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动力学49:股票上市与账面效应


由《金融学第0定律》知道,股票作为金融工具其实就是公司的分红债权债务。而一般人们提到金融工具时,往往忽略其债务部分,股票也是如此,人们提到股票通常仅指其债权部分,于是人民只知道股票是金融资产,却不知道它是金融工具。与债券不同,股票所包含的债务内容是不明确的,并且在现行金融理论与会计制度下,股票的债务人不会确认任何债务,于是从经济体系的整体账面看,股票诞生时只有金融资产产生,金融负债部分却不被确认,经济体系便“凭空”出现了一笔“财富”。
为了具体说明股票产生及后续影响,我们给出一个股票上市模型。面粉与面包产出等情况沿用基本模型,消费情况也沿用基本模型,面粉厂与面包厂各消费50个面包。假设面包厂与面粉厂存在内部结构,面包厂由面包厂老板和员工构成,面粉厂也由面粉厂老板和员工构成,各都有1个老板,10个员工。
把面粉厂与面包厂视为两个企业。面粉厂在获得面包厂购买面粉的100元后,给员工每人发了4元的工资,这样面粉厂共发出40元工资,工人用工资每人购买2个面包。面粉厂结余60元利润,面粉厂将这60元利润作为分红交给老板,老板用这60元购买30个面包消费。而面包厂也进行类似的操作,与面粉厂老板工人完成交易后,先发4元的工资给每位员工,分红60元给老板,然后面包厂员工与老板都再从自家的面包厂购买面包。
用过程表可以表示为:
最初
粉厂
包厂
粉厂老板
包厂老板
粉厂工人
包厂工人
期初货币
50
50
0
0
0
0
面粉交易
100
-100
0
0
0
0
面粉厂发工资
-40
0
0
0
+40
0
面包厂发工资
0
-40
0
0
0
+40
面粉厂分红
-60
0
+60
0
0
0
面包厂分红
0
-60
0
+60
0
0
面包交易
0
+200
-60
-60
-40
-40
期末货币
50
50
0
0
0
0
价格体系为,面粉1元/斤,面包2元/个。
消费情况为,两厂老板消费各30个,剩下员工每人消费2个,两个各10个员工消费20个面包。总体看,与基本模型一样,面粉厂消费50个面包,面包厂消费50个面包。
通过赋予面粉厂与面包厂内部结构,可以得到“利润”这项事物。为了经济体系的和谐稳定,利润都被分红给了老板,并且随后被老板消费掉了。若不然,两厂老板中有守财奴,把分红所得中的一部分存起来,那么就会发生货币沉积,经济体系也就不可能长期稳定。
原本,面粉厂与面包厂、老板们与工人们就这么愉快地生活着。直到某一天,出现了投资银行。投资银行来到面包厂,经过一番考察,向面包厂老板献媚:“您是多么伟大的企业家,将区区面粉转化成了人人爱吃的面包,将这么多人的工厂管理得井井有条。”投资银行表示,面包厂应该上市。
投资银行首先按照现金流折现法对面包厂进行估价。面包厂每期的利润为60元,这60元利润都以分红的形式支付给了面包厂老板,也就是面包厂每期利润产生的现金流为60元,按照9%折现率、30年期计算,面包厂整体估价为616.42元。另外,按照市盈率法,以10倍PE估算,面包厂的整体估价为600元。最后确定按照600元的价格,由面包厂老板转让25%的方式让股票上市,于是此次上市转让的股票数额为600*25%=150元。
对于面包厂与面粉厂的世界来说,这无疑是件令人振奋的事情。之前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原来这样的小地方也有伟大的企业存在,估值竟然高达600元,这是面粉厂面包厂所有人一辈子加起来见过的总和(100元)的6倍之巨。
现在的问题是谁也拿不出150元来购买将要发行的25%的股权,事实上,该经济体系全部的货币只有100元,面包厂股票想要顺利上市,不得不借助一些支付安排。在投资银行的宣传与策划下,说动了面粉厂老板以150元买下面包厂25%的股权,股权即时转移,面粉厂老板以免息分期的方式支付购买款项,每期支付50元,分3期进行。与此同时,投资银行家按照面包厂老板收取的股票转让价款的10%收取承销费,同样也是分3期进行,也就是每期收取5元承销费。
从此以后75%面包厂股票归面包厂老板所有,25%归股票归面粉厂老板所有。假设所有利润全部被用于分红,由于面包厂股票上市,面包厂分红相应发生变化,面包厂分得45元,面粉厂分得15元。
面包厂上市后第1期,经济体系全部运转情况的过程表如下:
包厂上市后第1期
粉厂
包厂
粉厂老板
包厂老板
粉厂工人
包厂工人
投资银行
期初货币
50
50
0
0
0
0
0
面粉交易
100
-100
0
0
0
0
0
面粉厂发工资
-40
0
0
0
+40
0
0
面包厂发工资
0
-40
0
0
0
+40
0
面粉厂分红
-60
0
+60
0
