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家是人们印象中传统的南方家庭,笃信上帝,家教严格,爸爸是当地的牧师,妈妈在家操持家务,照顾孩子。雪蕊在三个孩子中排行老二,和姐姐一样有着漂亮的金色头发。搬到乡下后,史密斯家的孩子们可以自由地骑马,游泳,过得更快乐了。
1985年5月31日17岁的雪蕊和朋友们去泳池玩耍,泳衣也没来得及换下,直接套上衣服就开车回家了。还有两天就要从高中毕业,雪蕊已经订好船票,过几天和同学一起去游轮进行毕业旅行。万里无云,雪蕊的心情也和天气一样,大好的将来就在眼前。
史密斯家的房子坐落在一片草地上,离路边约200米。15:38雪蕊停下车,准备去邮箱取信,再继续开车回家。爸爸鲍勃在二楼的书房工作,从窗口看见雪蕊的车缓缓驶近,他告诉妻子二女儿马上就到家了。几分钟过去了,十几分钟过去了,鲍勃还是没有听到女儿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也没等到她像往常一样冲上来拥抱自己。觉得有点儿奇怪的鲍勃探头望窗外看去,雪蕊的车还停在邮箱旁边,驾驶座那边儿的车门开着。“是不是跑进对面的树林里去了啊?”鲍勃不放心,下楼去路边查看。邮箱旁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封邮件。车子还没熄火,雪蕊的包摆在副驾驶座位上,雪蕊没在车里,也没在树林里。
四十分钟后接到报警的警察来到史密斯家,警员没把雪蕊的失踪当回事,离家出走的青少年太司空见惯了。雪蕊的父母痛苦地辩解,他们的女儿绝对不会无故跑掉。再加上雪蕊有糖尿病,需要定时打胰岛素,去游泳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带着药,不可能连药也不回家拿就突然离开。
县警组织了大规模的搜寻,数百位志愿者和县,州,联邦警方的警力划出了大致的范围,不分白天黑夜在周边地区及森林里寻找雪蕊的踪迹。鲍勃和家人都要急疯了,在媒体上恳求绑架雪蕊的人放了她。
6月2日晚上,焦头烂额的鲍勃接到了一通电话。打电话的人故意装出了怪声调要求与雪蕊的母亲希尔达通话。对方告诉希尔达雪蕊和自己在一起,为了证实所言不虚,他还说出了雪蕊外衣下面没换掉的泳衣的样式和花色。他接着说雪蕊过得不赖,正在看电视,自己并不会索要赎金,第二天史密斯家会收到信的。
警探追踪到来电者的大致范围,他是从距史密斯家约20英里外的一处公用电话打来的,等警方准确定位赶到电话亭时,打电话的人早就无影无踪了。
次日一早警察来到当地邮局,在邮递员出发送信之前检查了所有当日抵达的信件,其中果然有收件人为史密斯一家的一封。信封和信都是雪蕊的笔迹,两页内容记录在黄色的信笺上。标题为“遗嘱”的信全文如下:
我爱你们,妈妈,爸爸,罗伯特,丹,理查德,还有所有的朋友和亲人。我现在和主在一起,请不要为我担心!只要记住我的小聪明和我们曾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就足够。请不要因为我毁了你们的将来,只要努力过好当下即可。万事皆有因,情况会好起来的。我会永远想念你们!
