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8年8月20日晚,张褀忠和女儿张思慧到警局报告妻子陈慧文失踪。张褀忠表示16日晚妻子女儿吵架,女儿连夜去朋友家借宿,17日凌晨一时许陈慧文指责他没有帮自己说话,夫妻因此争执。早上张褀忠起床时发现妻子已经离开住所,此后失联。
21日凌晨警察到香港大学伟伦堂张褀忠住所搜查,张褀忠在场,他和陈慧文的两个子女不在。警察在张褀忠和太太陈慧文的卧室内找到陈慧文的钱包,手机和背包,但是没有见到陈慧文的护照,警察又搜索了客厅和杂物间,张褀忠拒绝让警察进入他子女的卧室。当天张思慧在港大校园内张贴寻人启事。
陈慧文和张褀忠于1988年在英国结婚。张褀忠高中毕业后到英国留学,23岁时与家在当地的陈慧文认识并相恋。张褀忠博士毕业后在汽车零件公司担任工程师,1991年,25岁的陈慧文和27岁的张褀忠带着一岁的女儿张思慧回港定居。张褀忠返港后进入大学任教,至2018年已经在香港大学机械工程系工作27年,职位副教授。张褀忠同时也是港大校委会的委员,工程学院助理院长和伟伦堂的舍监。陈慧文1992年生下她和张褀忠的小儿子张思博,做家庭主妇,有时做上门保姆和月嫂工作。陈慧文和张褀忠的女儿张思慧大学毕业后在廉政公署工作,儿子张思博成为牙医。
(陈慧文,张祺忠)
张祺忠陈慧文的经济条件颇佳,多年来由陈慧文做主买下五间单位,以租金抵交房贷及其他房屋费用。他们名下的房屋截止2020年市值估计已达7,070万港元。
位于沙宣道六号的伟伦堂是港大的学生宿舍,建于1994年,地上16层,地下2层,可容纳381名学生,其中男生宿舍位于6,7,8,12,13,14层,女生宿舍位于3,4,5,9,10,11层。张褀忠2007年起担任舍监,和妻子陈慧文及两名成年子女得以免费住在伟伦堂16楼的舍监宿舍,他们所住单位近200平方米,这一层也只有这一个单位。近期港大进行舍监制度改制,伟伦堂的舍监选举定在十月,张褀忠已经申请连任。
(伟伦堂)
(伟伦堂16层平面图,红色区域为舍监宿舍)
警方现身伟伦堂后,张祺忠向住在伟伦堂的同学发邮件,对妻子失踪引起的不便致歉。
二
陈慧文的妹妹陈慧贤七月底带着八岁的女儿从英国回香港过暑假,有时会在伟伦堂住。8月16日陈慧文和陈慧贤姐妹去旺角逛街,随后陈慧贤陪姐姐去银行开设投资户口。客户经理告知如果存款400万港元可以获得银行的6,000元回赠,如果开设新的账户并多存100万港元,还能有额外的优惠和奖金。陈慧文说不想让妹妹了解自己的现金状况,要求和客户经理单独商议,并打电话给丈夫张祺忠,通知他客户经理会找他办理新户口。陈慧文命令客户经理亲自去港大找张祺忠签字办理开户,客户经理去港大见到张祺忠,但张祺忠说自己没有时间,改日再讨论。客户经理将此事电话告知陈慧文,陈慧文不高兴,说不会将钱存进户口。
下午陈慧贤母女和陈慧文回到伟伦堂宿舍,陈慧文仍旧闷闷不乐。
张祺忠和陈慧文早前在整修位于牛池湾的出租单位的洗手间时,因为马桶的垫圈颜色与地面颜色不衬,将出租单位的马桶垫圈与伟伦堂儿子张思博卧室内洗手间的马桶垫圈互换。张思博事后发现自己的马桶垫圈被换成租客用过的,非常不满,为了表示抗议,将母亲陈慧文和姐姐张思慧共用的马桶用胶带封住,还在上面涂了巧克力酱。被弄脏的马桶一直无人清理。