0
0
0
面包厂分红
0
-60
+15
+45
0
0
0
股票转让款支付
0
0
-50
+50
0
0
0
股票承销费支付
0
0
0
-5
0
0
+5
面包交易
0
+200
-25
-90
-40
-40
-5
期末货币
50
50
0
0
0
0
0
价格体系为面粉1元/斤,面包2元/个。面包厂股票总值600元,面包厂老板持有其中75%,面粉厂老板持有其中25%。
面包消费情况为,两厂的员工依然是每人消费2个面包。面包厂老板因为股票上市,财大气粗,消费45个面包。投资银行消费2.5个面包。面粉厂老板为了要买面包厂股票,大部分钱都用来分期支付股票款,所以只消费12.5个面包。
如果面包厂老板不消费那么多面包,其他部门无力更多消费,面包会有剩余,面包厂的利润会下滑,我们这里不继续展开讨论这一情况,假设所有面包都被消费掉了。
在面包厂上市后的第1-3期,经济体系的过程表都与上表相同。到了第4期,面粉厂付清了股票交易价款,经济体系运行的过程表变为:
包厂上市后第4期
粉厂
包厂
粉厂老板
包厂老板
粉厂工人
包厂工人
投资银行
期初货币
50
50
0
0
0
0
0
面粉交易
100
-100
0
0
0
0
0
面粉厂发工资
-40
0
0
0
+40
0
0
面包厂发工资
0
-40
0
0
0
+40
0
面粉厂分红
-60
0
+60
0
0
0
0
面包厂分红
0
-60
+15
+45
0
0
0
面包交易
0
+200
-75
-45
-40
-40
0
期末货币
50
50
0
0
0
0
0
价格体系为面粉1元/斤,面包2元/个。面包厂股票总值600元,面包厂老板持有其中75%,面粉厂老板持有其中25%。
面包消费情况为,两厂的员工依然是每人消费2个面包。投资银行没有承销费收入,只能在家种地。面粉厂老板现在拥有面粉厂和25%面包厂股票,分红收入达到75元,消费也增加到37.5个面包。面包厂老板从面包厂的分红减少到75%,于是只能消费22.5个面包。面包厂老板发现股票确实是个好东西,暂时没有出售剩余面包厂股票的打算。
在第5期,投资银行又开始忽悠面粉厂上市。由于面粉厂的利润情况与面包厂一样,于是面包粉厂的估值将会是同样的600元,25%股票的价格为150元。这次面包厂老板要求购买面粉厂的股票。同样的,面包厂老板没有足够现金,必须分期支付股票价款。并且由于现在面包厂老板可以获得的面包厂分红只有45元,无法负担3期每期50元的支付条款,而只能通过5期每期支付30元的方式支付,承销费依然按照10%收取。
在面粉厂上市后的五期,也就是面包厂上市后的第5期到第9期,经济体系运行的过程表为:
包厂上市后第5-9期
粉厂
包厂
粉厂老板
包厂老板
粉厂工人
包厂工人
投资银行
期初货币
50
50
0
0
0
0
0
面粉交易
100
-100
0
0
0
0
0
面粉厂发工资
-40
0
0
0
+40
0
0
面包厂发工资
0
-40
0
0
0
+40
0
面粉厂分红
-60
0
+45
+15
0
0
0
面包厂分红
0
-60
+15
+45
0
0
0
股票转让款支付
0
0
+30
-30
0
0
0
股票承销费支付
0
0
-3
0
0
0
+3
面包交易
0
+200
-87
-30
-40
-40
-3
期末货币
50
50
0
0
0
0
0
价格体系为面粉1元/斤,面包2元/个。面包厂股票总值600元,面包厂老板持有其中75%,面粉厂老板持有其中25%。面粉厂股票总值600元,,面粉厂老板持有其中75%,面包厂老板持有其中25%。
面包消费情况为,两厂的员工依然是每人消费2个面包。投资银行消费1.5个面包。面包厂老板为了买面粉厂股票省吃俭用消费15个面包,面粉厂老板消费43.5个面包。
到了第10期,面包厂支付完购买面粉厂股票的价款,经济运行的过程表变为:
第10期
粉厂
包厂
粉厂老板
包厂老板
粉厂工人
包厂工人
期初货币
50
50
0
0
0
0
面粉交易
100
-100
0
0
0
0
面粉厂发工资
-40
0
0
0
+40
0
面包厂发工资
0
-40
0
0
0
+40
面粉厂分红
-60
0
+45
+15
0
0
面包厂分红
0
-60
+15
+45
0
0
面包交易
0
+200
-60
-60
-40
-40
期末货币
50
50
0
0
0
0
价格体系为,面粉1元/斤,面包2元/个。面包厂股票总值600元,面包厂老板持有其中75%,面粉厂老板持有其中25%。面粉厂股票总值600元,,面粉厂老板持有其中75%,面包厂老板持有其中25%。
消费情况为,两厂老板消费各30个,剩下员工每人消费2个,两个各10个员工消费20个面包。
