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鹿野
责任编辑&策划:柳叶叨叨
2022年4月8日,备受瞩目的“杭州杀妻案”二审宣判,被告许国利上诉被驳回,维持死刑判决。
时隔2年,这一扑朔迷离的案件终于有了定论,恶人受惩,大快人心。
回顾事发经过,人们无不惊骇于许国利的残忍,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竟让他对自己的妻子痛下杀手?
让我们将时间拨回2020年的那个夏天。
2020年7月,杭州三堡北苑小区内四处贴满了一张寻人启事。
「7月5日凌晨,52岁的来惠利从家中走失,身上未携带任何证件跟手机,仅穿了一件咖啡色吊带睡衣,没有监控显示其走出小区。如能提供线索,家属愿给予10万元现金。」
一个精神正常的女性,为何会在半夜离奇失踪?是自杀?是意外?还是在小区内遇害?一时间引发了居民种种猜测。
来惠利的家位于杭州三堡北苑4幢8楼,她同丈夫许国利及女儿住在一起。一家三口平日很低调,与邻居没有什么来往。在旁人的印象中,这对夫妻看起来很恩爱。
据许国利描述,7月4日那天是女儿生日,一家人吃完饭后,晚上10点多他和妻子就上床休息了;凌晨12点半,他起来上厕所时妻子还躺在身边睡觉;早上5点半醒来,妻子已经不知所踪。
当时许国利看妻子的手机还在家,以为她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出门了,便没有在意。
到了第二天,来惠利还没有回来,单位也打来电话询问她为什么没有上班,许国利这才意识到妻子可能遇到了什么问题。
7月6日,来惠利的大女儿余某等三人前往附近派出所报警。
随后,警方赶往小区展开地毯式搜索,并调取了周围约6000小时的监控进行排查。监控显示,7月4日来惠利和女儿从外面搭乘电梯回到家中,此后再未出过家门。
也就是说,她在自己家中凭空消失了,这下案件更加扑朔迷离。
但许国利却一直有意将妻子的去向引向小区外。正是在他的建议下,家属连同物业在征得职能部门同意后,抽干了小区外一条景观河的水,却仍然一无所获。
那条河宽约2米,站在岸边能隐约看到河底。居民张大爷当时觉得,他们是“病急乱投医”。
“这怎么可能嘛?那条河怎么着也不会超过一米二吧,一个大人,不管是死是活,掉下去再明显不过了,哪里需要抽干水来找?”
事情发酵后,有媒体采访了许国利,他声称妻子肯定不是一个人出去的:“按她的智商一个人出不去。”似乎是在暗指来惠利有可能遭人谋害。
有人曾在电梯里碰见许国利,便向他打听寻找来惠利的情况,而许国利不仅不愿多说,还表现得十分平静。
7月19日,许国利前往来惠利姐姐家为女儿取书时,说了这样一句话:“找不着(来惠利)就不用找了,出去玩几天,可能就回来了。”并抱怨最近警察总是来找他。
来惠利的姐夫直言:“那栋楼的人都有嫌疑,你也有。”听到这句话,许国利依然表现得很平静。没多久,他就以需要下楼挪车为由转身离去。
“许国利之前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告别时会说很多客气话,这次直接就走了。”来惠利的娘家人觉得他有很大嫌疑。
许国利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引起了警方注意,结合报案信息中的种种迹象表明,这绝非是一起简单的失踪事件。通过重点走访调查,来惠利与许国利的爱恨纠葛浮出水面......
