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罗是北卡罗来纳州的一个只有26,000多人的小城。密歇根州出生的姑娘阿金从小就梦想拥有自己的马场,并一直为了这个理想努力着:她搬到卡罗莱纳州,白天在牲畜拍卖市场工作,晚上在距门罗约27英里的夏洛特城里的脱衣舞俱乐部里做侍者,做两份工作为的是多攒一些钱用来买马和农场。
阿金在脱衣舞俱乐部里做的是端茶倒水的活儿,却熟练掌握了在复杂环境里保护自己的技巧,如果有喝醉寻衅滋事或者试图骚扰她的客人,阿金都可以四两拨千斤化解。
1994年9月,阿金和做DJ的阿布结婚,两人认识很久后才开始约会,阿布的父母曾经是农民,阿金的马场梦也算是唤醒了阿布的童年记忆。两人自己动手搭建了马厩。
阿金每天凌晨两点多从脱衣舞俱乐部下班,开车经由旧夏洛特高速公路回门罗,通常她在半路会给阿布打电话,告诉丈夫自己还有一刻钟到家。
1997年3月29日的凌晨似乎和以往的每天没有任何不同,阿布接到阿金的电话后坐在沙发上等妻子,不小心睡着,等他突然惊醒才发现阿金居然还没有回家。他拨打阿金车上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名男性,对方自称是警察,“阿布,我们找到阿金的吉普车。”巡查的警官是在高速路即将进入门罗城的路边看到这辆红色吉普车的,车子没有熄火,前灯亮着,驾驶座一侧的窗户摇下,可是里面没人。阿金的钱包里除了驾照,什么都没丢。
阿布立刻开车去警官所说地点确认情况,他猜测阿金可能遭遇不测。阿金又聪明又懂得保护自己,绝对不可能随意在郊外弃车走掉。
两周前阿金曾被两个流氓尾随,猛闪前灯试图将她逼下车道。阿金坚持开了一段路,见到前面停着的两辆警车才停车求救。流氓散去,阿金将自己下班的时间和行车路线告诉警察,请他们让在那些时段执勤的警官帮忙注意一下她的车,确保她能安全到家。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第二天警方组织人力在阿金吉普车出现的位置附近搜索,在一英里之外的废弃工业区的草地里,找到了被废弃杂物盖住的阿金的尸体。阿金的结婚戒指和项链都没有被带走,显然嫌犯的目的不是财物。
尸检结果表示阿金舌骨和颈椎分别骨折及出血,她是被人勒颈导致颈椎骨折而死的。阿金的后脑和后颈有数处钝器击打伤口,没有遭到性侵。她的手腕处有勒痕,不过捆绑的绳索并不在现场。法医推测凶手从身后袭击阿金致使她摔倒,用脚踩住她的背部使她颈椎折断,最后掐住她的脖子直至她死去。
阿金的手机信号显示她凌晨2点离开俱乐部,2:15给阿布打电话。警方最先怀疑的是阿金的枕边人,有警官说2:30左右见到阿布的车出现在出城的路上,这和阿布所说接到妻子电话后睡着互相矛盾。阿布对警方的指控感到有些气愤,他建议警官们还是好好查一下内部是否有问题。他的猜想是,阿金在凌晨时分不会莫名其妙停车还摇下车窗,除非让她停车的是执法人员。
警方调取了从阿金和阿布家出发到出事地点沿途的的监控,阿布没有说谎,他的车出现在路上时在3月29日凌晨4点,接到警官通知之后。很快有证人向警方提供了新的线索,他在3月29日两点多时骑摩托车沿旧夏洛特高速回门罗,前面有一辆红色吉普车。证人记得红色吉普车的驾驶非常规范,没有超速,可是突然被一辆警车叫停。证人因为摩托车驾照过期,一开始还以为警车是冲着自己来的,意识到自己没被抓,就赶紧骑车跑了。只是吉普车无缘无故被拦下这件事让他还是很困扰。门罗警方对这条线索很重视,难道阿布的猜测是真的,警局内部有人作案。
由于周边其他管辖地的警车和门罗警局的警车型号各不相同,警察找来了附近所有警车的图片请证人辨认,他指认的正是门罗警局派发的警车。门罗警局共110名警员,每人都有配车,而且规定他们在下班后可以自由使用警车办理私事,所以110名警察都有可能是在高速上拦截阿金,最后与她有接触的相关人乃至嫌疑人。
鉴证人员仔细研究现场的证物,阿金上衣后面有一块印迹,很像是鞋印。这块印记被拓印下来经过处理,果真是类似皮鞋或其他硬底鞋留下的足迹,脚掌部位有三道平行的V形凹槽,脚跟部位有两道平行的V形凹槽。鉴证人员没能在普通的男用鞋品牌中找到相符的鞋型,于是扩大搜寻范围,终于在威斯康辛的警用装备供应商那里,印证了鞋子的来源:这是供应商为警方特制的型号为831-6114的黑色警用皮鞋。通过供应商的鞋子名录,鉴证人员得以将鞋印的大小锁定在8至9号。
