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台湾商人的最终妥协意味着从此这家小店将属于奕霏。也意味着，她将马上步入自由创业之路。
辞职改行的初心是为了更自由更快乐的工作，也是为了每一天更开心的生活。而世上每一种更好都意味着更努力的付出。如果是只是为了辞职而辞职，或只是为了单纯的改变一下工作环境，而不改变自己，那么无论换多少个工作，都摆脱不了任何困境。只有与时俱进，不断地学习和进步，不停地积累知识，才能掌控新的环境。
也许很多时候，让我们疲惫不堪、痛苦压抑的并不是工作本身，而是与工作相关的人际关系，还有生活中存在的许多关爱和责任，比如亲情，病痛或是意外。女儿的问世对奕霏和春明来说就是一个意外，一个甜蜜的意外。这在她和春明读研时是不曾计划和意料的，一个肉团团的小东西的到来曾让他俩兵荒马乱，因为分身乏术无法兼顾，不能将学习，工作和生活分开而倍觉心慌意乱、烦躁不安。
而亲情和责任，却是每个人生活的一部分。谁都无法回避和无视。只有首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把生活和工作做出最大合理化的安排，才能专注地从工作中得到奋斗的激情与价值实现的快乐，从生活中体验活着的幸福美好与人生的曼妙无穷。
（80）
裴正海转向奕霏，看着她的脸，用目光询问她最后的决定。奕霏点点头，用坚定与热切的神情回复了他：就这么定了！我不后悔！他同样投与她一个赞同与支持的笑容。
裴正海低声问奕霏，身上是否带了现金。奕霏打开书包，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想还给你的，是上次你送到律师楼的钱。”
“留一千元定金给他，以示我们的诚意。”裴正海说。
台湾人收下现金打了收条，奕霏和裴正海离开店铺，一起走向停车场。
一路上，裴正海耐心地解释，“如果你看好了一个门店或房子，就留些定金，这样对方就认为你是真心想要，一般情况下就不考虑别人了。除非别人出的价格比你高很多。但如果他毁约，会赔偿你两倍损失。如果是你毁约，你的定金就收不回来了。我看你那么喜欢这个店，还是留点儿定金稳妥些。”
奕霏认真倾听，满心感激。到了停车场，奕霏由衷地表达谢意，“你真厉害，讲价就帮我省下两个月房租，加上降下来三千的出兑费用，一共省了上万美元，这一万美金的人情可太大了。”
奕霏从背包里掏出信封，“上次我只是帮你做了一个商标而已，你今天却帮了我这么大忙，这剩下钱的先还你。”
“留着吧，开店进货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啦，说不定某天你发达了，也能帮到我，就像200美元的红酒钱，你都能回赠我一个商标。我是个商人，相信我的眼光，我的‘投资’将来一定会有更大回报的！”裴正海眨眨眼冲奕霏一笑，挥手告别，开车离去。留下一丝促狭又温暖的笑容和一年前那晚在酒吧一模一样。
奕霏站在那里，傻傻呆住。200元红酒钱？这么说， 他这一次是千真万确的认出了她，是什么时候？奕霏懵住了。
而裴正海说的那句话，奕霏一直深深记得。似乎是个寓言，一语成谶，几年后，真的成了他说的那个样子。
@jqc559 2022-04-27 18:4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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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三月，初暖乍寒。早春的风含着一丝微冷吹醒了沉睡的万物。街道两旁的树枝，渐渐变得轻柔灵动，充满春天的活力。 春天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起点，就像一个少年，干净、简单、清新、美好。
春天是一个追梦的季节，朝阳似火，红云灿灿，另人神采飞扬。春天是开始一个新的旅程最好的时节。签约这天是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于春明有课，奕霏一个人去签约。
大房东是个犹太人，据说，这个犹太老头儿拥有的地产数不胜数，遍布纽约。在美国，很多犹太人都拥有大量地产。他们在很多年前用非常低廉的价格买下曼哈顿，布鲁克林等土地，如今这些地方寸土寸金，价格已十分昂贵。
奕霏和春明住的布鲁克林九大道附近有一个犹太人的教堂，一大群黑衣黑帽，鬓发垂颊，络腮胡须，手执经书的犹太男子经常聚在那里诵经。
刚来美国时，奕霏和春明十分好奇，这些犹太男人每日诵经，女人则在家带着一大群孩子，他们似乎不用工作，生活却悠然自得。后来他们慢慢了解到，在美国一共有600多万的犹太人竟掌握着美国70%的财富。当年从欧洲逃亡到美国的犹太人，很多都成了华尔街的大银行家，金融家。也是这些人在华尔街玩起股票，期货和证券，把纽约甚至美国变成了金融中心。在美国的犹太人在贸易，金融，投资，石油，建筑等很多领域都占有重要地位。
（82）
第一次和犹太人打交道，给奕霏留下的印象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她以为这样一位身价的犹太大佬应该是电影中上流社会的出场：名车开道，保镖左右相随，秘书全程代理，只有签字时，他才会摘下墨镜抬抬眼皮、动动手指而已。没想到的是，这个犹太老头儿竟是一个人步行过来，而且非常守时。非但如此，他的亲切、随和让人觉得他和街上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没什么差别，只是多了一份幽默和睿智。
第一次经商就遇到这样一位亲和的房东，奕霏心情很愉悦，她觉得她的商运还不错。所有的合同细节都是签约三方早已认可的，因此整个签约过程顺利而愉快。
合同签完，拿到钥匙，奕霏兴高采烈地走向店铺。一路上，那种欣喜的感觉，无以伦比。她对这个店铺的喜爱程度甚至超过了和春明在纽约建立的第一个小家。因为这个小店赋予了她深深的厚望和梦想。这个小店将是她和春明未来主要的经济来源和支撑，也是她从MBA的书本走向实战，研习经商的第一个起点。
（83）
打开店铺的大门，走进店内，奕霏兴奋不已，感觉像是一场梦。
终于再不用出去打工受制于人，再不用遭受别人的排斥和嫉恨，以后自己就是老板，给自己打工，身心会是多么的自由。
奕霏开心的禁不住伸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仿佛置身于蓝天白云下广袤的大草原般舒心惬意。
从此，这个小店属于她了。这个小店既是一个全新的起点，也将是一个新的圆心。以后的工作和生活，将围绕这个圆心不断丰满。未来，她会每天守在这个小店，创造自己的财富，开始全然崭新的生活。而现在当务之急，她要好好想一想，怎样布置陈列这个店铺及筹备开业的事情。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裴正海一身西装赫然出现在门口。
“终于有了自己的店，开心吧？猜到你签完合同会在店里，我正好办事经过，顺路看看你。”
正午的太阳照在裴正海的身上，他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打着一条蓝色领带，看起来神采奕奕。那一瞬间，裴正海的出现，在这个还有点陌生的店铺，陌生的商业街道，让奕霏觉得是那样亲切温暖，就像一个熟识了多年的老朋友。
（84）
置身空荡荡的店铺，奕霏一片茫然，正愁不知怎样去筹划经营，裴正海的到来让她发自内心的欣喜。
裴正海在店里又走了一圈，之后很利落的给了奕霏两点建议：
一，把玻璃架子撤掉。开内衣店不需要这种礼品架子。可以在结帐台放两个玻璃展示柜，以便客人在结账时随手多买一件小礼品，也满足了奕霏一直想开礼品店的心愿。
