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没了钱又没了儿子”


  2000年9月26日一早6时许,台北县(后改制为新北市)警察局淡水分局接到民众报警称淡海路上发生车祸。现场是一个居民区,四周都是多层公寓,肇事车辆和受害者都不见踪影,警员只看到地面上散落着两个便当盒、一双女式拖鞋和一个黑色女式皮包。
目击者告知一男子驾驶白色奔驰轿车猛然撞到一名年轻女子后,将女子塞进车的后备箱,因无法合上后备箱,女子的手还悬在箱门外。男子开车扬长而去。因为很多居民被汽车撞入的巨大声响惊动,在路上或直接从楼上住家的阳台查看情况,有人记下了奔驰车的车牌。另有一名张姓女子向警员表示,肇事人掳走的应该是自己的妹妹张雅玲,驾车的是最近一直在追求张雅玲的王鸿伟。20岁的张雅玲与父母姐姐住在淡海路,身为学生的张雅玲半工半读,当天她一早出门要去家乐福超市上班。姐姐认出便当盒、拖鞋和皮包都是妹妹的。
肇事后没有报警或将伤者送医,而是“挟持”受害人,这起车祸很不寻常。当务之急是找到伤者和肇事者,警方根据车牌很快就在数据库中查出车主王姓男子,其称车辆通常由自己的儿子王鸿伟使用。
警方一时联络不到王鸿伟。三小时后,淡水分局又接到报警,一名割草工人在商工路的草丛里见到一具下半身赤裸的女尸。接到通知的张雅玲父亲和姐姐到商工路,只能通过衣着确认死者是张雅玲,她的惨状令家人崩溃。
张雅玲的脖颈几乎被砍断,头部和身躯仅剩一些皮肉相连。她头脸肩部都是刀伤,面目全非,手肘部位有防御伤。法医在受害者身上共验出176处刀口。
  王鸿伟不在家,警方扑空。不过不久他就由家人陪同到警局说明情况。穿着运动服和深枣红色运动鞋的王鸿伟称自己一早就去淡江大学运动,车子借给了朋友开,后又改口说车子停在停车场,前晚就被偷了,还没来得及报案。
警员注意到王鸿伟的指甲缝里有红色物质,运动鞋也像是沾染过红色物质被刷洗过,但仍留下红色印痕,当场采集了他十指指缝的物质,并要求他留下鞋子做检验。化验结果证实王鸿伟的指甲缝里和运动鞋上均是血迹,血迹DNA与死者张雅玲一致。
停车场的监控拍到26日清晨4、5点出现将车开走的是王鸿伟本人。
警方在商工路弃尸地点附近找到的西瓜刀和手套上都有王鸿伟的指纹或DNA。

(王鸿伟作案的凶刀和手套)

(鉴证人员在王鸿伟的奔驰车后备箱取证)
在血液痕迹、停车场监控和凶刀手套等物证的指证下,王鸿伟无力抵抗,拖到下午,交给警方一份自白书,承认杀害张雅玲。不过王鸿伟主张自己系正当防卫。按他的说法,一早他驾车来到张雅玲家楼下,打算送她上班。张雅玲不愿意上车,两人纠缠之间,王鸿伟不小心撞倒张雅玲。王鸿伟要送张雅玲去医院,张雅玲还是不肯上车,王鸿伟很着急,就把张雅玲抱进了车后备箱,开了车。一路上张雅玲都在闹腾,王鸿伟只好停车去后备箱查看情况,不想张雅玲用他留在后备箱准备宿营时用的西瓜刀对他砍去,划伤他手背,他出于自保,只能夺过刀反击,慌乱中砍了几刀,以为不小心失手把张雅玲砍死,害怕极了,把张雅玲的尸首载到商工路,打开后箱盖,张雅玲竟然还有气息,他恐慌之下又拿起刀对着她狂砍,才把她丢进草丛。为了扰乱警方,他脱掉张雅玲的裤子制造性侵假象。
法医验尸的结果表明,张雅玲在被王鸿伟用车撞后,脑部受到巨大冲击立刻已经陷入昏迷。身高仅155公分的张雅玲,在昏迷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在后备箱操刀对比她高大强壮且没有受伤的王鸿伟发起攻击。
  王鸿伟出身建筑商世家,是家中老幺,25岁,高职毕业、服兵役后在淡水工商管理专科学校夜间部念书。父母对他无比宠溺,怕他出行不方便,还送了奔驰轿车。张雅玲家境平平,可是一家人包括父母和三个姐妹关系很好,生活得平静幸福。

(王鸿伟)

