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起:北方统一时期(1263-1276)。1260年,忽必烈在开平即汗位。1263年,升开平为上都,直到1276年元灭南宋,是元朝统一北方时期。上都因其特殊的政治地位,成为当时北方的文化活动中心之一。
这一时期,上都文学活动的文人有金莲川藩府旧臣、其他旧金文人,以及投奔忽必烈政权的漠北蒙古文士等三大类,这是上都文学活动的兴起期。
一、忽必烈藩府旧臣文学活动。自1251年忽必烈总领漠南汉地军国庶务,开府金莲川征天下名士而用之,形成了历史上著名的金莲川藩府文人群,有史可考者就有六十余位,他们大多是金末山东、山西、陕西、河北等不同地域的儒学、文学等领域的精英。
他们的文学活动陆续于忽必烈朝、成宗、武宗朝结束。据任红敏博士论文《金莲川藩府文人群体之文学研究》可知,这样庞大的金莲川藩府文人群体,他们在政务之余,进行文学活动,创作文学作品,如商挺与杨奂、姚枢、魏初等。商挺曾将元初诸名公的寄赠诗文编为《尺牍歌诗》,家族珍藏至其孙商企翁。
但是由于各种原因,这些金莲川藩府文人的文集大多散佚。从今存的上都文学活动成果看,以刘秉忠的创作留存较为完整,且具有代表性。
今存《藏春集》卷二、三、四中有20余首纪两都(开平、燕京)行旅中的咏怀诗,如《过居庸关》《过也乎岭》《桓抚道中》《寓桓州》《云内道中》《四月望日途中大风》《过天井冈》《关外感秋二首》《过界墙》《行中小憩》《清明后一日过怀来》《马上七夕二首》《闻笳》等等。
这些诗歌主要借助行旅所见之景、之事抒发对历史、人生的思考,表达虽置身仕途,心却向往归田的自由、散澹的性情,极富哲理意味。
有的咏怀直接在与友人的唱和中加以抒发,如《桓州寄乡中友人》:“梦蝶庄周未梦前,春心都付日高眠。冻云阁雪飞簷外,鸣雁因风到枕边。判断行藏无两字,棲迟桓抚又三年。故人不似中天月,一月须还一度圆。”
这类诗比较突出的是与好友颜仲复的唱和遣怀,《客桓州寄颜仲复》《遣怀寄颜仲复二首》《忆颜仲复》等都是此类作品,将对颜氏的思念之情,与自己的孤独心境、对仕途生涯的厌倦和对自由恬淡生活的向往紧密相连。
刘秉忠兼通儒释道,诗歌在叙事、咏怀中自然地融入哲理,意蕴丰富,情感平和,这也是刘秉忠诗歌的主要风格,可以看出,在刘秉忠创作中,上都特殊的自然地理和风土人情都不是他所关注的。
金莲川藩府文人之文学活动,对整个元代文坛的影响来看,正如任红敏所说:“金莲藩府文人群体成为蒙古灭金后北方成就最高、对元代学术史与诗文发展史影响最大的文学群体,影响了元代文学的发展走向。”金莲川藩府文人不仅开启了上都文学活动,还是上都文学活动兴起期的核心人员,对发展期也起到一定的影响。
二、忽必烈即位后入仕元廷文人之文学活动。1260年忽必烈在开平即位,开平遂成为当时唯一的都城。由于忽必烈延揽人才,用人制度以荐举为主。
这样,由藩府旧臣荐举而来的进入翰林国史院等文化机构的文人,以及投奔忽必烈政权而来的漠北文人等,是忽必烈即位开平后的文人队伍的新成员,他们成为上都文学活动的一股新的力量。
《中堂纪事》内容丰富,王恽自序云“及阅故书,得当时值省日录,观其诸贤,聚精会神于一堂之上,所以开太平之基,播无疆之休,班班可考,因略修饰,题之曰《中堂纪事》……异时有索野史,求史官中舍之所遗者,不无一得于斯焉。”
总之,于时政缀录、两京间之交通,以及典章制度、风土文物,均可补史阙,也为元代及后世了解上都提供了较为详实的记述。
王恽等人还在开平进行宴饮雅集活动,中统二年(1261)六月十四日,刘秉忠与史天泽会于行馆,参加宴集的还有杨果(西菴)、刘秉忠(仲晦)、王恽等许多其他文人雅士,“命诸公赋诗”,这一年,王恽还作有《上太保刘公诗中统二年》给刘秉忠。这次活动记录在《中堂事记》下:
