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在老顾的影响下,我心里慢慢淡化了很多情绪,不再偏激,更多考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既然过去那样,既然现状也如此,我只能把更多的精力和努力放在创造未来。
大四上学期已经没有课了,除了论文就是实习,Y劝说,你一定要找个工作,哪怕不给你钱,积累经验,我不需要你工作赚钱,我可以养你,但你一定要学会怎么在职场上生存。于是那时候,大把闲散时间的我,也会经常发发简历,面试什么的,有就业压力,但是不大。
至今始终感激Y,陪伴我走过大学时期,最起码有个喜欢我的人在身边,在生活许多琐事上,都让我放心。我很少跟他提家庭,也不说我爸的事情,因为不确定可以走多远,也不想让他明白这些。
然后接到了家里电话,说出事了,让我赶紧回家一趟,我爸出事了。
我第一时间往回赶,他死了,兴风作浪20年的岁月,他死了。我甚至不太敢相信,以为他要折腾到七老八十,以为他还会有力气让我们恨得咬牙切齿。一切恍然如梦,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
赶到的是太平间,都等我呢,奶奶一脸的泪,见了我就继续指责我五妈,说是她没照顾好我爸,是她克死的……怎么难听的都说。我说奶奶你别骂了,人死了就是死了,你骂我妈有什么用?这是她的错吗?
我爸尸检报告,死于酒精中毒,心力衰竭。
据我五妈和妹妹说,几天前他又有折腾的迹象,想喝酒,被阻拦了,又有些拌嘴,但在我们家,这也是常事。后来我五妈的母亲腰有点不好,她回娘家看了一天,晚上赶回来,就闻见房间里酒气熏天,一片狼藉,水杯也倒了。卧室的门反锁着,敲不开,喊不开,本来知道我爸的秉性,也没太在意,以为酒醒了就好,后来实在觉得不对,喊人来弄开门,发现我爸躺在床上,地下、床头、床上都有酒瓶子,白酒、白兰地、红酒,一堆瓶子,有的喝完了,有的没喝完。虽然我爸馋酒,有时候喝一点喝多了,但从没有这么个架势。当时五妈一看慌了,摸鼻息没了,手忙脚乱叫救护车,跟着邻居一起送。
然后硬着头皮,联系亲友。五妈这几年,最怕也就是我爸这么忽然一走,我们又不在身边,她总觉得,担不起这个责任,就像奶奶必然会痛骂她那样,她也只能在一边听着。
奶奶、姑姑、还有一些亲戚朋友,我说既然都这样了,送我爸去火葬场吧,后事还是要办的。奶奶说,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一字一句的说:奶奶,我爸成这样子,你们做父母的,有责任,这几天,他闹,我们也给你打过电话,你总是觉得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不太过分,就这样吧。你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可是我们的路还长,这个家要走下去。人死了,不去火葬,不去下葬?你想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