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所有的人都睡了,我突然睁开了眼睛,清醒过来。病房里的灯没有开,但有走廊的灯光渗入,估计阳台上还有盏吸顶灯开着,并非伸手不见五指。我因为听不见声音,眼睛也只能看见天花板,所以并不知道这个病房有几个病人以及他们的陪护都是谁。
苏醒后,我看到天花板上有个小虫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分辨出是蜘蛛,有小指甲盖那么大,吸在那一动不动。这时候,天花板上又出现了一个非常长的身影,折叠着投射在天花板上,似乎是从床上坐起来的样子,可能是邻床的病人起夜。那么长的身影,我想会不会是大馍呢,他可是个高个子,而且既然我能够活下来,大馍没死掉也不意外。不过,那个身影坐起来后就不动了,仿佛僵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出现了第二个蜘蛛,比原先那个大不少,有大拇指盖大小。从外观上看,两只蜘蛛都很普通,既没有怪异的颜色,背后也没有人脸之类的图像。不过大蜘蛛一来,小蜘蛛就动了起来,两只蜘蛛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一来一往,仿佛跳小拉一样,但这样浪漫的试探时间很短,很快两只蜘蛛就交织在一起,我还在想它们是亲吻呢?还是交配呢?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头,那只小蜘蛛竟然一口一口地把大蜘蛛吃掉了,奇怪的是吞下一只比它体积大一倍的蜘蛛,小蜘蛛的身体并没有变大,还是小指甲那么大小。
突然,小蜘蛛垂着一根丝线笔直地掉下来,正好落在我的嘴唇上,要是平常早一巴掌拍死它了,但眼下我却拿它一点办法没有,唯一想到的就是张开口使劲吹气,将它吹走。但事实上这种方法也不可行,因为我的下颌被绑住了,讲话都讲不了,还怎么可能吹气,所以除了紧闭嘴巴,我别无选择。
小蜘蛛在我嘴巴上来来回回爬着,试图钻进我的嘴里,但是我咬紧牙关,让它无可奈何,突然它调转方向,朝我鼻孔爬去。
小蜘蛛很快就爬到了我的人中,停了下来,往左爬了几步,又往右爬了几步,似乎在寻思从哪个鼻孔进去,我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从鼻孔里呼出的气息软弱无力,根本阻止不了这个小东西。小蜘蛛最终从我的右鼻孔爬了进去,我想这下完了,听说鼻孔一直连着大脑,说不定它会一步步爬进去吃光我的脑浆。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只蜘蛛在你鼻孔里缓慢爬行的痛苦情景和由此而引发的恐怖心理,更悲惨的是,今晚陪夜的是撞脸男,而不是女护工。她虽然令我深恶痛绝,原因我待会儿再说,因为涉及到我的隐私,但她在侍候上绝对无微不至,每天晚上都会给我压压被子、摸摸额头,喂点儿水,不像撞脸男,晚上睡着后,对我再也不管不问,让我只能束手待毙,一点办法没有。
小蜘蛛在我鼻孔里的爬爬停停,八只脚每动一下,都让我心惊肉跳,惊恐万分,像被凌迟一样一点点的受着折磨,精神几乎到崩溃的地步。终于小蜘蛛爬到了鼻孔尽头,一下子消失了,我心里说完了完了,它一定进入脑子里了,要慢慢吸我的脑浆了,可怜我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都没死掉,最后却死在一只小蜘蛛的嘴里,夫复何言!