(中统二年六月)十四日甲子,藏春来自南菴。午刻,会食史相行馆。寥休以洒墨、玉盂斝赠公。及观所作玉镜,命诸公赋诗,西菴有‘幸自得辞涂抺手,照人无用太分明’之句,仲晦为忻然也。
王恽在上都的诗歌创作,有《上太保刘公诗中统二年》《闻诏》《开平晚归七月一日授翰职》《朝谒柳林行宫二诗并叙》等纪事抒怀诗,这类诗往往以开平城自然地理环境起句,中间表达自己对皇恩的感激之情。
如《开平晚归七月一日授翰职》:“龙首冈边野草深,秋风滦水动归心。百年蓬巷开圭窦,一日恩光照一林。吟鬓有光浮镜玉,家书封喜认泥金。料应晓月帘栊底,乾鹊飞来报好音。”王恽还有抒情咏怀诗,描写自己在开平的孤寂简朴的生活,突出为“客”的主体情绪。
如《开平夏日言怀》:“土屋甖灯板榻虚,一瓶一钵似僧居。半编翰草从人读,两鬓霜华向晓梳。客子衾裯残梦短,暑天风物暮秋初。故园松菊荒多少,岂不怀归畏简书。”
王恽还作两都纪行诗词,如《隆福行宫》三首、词作《木兰花慢.居庸怀古》《木兰花慢》(怅居庸北口)、《观光》四首:严森弓剑拱重围,荡荡高空日月辉。先帝老臣今有几,瞻依恒勑近天威。
三秋迎驾走居庸,一道青山返照红。新店到都才九十,坐车乘马两笼东。抱关休讶去翩翩,霜满征衣月满鞍。只为冕旒初未拜,至今眠食未能安。红云现处拜瑶亭,皂盖归时午夜行。半醉喜乘欢劝酒,居庸关下听鸡声。
前两首描写帝王巡行浩荡场面,后两首描写扈从人员的劳顿与喜忧,采用先景后人,先整体后具体的叙事手法,在不动声色的先扬后抑中,延伸了诗人对巡幸本身的深刻思考。
胡祗遹(1227-1295),字绍闻,号紫山,武安(今属河北)人。世祖中统初,藩府旧臣张文谦荐为员外郎。至元间,为应奉翰林文字兼太常博士、右司员外郎,中统五年(1264)七月,商挺与王鹗请修辽、金二史,忽必烈应允。命王鹗、李冶、徐世隆、高鸣、胡祗遹、周砥等修史。
后一直外任地方官,有政声,王恽称之为“经济之良材,时务之俊杰”。胡祗遹是文章家,又是著名理学家,今存《紫山大全集》二十六卷。作有两都纪行诗《再过居庸》二首、《过枪竿岭》等。
耶律铸(1221-1285),字成仲,辽东丹王耶律倍九世孙,耶律楚材次子,义州弘政(今辽宁义县)人。
生于西域,阿里不哥与忽必烈争位时,他弃妻子,自朔方来归忽必烈,后领中书省事,一生三入中书,仕途浮沉不定。他工骑射,秉承家教,崇尚儒学,聪敏善属文,“法令雅乐多为赞定,经济文章绰有父风”。至元二年(1285)卒,年六十五,著有《双溪醉隐集》八卷。
耶律铸的诗歌创作题材主要有:纪事诗、纪行诗、咏怀诗。在上都文学创作中是最早用草原荒凉、孤冷、独游等意象描写整个元代文人心境的,结合其所写之景的真切和马致远的丰富人生,大致可以判断这是马致远在真实的草原行旅中的所见所想的表达。
总之,上都文学活动的兴起期,出现了比较集中的文人群,活动形式除了单纯地创作外,文人也时有唱和、雅集等。但是,这一时期的文学活动还不活跃,主要有两个因素起到了制约作用。
第一,忽必烈即位后,平定李壇作乱和攻打南宋,文臣或随军出征,或筹备建设,很多文人对于上都而言,往往“骤往倏来”。即便可以较长时间留居上都,由于政务冗杂,没有更多闲暇时间和闲暇之心进行文学活动。
第二,这一时期元代初建翰林院,虽然也有征召、荐举人才,但是并不多,翰院处于初创时期,人员规模也受到极大限制。
结语
而且,从中统二年(1261)下诏在开平设立翰林院,至元二年(1265)起逐步搬到了燕京,只有少数文臣留守上都翰院,当时又没有文臣扈从制度,必然影响上都文人数量。因此,与元朝政权的初创时期相一致,上都文学活动也处于兴起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