二，洗手间正对店面的大门，对于做生意的来讲，风水上这叫冲，不吉利，或者用一道屏风隔开，或者干脆里面加道墙，隔开一个小休息室，两米宽就够了，不占多大营业面积。
之后裴正海又给了奕霏几张名片，每一张都是一个供货商。有曼哈顿的犹太商人，也有洛杉矶的华人进口商，还有纽约本地的一些批发店主。
裴正海的这几张名片是最为珍贵的。奕霏后来才知道，裴正海跟这几个内衣供货商都提前打好了招呼，替她做了担保。因此，奕霏一个全新的门店开业，还没有任何信用积累，就拿到了三个月的credit。
她可以先从这些商家进货，三个月后付清货款即可。这对于初次经商，资金紧缺的奕霏来说真是雪中送炭。
(85)
奕霏感动的无以复加，她不懂的，她正费尽心思苦苦琢磨的，去哪里进货，怎样去陈列商店，以及很多她还没来得及去想，甚至根本想不到的小细节，比如去哪里可以买到收银机，订价器，小衣架，礼品袋等等，裴正海事无巨细几乎全部替她想到了，一一写下来告诉了她。
“如果你想到什么，或还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裴正海手把手地去教奕霏如何开店经商，就像扶持一个初学走路的婴儿那样耐心认真。
奕霏看着他，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她觉得自己运气太好才会遇到裴正海。在她最想做一件事又不懂怎么做的时候，老天就派一个人来教她，她何德何能幸运如此。她甚至有点宿命的质疑，一定是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事、积了这么大的善缘。她甚至还想，当年她怎会鬼使神差去那种酒吧打了三周工，难道就是为了和裴正海有一次相遇？
后来裴正海也给奕霏讲了他的故事，她才知道那次也是裴正海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去酒吧。因此她更无法解释，两个都不喜欢酒吧的人，怎会无缘无故在那里相遇。人生很多时候真像是一门永远参不透的玄学。
看着正欲推门离去的裴正海，奕霏突然好奇心陡升，莞尔一笑，“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
“你说。”裴正海转过身，一脸认真地看着奕霏。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就是那个求你开红酒的女人？” 奕霏调皮地歪着头盯着裴正海的眼睛。
(86)
裴正海一愣，四目相视，有那么几秒钟，心里各自快速倒带，重温了一次一年前在酒吧相遇的慢镜头，之后彼此用眼睛重新打了一次招呼，在相互注视中无声地揭开对方，两张脸同时绽放出会心的笑容，似乎再一次确认，好久不见，原来是你！
而奕霏的内心却是另一种狡谐得意的潜台词：呵呵，小样儿！无论你说不说，脱不脱马甲，其实我早认出是你！
奕霏仰着眉毛等待裴正海的答复。他不答却嘿嘿笑着反问了一句，“你呢? 我若上次不说，你有没有认出我来?”
“是我先问的。你先回答，什么时候？”
裴正海在店门口来回踱了几步，笑着慢吞吞地说，“你那天在我办公室犯晕时，手摸着额头，眼泪汪汪的样子和你在酒吧那晚一模一样。”
原来是那个时候！难怪当时有那么一瞬间，裴正海一直用怪怪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家伙可真有城府，竟然这么久都没说破。
“当时就认出了我，为啥不说?” 奕霏感觉似乎和裴正海已熟稔到无话不谈，没必要再客套拘谨，她故作嗔怒。
“你当时都难受成那样了，我还能再让你难为情吗？” 裴正海笑意深长。
(87)
奕霏手抵额头，蹙眉低垂, 努力思索着在他办公室时的场景。
“对，对，就是这个动作，手抵额头，泪眼迷蒙。”裴正海哈哈大笑。
“原来我是被自己习惯性的小动作出卖了。” 奕霏不好意思地跟着讪笑。
“哈哈哈。你不会喝酒吧。我当时还以为你是装的，后来再看你满脸通红跟个煮熟的螃蟹似的，眼泪还掉下来了， 你就这点儿小酒量呀，还敢逞强。”裴正海又开始笑个不停。
奕霏被他笑的一脸窘态，一时不知说什么。
“你可真有趣，见你前两次，都是梨花带雨，还好，今天总算看到你小燕飞一样欢乐的样子啦。”
裴正海的话让奕霏尴尬地意识到，前两次见他时，她是多么的狼狈不堪，奕霏立刻半羞半恼、玩笑地反唇相讥，“ 是啊，俺们升斗小民生活不易尽是眼泪，哪像你大富豪逍遥快活，去酒吧不喝酒不唱歌，坐一会儿就花掉上千美元。“
裴正海终于收住了笑容，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似乎有些沉重。奕霏有点后悔，是不是她的玩笑开过了。
（88）
“我很感激你”。 过了好一会儿，他十分认真地说，”那一次你下楼找我开红酒时，是我人生最低落的时候，是你，你的 出现，” 他停顿了一下，“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奕霏听的一头雾水，一脸困惑。但裴正海欲言又止，他的故事或许还不到打开的时候，奕霏善解人意的没再追问下去。
沉默了几秒，裴正海绕过了话题，“后来我给你打过电话，也到酒吧找过你，想给你介绍一份工作，酒吧那环境并不适合你。没想到，他们说你第二天就辞职了。看来当时你和我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我更想帮帮你，也算感谢你。”
那天他们聊的最多也最放松，那天裴正海给奕霏的感觉就像一个宽厚的兄长，待她亲切温和，就像对待一个邻家小妹。
“你胆子挺大，敢想敢做，倔劲儿和我挺像，不服输。这样的性格怎会不成功。慢慢来吧，别急。相信你一定会做起来的。” 裴正海临走前再一次深深地鼓励。
在裴正海的帮助下，奕霏从那几家供货商拿到了第一批货，在一个月内，把整个店面陈列一新，内衣店终于开业了。
（89）
美国商店的开业之日都很吸引顾客，因为商家会在那天做各种各样的促销和优惠活动。奕霏当时并不懂这些，开业那天也没做好充足的准备，甚至连收银机怎么使用还没熟练，尽管如此，开业第一天依旧是顾客满满。
一整天忙的奕霏不亦乐乎。第一天开业就赚了个小开门红，奕霏开心不已。
可是好景不长，不到三四个月，生意就淡了下来，营业额慢慢下降。店里的盈利扣除房租和杂费，再陆续付清之前的货款，剩余的钱再扣除家里的日常开销，就没剩下多少钱去周转了。不能大量进货，只能零零散散缺东补西，没有流动资金引进新产品，也就不能吸引更多的客人。不到一年，内衣店生意惨淡寂寥，不生不死。
这期间，于春明毕业了。刚开始春明是在奕霏店里帮忙，后来因为店里生意不佳，春明就出去打了一份工，做起类似奕霏以前在律所的工作。
学生签证毕业后有一年的OPT实习期，如果一年内找不到雇主帮助申请H1B，签证到期只能回国。可春明一心想留在美国，压根不想回去。而奕霏却很想回国，尤其尝试了近一年的自由创业，生意没做起来，她更不想在美国呆下去了。
（90）
来到纽约已经四五年，奕霏一直很想家。家乡的街道，家乡的美食，家乡的山水让她魂牵梦绕。她很想带着女儿去寻访她小时候的故居，和女儿一起寻找她少年时成长的痕迹。哪怕只是回国探亲几个月她也会很满足，可这个想法纯属奢望。
来纽约前申请签证时，赶上奕霏生病了，签证是于春明代为申请的。他当时在奕霏的申请表上填了B和C1-D, 签证官说只能申请一种。当时，于春明怕签证官知道奕霏的海员身份，申请B签证会被拒，于是就替奕霏选了C1-D. 而申请他自己的签证时，他有了经验，直接申请了B签证。
后来，到纽约后，春明的B签证成功地转换成了学生签证，而 C1-D 属于过境签证，不但不可以转换成其他任何签证，且只有14天的有效期。十四天后，签证过期，奕霏的身份就黑了下来。
没有身份，在美国依然可以读书，但根据美国的移民法律，逾期居留一年，十年内不得再入境美国。如果她就这样回国了，这辈子就很难再回到美国。
