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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罗亦农的故事
文 | 楚国良
罗亦农,又名善扬,字慎斋,号振纲,别号觉。1902年5月18日出生于湘潭县易俗河雷公塘(今易俗河镇赋江村黎家组)一个殷实的人家。1921年赴苏留学,毕业于莫斯科东方大学。1925年3月归国后,先后当选为中共中央委员、中央政治局委员、常委,还被任命为中央组织局主任。曾领导过震撼中外的上海第三次工人大罢工。1928年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于上海。临刑前,他挥笔疾书:“慷慨乘车去,相期一节全。残躯何足惜,大敌正当前。”时年26岁。
值此纪念罗亦农烈士诞辰120周年之际,特将少年罗亦农的故事挖掘整理出来,与广大读者分享。
罗亦农故居(罗韬 摄)
1、自幼聪敏
罗亦农的父亲罗子厚是管辖罗家几所公堂的地方团总,在易俗河街上还合股开店,又独家开了个“石昌发”碓坊,做米生意,是个闻名遐迩的富绅。罗亦农共两兄弟,自幼都聪明伶俐,深得父亲喜爱。为把荣宗耀祖、光大家业的愿望寄托于两兄弟,罗子厚将大儿子取名为懋斋,次子取名为慎斋。罗亦农7岁时被父亲送到离家不远的白云山下一家私塾接受启蒙教育。他的记性很好 ,《人之初》《 增广贤文》《幼学》等书,不到1年就读完了。两年读完《四书集注》,3年读完《四史》《文心雕龙》《喻世明言》《警世通言》等书。
一个炎炎夏日,罗亦农趁先生闭目吟诗之机,溜了出去,洗冷水澡,掏鸟窝,玩了个痛快才进课堂。老先生一见,气得八字胡须往上翘,眼睛像铜铃般地鼓起来,手执戒尺,罚罗亦农背书。谁知亦农早有准备,背起书来,流畅如水,一字不差。老先生也就无可奈何了。
2、打柴白云寺
读私塾时的罗亦农常和附近穷苦人家的孩子混在一起,上山拾柴、摘野果、下河洗澡、摸鱼虾。一天,罗亦农和小伙伴一起来到离家不远的白云峰玩耍。白云峰山腰有座大庙叫白云寺。寺里的和尚管着数百亩山林和几十亩田产。这一带的农民穷,常去白云寺周围打柴,但多被和尚夺走。罗亦农的伙伴们也吃过和尚的亏,有时辛辛苦苦打了点柴,被和尚抢去了。
“我们捡些柴火回去吧!”罗亦农望着寺庙围墙外的枯树枝,对伙伴们说。“要得!”伙伴们一声吆喝,动起手来。刚捡了几根树枝,一个胖和尚冲出庙门,叫道:“快滚开!这里的柴动不得,菩萨怪罪下来,你们这帮穷小子会肚子痛!”罗亦农迎上前去,唱道:“和尚和尚,专吃白饭,胖得像猪,肚子会烂。”伙伴们也跟着唱。胖和尚恼羞成怒,一把抓住罗亦农,抬手要打。“打不得!打不得!他是镇上罗老板的少爷。”一个孩子说。听说是罗少爷,再仔细看看罗亦农的穿着,胖和尚的手软了,涨红着脸,赶忙溜进庙里。
“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干脆进去闹一场!”罗亦农手一挥,孩子们拥进庙堂,他们在菩萨脚下翻滚、吵闹。罗亦农爬上供桌,睡在烛台前,说:“今天就在这里过夜,不走了!”和尚望着这群孩子,轰也不行,吓也吓不跑,无可奈何,只好破例砍下庙里的一些枯树枝,为他们捆好,给每人送一捆,将孩子们请出了庙门。
3、撰联劝父
