诸多郡县,并东略武昌,几乎占据了整个湘州,遂与司马睿形成敌对之势。
  12月,杜弢休整完毕(司马睿竟然半年多都没有对杜弢采取措施,我表示很不理解),遂率军北上而攻荆州。荆州刺史王澄虽率军奋勇对敌,却根本不是杜弢的对手,因此连连失败,最终败走。
  司马睿见此,遂召回王澄,另立周凯为荆州刺史以攻杜弢。可就在周凯率军行至沔阳(湖北沔阳)之时,突遭杜弢前后夹击,因此进退失据,只能奔至浔水城(湖北黄梅)死守而已。
  此消息很快便传到建康,司马睿闻讯大惊,这才真正重视起杜弢,遂命王敦为左将军大都督坐镇豫章,指挥武昌太守陶侃、寻阳太守周访、历阳内史甘卓分兵数路共讨杜弢。(注:周访,字士达,今河南汝南人。周访为人坚毅、沉稳,并谦虚好礼,善于征战,属A级将领。)
  公元313年8月,陶侃先一步率军到达浔水城外郊。杜弢见晋军来势汹汹,自己又围困浔水城多日,士气略有降低,便撤围而走冷口(湖北蕲春)。看似是要和晋军长期对峙的样子,可一切却都是烟雾弹。
  实际上,杜弢是采用了声东击西之计,在进军冷口的同时亲率主力直逼武昌(注:武昌,三国时吴国之陪都,江东之西部门户,战略要地。武昌如丢,江东危矣),意图在晋军全无防备之下夺取武昌,进而威胁建康。
  杜弢的计谋相当毒辣,可却被陶侃所看破。
  陶侃料定杜弢必袭武昌,乃先一步待之,以逸待劳。结果,前来偷袭的杜弢被以逸待劳的陶侃所破,因此败还长沙。
  此役的胜利,使得陶侃声名大噪,司马睿更是封陶侃为荆州刺史,让他消灭荆州的残余势力,进而全并荆州。
  时,除司马睿的势力外,荆州还有两大势力,分别是割据江陵的大贼首王冲和竟陵(湖北天门西北)一带的杜曾。
  (注:杜曾,今河南新野人,A+级猛将,他年少的时候就勇猛过人,能身穿铠甲在水中游泳。早年曾担任新野王司马歆的镇南参军,后来又担任过华容县令、南蛮司马,凡有战争必冲锋在前,杀敌最众,勇冠三军。公元312年之时,正是天下最为混乱的时候,新野王司马歆原牙门将胡亢便趁此时机在竟陵聚众起兵,并自称为楚公。胡亢性情多疑残暴,经常因为多疑而杀掉身边的部将。杜曾因此内心不安,便勾结了一群要好的兄弟暗中积聚力量,阴谋造反。公元313年,荆州大贼首王冲自称荆州刺史,意图吞并整个荆州,因此多次攻击晋军、杜弢军和胡亢的军队。胡亢因此烦恼,便征询了杜曾的意见。杜曾见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因此建议胡亢反击王冲,让他尝尝厉害。胡亢听从了杜曾的意见,遂遣一将率全部主力攻击王冲。结果,城中空虚,杜曾遂杀胡亢,并其部)
  按照陶侃原本的意思,是要先灭杜曾再平王冲的。可有一个叫王贡的江东官员贪功,竟然先一步到达竟陵,并假造陶侃命令,让杜曾攻击王冲。杜曾也是痛快,得到命令以后二话不说,当即便率全军往攻江陵。
  那杜曾不但勇冠三军,指挥作战亦是一把能手。在他的带领下,其军勇不可当,竟然只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将江陵攻下,并杀王冲夺其部,使得杜曾一举成为了荆州最为强大的势力。而直到这时,陶侃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便发诏书于杜曾,希望他前来拜见自己。
  可这时候的杜曾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势力,反倒不想再归于他人之下了,于是断然拒绝了陶侃的召唤,意图自立之举已不言自明。而身在杜曾身边的王贡见事情被自己搞坏,料定回去建康也是个死,便直接投降了杜曾,并将现在陶侃所在的位置,大概的意图,以及各种军事情报全都汇报给了杜曾。
  10月,杜曾在全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袭击了陶侃,陶侃一点防备都没有,遂为杜曾所败,近乎全军覆没。
  至此,湘州为杜弢所据,荆州大部为杜曾所占,司马睿平白丢失了很多地盘,因此迁怒于陶侃,将其免为庶民,幸好王敦拼死力保,司马睿这才重新给了陶侃一支部队,让他攻击杜弢戴罪立功。