我想像着小蜘蛛吞咽我的脑浆的情形,医生在解剖我的尸体时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我的脑壳里完全是空的,说不定它还会一路爬到我的胸腔,吃掉我的五脏六腑,变成一具空壳。这时候,我发现天花板上的影子开始动起来,双手张开向两边伸展,像藤蔓一样越伸越长,到了天花板的尽头,又顺着墙壁往下延伸,出了我的视线范围。不久,影子又原路返回,一点点地往回缩,直到完全消失。接着撞脸男就一脸迷蒙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好像是被人叫醒了一样,可惜现在醒来有什么用呢?蜘蛛已经进了脑子,一切都迟了。
撞脸男检查了一下我的被子,没有发现异常,推门而出,估计撒尿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感到特别无助,仿佛生命之门也在那一霎那间就要关上了。可是撞脸男关上门的时候,我感到另一只鼻孔又痒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触动,我心里一喜,难道蜘蛛又爬出来了?渐渐地,鼻孔里的触动越来越明显,阿弥陀佛,小蜘蛛还真爬回来了,虽然它在鼻孔里的动作与它进去时一模一样,但我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进去时唯恐其快,现在却巴不得它越快越好。终于小蜘蛛爬出了我的鼻孔,让我心里舒了一口气。
但是这家伙并不省事,我还没有舒坦一会儿,它竟然在我鼻孔周围织起了蛛网,而且一圈圈的织,很快让我呼吸不畅,逼着我不得不张开嘴,而它此时已经爬到了我的唇边,就要往我嘴巴里钻。这时候我才明白这小东西的险恶意图,它是逼我张嘴,好进入我的口腔啊。如果我肯冒险的话,可以待它通过牙齿时,一口咬住,但我不敢轻举妄动,怕万一咬不到它,进了口腔,就会去啮咬心肝肺去了。
@woodyzhao1014 2018-12-28 22:08:42
楼主遇到撞脸男,是穿越了还是遇到了自己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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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
很快我就憋得难受极了,一点点地往外吐气,蜘蛛好几次都想挤进来,硬是被我守住了最后的防线,可是我知道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再不吸气,我就会活活憋死了。
幸亏撞脸男及时回来了,看到我嘴上的蜘蛛吃了一惊,但是这个慫货第一反应不是去抓蜘蛛,而是去开灯,灯光一亮,小蜘蛛不等他有所反应,就吐丝一荡,钻进了撞脸男的袖中,慌得撞脸男连忙捊袖子。我顾不得看他的狼狈样子,赶紧换了几口气。
撞脸男找不到蜘蛛,惊慌失措,开始一件件脱衣服,上身的衣服脱完了,又一件件地抖,别说撞脸男身材还是不错的,宽肩窄腰,全身没有一点儿赘肉,比我健美多了。可是他两个手左摸右抚,又崩又跳,还是连个蜘蛛的影子都没有找到,于是又将伸到裤子里一阵乱摸,当然还是没有摸到,一转身走了,估计是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彻底检查一遍。
其实我知道蜘蛛在哪里,蜘蛛荡到它袖中的时候,我看到那颗小蜘蛛已经从一颗普通的灰色蜘蛛变成了红蜘蛛,而变脸男脱掉上衣后,我则发现他的腕上戴着一个手串,正是龙灿大师给我的那串,撞脸男可真是无耻,竟然拿着我的手串戴得一身的劲!我记忆中手串上的珠子都是素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图案,但是现在有一颗珠子上却有了一颗红蜘蛛,不用说一定是在我两个鼻孔中周游了一番的那个小东西,被手串吸上去了。这要搁过去,我肯定不相信,但是西藏之旅后,没人说我也相信了。
@午夜雨1977 2018-12-30 15:59:30
撞脸男什么来路,卤煮会不会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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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的相像力太丰富了,哈哈
