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上合组织峰会在撒马尔罕顺利举行。
说起这陆上丝绸之路的撒马尔罕,可是一座千年古城,与中国在历史上颇有渊源。
隋唐时,此地是西域粟特人建立的城邦国家康国的首都。当苏定方率领大唐军队消灭西突厥之后,大唐在康国设立康居都督府,隶属于安西大都护府,以保障丝绸之路的畅通。
而粟特人也成为昭武九姓之一。
1868年,康国都城遗址被发现。
20世纪六十年代,该遗址开始系统性考古发掘。
1965年,该遗址最重要的考古成果——唐代康国国王拂呼缦(Vargoman)的大使厅壁画(又名撒马尔罕古城大使厅壁画)出土。
据称,该厅是国王拂呼缦用来接待宾客的场所,大厅四面皆绘有大型壁画,展现的是波斯新年“纳乌鲁兹”,印度神话史诗,突厥、吐蕃、高丽、大唐、波斯使节团历史记忆,其中北面墙壁上描绘的主题是欢庆端午节,主要人物是狩猎的唐高宗以及在太液池泛舟的武则天(在曲江池上扔粽子喂鱼)。
武则天乘龙舟图
大使厅壁画中的唐人猎豹图:右边这位最高大者便是唐高宗李治
唐高宗猎豹图
西人根据此图仿画了一幅所谓的亚述猎狮图,把猎豹换成了猎狮。
据说,下面这幅浮雕是在伊拉克尼尼微亚述巴尼拔王宫殿遗址出土的《亚述巴尼拔猎狮图》,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根据《大唐西域记》记载:
“(粟特)其王豪勇,邻国承命,兵马强盛,多诸赭羯。赭羯之人,其性勇烈,视死如归,战无前敌。”
粟特人勇武,其国王喜欢狩猎。
昭武九姓之一的粟特人形象不错,是个故事创作的好原型。
于是,就有了:
亚述帝国时期,猎狮被认为是国王的运动,象征统治者的权威和能力。西元前645至635年,亚述帝国最后一位国王亚述巴尼拔在尼尼微修建了巨大的宫殿,宫殿的墙壁上创作了大量浮雕艺术作品,其中相当多篇幅描述了国王猎狮的场面。大英博物馆10a号展室陈列了这些作品。
传说中亚述帝国在哪儿?
在所谓的亚述帝国的历史中,有一个著名事件,名曰“西拿基立围攻拉吉城”(The siege of the city of lachish by sennacherib)。
也就是说,拉吉城(Lachish city)被一个名叫赛纳克里布(Sennacherib,约西元前705~前681)的亚述王率军围攻。
这一事件记载在哪里呢?
答案是:耶经。所以,其实,这是一起典型的耶经传说故事。
如果尼尼微遗址出土的文物经得起检验,那么,是不是就证明了耶经的记载是真实的呢?没错,就是这个逻辑。
那么,尼尼微遗址和出土的文物经得起推敲和检验吗?
我们来回顾一下整个遗址的考古发掘过程。
目前,学界公认该遗址出土的浮雕是由英国考古学家奥斯丁·亨利·莱亚德(Austen Henry Layard,1817年3月5日-1894年7月5日)挖掘的,这点毫无疑义。莱亚德,又被译作赖尔德。
喏,就是下图这位有点不着边的大兄弟,号称近东考古学的创建者、楔形文字专家、艺术史专家。反正,光彩夺目的头衔一大堆。
但是,熟悉19世纪考古史的小伙伴可能就会头来鄙夷的目光了。
为什么呢?
人家耀眼的头衔一大堆,你们还看不起?
答曰:不好意思,不是针对他个人,而是针对当时他们所有人!
原来,这亚述帝国的尼尼微遗址是在争议中被强行认定出来的……
1836年,英国驻巴格达宫廷代表克劳迪亚斯·詹姆斯·里奇以其游历为题发表过一篇文章,认为库云吉克土墩和内比尤努斯土墩为尼尼微遗址,但里奇并未进行发掘。
(详见:格林·丹尼尔,《考古学一百五十年》,黄其煦译,文物出版社,2009,第61页)
1845年-1847年,英国人莱亚德一直在伊拉克尼姆鲁德进行发掘,他认为尼姆鲁德就是尼尼微遗址,并于此后的1848-1849年出版了一本销路甚广的通俗读物《尼尼微及其遗存》。由此,莱亚德声名鹊起。
(详见:格林·丹尼尔,《考古学一百五十年》,黄其煦译,文物出版社,2009,第63页)
1843年,保罗·埃米尔·博塔在伊拉克的赫尔萨巴德进行发掘,其认为赫尔萨巴德才是真正的尼尼微遗址,也于1849-1850年出版了《尼尼微古迹》一书。
(详见:格林·丹尼尔,《考古学一百五十年》,黄其煦译,文物出版社,2009,第62页)
三个人认为尼尼微遗址的认定并不一致,居然是三个不同的地方,且各执一词、各有其理,那谁说的才是真的呢?