8月16日晚22时,张思慧回家后见到自己房间凌乱,抱怨有人弄乱她的房间还开了灯,要母亲陈慧文清理被弟弟捣乱的马桶,陈慧文以不是自己弄的为由拒绝清理并回到她和张祺忠的卧室关上房门。张思慧气愤不已,用衣架和重物砸门,进主卧室拽着母亲出房间逼她打扫厕所。期间母女有一些肢体冲突,闹完张思慧离家去朋友家借宿。在家的张祺忠和陈慧贤没有参与陈慧文和张思慧的争执,也没有劝阻,张祺忠还在母女推搡时外出开了个会。回到家后张祺忠发现女儿离家出走,对妻子已有不满。
睡前张祺忠和妻子回到主卧,张祺忠按照惯例为妻子倒了橙汁。陈慧文喝了一口以为橙汁变质,传信息给女儿称她买的橙汁坏了,要她去退款。张祺忠斥责妻子还要闹,是不是想逼得女儿再也不回家才甘心,陈慧文回击怪张祺忠见到女儿打自己都没有制止,到底是怎样做父亲的。
当晚陈慧贤在客厅看到张祺忠和陈慧文背对门口躺在卧室的床上,张祺忠似乎压在陈慧文身上,陈慧贤以为姐姐姐夫正在亲热。
8月17日早晨张祺忠告诉陈慧贤,陈慧文出门了。之后张祺忠送儿子张思博去牙科诊所上班。当天张祺忠给银行的客户经理发短信,说自己工作繁忙,要取消定好的8月18日的会面。
陈慧贤试着联系姐姐陈慧文,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8月19日她和女儿外出返回伟伦堂时,女儿指出姨妈的鞋子还在门口。随后陈慧贤注意到平时门口摆着的一只深绿色大行李箱不见了,张祺忠说陈慧文有点傻傻的,带了这么大的箱子离家。
到了20日还是没有陈慧文的消息,陈慧贤开始担心起来,反复向张祺忠核实姐姐的行踪。张祺忠告诉她陈慧文走时带着护照,应该是出去旅游散心。陈慧贤当时释然,后来思量又觉得不对劲,就联系还在朋友家的外甥女张思慧,提出想要报警。张思慧将姨妈的想法传简讯告知父亲,张祺忠得知后坚持应该由自己报警。当晚张思慧陪父亲去报案陈慧文失踪。
22日凌晨,张祺忠和儿子女儿以及妻妹在伟伦堂宿舍内讨论陈慧文失联一事,张思慧觉得母亲只是带走护照,却没有拿上钱包和平时使用的背包很奇怪,张思博想的是母亲要离开肯定要搭乘电梯,伟伦堂的监控应该会拍下她的踪影。
未几陈慧贤和女儿返回英国。
三
警察21日凌晨在伟伦堂张祺忠一家所住的舍监宿舍搜查后到大堂宿舍管理处观看监控,张祺忠和张思博在旁。8月17日9时监控中出现一女子从15楼进入电梯,女子背着蓝色背包。张祺忠和张思博都指认该女子就是陈慧文,张祺忠还向警察展示了他手机中存的一张陈慧文背蓝色背包的照片佐证。
对于女子从15楼进入电梯,张祺忠的解释是可能陈慧文步行从16楼走楼梯先到15楼。张思博看见电梯中女子拿着手机,说可能是母亲的另一部电话。张祺忠补充说陈慧文的确有第二只手机,平时没有装电话卡,用来玩游戏。
22日警察再次来到伟伦堂调查,正好见到张祺忠在停车场将一个带轮子的木板箱推上一辆货车。箱子上覆盖着浅蓝色布,显得很沉重,张祺忠差点没推上,还好货车司机帮忙,一齐将木箱装进货车。警察上前和张祺忠打招呼,问张祺忠要去哪里。张祺忠思考片刻答说箱子里装着迎接新生的物品,给他们在海滩活动时使用,现在要送去港大办公室存放。
警察认为陈慧文失踪后其丈夫张祺忠将沉重木箱运离住所,两件事情发生的顺序很蹊跷。25日,张祺忠和陈慧文的妹妹陈慧贤被请到重案组配合调查。警察直接问张祺忠是否将妻子藏匿,张祺忠否认。