棺木成殓下葬。
我多么多么爱你啊。对不起,爸爸,我没忍住说了脏话!上帝请原谅我!亲爱的理查德,我真地很爱你,会永远爱你,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请你为了我听从主的安排。我感谢家人。真不好意思白白浪费了游轮的钱。请谁替我去参加吧。如果我曾令你们失望,抱歉。我想要你们为我骄傲,就好像我以你们是家人为傲一样。妈妈,爸爸,罗伯特,丹,我还有好多以前没机会说的话想要和你们说。我爱你们所有人!我知道你们也爱我会想念我,但是只要你们互相支持,我们不一直都是这样互相依靠吗?你们一定可以撑过去!请不要因我而难过。”Everythingworks out for the good for those that love the Lord.” (Romans 8:28)
又:奶奶——我好爱你。你永远是我的最爱。你是我的!我爱你。
跟警察一起的爸爸鲍勃读了信,心碎之外还要尽量平静地把信里的话转述给妻子希尔达和家人,免得让她们担心和难过。警方将信件送往南卡犯罪实验室进行纸张,指纹,笔迹以及任何可能提供线索的痕迹的检测。
下午那个男人又打来电话,他问希尔达是否收到邮件。“现在你们相信我了吧?”希尔达说她不确定,因为始终没有听到雪蕊说话,无法确定她是否安全。男人回答:“过两三天你们就会知道了。”
晚20时史密斯家接到了第三通电话。男人对希尔达说了句很奇怪的话:“现在雪蕊成了我的一部分。肉体,心理,情感,精神,我们的灵魂合二为一。”
6月4日的第四通电话是雪蕊的姐姐丹接的。男人告诉丹,信是雪蕊在6月1日周六凌晨3:10写的。“4:58时我们的灵魂融合”。丹询问男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男人让丹闭嘴,不要问问题。他又要求县警不必再花时间搜寻雪蕊。由分机接听的希尔达不停哀求男人不要杀害雪蕊。
“雪蕊爱你们,想你们所有人。好好休息,晚安。”男人说完这些,挂了电话。
6月5日中午男人第五次给史密斯家打电话,他命令希尔达和丹仔细记下他将要提供的地址。最后他说:“我们在等着。上帝选中了我们。”
警察们按照男人说的地点来到距史密斯家18英里的萨鲁达县的一座小屋。在建筑物后面躺着的是雪蕊的尸体。雪蕊的父母经警方劝阻没有同行,不然他们受到的打击也许足以摧毁心志。
法医解剖雪蕊遗体推断她大约在被绑架12小时后死亡,死因未知,生前是否受性侵未知。雪蕊脸上还粘着一点胶带,头发有几簇被剪短了。警方怀疑雪蕊是被胶带缠绕窒息而亡,绑架她的嫌犯具有一定程度的反侦察意识,为避免胶带上留下他的指纹在雪蕊死后撕下了胶带,还将胶带粘住的她的头发剪下。鉴证人员未能从现场找到其他物证。
6月6日,男人打电话到史密斯家,和雪蕊的姐姐丹谈了很久。他说自己本打算去自首,可是改了主意想要自杀。他请求丹宽恕自己,坦承本来“只是想和丹发生关系”。丹立刻发现了这句话的问题,向他追问,他就改口说自己说溜了嘴,是想要和雪蕊发生关系。
雪蕊葬礼当天,男人又一次和丹通话,向丹详尽描述了自己性侵雪蕊并至其死亡的全程。几乎带着上帝视角的他给了雪蕊选择的“自由”,雪蕊可以决定自己什么时候死掉,也可以决定是被枪杀,毒杀或闷死。男人说是雪蕊选的闷死,因此他用胶带缠住了雪蕊的口鼻。“上帝早就准备好迎接小天使雪蕊了。”
FBI探员为绑架杀害雪蕊的嫌犯进行侧写,此人约二十至三十岁,白人,偏胖,现在单身,比较聪明,做事非常有条理,对雪蕊的罪行应当事先就有过详细规划。鉴于他能够变声,推测他具有电子知识,可能从事相关行业。他对于自己成功犯案却没有被抓一定非常满意,会想要再次获得这样的征服感,会再次下手。
警方没能抓住凶手,然而他们对于罪犯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两周后,雪蕊的姐姐丹接到男人的电话,他提到了一个名字德布拉。
“你知道德布拉吧?”