如果与最初期那张过程表相比较的话,就会知道消费情况是完全一样的。过程表也几乎完全一样,差别只在于,面粉厂老板原来从面粉厂领60元分红,后来变为从面粉厂领45元、从面包厂领15元分红;面包厂老板原本从面包厂领60元分红,后来变为从面包厂领45元、从面粉厂领15元分红。与此同时,面包厂老板现在拥有市值450元的面包厂股票与市值150元的面粉厂股票,面粉厂老板拥有市值150元的面包厂股票与市值450元的面粉厂股票。两位老板坐拥1200元的资产,经济体系的“资产总额”也从原来的100元货币一跃变成1300元。
其实从《46、金融学第0定律》就可以知道,最终整个经济体系的运行本就不应该有什么变化。股票是一项金融工具,从社会整体看,自始至终其债权债务就相抵消,跟其不存在是一样的。之所以经济体系会“凭空多出1200元股票资产”,完全是因为股票的债务部分未被记录,而把债权部分单独提取出来了,这是一种纯粹的账面效应。至于这种账面效应是否会引发财富效应,例如员工也想买股票、更加努力加班使产出增长,则需要通过进一步增加假设讨论。
现实中,股票上市往往伴随发行新股,这时上市公司会获得一笔资金。有人会说上市公司获得资金后可以用来扩大产出,从而有利于经济整体产出增长。但从《38、投资与投入货币》可知,产出增长的关键是技术进步、产出结构的改变或生产余力的发挥,与具体资金的来源其实没有什么关系,这类增长完全可以通过借贷或者赊购赊销交易实现。事实上,从上面的模型也可以看出,股票上市与产出可以毫无关联,股票上市最重要的结果是创造了“股票财富”,账面效应才是其魅力的本质。
在上述股票上市模型中,唯一真正获利的是投资银行。他们依靠编织账面财富纸上富贵,获得了承销费收入,在产出的分配中占有了一席之地。同时,我们还可以考察现金流折现估价法在股票上市过程中具体起到的作用。既然股票的“价值”是“凭空”产生,上述面包厂面粉厂的股票价格其实既可以是600元,当然也可以是500元或者700元,甚至可以是60元或者6000元。而且,当两厂股票价格相同、两厂老板所持比例相同时,最后得到的结果其与上述第10期总是相同的。于是现金流折现只是投资银行的一种话术,一个把股票的价格说很高的理由,这套话术可以用在任何地方,我们有下面的故事:
小李想买辆5万元的小货车跑快递,却走错门,走到隔壁华尔街开的小货车使用权交易中心。华尔街的投资银行给他算了一笔账说,拿这辆车做快递每个月能带来10000元收入,每年就是12万元,未来5年按10%回报率,现金流现值就是45万,算便宜卖你25万元。小李觉得很有道理,花了25万买了价值5万元的小货车的5年使用权。这就是华尔街的投资银行家真正在卖的东西,未来。
而面粉厂老板与面包厂老板互买股票的行为,与下面这则阿凡提的故事本质上相通。
巴依老爷开了一个黑心餐馆,一位顾客前来吃饭,吃了一个鸡蛋,结账时竟然发现要3个金币,震惊地找巴依老爷说理。巴依老爷说,虽然你只吃了一个鸡蛋,但是如果不是给你吃了,蛋可以生鸡,鸡可以生蛋,蛋又可以生鸡,鸡又可以生蛋,这么多的鸡鸡蛋蛋,我收你3个金币已经是便宜你了。众人皆怒,但似乎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这时阿凡提路过,立马对着顾客说:“是啊,仁慈的巴依老爷对你多么优惠。”又对着巴依老爷说:“这帮不知好歹的刁民,赶快吃一口大饼来压压惊。”巴依老爷得意地咬了一口大饼后,阿凡提伸手说道,5个金币。这回轮到巴依老爷震惊了,质问凭什么,阿凡提回答道,那张大饼是我家的小麦做的,1担小麦种下去就可收10担小麦,10担小麦种下去可以收100担小麦,如此可以收出数不清的小麦、做出数不清的饼来,我收你5个金币已经是便宜你了。
原本一个鸡蛋换一张大饼,变成了千秋万代的鸡蛋换千秋万代的饼。上市模型中本只是面粉换面包,偏要计算成30年的面粉收益换30年的面包收益。好像都发了财,又好像都白发了财。这就是在《47、现金流折现估价法与账面效应》提出的问题,把未来的东西打个折,是不是就能放到现在来卖。这么做,以为瞒过了时光,终究不过欺骗了自己。
在今天,企业股权的账面效应已经不需要通过上市创造,在上市前的融资阶段,企业“估值”就已经可以达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并且如今金融交易发达、股权交易频繁,私募股权行业兴起,产生了所谓“一级市场二级化”现象,即未上市企业的股权价格与上市企业接近,其股东构也开始由大众构成。由于在股权的估值中总是把“未来”都计入到“当前”的价格中去,企业个个都很值钱的样子。只是,若人人创业把企业估值都搞得高高的,是不是就都不用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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