撞脸男出去了,而我鼻孔上的蛛网还在,害得我只有用嘴呼吸,很不习惯。唉,要是女护工在就不会让我遭这么大罪了,她基本上不睡觉,不会给小蜘蛛侵犯我的机会,因为每天晚上,她自己都会侵犯我,这就是我前面说的对她深恶痛绝的原因。本来这涉及我的隐私,我不想说出来,但既然讲到这个地步,就简单地揭露一下女护工的龌龊行为。说出来都是泪,每天晚上,只要她陪夜,都会乘没人的时候非礼我,有时候亲我的眼睛,有时候亲我的鼻子,特别过分的一次,还亲我的嘴巴,甚至想把舌头伸到我嘴里来。我曾在心中发誓,等我好了,一定扇她一个大耳括子,叫她吃爷的豆腐!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小蜘蛛与女护工之间,我还是倾向于女护工,受辱而已,没有性命之忧。
过了几天,我腿上的繃带给拆了,女护工每天就给我揉搓大腿和两只脚,帮我活血化瘀,但是吃我豆腐的事情也变本加厉,越发嚣张了,有时候在捏大腿肌肉的时候,捏着捏着捏着就摸到我的私处,还有乘给我拿尿壶接尿的时候,更是明目张胆地玩弄我,让我羞得无地自容,气得血管都要爆炸,
想我一个冰清玉洁的男人,我的身体只属于格瑞丝,可是我到底遭了什么孽,却被这样一个无耻的中年妇女玩弄在股掌之间!想到就里,我恨不能一脚将她踢飞,可惜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两条腿虽然自由了也毫无力气,只能屈辱地任其猥亵。
早上发的一段,被吞了,原来一点暧昧的东西都不能写啊,重新写个洁净版的吧。
很快我就憋得难受极了,一点点地往外吐气,蜘蛛好几次都想挤进来,硬是被我守住了最后的防线,可是我知道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再不吸气,我就会活活憋死了。
幸亏撞脸男及时回来了,看到我嘴上的蜘蛛吃了一惊,但是这个慫货第一反应不是去抓蜘蛛,而是去开灯,灯光一亮,小蜘蛛不等他有所反应,就吐丝一荡,钻进了撞脸男的袖中,慌得撞脸男连忙捊袖子。我顾不得看他的狼狈样子,赶紧换了几口气。
撞脸男找不到蜘蛛,惊慌失措,开始一件件把衣服脱下来抖,还又崩又跳的,却连个蜘蛛的影子都没有找到,一转身走了,估计是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彻底检查一遍。
其实我知道蜘蛛在哪里,蜘蛛荡到它袖中的时候,我看到那颗小蜘蛛已经从一颗普通的灰色蜘蛛变成了红蜘蛛,而变脸男脱掉上衣后,我则发现他的腕上戴着一个手串,正是龙灿大师给我的那串,撞脸男可真是无耻,竟然拿着我的手串戴得一身的劲!我记忆中手串上的珠子都是素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图案,但是现在有一颗珠子上却有了一颗红蜘蛛,不用说一定是在我两个鼻孔中周游了一番的那个小东西,被手串吸上去了。这要搁过去,我肯定不相信,但是西藏之旅后,没人说我也相信了。
撞脸男出去了,而我鼻孔上的蛛网还在,害得我只有用嘴呼吸,很不习惯。唉,要是女护工在就不会让我遭这么大罪了,她基本上不睡觉,不会给小蜘蛛侵犯我的机会,因为她会乘机吃我豆腐,这就是我前面说的对她深恶痛绝的原因。
两手拆繃带的时候,我最感到欣慰的是,终于可以自己撒尿了,再也不用假手于女护工那龌龊的脏手。想不到的是,当我第一次自己进厕所的时候,她死活还要跟进来,我毫不留情地撵她出去,可是这个无耻的女护工就是不愿走,正在推攘之时,撞脸男来了,我朝他直眨眼睛,示意他帮帮我,可是撞脸男象没看到一样,任凭女护工啪的一声关上了厕所的门,麻溜地脱下了我的裤子。
闷闷不乐地回到床上,如今腿上、身上、手上的繃带都拆了,只有脑袋还包裹得像个皮球。闭上眼睛,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里,我全身被绑成那样,说明当时我受了不轻的伤,身上就不管他了,可是会不会毁容呢?撞脸男与我那么像,说不定并非我爹的私生子,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换脸术,我在《参考消息》上看过,国外已经有换脸手术了,我的脸是不是被换给那个撞脸男了?否则他为什么跟我长得那么像!要真是这样,我的脸现在又长得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丑到不能见人?又一想,反正自己是个绝症在身的人,长得丑又怎么样呢?但又不甘心,任什么要把自己的脸换给别人?经过我同意了吗?我就是到阴曹地府也应该有自己的脸!