两个人为了是否回国定居的问题争执了很久。奕霏想家想的越来越发狂，夜晚经常做梦回到了国内，梦醒后愈加失落，她再也煎熬不下去了，每天吵着要回国。
于春明的学生签证还有半年就过期了，这半年，他递交了很多求职申请，却没有一家公司愿意为他申请工作签证。于春明越来越焦虑，面对奕霏喋喋不休的纠缠，他心烦不已，又不愿和她争吵，吵也没用，如果争吵能解决问题，智慧将一无是处。
（91）
于春明和奕霏恋爱后，两个人就计划着一起到美留学，工作，定居。为了这三部曲梦想成真，他们一起筹谋了很多年。学英语，考托福，当海员，一步一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如今他已经毕业，三部曲已成功走完第一步。这么多年的辛苦煎熬都挺过来了，很快就看到希望，这个时候奕霏却想放弃，走回头路，让他非常失望。
若是现在离开美国，身无分文回到国内，从头开始也是十分艰难。至少在美国，即使身份没了，他们还可以打黑工多赚些钱，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多的机遇和可能。
于春明想好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弃，哪怕学生签证过期了，身份黑掉他也要留下来。他以为奕霏和他心意相通，可谁知，他为签证的事情焦头烂额，郁郁寡欢，奕霏不但不理解安慰他，还每天添乱嚷着要回国。于春明心力憔悴，疲惫不堪，渐渐从少言寡语到保持沉默，和奕霏开始了长时间的冷战。
一天晚上，孩子睡着后，于春明突然对奕霏说，“咱俩离婚吧。”奕霏一听懵住，手里拿着的杯子差点摔到地上。
（92）
“不是真离婚，咱俩办个假离婚吧”。于春明解释，是律师楼的同事给他出的主意，找人办个假结婚，半年就可以拿到绿卡。这样即使学生签证到期，也能保住身份。
“你要和谁假结婚？”奕霏一脸震惊，无法置信。
“律师楼的老板娘愿意帮我。”
奕霏的表情僵住。这也太荒唐了，她简直不敢相信，于春明要和她离婚，然后和别的女人假结婚。身份固然重要，可婚姻又岂是儿戏？她以为于春明只是和她开个玩笑。
时间一天天过去，还有不到三个月于春明的实习期就结束了。春明又递交了很多求职简历，依旧没有一家愿意帮他申请工作签，他越来越焦虑烦躁。看着于春明日渐消瘦的面庞和每天掉的大把大把的头发，奕霏的心开始犹豫了。当他再次和她提起假结婚的事，奕霏终于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他。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老公的梦想和事业，孩子的平安与快乐，父母的健康与长寿大概就是每一个女性都渴求的岁月静好和生活的全部。
（93）
校园里的山盟海誓，温情浪漫把两个人带入婚姻。曾经，他们双手捧着火红的结婚证，眼底是那么的虔诚。那一纸证书是彼此最神圣的承诺，意味着两颗心一生相守，矢志不渝。可谁能想到，若干年后，在异国他乡，生活的逼迫，现实的追杀，婚姻这个神圣的字眼竟无法躲过境遇的碾压和利益的驱动。
晚上，于春明从律师楼带回几张空白的离婚协议书，让奕霏签字。奕霏拿着那几张纸看了看，诧异地问 “你还没填好啊“？
“咱俩又不是真离婚，也没有财产纠纷，明天我到律师楼随便填填就好。你先签字吧。”
奕霏没再多想，拿起笔，一边签字一边玩笑地说，“离了别后悔哈。你给了我自由，说不定我就离家出走去找高富帅了“。春明也笑了，”如果没找到高富帅，等我拿到绿卡，重新再娶你一次，让你一生做两次新娘，你多划算。“
落笔时笑的那么真，谁能意料后来的伤痛竟那么深。把婚姻这种最圣洁庄严的事情当成现实利益的跳板，深受其害也算是对神圣亵渎的一种惩罚吧。
奕霏在签字的那一刻，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和春明的假离婚竟会弄假成真。如果可以预知这样的结局，不知她还愿不愿意签字，他们还会不会走上假离婚这条不归路。
（94）
正因为无法预知未来，没去多想，奕霏竟疏忽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导致后来成了她一生最大的痛，那就是女儿的归属。如果说后悔，或许这也是她一生最后悔的事。至于假离婚和弄假成真，后悔也没用，既然那个人注定要离开你，早一天胜于晚一天，早一天就还你早一天的解脱和自由。
“你抓住了孩子，你老婆就不会离开你！”于春明听了律师楼同事的建议，把女儿悄悄写在了他自己的名下。
离婚协议书递交上去了，于春明和奕霏短短四年的婚姻在法律面前正式宣告解体。
于春明要拿绿卡，这是他的梦。他要和别人假结婚，这是奕霏的痛。那一晚，月凉如水，一张纽约法庭的离婚书，从此改写了两个人的一生。
（95）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面临无数的选择，每一种选择都是自己的思想格局和利弊权衡的结果。于春明选择了假离婚，在他眼里，一张绿卡的重要性已远远胜于一纸婚书的意义。而在奕霏心里，她认为爱一个人，或是守住一个人，就是尽量成全他的心愿，而非事事如己所愿，她以自己对爱的理解，对家庭的看重成全了春明的愿望。
每个女人，砥砺一生，都会遇到婚姻中各种问题的考验和锤问。而婚姻，是爱的承诺和契约，不是现实利益的代金券。两个人只有三观一致，对爱忠诚，不触碰婚姻的底线，坚守应有的诚信，才能在好的婚姻滋养里，共享温存和甜润。婚姻也只有在彼此信赖和相互扶持中才能良性维系、有氧存活。
如果，我们不能正确的理解婚姻，真诚坦荡的对待彼此，婚姻早晚会在风雨飘摇中变得支离破碎。即使换一个人，换N个人，下一次婚姻，还是如此。而失败的婚姻回报给你的将是无止无休的痛苦和疲惫。
人生无常，造化弄人。生活中有些事，一旦错了就永远无法改变。有些人，一旦错过一程，从此就会错过一生。
@ty_王妍173 2022-04-28 12:32:32
更的太慢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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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加油！
@鲩恨 2022-04-28 14:14:46
很喜欢楼主的这个帖子，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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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
@zgpb69 2022-04-28 15:50:04
看完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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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
@纸短情长呐 2022-04-28 18:45:07
好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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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
@琊豳 2022-04-28 19:38:21