(张雅玲)
2000年8月,王鸿伟去家乐福购物时见到在那里打工的张雅玲,被她的美貌吸引,立刻展开追求。张雅玲并没有被王鸿伟的奔驰车和富二代的身份征服,她对姐姐说很害怕王鸿伟这个人。王鸿伟和张雅玲有几次同时参加朋友组织的聚会,但从未单独约会。案发前不久,王鸿伟、张雅玲和一群吉普车队的朋友到宜兰的温泉区露营,王鸿伟再次求爱,张雅玲明确表示两人不合适,拒绝与他交往。
王鸿伟不甘心追不到灰姑娘,在日记里写下:“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要想得到。”
  警方认为王鸿伟于26日一早开车赶往淡海路张雅玲家时,已经有了杀人计划。他带了西瓜刀和一副手套上车,在张家楼下等待。张雅玲一出现,王鸿伟就朝她撞去,将失去意识的她塞进后备箱,开车去准备弃尸的地点。
途中王鸿伟停车打开后备箱查看,张雅玲从昏迷中醒来奋力反抗,王鸿伟竟然戴上手套拿出西瓜刀对张雅玲一通乱砍,再合上后备箱开车,把以为已经杀死的张雅玲带去弃尸。王鸿伟行驶到准备弃尸的商工路一带草丛,停车再打开后备箱时,惊觉生命顽强的张雅玲仍有呼吸,还想逃生。王鸿伟又用西瓜刀对她狂砍,直至她头颅几乎被砍下。王鸿伟将张雅玲的尸体拖出,丢在草丛里,继而驾车去水源桥下,用河水清洗沾满血的球鞋,将凶刀和作案时所戴手套弃置于附近的围墙,最后把车辆开到台北市士林地区,打电话给哥哥开车载他去淡江大学制造不在场证明。
一审法官以受害者家人接受和解和赔偿作为从轻处罚的条件,对王鸿伟判无期徒刑。检察官和张雅玲家人无法接受审判结果,提起上诉。
二审过程中,检方向法庭提交了一审判决前王鸿伟与母亲会面时的对话录音。亲属探视犯人时的所有谈话都会被录音。王鸿伟的母亲告诉他,她们已经和张家人谈好以880万元的赔偿金和解,王鸿伟听闻立刻要求母亲不要付钱,等判决结果出来再说,“到时没了钱又没了儿子”。二审法官以王鸿伟无心悔改,改判其死刑。
此后案件缠讼多年,从淡水搬回中部老家的张雅玲的父亲每次都会北上参加庭审,一遍遍重复女儿受到突如其来的凌虐的痛苦经历。王鸿伟方面提出各种不同的辩护理由,其母亲辩称儿子杀的是女友,因为王鸿伟曾拿张雅玲的照片给自己看,并介绍说和她正在交往;辩护律师说王鸿伟在案发前服用药物,患有精神疾病……王鸿伟共申请再审14次。他甚至提出“如有机会回归社会……也会做冥婚迎娶的动作”,试图以冥婚作为“帮助”因未婚而不能入祖坟的张雅玲的筹码换取张家人谅解。心力交瘁的张家人从未表示过原谅杀害张雅玲的凶手。
案件经七度更审,2009年最高法院驳回王鸿伟上诉,终于对他处死刑定谳。
  张家人以为案情尘埃落定,有机会平复心情,他们错了。2017年,时任检察总长颜大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替王鸿伟提起非常上诉,称其因受情变刺激,且已经赔偿受害者,不算泯灭天良,应该考量有无教化可能。
两年后最高法院驳回非常上诉。

(王鸿伟)
王鸿伟作为2024年提出释宪声请的37名死囚之一,得到教诲师的支持。教诲师公开了王鸿伟于2014年给他写的信,提到向受害者家属和台湾人民道歉。王鸿伟的另一封信里写道:“身处在此陋室的我,若想谈场刻骨铭心的恋爱承(诚)乃痴心梦想;设想要喝杯现磨现煮cofe(coffee)及吃个精致cake,过个芬芳写意的Tea
time时光,更心愿难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请问被你杀害的张雅玲不想谈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吗?不想喝杯现磨现煮的咖啡吃个精致蛋糕,过个芬芳写意的下午茶时光吗?)


(王鸿伟给教诲师写的信)
教诲师收到王鸿伟的画作,王鸿伟希望有一天能够办画展。(画得比小学生作业还烂。)
教诲师对记者说:“我支持给死刑犯决定,如果他们想活下来,给他死缓的机会,让他们证明自己!如果他们真地不想悔改,不愿活下去,那就让他们自己做决定。”(请问张雅玲有对自己的生命做决定的机会吗?死刑犯不但能做自己的决定,还能随便做别人的决定且不用承担责任,好一个慷他人之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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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真谛(原案链接)
2014年因被分手不甘心砍杀47刀杀害前女友林佩真的台大硕士张彦文被判21年6个月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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