罗亦农住在易俗河挂嘴洲时,他父亲罗子厚开了“石昌发”米行,雇请了不少工人。他放下了少爷公子的架子,不耻下问,拜工人为师。他也很佩服母亲的 “慈善”心肠,有时跟着母亲去附近的 “慈航寺”听尼姑讲述观世音菩萨“广化众生故事”,行善积德。但,最刺痛罗子厚的还是邻居谢家借钱一事。
那时,一元纸币值1块银圆,谢家向罗子厚借了200元纸币,后来,纸币贬值,两元纸币方值1块银圆。罗子厚非叫谢家还200块银圆不可! 两家争执不下。罗亦农当场为谢家说话,指责父亲贪财,弄得罗子厚老羞成怒,父子俩差点闹翻了脸。事后,罗亦农在家门口贴了一副自写的对联:“存得天良,蒙庆受福,放开眼界,创业发家。”规劝父亲善良处世,安分持家。
4、从小立志
罗亦农11岁时,来到湘潭下摄司向家塘郭月钦先生办的学馆读书。郭月钦知识渊博,思想开明,有正义感,在湘潭一带很有名望。他主张社会改革,主张学生想大事,读书救国。当时有一恶霸叫杨幼吾,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作恶多端。郭月钦嫉恶如仇,曾用其名贯顶,写下“幼子无知,鸡屎蚊子戴眼镜;吾甲有脚,人形麻蝈着衣冠。”对联流传乡间。郭月钦教学重于理解运用,反对死记硬背。他除了讲解掌故,还讲解 《西学通考》,宣传西方科学文化;大讲维新运动和辛亥革命及中国社会时弊。先生的博学多才及其胆识,像磁铁般地吸住了罗亦农的心。师生关系非常密切。郭月钦非常器重罗亦农。罗亦农在郭月钦先生的谆谆教导下,幼小的心灵中激起了爱国之情,立下了为振兴中华、拯救民族而奋斗的大志。
市博物馆展出的罗氏家族文献资料。(方阳 摄)
5、巧计斗劣绅
罗亦农12岁那年,湘潭县久旱不雨,河水断流,山塘见底,禾苗泛黄。一天,罗亦农路过易俗河五房湾大垅时,看到一些人在一眼水井边忙碌着,个个泥浆满身,汗流浃背。上前一问,原来是农民们聚集在一起淘井。
这一带的田和这眼井都是地主唐三老爷家的。罗亦农仔细看了一阵,不见唐家人在场,便好奇地打听:“你们为三老爷淘井,一天工钱有多少?”“有什么工钱啰!佃了东家的田,引水救禾,就要为东家淘井,茶饭都要自己带来哟。”从井里刚刚爬上来的一位老农因劳累中暑而晕倒。大家围着他,扯痧捏脉,忙作一团。
罗亦农见状,愤愤不平地说:“佃田是佃田,淘井是淘井,这是两码事。为什么佃了唐家的田就要无偿地为他淘井呢?太不公平!太无道理!”一位农民说:“不公平有什么办法呢?唐三老爷是读书出身,道理讲出来一串串,我们十张嘴也讲不赢他半张嘴呀。”“读书人更应该讲道理!我也是读书人,帮你们去讲理,要他出淘井工钱。”罗亦农邀起几个农民,上唐三爷家讲公道去了。
唐三老爷果然嘴巴厉害,没经过什么争执,就把几个农民打发走了,不仅没作任何允诺,还将罗亦农训斥一顿。罗亦农当晚写了份状纸,告唐三为富不仁、欺诈百姓。第二天,托人将状纸送到湘潭县衙。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告状之事没有回音,罗亦农心急如焚。有一天,他在路上碰到唐三老爷,唐三老爷得意洋洋地说:“小子!听说你写了状纸告我。哼哼!你告吧,县里有我唐家的人。你写多少,他们收多少。你多送些刮屁股纸去吧!”
告状的路走不通,罗亦农下决心要与劣绅斗一斗。第二天,易俗河一带出现不少“白路帖子”(即传单),上面写着:“老天不佑,不施甘霖。唐三不仁,不顾乡邻。不择手段,不要良心。逼人淘井,不付分文。不供茶饭,不减租金,上门论理,充耳不闻。天良何在,天理何存?”