患得患失地又过了三天,终于等来了拆掉最后的繃带的时刻。女护工和撞脸男都来了,两人还一付紧张焦急的样子,你们紧张个毛啊,跟你们有屁关系!我故意不看他们,笔直地坐在床上。医生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拆下繃带,这个时候,我其实内心是崩溃的,自己被当成粽子一样捆了这么些天,伤势是可想而知的。我曾经有个同学,没有人跟他玩,就是因为他小时被开水烫到了,然后从屁股上取皮再植,整张脸成了橡胶皮,非常恐怖。我会不会也变成那样呢?
@韩沫楠 2018-12-31 14:04:15
没有被删啊,楼主发重复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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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没有,又莫名其妙恢复了,我还以为写的露骨了呢。
当最后一条繃带拿掉的时候,我听见那两个讨厌的家伙竟然夸张地尖叫起来,这回不是猜的,是真听见了,拿掉繃带后,我的听力就恢复了,看来我并没有失聪,只是被繃带绑着听不到。
医生刚一错身,女护工就一下子扑过来,紧紧地搂着我的双肩,我使劲一扭身,想摆脱女护工的魔爪,可是我全身无力,竟然摆脱不开,只好冷眼道:“麻烦你自重一点。”
女护工一愣,放开了。
医生护士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尖叫,莫非我面目狰狞,惨不忍睹?我很想说拿个镜子给我照一下,但有气无力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有吃的吗?”
撞脸男立马连声说:“有的,有的。”说着端过来一碗稀饭,还解释道:“医生说一开始只能吃流食。”
女护工接过碗,道:“我来喂吧。”
吃了半碗稀饭,累得出了一身汗,感觉全身疲惫,又昏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撞脸男一个人在,他趴在我床边上睡着了,我慢慢地坐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病房,摆了三张床,还有一个阳台,这些基本格局,在几天前能下床撒尿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一直好奇的是我邻床住着什么人,因为那天晚上的身影特别长,我一直怀疑是大馍,但此刻另两张床上都没有人。
我轻轻踢了踢撞脸男,把他踢醒了,他揩了下口水,睡眼朦胧道:“爸,你醒了啦。”
我似乎听到他喊我“爸”,得了,不要占人家便宜,可能是我的耳朵长时间被绸带绑着,听力有所减弱,听错了吧。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碗。
“还想吃吗?”
我点点头。
“那我给你热一下。”
又喂我吃了半碗稀饭,但是肚子仍饿的咕咕叫,“还饿?”他问道。
“嗯。”
“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试了试腿,似乎能动,说:“扶我起来,我们出去吃。”清汤寡水实在受不了了。
“你想吃什么?”
“小龙虾。”突然好馋小龙虾,十三香小龙虾,盛夏,不正是吃小龙虾的季节吗?一想到小龙虾的美味,禁不住两颊生津,口水直淌。
“小龙虾?你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了,现在可是隆冬时节,哪来的小龙虾?”
“反正我不吃糌粑和酥油茶。”
“这里又不是西藏,哪来这些东西?”
“那我在哪?”