1988年,许国利与来惠利相识。
当时许国利在做鱼食生意,租下了来惠利父母的一间民房。就这样,21岁的来惠利与23岁的许国利展开了一段孽缘。
两人相恋3年,因许国利家庭条件差,遭到来惠利父母的强烈反对,他们最终没能走到一起。
之后,许国利只身去了上海,在那里结识了官女士并组建家庭,还生了个儿子。来惠利则留在杭州,与父母介绍的徐先生结婚,两人育有一女。
彼时许国利在上海郊区做鱼粉生意,虽然赚的钱刚够温饱,但妻子温和,儿子乖巧,家庭十分美满。
老乡们对他总是能帮一把是一把,即便为生活拉下了脸,许国利出门总是很讲究派头,朋友形容他“像个领导,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显得非常精神。
2000年,许国利东赊西欠做起了养鸭生意。但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养鸭不仅需要技术、经验,还得看行情。
2004年,禽流感爆发,上海怡园村3公里内的家禽都要被扑杀。幸运的是,许国利的鸭棚离那有20公里,他躲过了这一劫。但本就不太会养鸭的他,还是陷入了生意困境。
用许国利自己的话说,就处在能被一点钱给难死的境地。
走投无路的他,向亲朋好友借了十几万。这时,他想到了来惠利。两人就这么恢复了联系,时隔多年,初恋重逢,许国利与来惠利迅速旧情复燃。
即便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但两人还是不顾一切地同居了。来惠利家里条件很好,她的出现帮许国利解决了很多问题。
婚外情了三年后,许国利首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向前妻提出离婚,前妻却不愿意。许国利哪管那么多,对前妻拳打脚踢,还威胁她如果不同意“命都要没有的。”
等许国利办完离婚手续,来惠利的第一段婚姻也走到了尽头。2008年,43岁的许国利和39岁的来惠利登记结婚。
“分手后,我们各自成家,后来突破重重阻碍走到了一起”。旧梦重圆,前十年他们过得十分幸福,还生了一个小女儿。
但生活的琐碎,让爱情变得不堪一击。
2010年,许国利拿到了政府的养殖腾退补偿金约80万,但这些钱都因为他炒股赔了个精光。之后,许国利在杭州一家公司做劳务派遣开卡车,来惠利退休后去了一家企业做保洁。
后来,两人户口所在的三堡村拆迁,按人头分房。他们一家以来惠利的名义分到一套三堡北苑55平米的房子,然后又以许国利及女儿的名义分了一套110平的住房。
两人的生活条件不差,最大的矛盾就出在房子上。那两套房子都在来惠利的名下,许国利想将110平米的房子给自己与前妻所生的大儿子做婚房,来惠利拒绝了。
许国利一直觉得,来惠利看不起他:“我是外地人,她总是埋怨我没用。”两人时常为一点小事争吵,据许国利说来惠利经常辱骂他,有次还当着女儿面砸伤了他的眉骨。
“我心里的烦闷始终无法排解,那段时间我心态都不正常,2020年7月初的时候甚至有到楼顶想过自杀,但没有勇气。”
因为股票赔钱、女儿教育等问题夫妻俩冲突不断,许国利的心中渐渐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2020年7月4日,这天是许国利与来惠利女儿的生日。
当天下午4点半左右,来惠利带女儿外出买生日蛋糕,5点半左右两人回到家中。到家后,她便与许国利一起张罗晚饭。
后来许国利去厨房烧肉圆,来惠利到淋浴室清洗切割机,结果不慎将手划伤。心情烦闷的来惠利开始埋怨丈夫,说话十分难听。
直到吃饭时,两人的矛盾还没解决。饭后许国利憋了一肚子气,但碍于孩子在家便没有发作。
那时他已经起了杀心。晚上10点,来惠利准备睡觉,她睡前一直有喝牛奶的习惯,许国利便在牛奶中加了安眠药。
见妻子沉沉睡去,许国利用枕头和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期间来惠利突然醒了过来,还叫了声丈夫的名字。许国利见状只犹豫了片刻,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捂死了。
见来惠利没了气息,许国利恍然若失地对着妻子的尸体呆了1个多小时。杀人了,今后的生活何去何从?女儿该怎么办?许国利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知道杀人偿命,但女儿还在,必须有一个人活着。”理清思绪后,许国利开始处理尸体。他先将来惠利拖到卫生间用工具分尸,然后再用绞肉机碎尸后冲进下水道。
整个行凶过程中,他们的女儿就睡在另一个房间,却对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有理由相信,许国利也对女儿下了安眠药。
第二天下午,许国利趁女儿外出时,又将剩余腿骨等骨骼组织用电锯切割粉碎,再分头扔到了小区垃圾桶内。
案发后他一直表现的异常冷静,可见心理素质有多强。谁知道波澜不惊的表面下,竟掩盖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恶行。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7月22日,来惠利失踪的第17天,专案组前往三堡北苑对化粪池展开抽取工作。