“十不歌”一传十,十传百,几天时间就在百姓中传开了。唐三老爷气得病了一场。直到如今,“十不歌”仍在易俗河一带流传。
6、赠墨“救人”
14岁那年,罗亦农在湘潭益智学校读书,成绩优良,同学敬重他,老师喜爱他。
一天,一个同学的一条“松条”牌圆墨不见了,便告诉老师,老师听了问:“谁拿了?”大家都不吭声。老师拿起教鞭,不分青红皂白,每人打两下手板,打了个“满堂红”。罗亦农不服气,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学期快结束时,他发现李新华有不轨行为。下课时,别的同学出去了,李新华将何昊明的墨锯了一节,抛在灰桶里。罗亦农从门缝里看得很清楚。李新华走出教室时,将另一节墨放到自己的书屉里。
练习书法时,何昊明发现墨不见了,告诉班主任。老师听了,脸气得像关公一样,怒吼着:“这是学校,不是偷盗的场所,下节课不交出墨来,我再打个‘满堂红’。”
下课了,罗亦农悄悄地把李新华带出教室。在没有人的地方,罗亦农笑着说:“你为何拿别人的墨?”“我没拿。”李新华抵赖。“不要耍赖,我看到你将别人的墨锯断,拿走了长的一节,将短的那节丢在灰桶里。”李新华听了,哇的一声哭起来:“对不起,墨是我拿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买不起墨,学费都是别人帮我交的。”
“你买不起墨,也不要拿人家的啊!俗话说,‘小时偷针,大来偷金’。”
罗亦农同情他,因为他勤奋肯学,学习成绩优良。罗亦农叫他把墨放回原处,替他买了块浓香的墨。从此,李新华改正了自己的错误。
7、愤而退学
1916年,罗亦农满14岁时,以优异成绩考取了一所美国人在湘潭办的名为“益智”的教会学校。该校课程以英文和神学为主,强调学生崇美信教,不许参加社会活动,亦农很是反感。1916 年,讨袁军进入湘潭,各界人士结队欢迎。亦农和一些进步学生参加了迎接讨袁军的活动,受到了校方的警告和训斥。亦农深感到,“益智”学校不是为中国人办的,而是为“洋人”培养奴才。这里没有正义,没有真知。
罗亦农故居遗址。(罗韬 摄)
1917年亦农毅然退学回乡。回乡后的罗亦农多次去省城长沙求学。但由于当时军阀混战,湖南战争频繁,湖南军阀张敬尧下令不准招收学生。不拨给教育经费,逼得学校无法开办。罗亦农求学无门,决心走出湖南,到外省、市去闯一闯。父亲罗子厚见儿子求学心切,离心已久,规劝、打骂均无济于事。为了拴住罗亦农的心,1919年,父亲为他找了个姓谢的姑娘,强迫罗亦农与她成了亲。
“五四”运动在北京爆发以后,湖南各界声援五四运动的高潮在全省各地掀起。在 “五四”爱国主义思想的驱使下,结婚不到4个月的罗亦农,于1919年6月的一个黎明前,手拿雨伞,悄悄地离开封建的家庭,告别了生他育他的故土,奔向远方,奔向光明!
8、写匾又砸匾
罗亦农从小喜爱书法,8岁习柳体,9岁练魏碑,练就一手好书法,被人称为才子。1914年,罗氏宗祠大修。修好后,原来挂在厅堂内的匾额破得不能再挂了,必须请书法高手重写。罗氏家庭的几位头面人物多次商议,反复权衡,决定由13岁的罗亦农来承担此任。
这一天,罗氏宗祠爆竹噼啪,红灯高挂。厅堂内巨大书案正中摆着一块新制的匾额,书案两头燃着香烛,罗亦农由身穿长袍马褂的父亲领着,穿过站立两厢的族长、团总、乡绅等人,笑嘻嘻地走到书案前。他正要提笔写字,“慢!”族人叫道:“先洗手,再燃香,再叩拜先人,然后才能动笔。”“还有这么多名堂,早知如此麻烦,我就不会来。”罗亦农咕哝着。
站在身旁的罗亦农的父亲生怕儿子发犟脾气,急得冒汗,只好连劝带哄,让罗亦农洗了手,帮他点燃香,又拉着他对祖先牌位叩了个头。罗亦农一言不发,板着脸提起笔来,“唰唰唰!”写下了要他写的4个大字:“积厚流光”。“好字!”“好魏碑!”围观的人都夸起来。族长正准备奖赏罗亦农时,公堂内已不见他的身影。
1921年初,19岁的罗亦农从上海回到易俗河。他受上海的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委派,回乡筹措出国资金。
离开家乡的前一天,罗亦农身穿西装,内系领带,外罩大衣,来到罗氏家族的祠堂前,叫开大门。祠堂内的人以为罗亦农在启程前要拜别祖宗,连忙取来了香烛。罗亦农说:“不必了,香烛留着让那些想叩头的人去点吧。我今日来,只想了却一笔旧债。”说完,他爬上香案,举起双手,取下了自己6年前写的那块匾。只听得“啪”地一声巨响,匾额被砸在地上,“积厚流光”4个字面目全非。管公堂的人目瞪口呆,罗亦农却从容地拍了拍手,跳下香案扬长而去。此后,再也没回来过。
编辑丨胡歆宸
审核 | 张建明 刘义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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