“成都啊。”在西藏出了车祸,被运到成都来治疗,也是情理之中。
“那我们去找找有什么成都特色小吃吧。”
“成都小吃我都吃了一遍了,有担担面、双流兔头、钟水饺、韩包子、龙抄手……”撞脸男如数家珍,看来也是一枚吃货。
龙抄手?没听说过,听上去蛮稀奇的,“就吃龙抄手吧。”
“行啊。”撞脸男点点头,关切地问道:“只是你身体这么虚,能下床吗?不如我买回来给你吃吧。”
“没问题,还是出去吃。”原来我都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了,怪不得内心荒草凄凄,特别想出去透透气。
撞脸男侍候我穿好了衣服,下了床,腿还是有点打飘,撞脸男小心地扶着我坐电梯下楼,到了停车场,上了一辆车。我有好多话想问他,比如邻床住过人吗?车上有多少人幸存下来?你是谁,女护工又是谁,我可不可以投诉她,又一想,怎么可能投诉呢?那不是把痰盂往自己头上戴吧?但是就这么受窝囊气,又不甘心。
这一段路走下来想下来,还是费了我好多力气,躺在车上就闭目养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等撞脸男将龙抄手端上来的时候我傻眼了,这就是龙抄手?明明就是馄饨呀!看到我的表情,撞脸男笑呵呵道:“上当了吧?我第一次来吃的时候也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其实就是馄饨。”
“好好的馄饨为什么要叫龙抄手。”
“我问了度娘,据说安史之乱时,唐玄宗逃难到到四川,没有吃的了,只剩下一点面粉、肉末和菜叶,御厨就灵机一动做成了这个,端上来的时候,唐玄宗正望着窗外,抄手而立,思念贵妃。等吃下这美味佳肴,胃口大开,喜出望外,就问道,这是什么。御厨还没给这东西起名呢,想到刚才皇帝抄手而立,就顺口答道:龙抄手。从那以后,成都人就管馄饨叫龙抄手了。”度娘是谁,甭管了,只是这个传说倒没听说过,好在对一个长期靠输液和流食为生的人来说,馄饨也足以解馋,大块朵颐了。吃饱了肚子,整个人就像吃了波菜的大力水手,恢复了力气和精力。我这才缓缓问道:“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了。”
“这几天我旁边的病床上有人住吗?就是有个蜘蛛爬到你身上那天。”
“有啊。”
“是谁?是不是一个高个子年轻人。”在车上的时候我对那个大馍非常感冒,可此刻我却想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
“不是,是一个老人家。”
我有些失望,也许是其他幸存者吧, “也是我们车上的人吗?”
“不是的,你们那辆者只发现你一个幸存者。”
“一车子的人都死了?”我惊讶道。
“反正只找到你一个活人。尸体也找到不少,不过好多都残缺不全,需要DNA确定,全不全就不好说了,但愿有失踪者吧。”
“诅咒。”我想到出车祸前我脑海中冒出的这个词,沉默无语。嚯,我还真是命大,如果真是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一车人都死了,活下来的那个却偏偏有绝症,这简直是讽刺。
“把我的手串给我。”我伸出了手。
“这个啊?”他捊起袖子,露出了手串。
我将手又往前伸了伸,“拿来!”
“借我戴戴,成不?”
我摇摇头,“不成。”
撞脸男不情愿的退下手串,我戴到手腕上,左看右看,特别仔细地看了上面的蜘蛛,问道:“你刚拿到的时候,上面有蜘蛛吗?”
撞脸男拽过我的手腕,看了下,惊讶道:“还有蜘蛛啊,我拿到的时候看了呀,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我就喜欢这种古朴的素珠子。早发现有图案我就不戴了。”
我想了想,没有告诉他那天晚上的事,主要是不想吓他。
既然我的手串在他手上,那么佛像应该也在他手里才对,我比划了一下,“我有一个双肩包,里面有尊佛像,还在吧?”
“在我车上。”
我点点头,心里安静下来,这尊佛像得来蹊跷,虽然我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从看到他第一眼起,我就觉得这尊佛像不简单,一定有明堂。
见我如此紧张佛像和手串,引起了撞脸男的浓厚兴趣,他指着手串问道,“这个,还有佛像,你不会是花巨资买的吧?”
我头也不抬道:“要说请。”
“好,请,”他咽了一口吐沫,郑重地说,“我可告诉你,不要以为在西藏请的就是真货,这玩意在古董街,几十块钱就能买到。”
我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纠结于此,问道:“你是谁?”
“我?”他惊讶地反问道?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呢?“对啊,我想知道你是谁?”