官方也无法认定。最后,干脆以谁的说法最为有名来判定,于是,已经出名的莱亚德成功了。
是不是觉得有点离奇?
更离奇的还在后头呢。
19世纪的所谓考古,就跟玩儿似的,一点儿也不严肃。
知道在国内甚嚣尘上的“亚述学”的开创者是些什么人吗?(说亚述可能有些还不明白,如果说美索不达米亚、吉尔伽美什,可能就秒懂了)
答案是:毫无专业素养和考古能力的海外殖民士兵和外交官。
由于真实身份是士兵和外交官,他们对待和处理学术问题,仿佛执行任务一般,上面怎么安排,想办法完成就行了,至于考释楔形文字“学问”,留给别人去琢磨吧!
保罗·G·巴恩主编《剑桥插图考古史》(山东画报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在中译本第101页中写道:
“在几十年热衷于考古发现和识读碑铭的浪潮当中,一些士兵和外交官对学术研究如同处理军事问题一样执着,结果是他们发明了亚述学。”
“公开发表的报告有一个直截了当的标题《根据外交部的指令和法兰西研究所的指示游览波斯》。
因此,在西亚的第一个大规模发掘活动出自两个政府公职人员之手这一点也不令人感到意外,这两个人就是法国人保罗·埃米尔·博塔(Paul Emile Botta)和英国人奥斯丁·亨利·莱亚德(Austen Henry Layard)。正是这两人将世界的注意力引向美索不达米亚的考古财富。”
看到了没有?
原来啊,上述这两位都不是什么真正的考古学家,其真实身份就是政府公职人员,而其接到的命令就是——《根据外交部的指令和法兰西研究所的指示游览波斯》!
莱亚德出生于巴黎,16岁至伦敦学习了六年法律。
1839年,在前往锡兰的途中,他在君士坦丁堡稍作停留,在英国驻君士坦丁堡大使馆谋了份差事,在该地工作了两年。
在此期间,英国大使斯特拉福坎宁因法国人保罗·埃米尔·博塔发掘赫尔萨巴德的成功引发浓厚兴趣,于是资助莱亚德首次发掘尼姆鲁德(1845年)。后来,在一番成功运作下,尼姆鲁德被成功认定为亚述帝国的王宫尼尼微遗址。
博塔嚎啕大哭:这世界实力为尊,看来,是我找错了老板啊!
若是按照20世纪的标准来衡量,尼尼微遗址的发掘都是极端原始、极不专业、极不负责的。
1847年,莱亚德开始将他“发现”的所谓雕像、浮雕等文物运往英国。
1848年10月,这批“珍贵”的文物抵达伦敦,随后在大英博物馆展出。
然后,借机炒作的文物贩子们趁此良机,赚了个盆满钵满……
为了让自己的考古发掘显得无比真实,莱亚德专门留下了相应的记录手稿与出版物。
然而,当莱亚德于1894年7月去世后,这出版物的绘图为什么与展览的实物不符呢?不是一直宣称是一致的吗?不是宣称绘图资料来源于发掘现场吗?
亚述雕像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五腿人头牛”。
可是,原始资料的设计中,人头牛明明是四条腿啊!真实的牛也应该只有四条腿呀,怎么浮雕就变成了五条腿,偏偏多了一条腿呢?
原来,有人在后期施工时,把侧面浮雕与圆雕牛搞混了,于是,就将错就错把原设计方案的四条腿的人头牛都改成了——五条腿。
说它是神牛行不行?神牛有五条腿,谁敢不服?
亡羊补牢,赶紧把原始设计资料和手稿全部销毁还来得及吗?