26日下午警察与张祺忠一同来到伟伦堂舍监宿舍,根据陈慧贤的证词向张祺忠一一核实。张祺忠无法回答为何家中的深绿色行李箱和陈慧文常穿的蓝色胶鞋在陈慧文失踪后也不见了,只称不知道。接下来警察把张祺忠带到他位于港大黄克竞楼7楼的办公室调查,张祺忠先带着警察去七楼的一间房间,说自己在那里将从伟伦堂带走的木箱拆除。警察想要进入张祺忠办公室内搜证,张祺忠有些慌张,连声说自己没有在办公室内拆解木箱。警察还是入内,闻到一股异味,办公室内杂物众多,警察草草检视没有特别发现。这时负责案件的警官接到张祺忠女儿张思慧男友的电话,其称张祺忠刚刚在手机的家庭群里表示想要自杀。警察立即要求查看张祺忠手机,张祺忠异常激动,解释说因为受到警方怀疑而想死。
(张祺忠办公室)
警察待张祺忠情绪平复,按照搜查令来到楼内另一房间,找到六块木板,一辆带轮子的板车以及一块浅蓝色盖箱布。
两日后警方又一次赶到黄克竞楼七楼。他们刚出电梯,就闻到尸体腐烂的恶臭。当时七楼只有张祺忠办公室开着门。警察问坐在办公室的张祺忠臭味的来源,张祺忠辩称可能有死老鼠。警察们先在七楼整体搜索,没有找到臭味的源头,接下来他们向张祺忠出示搜查令,仔细翻找张祺忠办公室。鱼缸下摆着一只自制木箱,由六块木板以螺丝钉死。张祺忠被问箱内何物时答说:“你都找到箱子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
(鱼缸下的木箱)
警察拆开木箱,其内放着一只渗出血水的深绿色行李箱,里面躺着的女尸脖颈缠绕电线,浑身上下只着内衣裤。张祺忠因涉嫌谋杀被当场逮捕。
死者被证实为失踪多日的陈慧文。法医根据尸体面部充血及尸僵的情况判断死者遇害约10日,陈慧文因颈部受压而死。
四
关于8月16日晚间在伟伦堂舍监宿舍发生过的事件,张祺忠向警方补充或修正的版本如下:
女儿张思慧与妻子陈慧文争执后出走,晚上张祺忠给妻子倒橙汁喝,陈慧文认为橙汁变质,要张思慧去退货,张祺忠知道只是橙汁的牌子不同味道不同,并非变质,觉得妻子无理取闹。陈慧文反过来责骂张祺忠没有制止女儿动手,未尽为人父的职责。两人爆发争吵,陈慧文起先说要离家,转念一想又贬低张祺忠称如果不是自己,张祺忠根本不可能购入那么多物业,要走也得是张祺忠走。陈慧文越说越气,一脚将张祺忠踢下床。张祺忠准备穿上拖鞋离开房间,伸手去床底拿拖鞋,不想摸到的是电线。张祺忠本来想算了,要重新回到床上时,却被陈慧文推搡,陈慧文还说“不是要你走吗?你回来干嘛!”张祺忠怒从胆边起,干脆用电线从身后箍住陈慧文的脖子,直至陈慧文没了动静。
(警方8月21日凌晨在伟伦堂张祺忠宿舍搜索)
张祺忠将电线在陈慧文脖颈后打上结,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大错,为了掩饰,他将陈慧文的尸首装进家中闲置的蓝色行李箱,将箱子放在儿子卧室门口。张祺忠返回卧室,一夜都没有睡安稳。到了17日早晨,他向起床的陈慧贤解释陈慧文已经出门。等他开车送完儿子张思博上班回家,陈慧文和女儿也出门不在,张祺忠趁机将陈慧文的尸体转移到深绿色行李箱,把箱子拖到露台上。
当天张祺忠行程照常,只是他越想越觉得不能就随便把尸体放在外面,天气炎热,很快就会散发尸臭,到时会惊动他人。张祺忠返回家中量了深绿色行李箱的尺寸,于18日去木材店买了八块木板,按照行李箱大小钉了木箱,把行李箱装进木箱,钉死。接下来的几天里,装着陈慧文尸体的木箱都被留在露台。