  陶侃幸不辱命,带领这支部队拼掉了杜弢很多部队,占据了很多被杜弢夺取的地盘,司马睿这才允许陶侃官复原职,不过荆州杜曾、湘州杜弢所造成的窘境还是没有改变多少,就看司马睿下一步要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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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0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成之崛起
  汉中方向。
  公元313年8月,仇池氐王杨茂搜的儿子杨难敌突然对汉中张光(张光还记得吗?就是之前朝廷派往凉州,可最后鬼使神差入主汉中的晋官)发动了凶猛的攻击,并将其逼入了万丈深渊。
  当初,杨难敌曾派出自己的养子到梁州(甘肃、陕西南部及四川北部)去贩卖货物,可就在贩卖货物的过程中,却违法买了一个汉人的孩子,结果被张光活活打死。
  杨难敌闻听此事以后非常愤怒,从此就将这个仇恨默默地记在了心中。直到本年,反贼王如的残余部众李运、王建、杨虎(亦曰杨武)等人从襄阳带了万余人前来汉中就食。王如的部众,那都是恶名昭彰的强盗,人到哪抢到哪,所以张光对他们非常谨慎,便命参军晋邈带兵阻击他们。
  李运知道晋邈是一个贪财的货色,便送给了他大批量的黄白之物,并诚恳地道:“王如自从和石勒交战以来,势力大减,再也不复当年之勇,现在甚至连养活属下都成问题,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这才前来汉中生活。我们可以向将军保证,进入汉中以后不惹事,只会老老实实地种田安家,还请将军能够体会我们的用意。”
  又能得钱又能立功,这买卖谁不干呀?晋邈乃上报张光,称这些前来就食的流民都是一些良民,并不是来抢夺地盘的。
  张光很信任晋邈,便将这些流民都安排到了成固(陕西汉中城固县)居住。本来,双方都相安无事,李运等人也没表现出什么可疑之处,可晋邈却意外的发现,这些流民的部队中有很多人都藏了一些金银珠宝,合起来数量非常可观(都是这么多年抢劫积累下来的)。于是,这货便起了贪心,乃上表张光称:“李运那些人到了成固以后并不从事农业生产,反而专门制造兵器,我看他们的目的很不单纯,不如趁其不备将他们都给杀了,如此才可确保万无一失。”
  张光又听从了晋邈的建议,于是将指挥权都交给了晋邈。晋邈遂带军突然袭击了李运等人率领的流民军。可让晋邈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流民的战斗力极为强悍,竟然在偷袭得手的情况下还能被其反扑,进而造成对峙之局。
  晋邈大恐,于是请求张光援助。张光呢?手上并没有太多多余的士兵,便遣使往仇池氐王杨茂搜处,请求他的援助。
  那张光自从管理汉中以来,和杨茂搜一直相处融洽,所以杨茂搜当即便答应了张光的要求,并派杨难敌率军救援。可杨难敌大恨张光,因此难为张光,管其索要佣金。
  实际上,这就是杨难敌要的一个台阶而已,男人嘛,都好面子,如果张光给杨难敌这个台阶下的话,估计事儿就过去了。可张光是个硬茬子,他知道这是杨难敌故意在为难自己,所以死活不肯支付佣金。
  杨难敌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可张光却撤下了梯子,这让杨难敌大囧,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可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人递上了梯子。
  杨虎见杨难敌被张光晾在了一边,认为这是天赐之良机,便亲自带着大批的财宝拜访杨难敌,并劝谏道:“之前,张光将我们这些流民这么多年积攒的宝物全都夺去了,所以他现在非常富有。将军您与其攻击我们,不如反过来攻击张光。如此,非但能夺取大批的财物,还能占据很多地方,何乐而不为呢?”