他摸了摸额头,又想来摸我的额头,被我一把打掉,他小心翼翼地答道:“我是立翰啊。”
“厉?厉害的厉?”这个姓我听说过,我一个同学的女朋友就是这个姓,老厉害了,经常把我那可怜的同学训得一愣一愣的,被我们笑话。
他苦笑道:“我怎么姓立,当然是姓鹿啊,我叫鹿立翰,立正的立,翰林的翰。”
“鹿立翰?”我想了一下道,“我俩一个姓?”
“爸,我是你儿子啊?你不记得了啊?”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我儿子?”胡扯什么呢?我们宿舍里都是大家占便宜当别人的爸,倒没有听说过主动吃亏要当儿子的,这不是找虐吗!
我大笑起来,等我笑停了,他才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我记得什么?我才22岁,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现在知道这篇帖子为什么叫“狗血经历”了吧,如果你突然冒出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儿子,算不算狗血?
他又问道:“那我妈你总记得吧?”
“你妈是谁?”老子连婚还没结呢!
他睁大了眼睛,“她这些天一直侍候你,你不会也不记得了吧?”
“那个女护工?”我迟疑地问道,心里惴惴不安,不会是格瑞丝变形了吧!
“她不是护工,她是我妈,是你老婆。你见过护工有那么全身心地照顾病人的吗?”鹿立翰有点生气了,看来是个孝顺孩子,不记得他还不怎么在意,不记得他妈就不高兴了。问题是我只有女朋友,哪里来的老婆,再说我,我一个20多岁的小鲜肉会娶一个那么老的女人当老婆,当我什么人了!
“你妈叫什么名字?”
“苗不尽。”
果然不是格瑞丝,问题是我怎么可能不娶格瑞丝为妻呢,这是不可能的!我那么爱她,在心里发过誓,这辈子非她不娶,我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男人!我耐心地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爸,当然知道啦。”
“我是说我的名字。”
“鹿鸣。”
我点点头,一手摸着肚子,一边假装老成,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你说的不错,我是叫鹿鸣,但我不是你爸,更不可能是那个女护工的丈夫。”
鹿立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我,“这是你的吗?”
我接过来:“是啊。”
“你再看看身份证号码,一样吗?”
我轻声读了一遍,“一模一样。”
他又递过来一本驾照,“这是你十年前的样子。”
照片上的男人胖了不少,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但眉眼依稀是我。
他沉默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拉我站起来,“你跟我来。”
我被他拉到了卫生间旁边的洗手台,指着镜子说:“你看看这里面,这个人是你吗?”
早就想照镜子了,只是一直没有力气和勇气,如今看到镜子里自己没有破相,一颗心总算落到实处,我又仔仔细细地左照右照,没问题啊,不仅没问题,简直太棒了,一点疤痕没有,看来成都这家医院的医术真是了得,佩服佩服!
心满意足地转过身,看到鹿立翰还呆呆地站在我旁边,我譆笑道:“你看我张脸会像是你老爸的脸吗?”正当年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不比他差丝毫。
我们俩回到座位上,突然后悔起来,完了,不承认是他老子,他不会不结账吧?
鹿立翰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其实我心里也一直有疑惑,我不知道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反正我爸也叫鹿鸣,连身份证号码都一样,只是你的容貌确实变年轻了,这样吧,你跟我去见见我妈吧?”
“在哪?”
“酒店。”
“那我正好可以去洗个澡。”半年多未洗澡,虽然平常女护工也给揩澡,但还真怀念莲蓬头下痛快淋漓的感觉。
“没问题。”
@许象 2019-01-07 10:57:45
西藏只有信徒,没有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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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信徒,何来信仰?
路上鹿立翰告诉我,他们到成都来,是警察通知的,因为要轮流照顾我,所以只订了一个房间。
敲开房门,“女护工”苗不尽正在睡觉,看到我们两个进来,惊讶道:“你怎么把你爸带来了?”
鹿立翰没头没脑地说:“他不记得了。”
女护工问道:“不记得什么了?”
“不记得他是我爸是你老公了。”
“啊?”她惊讶地张大了嘴,盯着我问道,“你不记得我跟立翰了?”