最后真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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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假离成真，假结又成真，猜猜，谁和谁假结婚弄假成真？
（96）
秋去冬来，万物萧索，气温一天天渐低。纽约萧瑟清冷、漫长无边的冬天又渐渐拉开了序幕。
这年冬天，孩子奶奶来到了美国。对于奕霏来说，婆婆到来的好处是，能帮着照看孩子，他们自然省心不少。不好的一面是，婆婆刚来，语言不通，环境不适，又加上更年期各种烦躁不安，家里的气氛开始一天天变得紧张严肃。家里该于春明应做的事，婆婆全部包揽独断，老公的角色在家庭里越来越弱化。加上于春明要办假结婚的事情，奕霏也一直心有芥蒂和不悦，以至他和于春明的沟通越来越少。
每到周末，于春明就带着婆婆和孩子，去动物园、植物园或博物馆。他们从奕霏的店门口坐巴士，看着他们三个人离去的背影，奕霏越来越觉得一个人的清冷和孤单。
虽然她的内心对这个家依然充满情感，却在店里的生意上一直一个人苦苦支撑，尝尽冷暖，春明的话少了，她也渐渐变得寡言少语。 也许每一个新婚之后走向俗常的家庭都是如此，夫妻之间平淡如水，不争不吵，没有大悲大喜，也不再有激情和幻想。生活的颜色就像纽约的冬天，目之所及一片灰色，没有情趣也没有温度。
（97）
元旦那天晚上，大街上很早就冷清下来，奕霏提前关了店回家。刚进家门，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奕霏拿起电话，于春明也同时接起了卧室里的分机，“哦，手机在充电，没听到。”
听到于春明也接起了电话，奕霏刚想把手里的主机放下，却听到电话另一端一个女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怕你太太在家不方便，没敢给你打。”
“没事，她还没回来。”
“一会儿还能出来吗？” 女人的声音遮遮掩掩，语气一点也不大方。
“能。” 于春明笑着，回答的干脆。
“那一会儿见。” 女人声音愉悦，电话挂断。
奕霏脑中轰然一片空白，傻傻地呆住。
春明的单位有事，电话偶尔打到家里也是正常的，如果对方是正常的声音，她根本不会在意。 可刚才那个女人的语气却是扭扭捏捏，羞羞答答。“怕你太太在家不方便”，会是什么事情，她若在会不方便？一会儿见，去哪儿见？奕霏越品越不对，气冲冲走进卧室，想找于春明问个明白，春明却已进了卫生间洗澡。
奕霏满脑子的疑问和想象，各种男女幽会偷情的画面在脑子里交织闪现。她脸色苍白，心里一阵痉挛，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等于春明出来。
于春明终于洗完澡，走进卧室，奕霏却突然冷静下来。她看着于春明，一句话没说，一个字也没问。
她想，他出去前总要给她一句交代。奕霏耐着性子、沉住气，等于春明先开口给自己一个解释。
（98）
于春明走到衣柜前翻衣服，穿戴一新，穿上大衣，喷了香水，竟一句话没说出门了。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奕霏眼睁睁看着于春明打开房门，离家而去。
听到大门砰地被关上，奕霏的心随着那砰然一响开始碎裂，心痛至极。
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并不陌生，之前她也打过家里的电话，是于春明律师楼的老板娘。
曾听于春明讲过，老板娘丽姐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福建女人。据说年轻时偷渡过来，一路上吃尽了苦头，到了美国后申请政治庇护拿到了绿卡。在餐馆工作了几年攒了点儿钱，聘请了一个上庭律师挂名，开了这家律师事务所。她的福建同乡很多，大批福建乡下客一批一批偷渡来到美国，没有学历，没有身份，更不懂英文，来了之后都走这一条路，申请政庇。反正也没有别的途径可以拿到绿卡，无所谓去赌一把。概率就是十人里能有两人申请成功，获得绿卡。于是奔走相告，一个个亲戚邻里都被介绍过来，她的生意日渐兴隆。于是，请了很多员工，于春明就是其中之一。
（99）
于春明长了一副好皮囊。加上天生的干净白皙，很多人说他长的像电影演员陈百强。可福建老板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于春明，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今晚他们这通电话，颠覆了奕霏对于春明全部的认知。
奕霏一夜未眠，睁着两眼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失魂落魄，直到凌晨三点，大门开锁声，于春明回来了。
奕霏立刻闭上眼佯装睡着，仔细听着于春明的一系列活动：洗手、刷牙、小解，之后上床背对着奕霏转身睡去。
奕霏心底一阵抽搐，眼中噙泪，神色哀伤。 头一次，电影中的同床异梦画面出现在家中。
窗外万籁俱静、月明星稀，奕霏的内心却是战鼓擂明、万马奔腾。
看着于春明的背影，这个她最熟悉亲切的枕边人，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一切的美好倏然间灰飞烟灭，化作撕心裂肺的痛。
@ndlcv580 2022-04-28 21:05:30
离婚这种事没有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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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如此！
(100)
第二天，奕霏在店里一整天精神恍惚，晚上打烊后她把卷闸门关上，呆呆地坐在收银机前发愣。
店里只开着一排昏暗的小灯。杨坤的《无所谓》在电脑上反复循环着：“无所谓，谁会爱上谁，无所谓，谁让谁憔悴 流过的幸福 是短暂的美 幸福过后 才会来受罪 错与对 再不说的那么绝对 是与非 再不说我的后悔 破碎就破碎 要什么完美 ，，”
这时，铁闸门突然被打开，徐徐上卷。这么晚没回家还是第一次，是春明接她回家吧。他会给她一个怎样的解释，她应该原谅他吗？奕霏眉头紧蹙沉着脸，盯着门口 。
卷闸门停住，进来的人不是于春明，而是裴正海。他拎着一个黑色大塑料袋走了进来。
于春明和裴正海都有店里的钥匙。 为了增加营业收入，奕霏每个月会从裴正海的店里进一些女装皮带，每当有新品到货，裴正海都会主动帮奕霏留一些热销的商品，如果奕霏已关店下班，他就开了门把货直接放进店内。
裴正海看见奕霏关着门坐在店里，一动不动，诧异地怔住。他放下袋子，走近。奕霏呆滞的神情吓了他一跳，他惊慌地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101）
奕霏目光涣散，黯然地看了一眼裴正海，没吭声。她不想告诉裴正海，她已经和春明办了假离婚，老公为了绿卡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夜半还和一个老女人去幽会，她难以启齿。
“你快说嘛，发生什么事了？ 奕霏越是不语，裴正海越是着急地追问，“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你先说说看。” 裴正海像兄长一样的温暖与关怀，让奕霏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这句“你先说说看”似乎成了裴正海的口头禅，后来无论奕霏遇到什么麻烦事，他总是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然后想尽办法把她的烦恼一一化解。只要裴正海说出这五个字，“你先说说看”，奕霏就知道，天大的事到了他那里都不再算个事儿。只要她说出来，裴正海就一定有办法解决。