  杨难敌认为很有道理,再加上他痛恨张光已经到了骨子里,便转头和流民一起攻击张光。
  张光不敌,节节败退,最终只能死守一个据点(史料未载其名)。
  9月,杨难敌与流民的联军已经将此据点团团围住,张光见自己的地盘只剩一个魏兴(四川通川区魏兴镇)和一个可怜的据点,这些年的努力都毁于一旦,遂忧郁成疾,重病不起。
  其手下劝他赶紧退回魏兴再图后手,可张光却悲愤地道:“我接受了国家的重托,今日讨贼,死了如同登仙,怎么可能撤退!杀!杀!!我要杀光这些狗东西!!!啊~~~!!!!!”
  话毕,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吼声,张光魂归西去。
  张光一死,梁州便没有了领导,众人于是推张光之子张迈代行梁州刺史之职。可没多长时间,张迈又在指挥作战的时候被氐人用弓箭射死,众人便只能推一个叫胡子序的太守担任梁州刺史。
  这之后,双方陷入了长期的焦灼,梁州晋军虽然人数不多,但却能凭借险要的地势和坚固的城池守住联军的进攻。杨难敌见此,乃弃此据点,遂分兵掠夺,狂抢汉中所有郡、县、村落,闹得整个汉中鸡飞狗跳、民不聊生。
  最要命的是,李运、杨虎等人见杨难敌抢的盆满钵溢,便也分出一些士兵疯狂抢夺汉中各地。因此,汉中在瞬时之间便成了人间地狱。
  终于,在公元314年正月之时,汉中的老百姓们再也受不了了。于是,他们共推一个叫张咸的为盟主,疯狂反击杨难敌等联军。
  就这样,在汉中老百姓的共同努力下,杨难敌和李运、杨虎等匪寇全都被赶出了汉中。可一州之地不能无主,不然还会被乱世军阀所欺辱。那么到底投奔谁呢?投奔现在的代理梁州刺史,那个叫什么胡子序的?快拉倒吧,就他现在这点儿力量,能让自己活着就不错了,还投奔他?思来想去,张咸最终还是投奔了李雄,将整个汉中全都献给了他。
  李雄呢?之前是因为有罗尚在巴地牵制,这才没有夺取汉中。现在,巴、蜀之地已尽得,甚至连宁州(云、贵大部)大部分蛮夷都投降了李雄,所以李雄已全无后顾之忧,汉中理所当然就成了他的下一个目标。
  于是,李雄当即答应了张咸的请求,收纳了整个汉中。
  至此,成皇李雄已经拥有了益州全部、汉中全部以及宁州大部,势力可比三国时之蜀汉,甚至更强之。
  那么现在的大成有多强呢?我不评估,只简单的说一下他们现在的君主以及基本的政治形态,大家自己来判断吧。
  李雄自为成皇以后,显示出了博大的胸怀。他从不任人唯亲,只任用贤德或者有能力的人。
  对内,李雄教化百姓,整顿吏治。
  对外,李雄招抚怀柔,行氐、汉一家亲而广得人心。
  李雄制定的刑法宽大简明,监狱中没有长期不定罪的囚犯。
  李雄兴办学校,设置史官,以此来提升人们的学识,培养人才。
  李雄所制定的税是成年男每年缴纳三斛稻谷,成年女减半,老弱病残再减半。赋则仅仅几丈绢,几两棉。
  李雄治理国家清平,很少征发劳役,所以百姓大多富裕,新归附的人也都非常幸福。
  当时天下大乱,无安宁之地,只有益州和投奔了李雄的汉中无事,一年能产N多稻谷,所以李雄治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士兵也愿意为了李雄而奉献自己的生命。
  可强大的大成也有弱点。
  一、大成的朝廷中并没有系统的礼仪和品秩,爵位泛滥,官吏的俸禄更是发的乱七八糟,所以时间一长,大成的官员便有大范围腐败的风险。
  二、军队建设非常随意,编制不够严谨,号令不够严肃。现在,士兵们都感激李雄给他们带来的幸福生活,所以打仗用命。可一旦时间长了,军队的战斗力和凝聚力还能够保持吗?
  这,全都是现在大成最需要改进的地方,可李雄并没有发现,或者及时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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