“啊?不认识。”
“那个十岁的小姑娘,姓赫尔米克。”
“你说的是里奇蓝县的德布拉?”丹这才反应过来,男人说的德布拉是最近新闻上不间断报道被拐走的邻县的小女孩。
德布拉和父母弟弟住在拖车里。6月14日16:00,德布拉和弟弟在家前面的空地玩耍,当时她的父亲就在拖车里,几分钟后德布拉就不见了。目击的邻居向警方描述了他所见的情况。他无意透过自家拖车的窗子向外看,一辆银色的汽车迅速驶进拖车小区,绕了一圈儿后突然掉头停在德布拉和弟弟面前,随即一个男人下了车朝德布拉走去,猛地拽住她的手腕拖回了汽车。德布拉拼命叫着想要挣脱男人的控制,被男人拖进车里还在挣扎。邻居赶忙出门想要阻止男人,然而该男关上车门迅速将车开走。一切发生得很快,邻居只记得男人的车牌是南卡的,第一个字母是D。
男人给了丹一个地址,挂电话前他说:“德布拉在等你们。上帝宽恕所有人。”
警察们来到男人给的地点,偏僻的树林里,他们找到了德布拉的尸体。德布拉的棉质内裤外又被人套上了成年女性丝质比基尼。天气炎热导致德布拉的遗体严重腐坏,法医无法确认她是否遭到性侵。
犯罪实验室对寄给史密斯家信的检验有了很大进展。起初鉴证人员将两张信纸蒙上塑胶模,用碳粉扫过,却没能提取到任何痕迹,于是他们把信纸放进了加湿设备,放大纸张的吸附能力。经过加湿的纸张被铺在黄铜板上,再在表面蒙上塑胶模。黄铜板通电加磁后,鉴证人员在塑胶模上轻轻扫上碳粉,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迹就显露了出来,那是雪蕊之前其他人在信笺上写的字痕留在了下面的纸张上。
可以辨认出的是买菜的清单,电话费,还有一些紧急情况的联系人和他们的号码。最“完整”的是一个205开头的电话号码,十位数字中只缺了第七位。205是阿拉巴马州的区号,接下来的837是亨特维尔地区的编号,FBI探员将0-9这10个数字分别填进缺少的第七位,按照这十种可能号码一一打过去。
一次接听电话的是一名年轻男性。探员问他是否在南卡州有亲戚朋友,对方的回答是肯定的,他的父亲艾力和妻子住在离雪蕊家15英里的一处住宅中。警方据此调出了艾力家的电话记录,雪蕊失踪后,艾力家的电话打给了史密斯家。更为巧合的是,艾力是一名电工。
见到警察上门艾力有些吃惊。他告诉警察他和妻子在雪蕊被绑架的那段时间在外地度假,警方找到证人核实了他的说法。警察只好把他们录下的嫌犯打给史密斯一家的电话录音放给艾力听,虽然那人变了声,艾力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对方是谁。
“这个混蛋是拉瑞!”艾力去度假前找拉瑞帮自己看房子,为了以防万一,还在信笺上给拉瑞写下了紧急情况的联络名单。
拉瑞去机场接艾力和妻子回家时,艾力就觉得拉瑞有些不对劲,他胡子拉碴,瘦了很多,一直不停在谈雪蕊的失踪。艾力和妻子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帮自己看家的人居然会牵涉进这么可怕的案子里。
警方搜查了艾力家,找到六根金色头发,与雪蕊的头发相似。
6月27日拉瑞被捕。警察给他宣读逮捕原因时,拉瑞拒绝认罪,只说是“坏”拉瑞杀的人。
拉瑞1949年生,雪蕊和德布拉遇害时35岁。拉瑞高中毕业后进了技校,后来成为电工。他是从密西西比搬到南卡的,曾经结过婚,有一个儿子。1976年拉瑞和妻子离婚后独自生活。
1986年2月拉瑞绑架谋杀雪蕊一案开庭,拉瑞在庭上开展了长达六小时的拙劣表演,不停大喊大叫,说些疯话。他想要装疯逃脱法律制裁的小伎俩没人买账,陪审团经过47分钟讨论就向法庭呈交了有罪判决,拉瑞被判死刑。
1987年拉瑞绑架谋杀德布拉一案的陪审团得出同样结论:绑架罪名成立,谋杀罪名成立。
拉瑞也被赋予了死亡方式的选择权,在药物注射及电椅中,他选了后者。1996年10月4日,拉瑞被执行死刑。他是南卡州最后一个死于电椅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