奕霏一直扑簌簌地掉眼泪，裴正海递给奕霏一张纸巾，奕霏擦了下眼睛，无奈地长叹一声，“学生签证毕业了，如果找不到雇主申请工作签证，只能回国。”
“这有啥可哭的，哭也解决不了问题。”裴正海听完松了口气。
（102）
他思忖了片刻，“ 别担心了，我帮你申请。你还继续开你的店，我把你名字挂在我的公司，我正在给另一名员工申请，也是学生签证申请工作签证，今年公司还能再加一个名额。“
奕霏一下子愣住了。裴正海这番话让她太意外了。她从来没想过裴正海会帮她申请工作签证。因为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涉及很多事情。首先，裴正海的公司要在报纸上刊登一份应聘启事，把需要招聘的职位登出来，必须优先考虑美国人应聘，这个规定是为了保护美国本土劳工的就业。如果几个月后，无人应聘或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才可以考虑外籍人士，并且要证明这个被申请的外籍人士在专业上完全胜任这个职位。
不但如此，提出申请后更麻烦，公司要证明给这个员工每月发的薪水，报税等等。为了申请成功，薪水一般还不能太低，等签证申请下来，公司一共要交税至少十万美元以上，所以很多公司都不愿帮员工申请工作签证。
那一刻，奕霏深深地被感动了，不知说什么才好。于春明求职了近一年，没有一家公司愿意帮他申请工作签证，而她轻易就得到一个机会。可惜，她不但无法高兴起来，而且倍觉遗憾，倍感失落。
（103）
因为她的身份早黑掉了。当初，只因春明的一念之差，奕霏与B签证擦肩而过，这让她以后的人生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一刻，想到于春明，奕霏更气愤了。当初，若不是他擅自做主，帮她选了C1D, 她也会和于春明一样持B2入境，转为学生签证，现在又有裴正海的帮助，就可以从学生签证顺利地转成工作签证，那样离申请绿卡也就一步之遥了。令人痛惜的是，这么好的机会，这么慷慨好心的贵人，她遇到了，签证却没法改变。
面对无奈的现实，“如果”和“假设”只能让她更加遗憾和心痛。奕霏忍不住感慨万千，怅然落寞。
（104）
“怎么，还不高兴？” 裴正海敏锐地捕捉到奕霏的双眸只是很短暂地亮了一下，就像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很快又暗淡下来，之后，依旧满眼忧伤。
奕霏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没有告诉裴正海，她的身份早已过期，无法申请工作签。此刻，她的伤心也不是因为签证，而是于春明夜半和别的女人出去鬼混，让她一阵阵揪心地疼痛。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你准备一个人在店里坐到什么时候？走，我送你回家。”裴正海的口吻像个大人批评孩子，一脸严肃地催促着。
一想到回家，奕霏不由自主地有点抗拒，她不想见于春明那张脸，更不想再和出轨的于春明同处一室，同床而眠，那样她会浑身不舒服。
奕霏依旧坐在椅子上没动，神色恍惚，面无表情。
（105）
“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若帮我申请工作签证, 那要花你很多钱报税，你希望我怎样报答你？” 想到于春明为了绿卡和老板娘出去幽会，那种令人不齿的利益交换，奕霏感到深深的悲哀。她扬着脸看着裴正海，语气变得世故而冷漠，陌生的让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奕霏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裴正海愣住了。
奕霏不理会裴正海惊讶的表情，或许于春明的出轨让她失去了往日的理性客观和恬静温婉，她突然变得无情冰冷，嘴角弧出一抹讽刺的嘲笑，继续追问，“你怎么看待出轨，背叛，和第三者？你觉得如果为了拿到绿卡而婚内出轨对吗？如果是你，你能接受背叛吗？”
裴正海猛然心惊，一下子明白了，气的在店门口走来走去，脸色由红到白，“我好心想帮你，你竟把我想成，，，”裴正海有些激动。
(106)
过了很久，裴正海终于平静了下来，迎视着奕霏的目光，一脸严肃，声音低沉，“我们是人，人就要有做人的底线，遵守为人之道。人不是神，但也不是动物。人类从树上下来到现在差不多百万年了，而人类最早的文明距离现在还不到一万年，用一万年的文明去约束一百万年的天性，这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人类自从选择走出森林，给自己捂上一块遮羞布开始，就意味着从此与动物划分了区别。兽是自由的，可以不受任何社会规则的约束，所以某种程度上，兽更单纯，可爱，因为它们没有人类的虚伪可笑，不会口是心非。
而婚姻，家庭，都是人类的社会规则之一，既然当初选择了这种规则，那就要按规则出牌。不然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兽而非人。当然，还有一种既想做人又想自由的方式。那就是光明正大把手里已经选好的牌放下，这把牌拿的头疼不想再持有，可以选择放弃，但要坦坦荡荡，心甘情愿承受放弃带来的一切后果，包括道义的谴责，良心的不安等等，来换取自由和重生。 但无论如何，你不能既做人又做兽，那样只能是禽兽不如了。”
裴正海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人和兽的区别。似乎自从他们认识以来，裴正海还从没有这么严肃过，更没有一口气讲过这么一大篇伦理的话题。奕霏心里虽然混乱，但她听明白了，老裴的意思是说搞婚外情的都像是兽的举止，不是人的行为。他说自己是人，奕霏不该把他想成是兽，不该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那于春明呢，春明到底是人是兽？想到于春明，奕霏愈加忧郁愤恨。
（107）
裴正海生气是因为他好心想帮她，奕霏竟怀疑他居心不良。其实奕霏从未怀疑过裴正海的人品，只是一夜未眠，春明的事情让她失去了理智。她突然意识到不该迁怒于裴正海，毕竟他并不知道她和于春明的事。
奕霏低下头，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是我心情不好，我不该怀疑你。”
“不怪你，你做的没错，是该先问清楚。”裴正海的语气也缓和下来，“你不要觉得欠我，是我感激你，所以想帮你。第一次在酒吧遇到你的那晚，正值我遇到困境，你的一句话点醒了我，让我学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理解别人，后来麻烦竟迎刃而解。”就这样，裴正海的故事慢慢打开了。
那年，在酒吧的那晚，裴正海的女友，确切地说是他未婚妻，从洛杉矶飞回纽约，让他接机。
裴正海刚和一个客户吃完晚饭，离接机时间还早，街上寒风瑟瑟，天寒地冻，他就信步进了餐厅隔壁的酒吧，等到了时间再去机场。
(108)
相处了几年的女友想在洛杉矶买一套带泳池的别墅。裴正海给了女友一笔钱交了首付。房子刚买下来，正赶上裴正海生意上遇到一些麻烦，需要资金周转，于是他和女友商量先把房子卖掉，以后再买。女友不同意，因为已经通知了她的亲朋好友来新家开party，如果房子卖了，女友觉得很没面子。两个人因此产生不快，闹到最后女友吵着要分手，可两个人刚刚登记，女方在闺蜜怂恿下执意要离婚，然后分得一部分财产。