没有意义,因为相关漏洞当时没有注意到,资料早就已经出版了,当时还宣称资料都是来源于考古现场,是原始的第一手资料……
当时,面对质疑,为了打消民众的关于运输的疑虑,莱亚德十分贴心地设计了一个运输人头牛的场景。只要人们一看图,便知古代亚述是如何完成人头牛的运输的。
根据莱亚德1853年公开出版的相关资料A second series of the monuments of Nineveh(尼尼微第二组纪念碑):including bas-reliefs from the Palace of Sennacherib and bronzes from the ruins of Nimroud ; from drawings made on the spot, during a second expedition to Assyria. (包括赛纳克里布宫的浅浮雕和尼姆鲁德遗址的青铜器;在第二次远征亚述时现场绘制的图纸)
莱亚德画蛇添足,这些资料恰好成为屡受质疑的证据。
土里考古发掘青铜器是个巨大的难点,伪造这种青铜器太难了,因为一起出土的其他文物可以测定年代,一测定年代,那不就暴露了?
正因为如此,西方所谓的大件青铜器几乎全部都是从海里捞上来的,就是怕从同一座墓葬或同一个遗址中出土相关其他文物,被拿去做鉴定啊!这有点像证据链。
莱亚德不懂这些(毕竟,读的法律,又不是考古专业),因此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破绽。现在,这些手稿资料还保存在大英博物馆。
手稿中,运输人头牛的场景绘图有好几张,其中有个场景绘图有两张。
同一个场景的两张绘图中,一张是完整的原始规划图,一张是在完整设计图的基础上加入了破损信息。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就是属于潘家园的做旧工艺了。
本来,原始规划图应该要保密,不能出版的。
可是,当莱亚德死后,没人注意到这个纰漏,又或有人对此不以为意,认为即便出版也没人会留意,结果么,就阴差阳错一起出版、一起公开了……
不得不佩服,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马尾扎不扎的问题】
再来看看浮雕中马尾巴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也出现在所谓的希腊壁画上面。
但凡对比中西方文物中有关马车的马匹形象,有个细节总会令人疑惑:中国兵马俑的马尾巴往往被挽结起来,而西方的马尾巴却是飘逸散开。
古埃及著名壁画,两匹马拉动的马车
中国的壁画,马儿只要拉车,马尾都是扎起来的。
秦始皇兵马俑
马尾打不打结,不是一句“习惯不同”就可以遮掩的问题。
在实际的行驶过程中,马尾不打结一不小心就会造成车毁人亡的后果。
对此,北大著名语言学家曹先擢教授在《秦俑马尾巴为什么要挽结》指出:
“挽车的马由于尾旁有靷辔挽具革索,如果任马尾随意摆动,则尾梢容易缠绕在绳索上,轻者扯伤马尾,重则会因马护痛而引起惊车事故,所以要用挽结,并用带子束起来。而骑兵的战马就不需要考虑这些,马尾巴梳成长辫形,当马高速奔驰时,尾巴可以扬起,起到平衡作用。”
除却各种意外因素导致马尾拉伤的问题,甩动的马尾还会挡住战士视线。马尾力甩动时,力量至少在10-20公斤,打到车夫、马夫脸上手上怎么办?
倘若亚述人真的对此有经验,那从长期作战的实践中必定汲取教训,束起马尾。
【关于拉弓之法】
中国古代中小拉锯拇指射法
然而,再看浮雕,原本应该都是“地中海式射法”,可是刻着刻着,也许搞忘了,蒙古式射法都出来了。
有人立刻搬出古罗马、古希腊的伪史来以伪证伪,实为可笑至极。
要知道,当初不小心留下了破绽,后世想弥补就难了。按西方构建的历史,亚述时间在西元前,历史颇为悠久,怎么可能出现几千年后的蒙古式射法呢?
【关于马镫】
浮雕如图,注意脚的部位,没有马镫
马镫对于骑兵而言,倒底有多重要?
这么说吧,马镫就像是安全带,有了它,才能解放骑兵的战斗力,不须时刻为自己在高速驰骋中从马背上跌落摔死摔伤担心。
有了马镫,骑兵才有作战优势。
然而,马镫最早出现在华夏秦汉时期,成熟于北魏。
1965年,西元3世纪的北燕墓葬之中出土了一对木芯长直柄包铜皮的马镫,由中国东北的鲜卑人所发明,是目前世界上现存最早的马镫。
1977年,中国出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马俑,马俑的年代是在西元5世纪左右,在马俑的腹部,清晰地画着一对铁马镫。
真不知道亚述骑兵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如何冲杀作战?