20日张祺忠接到女儿短信,得知妻妹陈慧贤想要报警,张祺忠先将木箱从露台搬去16层的大厅,再和女儿去警局报案。张祺忠把陈慧文的鞋子和护照扔掉,又给妻子发了短信假装和她问好。
张祺忠料定警察不会轻易罢休,需要把尸体处理掉,所以在22日将木箱通过电梯搬下楼,打电话叫了货车,由货车载去他在黄克竞楼的办公室。不想张祺忠在停车场将木箱运上货车时正好被警察看见。张祺忠为了应付警察日后的盘问,又去木材店买了六块木板放在办公室所在楼层的一间房内。
26日警察到黄克竞楼搜查,张祺忠撒谎说六块木板是从之前从伟伦堂运来的木箱上拆下来的,木箱内物品已经全都取出放好,将用于新生活动。其实装有陈慧文尸体的木箱正摆在张祺忠办公室内。
(28日警方进入张祺忠办公室)
28日木箱和尸体被警方在张祺忠办公室内搜到,张祺忠再也无法继续遮掩下去,事件败露。
五
2020年11月9日,张祺忠被控杀妻案在香港高等法庭开庭,陪审团由四男三女组成。控方的开案陈词指张祺忠的作案动机也许是夫妇间一笔670万元的金钱纠葛。张祺忠否认谋杀 ,只承认误杀。
向陪审团及法官作证的包括受害者陈慧文的妹妹陈慧贤,2018年8月16日接待陈慧文后又去港大找张祺忠签字的银行客户经理,陈慧文和张祺忠的女儿和儿子,张祺忠的同学和港大同事。
陈慧贤形容姐姐个性急躁,喜欢用命令的语气和人说话,且为人节俭,吃饭永远都是AA制。姐夫张祺忠非常温顺,平时姐姐教训他或者发脾气时,张祺忠都会忍耐。六七年前陈慧文和陈慧贤说起张祺忠经常不在家,她感到生活沉闷,想要离婚,但张祺忠不同意。2018年7月,陈慧文和张祺忠到英国旅游,曾去探望陈慧贤,由张祺忠开车去餐厅吃饭,陈慧文一路都在教张祺忠要采用哪条路线,张祺忠突然爆发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旅行,以后不会再和你旅行!”那一次是唯一一次陈慧贤见到张祺忠发火。陈慧文遇害几天前张祺忠开车去接她和陈慧贤,陈慧文在车上不断批评张祺忠向地产经纪支付了全额佣金,要张祺忠自己解决残余问题。张祺忠打电话给地产经纪时,陈慧文大声对陈慧贤说:“张祺忠不是好人呐,不要以为他是好人!”
银行的客户经理认为陈慧文行事霸道,他为陈慧文办理业务时,陈多次要求他提供更多优惠,还下令让他去港大找张祺忠开户签字,不然就威胁要转去其他分行。陈慧文在银行时取出一张400万元支票,称钱是丈夫给她用来买房产的。陈慧文也表示丈夫又有钱工作又忙。
张思博的卧室在张祺忠和陈慧文隔壁,事发后他听父亲说母亲出走并没有担心,因为陈慧文曾经不告而别,独自去英国和云南旅行。他一直住在家里,没有发现异样。张祺忠被捕后,张思博在家中整理,找到张祺忠签发的670万元支票。张思博觉得母亲陈慧文心地善良,但是说话很直接,容易伤人。父母虽然经常争吵,但骂人的都是母亲陈慧文,父亲张祺忠很少反驳,至多会双眼圆睁开始自言自语。陈慧文曾羞辱过张祺忠工资低,甚至会当着其他亲戚说类似的话,还说家里全靠她投资。张祺忠脾气在几年前渐渐变坏。
张思慧承认母亲陈慧文说话刻薄,尽管父母常因小事吵架,仍然是相处融洽的夫妻。她向法庭展示父母合影,说“他们成天都很开心很甜蜜。”