裴正海一直在纽约打理生意，房子是女友去洛杉矶过户的，房子写的也是女方一个人的名字。 两个人因为房子而闹翻，因金钱而产生龃龉，让裴正海心灰意冷。
那晚奕霏被杨兰激将，拎着红酒莽莽撞撞地下楼，对裴正海说过一句话，“这酒我请你喝，就当做你点的酒，我只想赚个面子。”
又是面子! 女友因为面子，而不理解他的难处。但他从未想过女人也需要面子。看到奕霏为了面子拼酒的可怜样儿，他突然觉得这两年只顾忙生意，可能忽视了女友，对她照顾不够，没有好好关注女友的内心。
后来奕霏上楼后，裴正海突然收到律师的电话，他生意上的麻烦解决了，对方也是因为资金周转问题耗不下去，主动妥协。裴正海非常高兴，接了女友后说，那笔钱你拿着吧，以后好好生活。女友很感动也变得温和多了，主动要把房款退还给他。毕竟两个人相爱一场，麻烦已经解决，裴正海坚持没要，两人最终平和地签字办了离婚。
(109)
在裴正海官司缠身时，有人曾给他介绍一位算命先生，他在那位算命先生那里抽到一签：
商运情债堵
财亨再情通
乾坤畅无阻
佛心净守护
那位不知是僧是道的高人给他的解释是：前半生影响他生意运势的是两个女人。第一个他可以去追求，但之后会遇到麻烦，官司缠身，钱财折损。第二个出现后一切都会扭转。但第二个女人他不能强求，只能顺势而为，以礼佛之心善待和守护，她则会给他带来无限商机和财富，从此财运亨通，保泰持盈。
那晚在酒吧，奕霏刚离开包房，裴正海就收到律师的好消息，他突然想起那个卦签。商人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可能和他有种说不清的缘分。
后来，奕霏晕在他办公室时，裴正海认出了她。看着奕霏给他做的商标，想到奕霏第一次出现的那天，身缠半年多的官司突然化解，于是他又想到那个卦签，觉得有点儿神奇。
做生意的人或许都会信点儿什么，或风水或运势或贵人之类，裴正海倒并不是迷信，也许是奕霏的恬淡安静给人好感，就算她不是卦象里说的那个小福星，他也心甘情愿帮助她。
(110)
裴正海帮奕霏关了店，把她送回了家。
那晚奕霏和于春明依旧相看两厌，一句话没说，背靠背躺在床上。直到后半夜，于春明仍不停地翻来覆去。他和奕霏一样，一直都没睡着。难道是心有愧疚、良心不安吗，奕霏愤恨地腹诽。
第二天上午，于春明突然来到奕霏店里，他没去上班，奕霏诧异不已。
“我申请不了绿卡了，我的身份也要黑下来了。”于春明站在门口，神色黯然。 “以后我跟你一样，都是黑身份，我们再也拿不到绿卡了。”于春明的声音颓丧至极。
“你不是要跟别人结婚吗？” 奕霏冷冷地回了一句，语气透着冰寒。
“不结了。” 于春明一脸愁绪。
“为什么？”
“工作也没了，我先在店里帮你几天，再出去找工作。等签证过期了，或许我只能到餐馆刷盘子去了。”于春明沉重而悲凉地叹了声气，之后拿了扫帚去打扫店门口。
透过橱窗的玻璃，奕霏看着于春明的身影，消瘦，落寞，寂寥。微微弯着的腰，写满无法掌控生活的钝痛和挫败，弓着的脊背，背负着无法改变命运的悲哀和苍凉。
于春明扫完地，进到店里，在奕霏的追问下，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mff73 2022-04-29 20:07:39
越来越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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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
(111)
新年那天，律所订了一家饭店开party。宴会结束，众人散去，只剩下于春明和老板娘丽姐。
丽姐喝了很多酒，借着酒意，让于春明送她回家。到了丽姐家门口，于春明刚想离开，丽姐又让他进屋帮她煮咖啡。
进屋, 落座，嘘寒问暖，旁敲侧击，终于谈到假结婚。丽姐说，“你知道吗，我们假结婚，移民法官一定会怀疑，因为我们的年龄差距有点儿大。法官会问很多问题来证实我们婚姻的真伪。如果他们发现是假的，你不但拿不到绿卡，我们还都会有麻烦。欺骗法官，属于犯法。”
于春明若有所思，沉默不语，丽姐微笑着继续说，“法官会把我们两人分开，带进不同的小房间，分别询问一些夫妻生活中的私密问题。如果我们没有亲密关系，一定会穿帮。”
老板娘说的这些倒是事实。奕霏在律师楼工作过，为配偶申请移民绿卡确实是这样，如果移民官怀疑一对儿夫妻婚姻的真实性，他们的确会采用这样的方式来证实一下。
丽姐突然眼里秋波荡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于春明，然后转过身。 “小于，你帮我拉一下链子。”
她的黑色低胸晚礼服长裙，性感俏丽，拉链从脖领一直开到腰部，如果拉开，裙子就会马上滑落到地，她就会一身私密呈现在于春明面前。
拉与不拉，一个简单的动作，蕴含着老板娘的暗示和想法，是一张绿卡的交换代价，也是在美国，很多申请绿卡的人都曾遇到的赤裸裸的交易缩影之一。
拉与不拉又决定着春明的态度，决定着他们私密关系的真假和于春明能否拿到绿卡。
(112)
来美国几年，于春明非常清楚申请绿卡的艰辛。正规途径申请绿卡有很多方式，投资移民，亲属移民，配偶申请，劳工绿卡等等。这些正规的方式他都申请不了。
一些偷渡客或签证过期、身份黑下来的人想拿绿卡更加艰难。他们只有两种途径，一是结婚绿卡，另一种就是申请政治庇护。其实这些人在国内并未受过什么迫害，他们在美国苦熬了很多年，通过申请政庇拿到绿卡后，立刻就会回国探亲。如果真的被迫害过，还敢回国吗。大家都明白，这只是一种无奈，为了生存迫不得已的选择。
骂他们背叛，卖国求荣？可他们却在美国辛辛苦苦、节衣缩食，把赚来的钱全部寄回国内。据说福建某个村，从以前的穷苦没落到如今的焕颜一些，繁荣兴旺，是整个村的侨民从海外寄钱，为家乡做出贡献。
到了美国境内超过一年，就不可以再申请政庇。所以很多身份黑下来的人只能选择最后一种方式，找一个绿卡或公民结婚来拿到身份。毕竟这是最快的途径，一般六到十个月就可以拿到绿卡。
(113)
这其中，有些人是真的结婚成家，两全其美、皆大欢喜。而有些人在国内还有家庭，甚至一些人在美国有配偶，为了绿卡，迫不得已去办假离婚、假结婚。就像奕霏和春明。
通过假结婚取得绿卡，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含糊暧昧、曲折坎坷及隐忍羞愧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其中的无奈和悲凉。
在美国的华人很多。无论是合法定居，还是偷渡打工，很多人都有各自的情非得已。就像国内到北上广打拼的外地人一样，只是拼搏于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国度而已。如果在自己的家乡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没人愿意背井离乡。 千难万难仍想留在美国，是为了一份更好的生活。而为了一份更好，则需要漫长的努力和奋斗，若想合法的居留，一张绿卡就成了无数在美华人最初最大的梦想。
于春明固然知道摆在他面前的选择 。向前一步，离绿卡仅一步之遥，向后一步，则希望破灭。对于他这个没有金钱，只有一张年轻帅气的脸蛋做资本的穷学生来说，向前向后，只在他一念之间。
于春明犹豫了很久，向前走了一步。他抬起手，伸向那个拉链，手悬在半空，却停住了。于春明突然感到他的手万般沉重，绑缚着他内心沉甸甸的矛盾和痛苦的挣扎。他迟疑了几秒，在拉与不拉之间，也是在正轨和偏离之间，艰难地跋涉着着他的忠贞和修为。
(114)
最终，他把手缓缓放下，一脸决然， “丽姐，您怎么拉上去的，就怎么拉下来吧。”
丽姐一脸嗔怒回转身，于春明已扬长离去。
于春明讲完，奕霏开怀大笑，几天的阴霾一扫而去。笑的她前仰后合，阳光灿烂。顿感整个世界如混沌初开，日月合璧。