……
英国人霍布斯鲍姆写过一本书,名叫《传统的发明》,2004年由译林出版社出版。本书主要介绍了苏格兰的民族服装、威尔士的典籍再造、英国皇家仪式变迁等内容。这本书在解释西方对于思想控制以及统治术的进化时,侧面揭露了数百年前的一些真实情况:
当下欧洲所热衷的那些传统,至多只能追溯到十九世纪末。
像苏格兰的格子呢、英国王室的浮夸等等,这些现象远没有传说的那么古老,它们只能追溯到维多利亚时代。
更有趣的是,许多备受赞美的传统竟然是舶来品……
大英博物馆荣休研究员、艺术史家保罗·克拉多克(Paul Craddock)曾经揭露重文物造假内幕:
1.《美杜姆鹅画》(The painting of the Meidum Geese)。最近的研究表明,制作在石膏上的《美杜姆鹅画》(金字塔壁画,被称为埃及的“蒙拉丽莎”。收藏埃及开罗博物馆),是19世纪伪造的。
2.十字碑(Cruciform Monument of Manishtushu)。今人知道玛尼什图苏(阿卡德王国的第三位国王)所依据的史实,来自记载他的功绩的十字碑。但它是被伪造的。
3.饥荒碑(The Famine Stele )。埃及托勒密时期的一块石碑,这块石碑叫做“饥荒碑”,描述古埃及第三王朝(2686—2613年/公元前)、国王左塞尔(King Djoser)时一场为时七年的大饥荒,这也是伪造。
4.巴比伦空中花园。所谓的西方“古典文献”称,古希腊历史学家斯特拉波和西西里的狄奧多羅斯记载了它。但至今没有任何证据。事实上,巴比伦地区的相关遗物也只字未提。考古学家们找到了几处花园残垣,但似是而非。[3]所以,它很可能是杜撰的。
5.特提舍利像(Queen Tetisheri,古埃及第十七王朝的法老雅赫摩斯的大王后)。“……19世纪,被一些历史学家称为‘伟大的伪造时代’(The Great Age of Fakes)……。19世纪的最大的文物造假之一是特提舍利王后的石像(印欧人种面孔),在1890年被大英博物馆购入,在世界各地巡回展览;直到1984年,首次被怀疑是假货为止。”
6.拉霍泰普王子和娜菲尔王妃石像(Ra-Hotep and Nofret. 变成印欧人种?)。它“是非洲考古史上的另一个大的伪造——19世纪出于现代阴谋家之手”。
7.《死亡之书》(又称“亡灵书”。第十九王朝:埃及新王国时期的第二个王朝,公元前1320~1200年)。“从各个相关方面的分析,表明埃及《死亡之书》是杜撰的。该文献显而易见是假的,因为……学者证明这个古代纸莎草是伪造的。……这个伪造的案情尚不清楚,但有线索可供调查。就像施密特所指出的,法尤姆是著名的纸莎草的造假中心;其产品卖给欧洲的收藏家,甚至被埃及当地的博物馆收购。”
8.古埃及王朝编年(表)。英国历史学家阿兰·威尔逊等指:“(西方)埃及学家们执着于摇摇欲坠的(埃及王朝)编年史,它是在18世纪末、19世纪和20世纪初,根据模糊假设而杜撰出来的。
古埃及编年据说是‘古已有之’,所以19世纪在这方面就热衷于大胆揣测。……一个荒谬的19世纪的理论,引进了古埃及的一千四百五十六年轮回的天狼周期历法的观念,通过它来设想一个编年史记录。这个一千四百五十六年的天狼周期以被证明是荒谬的。
……据说辛努塞尔特三世(king sesostris )在天狼周期历是公元前1820,再以这个关键年份为基准,来推算每一个古埃及人(国王)或是在前、或是在后……。”
考古学家、牛津大学教授伍利(Sir Charles Leonard Woolley, 1880—1960年)揭露:
“我们所见的大量的被归于古代王朝系列的文物,是和考古实情相矛盾的。让我们举一个具有代表性例子来说明。人们被告知,一个最古老的苏美尔皇家墓群被发掘出来,其建造时间是,大约在公元前3000年。”
但伍利教授,从陪葬品中的黄金香水器皿断定,它是阿拉伯起源,属于第13世纪早期的文物……
瓦尔特·多伦在其所著《年表论集:人类编年史和它的困境》一书中写道:
“亚述编年史是不可信的。亚述的国王系列不是一个可信的史料。亚述皇家文献流于夸张和虚假,甚至荒谬。”
没有了亚述,一根藤上蚂蚱苏美尔也就不复存在,华夏文明就是独立起源的原生文明,不是什么从西边来的,三星堆也与苏美尔、埃及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有些相似之处,不过就是他们照葫芦画瓢的抄袭而已。
作业都是抄的,如有雷同,也实属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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