与张祺忠认识近50年的同学兼好友陈梁材说张祺忠性格随和,但2018年3月生过一场大病,此后变得比较不耐烦。以往张祺忠热衷于参加同学聚会,近年则数次推脱,与同学交往减少。陈梁材曾经和妻子一起去伟伦堂张祺忠宿舍烧烤聚餐,陈慧文要求客人自己动手,还称张祺忠的朋友都是如此,难道还要她招呼吗?陈梁材的妻子事后埋怨,让他不要再叫自己一起参加张祺忠和妻子的聚会。
在伟伦堂工作的员工蔡荣辉曾与四任舍监一起工作,他最佩服的是张祺忠,因为他解决问题的能力强,学校的师生对他也都很尊敬。蔡荣辉告诉法庭陈慧文的绰号叫天拿水,意思是她的脾气一点就着,只要说了让她不满意的话,她会不停反驳。蔡荣辉住在伟伦堂15楼,听到过楼上陈慧文的尖叫声,认为那是她发泄压力的方法。在伟伦堂遇到时,陈慧文多次追着人骂,也通过电话责骂股票经纪。蔡荣辉最后补充说陈慧文可能只是性情中人,有什么就要表达出来,争强好胜,但不一定是真的强势。
港大机械工程系行政主任与张祺忠共事多年,他说张祺忠工作热情,乐于帮助学生和同事。2018年3月张祺忠病愈出院后,工作效率有所下降,有时会发脾气,指责校方对学生和教职工不公平。
张祺忠出庭为自己辩解,声称自己不是有意杀害妻子,他和妻子的婚姻关系虽然有紧张的时刻,仍然良好。陈慧文为人开朗,对事物抱持强烈的个人观点,希望他人服从,不然会生气并斥责。案发当晚,他是在与陈慧文争执时被陈慧文三番两次激怒,一时失控导致错手杀人。
张祺忠被问到为何要将陈慧文的尸体藏在办公室时大哭,称自己之所以选择将陈慧文的尸体搬到办公室,是不想将尸体抛进海里或扔在垃圾站。至于他的经济情况也很紧张,他所有的银行账户余额在杀害陈慧文时仅12万元,所以8月16日陈慧文派银行的客户经理去港大找他开户存100万元,他根本无法拿出那样一笔钱,只能推说工作繁忙,要求改天再商谈。陈慧文指定张祺忠的工资有一半归自己,每个月张祺忠的工资约10万元,需要开5万元支票给陈慧文。2018年5月31日陈慧文计算出多年来张祺忠共欠她670万元,要求张祺忠写下欠条,并要张祺忠从当天以支票还钱。如果张祺忠在陈慧文规定的还款期限前没能还清670万,下个月将增加100万元罚款。
陈慧文购入的五处房产都还在还房贷,租客的租金并不足以支付房贷和维护房屋的各种费用,每个月张祺忠的工资也有约2.3万元需要用于填补养房的缺口。
六
临床心理专家和精神科医生分别表示张祺忠对情绪的管理较弱,容易在压力之下产生不良情绪,陈慧文经常在他人面前羞辱张祺忠,对他精神虐待,张祺忠长期压抑情绪。张祺忠患有严重抑郁症,又因为子女教养问题,与陈慧文关系愈加紧张。2018年3月张祺忠生病住院后免疫力降低,也导致抑郁症加重,可以认为张祺忠杀害陈慧文属于误杀。
控方没有接纳心理专家和精神科医生的观点,仍认为张祺忠杀人的原因是金钱,他因为账户现金无法偿还开出的670万元支票,也不想支付这笔钱给妻子,所以下了毒手。
法官对陪审团引导时指出,陪审团需要确认的是张祺忠是否在被激怒乃至精神失常的情况下杀害陈慧文,如果陪审团相信张祺忠多年忍耐陈慧文的精神暴力后失控杀人,则需要判处张祺忠误杀,如果陪审团认同张祺忠杀人时神志清醒,则应判处其谋杀。
陪审团第一次作出四比三的裁决,四人认为张祺忠谋杀罪名成立,因为未能达到大比数结论,只能再次商议。第二次陪审团以五比二的比率裁定张祺忠谋杀罪名成立,法官判处张祺忠终身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