“有啥好笑的！没准哪天我就从了她，给你戴个绿帽子，到时看你还笑得出！”于春明一脸郁闷，没好气的强挤出一丝苦笑。
“啧啧，有本事就去找呀。”奕霏豁然开朗，精神抖擞，于春明垂头丧气，一脸抑郁。
(115)
从国内一路披荆斩棘，学英语，当海员，考托福，再一起跨洋越海来到美国。奕霏以为她和春明早已跨过了人生所有的大江大河，余生只是平淡相守，以度余年。谁知，来到纽约，学业的紧张，女儿的出生，工作的疲惫 ，一路已精疲力竭，人仰马翻，现在，还要面对在美居留的最大难题，绿卡。
奕霏凝视着春明的脸, 未刮的胡须，凌乱的头发，一脸的疲惫不堪、颓丧萎靡。一个这么青春的年纪，一个曾那么阳光乐观的人，一张绿卡却让他变得如此呆滞颓然。美国真的这么值得向往，让他不顾一切代价拼死拼活留下来吗？
她本想和春明说，既然拿不到绿卡，那就全家一起回国。春明在店门口吸着烟，一支接着一支。阳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阴影落在春明的身上，他站在阴影里像是一个躲进昏暗里的人，脸上隐藏着不忍卒读的悲凉。奕霏没再说什么，沉思了很久。
(116)
中午，奕霏拎起她的小背包，对站在门口的于春明得意地一笑，“既然失业了，让我养着，那就乖乖地给我好好看店！”
“你去哪？”
“你管呢！咱俩已经离了，我是单身自由，现在轮到我去找个老男人结婚！” 奕霏把小背包往肩上一甩，春风得意地瞥了于春明一眼，迈着悠闲的步子离开了店里。一路上，她神清气爽，步伐轻快，像是一下子从黑暗里迈到阳光下。
奕霏来到麦当劳，因为心情舒畅而食欲大增，她点了两份套餐又点了一客冰淇淋。等餐的时候，奕霏给裴正海打了个电话。
“我有事求你。”奕霏直接了当，不绕圈子。
“什么事？你先说说看。”裴正海依然是那五个字。
“你说帮我申请H1，是真的吧？”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不可以把这个名额让给我老公?”
电话另一端一阵沉默。
@xde447 2022-04-30 09:44:20
这个男的有点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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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貌似没人喜欢于春明，群殴^_^
(117)
“是不是很为难？” 奕霏又问了一句。裴正海依旧没说话，奕霏只好如实相告，其实她的身份已经过期了，她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老公先拿到绿卡，之后再为她申请。
“他学什么专业？” 裴正海终于回了一句。
“Computer science 电脑工程师。”
“现在做什么工作？”
“之前在律师楼打工，刚刚失业，现在在我店里，他的OPT马上到期，如果再找不到雇主，他的身份也会黑下来，那样我们俩就永远拿不到绿卡了。”
电话那头又是几秒钟沉默，“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当然可以。”
“好，今天下班后我去你店里，你让他等我。”
电话挂断，奕霏心里有了九成把握。裴正海一定会答应她，她知道他一定会帮她。奕霏高高兴兴地吃了一个大汉堡，之后拎着另一份套餐向店里走去。
短短数日，天壤之别。前两天她还愁眉不展，痛不欲生，突然间她就变得扬眉吐气，拎着套餐盒走路带风。
@ndlcv580 2022-04-30 20:56:30
感觉他俩最后肯定会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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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_^
（118）
回到店里，奕霏把汉堡递给于春明，自己拿出冰淇淋，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意思是问他要不要来一口。
“你吃吧。”春明摇摇头，没有一点儿胃口。
“告诉你个好消息。”
“还能有啥好消息，就是六合彩中了一万美元，对我来说也不算啥好消息了。”于春明苦笑了一下，意兴阑珊。
奕霏凝视着于春明的脸，那个她熟悉的，一遇到难题就眉头紧蹙的老公似乎又回来了。“裴老板想见你。”
“裴老板？见我干嘛？”于春明依旧满面倦容，目光黯然。
“他以为我也是学生签证，他说他可以帮我申请HIB。”
于春明果然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有震惊，有羡慕，有意外，有遗憾，过了一会儿，这些复杂的表情渐渐褪去，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119）
“唉。真替你可惜。”于春明一脸惋惜 ，突然又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那他想见我干嘛？”
奕霏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冰淇淋，津津有味地吃着，头也不抬，故作淡然地说，“我刚刚出去给他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把名额给你，让他帮你申请。”
“他同意了? ”春明皱着的眉头全部舒展，心里一阵狂喜，声音颤抖着，眼里充满了兴奋与期待，迫不及待地又问 “他答应了？”
“他说晚上要见见你，和你面谈。”奕霏依旧全神贯注地吃着冰淇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晚上，裴正海来到奕霏的店里，两个男人在奕霏的介绍下正式见面了。奕霏递给他们两瓶矿泉水，知趣地出去了。他们在奕霏的小办公室长谈了近二十分钟。
店外，奕霏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门口。
(120)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天幕渐渐变得幽兰。整条商业街呈现出一片旖旎妖娆的色彩。街道上衣香鬓影，人潮流动，各种肤色与血统的人群，各种不同的穿着打扮，给深邃的夜色点缀了鲜活与流动的亮点。
奕霏站在街上，仰头望着天空那轮温润如玉的弯月。在这个异国他乡城市的角落，在这条繁华的街道尽头，在星光点点万家灯火的深处，此时此刻，正演绎着多少冰释前嫌的喜怒哀乐、无法言说的悲喜冷暖和聚散重逢的沉浮取舍。
那一晚，奕霏怎么都想不到，她的一个简简单单的想法，让裴正海帮助于春明申请工作签证，使这两个男人相遇，接下来会发生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
岁月翩跹，缘起缘灭，聚散离合，有时只在一念之间。
(121)
于春明和裴正海一起走出来，春明一脸笑容，毕恭毕敬地恭送裴正海，“我明天准时到您公司报到，裴先生慢走，明天见。”
裴正海走后，于春明兴奋地欢呼起来，“裴老板这人太好了。他让我到他公司上班，薪水比律师楼高很多。他答应上班两周后帮我申请H1。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奕霏，掐我一下。这是真的吗？”
“真没想到，工作和身份一下子都解决了。借你光，遇到贵人啦。”于春明终于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兴奋地一直喋喋不休。奕霏此刻的心情却有点儿复杂。有被春明感染的快乐，有因春明而起、心有余悸的失落，而此刻，占据她内心最多的就是感激，对裴正海深深的感激。