经过25小时的奋战,民警对抽取的近40车粪水进行抽洗、筛查,终于在其中发现了疑似人体组织。其中皮肤组织拼凑起来约有数百平方厘米,此外还发现了一点内脏组织。
但是由于时值夏季高温,人体组织中细胞中的细胞核已溶解,法医费尽心思也没法给出鉴定,调查陷入困局。
很快,杭州警方请来了鉴定技术更高一筹的上海法医,经过对人体组织中的DNA线粒体进行提取检测后,结果出来了——这些人体组织来自失踪的来惠利。
7月23日凌晨1点,许国利被刑事传唤。在接下来的审讯过程中,他曾有过7次供述,其中有2次拒不认罪。
犯下如此逆天罪行,许国利理应被判死刑。只是死刑案件的证据标准分外严格,如果只有被告口供,而其他证据比较薄弱,那就得看这些证据是否能形成闭环,才可以定罪量刑。
尽管公安机关做了巨大的努力,也没能找到犯罪工具,况且也没有任何人证。所以许国利认为,他自己在法庭上如实招供、认罪认罚,就有可能被从轻判处。
2021年5月14日,案件一审开庭。公诉人当场宣读了许国利有关杀人分尸的详细供述,其过程之残忍令几位陪审员深感不适。
而许国利则全程面带痛苦,甚至打断公诉人让他不要再念下去:“不要读了,这个事我认了,是我做的,没必要再读了。”
期间他还提出过要求精神鉴定,被法院驳回。驳回理由是他在作案过程中心思缜密,事后还撒谎伪装,且没有家族病史。
当天一审并未当庭审判。许国利大概是自信不会被判死刑,还在庭审中表示,无论判决结果如何,自己绝对不会上诉。
两个多月后,他的幻想破灭了。7月26日,法院公开宣判许国利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赔偿原告精神损失20万元。
怎料听到结果的许国利当场失控,竟跳起来大喊:“事情不是这样的,这是假的!”并表示要上诉。
2022年1月25日,二审开庭。许国利作无罪辩护,他声称之前之所以作出有罪供述,是因为公安疲劳审讯。
经过长达5个小时的庭审后,二审并未当场宣判。想必许国利当时是心存侥幸的,但公正也许会迟到,却绝不会缺席。
4月8日,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判定,许国利系有预谋地杀害妻子来惠利,且编造虚假信息掩盖罪行,作案手段特别残忍,罪行极其严重,应维持一审死刑判决。
至此,许国利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可曾后悔过?在法庭上,他曾哭着说:“我爱她(来惠利),可是我也恨她,没有办法。”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爱妻的样子和生活的场景,想到的都是她好的一面。我做的事情不是‘后悔’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如果有来世,我还是希望和她在一起。”
谈到女儿,他一度哽咽:“一提到女儿,我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女儿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希望你快快长大,爸爸妈妈都爱你。”只是一切都为时已晚。
来惠利失去了生命,他们的女儿失去了父母,杀妻恶魔许国利的人生也将走到终点。
代价不仅如此,杭州三堡北苑的居民们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由于发生了命案,那里的房子被称作“凶宅”,房价曾一度大跌,还有居民因为精神压力过大患上了抑郁症。
小区住户纷纷搬离,有不明真相的人租到该房,发现楼上楼下都无人居住,了解了真实情况后也是落荒而逃。
同时,这起案件也反映出很多社会问题。
一些网红为博眼球,经常混入小区直播,对逝者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尊重。还有的网友将残忍的命案作为“乐子”,用“化粪池警告”、“绞肉机专治老婆各种不服”等言语恶意调侃。
仿佛完全忘记了在“流量”与“玩笑”的背后,是一个真实发生在逝者身上惨烈的事件。面对他人的苦难,即使无法伸出援手,也不该与邪恶和残害为伍。
我们为来惠利的遭遇感到惋惜,她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但许国利偏偏是因为前半生太过平淡,才选择了她。两人感情看似轰轰烈烈,其实彼此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异。
我们也为许国利的残忍感到痛心,他曾努力拼搏过,但却从来没找到方向。他将算盘打到女人身上,不惜以牺牲自己原本家庭为代价。最终在日常的消磨中,权威与自尊都化作了怨恨,只需一点火苗,他便飞蛾扑火。
命运悲剧不可抗,性格悲剧更可悲。正是许国利的性格悲剧导致了许多人的命运悲剧。他一直在求而不得的漩涡中打转,却忘却了人生的真正意义。
其实活着本身就是意义,生命里的种种都是体验。体验生活的平淡无奇,体验生活的千变万化,体验生活的峰回路转......只要来过,体验过,便无愧也无悔。
排版:小鹿
校对:华子
本文作者简介:鹿野。做自己的一盏灯,专注于心,用文字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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