如此一来,警方的嫌疑人范围由110人缩小至三人,门罗警局只有三名警官被分发了8号,8.5号或9号的831-6114警用皮鞋。这三名警官之中的罗杰在3月29日凌晨在消防站值班,因为需要在接到火警后立即出警,罗杰警官一步都没有离开消防站,所有的消防员都可以作证。不过巧合的是,罗杰恰好是两周前阿金被流氓追车时求助的两名警官之一。另一名穿831-6114警用皮鞋的警官当晚接到一宗入室行窃案,在现场处理案情,始终通过警用对讲机与警局的调度保持联络。最后剩下的警官名叫乔石,24岁,是罗杰警官的儿子,3月28日晚22:30结束工作。
乔石父母离异,和孪生弟弟与母亲同住。乔石从小就想像父亲一样做一名警官,甚至自费参加警官培训,两年前被门罗监狱雇佣,后来被转到警局做巡警。除了警察的正职外,乔石还在商场兼职保安。3月28日晚上他穿着警服在商场附近巡视。
被问到是否见过阿金或叫停她的吉普时,乔石表示自己下班后直接开车回家睡觉,根本就没有半夜在城外的高速游荡,也自然没有与阿金和她的吉普打过照面。警方取得搜索许可,搜查了乔石的警用车以及他家。乔石的车子一尘不染,这倒让同事们有些吃惊,以往乔石可是以邋遢不爱收拾在警局闻名的。乔石的那双警用皮鞋不见踪影,乔石称自己一次处理交通事故时鞋子严重损坏,他就把鞋给扔了。
乔石的手机通话记录说明他在撒谎。3月29日凌晨2点后,他给拖车公司打了电话。同事们把这条通话记录摆在乔石面前时,他改口说自己前晚下班后将车开到旧夏洛特高速与一条支路交界的一家已打烊的餐馆的停车场,借着昏暗的路灯,身着警服坐在车上看书。这时有人请他帮忙,那人的汽车陷进沟渠,需要找拖车。乔石用手机给拖车公司打了电话。乔石的新说法被拖车公司和抛锚的路人证实。
然而乔石对阿金遇害时自己行踪的掩饰只是令警方对他更加怀疑,至少在2点时他位于阿金驾车会经过的地点不远。警方又查出在案发前的某天凌晨警局调度台用广播通知执勤警官帮忙关注正在旧夏洛特高速上行驶的红色吉普车的安全时,乔石正好值夜班在路上巡逻。他见到了红色吉普车,更看清了开车的金发姑娘阿金。此后他多次和同事提到阿金,说她是“那个金发辣妹”,开不适宜的玩笑,更会在阿金回家的时候特意开车到高速去看她。乔石能够轻易根据阿金的车牌照从系统里查到她的身份和住址。
检方以绑架罪及一级谋杀罪对乔石提起告诉,乔石拒不认罪。一直想要寻求真相的门罗居民在庭审时了解到案件的更更多细节。检方的理论是,3月29日凌晨乔石将车停在旧夏洛特高速附近等待阿金。两点过后他开上高速,拦住经过的阿金。阿金停车摇下车窗,乔石向她索要驾照,阿金从钱包取出驾照交给他。接下来乔石编造了借口命令阿金跟他去警车说明情况。对警察毫无戒心的阿金跟着乔石来到他的警车,乔石将阿金推进车里,试图对她不轨,被拒绝。恼羞成怒见不好收场的乔石干脆踩油门将车开走,阿金知道危险,打开车门跳车想要逃跑。乔石停车追上阿金,从她身后用手电筒猛击,又用穿着警用皮鞋的脚踩住她的背部,最后借助手电筒勒住阿金的脖颈直到她咽气。乔石用草地里的杂物草草盖住阿金的尸体,驾车离开,装作无事发生。
除了旁证外,警方最有力的唯一物证就是阿金衣服上的鞋印。鉴证人员向陪审团说明拥有相同型号尺码鞋子的只有乔石一人。
乔石的父亲罗杰警官出庭代表乔石向阿金的丈夫阿布和家人道歉,并严厉指责自己儿子的犯罪行为。
陪审团判处乔石两项罪名成立,对他处以终身监禁。在对乔石的量刑上,陪审团成员有了分歧,有些“善良”的陪审员认为判乔石死刑的话对这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实在太过残忍。经过激烈讨论后,所有陪审员还是被庭审最后罗杰警官的发言打动,看在罗杰的分上,他们一致为乔石选择了终身监禁。
2005年,在狱中服刑的乔石突然要求见负责阿金案件的警官,向他们承认杀害阿金的事实。阿金死后,乔石随手将警用皮鞋扔进路边一家商店的垃圾桶,将阿金的驾照剪碎冲进马桶。自阿金的案件发生后,门罗警方要求所有驾驶员如果在偏僻和黑暗路段被人要求停车,哪怕提出要求的人是警察,也不能遵从。驾驶员需要向警察打双闪示意,并将车开到有其他人流车流的明亮地带再停车接受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