他给了她和于春明一个天大的恩惠，他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这份人情太大了。一个合法身份对一个想留在美国的人来说太不容易了。如果没有裴正海的相助，于春明的身份很快就会黑下来，她和于春明就再也拿不到绿卡，他们的美国梦也会就此破碎掉。
于春明的实习期马上要结束了，在希望就要破灭的时候，却迎来了转机。裴正海给了于春明一个机会，有了这个机会，于春明拿到工作签和绿卡就是早晚的事了。
（122）
奕霏拨了裴正海的电话，却突然不知说什么。大恩不言谢，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慢慢偿还这份深厚的情谊，奕霏在心里对自己说。
电话接通，深深的感激之情冲出口却成了一句玩笑，“裴大老板，凭什么你都没问问我意见，就让俺家小于同志去给你打工，我有说同意了吗？”
“哈哈，你家小于好像已经成年了，这事也要请示你这个监护人，慈禧太后？”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先借你当两年杨白劳用用，之后完好无损的还回来哈。”
“还没开始上班呢，你就护犊子了，那别来了，万一有个闪失，我可负担不气。”裴正海同样地口吻打趣着 ，嘴上却丝毫不饶人。
头一次听裴正海这个南方人学着北方人的语气说“护犊子”这三个字，发音那么滑稽，奕霏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好吧。我说错了，我收回。” 奕霏终于不再笑了，欢快的语气变得严肃而诚挚，“谢谢你，老裴！真的很感激你。”
裴正海也收住了笑，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幽幽地说了句，“他真幸福。”
奕霏听清了，却一时不知说什么，顿了几秒，竟傻傻地说了句“你真辛苦。”
“好啦，别再让我看见你掉眼泪就好。” 裴正海笑着说，“希望你以后永远开开心心。”
挂了电话，奕霏由衷地笑着，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一个人，一件事足以能感动一座城。纽约这座城市似乎不再那么寒冷萧瑟了，即使是冬天，也充满了暖意和美好。
“五一”
似乎是情感的分水岭，
两年前的五一
在旧帖中写过一句
“所有的人事
都会成为故人故事
唯有日子
每一天都是新的
余生还长，
得到欣然，
失去坦然。”
今年的五一
似乎也不例外
两年的相伴
戛然而止
心中最茂盛葱郁的那棵树
突然坍塌
猝不及防
无论如何
感激两年的陪伴
和所有文字的温暖
得到欣然
失去坦然
也许从未得到
也无所谓失去
愿如同以往
再次走入婆娑
走出无常
前路等待我的
又会是什么呢
5/1/2022 纽约
(123)
那晚裴正海走后，于春明兴奋无比。冥思苦想了大半年的签证问题终于有了着落，他太高兴了。那种欣喜和兴奋的感觉，就像当年高考后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一样。
人的一生总有几次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令人欣喜若狂，甚至喜极而泣。初中升高中，高中考大学，再到出国读研，一张张录取通知书，就像一个个阶梯，让于春明一步一步迈进更高的里程。如今春明的工作签有了着落，就等于向绿卡又迈进了一步，他渴望已久的美国梦终于有了合法的支撑和保证。
和春明一起毕业的同一专业的中国学生，大多数人因为没能找到帮助申请HI签证的大公司落脚，迫不得已黯然回国了。也有很少的几人虽然也没申请到工作签，却宁可黑下来也要留在美国。他们指望未来的大赦或将来找一个公民配偶，通过婚姻拿到绿卡。
其中一个准备黑下来的同学说，既然来一次美国，哪怕去餐馆打几年工，也要赚点儿美元再回国。其实，这也是春明最近的想法。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这样想了，更不需要这样做了，他不用再担心身份黑下来了。
欣喜之余，春明不禁无限感慨，他实在是太幸运了。在实习期快要结束的最后一个月，搭上了末班车，保住了身份，继续合法的留在了美国。
(124)
想一想，他曾求过很多人，托过很多关系，没想到，最后帮他搞定身份的竟然是他的妻子，奕霏。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工作签证，对他和奕霏的未来乃至一生造成了一系列天翻地覆的影响和改变。
世上的很多事总是变化莫测，祸福难料。契机与缘分，因果与福报之间总是很玄妙。也许当初没有这个工作机会，奕霏和春明或许还能走的更远一点，有时善因未必能结出善果。因此，很难说的清当初的选择应不应该，或是对是错。只能把对错交给时间，当我们走完一生，才会知道答案。可真到了那天，人们也许根本不在意答案了。毕竟所有人的终点都一样毫无悬念，重要的只不过是个过程。
生活也许就是一种承受。生命的痕迹， 最终不过是一幕幕的过场, 有繁华锦绣也有遗憾忧伤。人们常说，人活一世，不要斤斤计较眼前的得失，我们只管善良，其它的交给老天。奕霏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她从不去想遥远的以后，她只求活在当下，问心无愧。于春明解决了签证问题，有了在美合法居留的保障，他们的家就稳固了，于春明感到心安，她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春明和奕霏关了店，一起开开心心走回家。
一起回家，听起来多么温馨美好。
（125）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纽约S商业街像一个欢闹了一天的淘气的孩子，终于在夜晚渐渐安静下来。灯光下，一个个店铺橱窗里的模特穿着各式各样的时装，就像一场被镜头定住的时装秀，展露着冬季的时尚和女人衣着的曼妙与风情。
拐过商业街，步入住宅区。这是一个高档社区，在纽约颇有名气，由一排排漂亮的小别墅组成。社区安静、治安好，绿化更不错，还是野生动物保护区。每到春夏季节，繁花似锦，绿意盎然，走在社区就像走在一个个小花园里一样。附近的学校属于著名的蓝丝带学校，很受华人青睐。因此，很多在纽约事业有成的华人精英，都喜欢住在这里。
环境幽雅，别墅气派，学区著名，在奕霏和于春明的眼中，若能住在这里，就等于实现了美国梦吧。
（126）
刚刚过完新年，很多小房子上装饰的圣诞彩灯都还在。漂亮的彩灯在房子四周和院子里熠熠闪亮。西方的圣诞与新年的气氛会延续很久，就像中国过完大年，也是元宵节后，张灯结彩的喜庆才会慢慢褪去。
经过一个别墅门口，春明和奕霏再一次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这是一个红砖褐瓦的二层小楼。楼顶是一个三角形白色小阁楼，阁楼的小窗户设计的很像迪斯尼里的小城堡，窗台上，圣诞老人和小马车的玩偶充满童话般的灵动与可爱。
这家的小院子也与众不同，院子四周围起了一道矮墙，两扇镀铜的大门气派宏伟，颇有一种庭院深深的感觉。院子不是很大，但设计的很有韵味。有石凳，石椅，和一条长长的葡萄架子。夏秋时节，结出的一串串葡萄可爱诱人。院子的中间有个小鱼池，上面立着一座小假山，温暖的季节里，一条小瀑布从假山顶哗哗地流淌到鱼池里，几条金鱼在水雾袅袅中悠然地游来游去。
这个院子因为有矮墙和栅栏围住，看起来很有安全感，又充满烟火气息，让人感觉特别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