我更正道:“不是不记得,是我真不认识你们。”
女护工一下子就哭了,还企图过来抱着我哭,算我反应快,把鹿立翰往前一推,躲过一劫。
“我是你老婆啊,你都不记得了?”如果年轻漂亮的话,我可以用梨花带雨来形容,但她这个年龄这付长相我只能呵呵了。我撂下一句“我洗个澡先。”逃进了卫生间。
洗好澡穿好衣服,我走出卫生间,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看到他们娘儿俩正满面愁容地坐在床上,我干咳了一声,“我真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鹿鸣,可能只是同名同姓而已,你看我们年龄也完全不一样是不是?
鹿立翰道:“那你多大了?”
“22。”
“就比我大二岁?”
我笑道:“所以说啊,你不可能是我儿子,我也不可能是你老爸。”
“那你说那张身份证是你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鹿立翰给我的身份证,“确实是我的啊。”
鹿立翰和他妈又问了我一系列问题,父母姓名、小学中学大学,工作单位,职业等等等等。我们都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22岁之前的事,我都应答如流,而且与他们口中的鹿鸣完全相符,而22岁以后的事,我一无所知。
安静、宁静、沉静、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们就那么彼此怔怔地看着,没有人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鹿立翰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有点快,激动地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有22岁,可是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他随手拿起了电视柜上的一份报纸,我一看傻眼了,竟然已经是21世纪了,经历了一场车祸后,20多年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我一点点地捊着思路,过了半晌,我抬起头,喃喃道:“这么说,我穿越了?”
鹿立翰摇摇头,“不是穿越,如果是穿越的话,应该是你直接从22岁穿越到45岁,但你不是,22岁之后,你是一年一年过过来的,每一年都有我妈当证人,我记事以后我也是证人,所以你不是穿越。”
也对,穿越的话就不会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失忆?”
鹿立翰点点头,“不错,我认为你是失忆了。”
我摸了一下脸道:“可是我的脸?”按他说的我现在应该有45岁了,但是我确实只有22岁啊。
鹿立翰补充道:“失忆加返老还童。”
“什么?返老还童?”有这么扯的事吗?
“我认为是的,”鹿立翰说,“所以,你不能再回医院了。”
“为什么?”我和女护工同时问道。
“失忆没什么,但是返老还童问题就大了,他会被当成医学小白鼠的。”鹿立翰用手指了指我,语气中充满了同情。
我一听脑袋就大了,狐疑地看着鹿立翰,这个自称是我儿子的家伙。失忆?返老还童?失忆还有可能,返老还童又怎么可能呢!这不科学啊,不行,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我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我对两人道:“我累了,想睡一下,成吗?”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没有说话,我可怜巴巴地说:“明说了吧,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消化不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求求你们了。”
鹿立翰还要说什么,被苗不尽拉出了门外,回头对我说:“行,我们大家都静一静,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办?不要说你,我和儿子也接受不了这一切。”
两人走后,我往后一仰,重重地躺倒在床上。过了几分钟,我将整个过程又细细地捊了一遍,在心里已经判明这是一个骗局。找一个中年妇女演我老婆,再找一个与我长得像的青年演我的儿子,至于几十年后的报纸什么的都可以编造,没什么了不起的。想当初袁世凯的亲信不就天天给他看假造的《申报》,让他以为全国人民都迫切地盼望他当皇帝。
那么目的呢?费这么大心思,花这么多人力物力,一定是为了更大利益的某一个目的!我想到了《参考消息》上的一个报道,国外某个电视台制作过一个节目,某人从生下来就处在电视台的拍摄中,他的父母兄弟老师同学等等等等,全部是演员演的,随时根据剧情的需要制造出各种意外和巧合,观众只要付费,就能看到他的生活实况和隐私,甚至连拉屎、撒尿、KS、ML什么的都能看到,想想都不寒而栗。
我会不会也是被选中,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某个类似节目的主角?想到这里,我立刻跳下床,糟糕,刚才洗澡不会向亿万观众现场直播了吧?我冲进卫生间,仔细查看了马桶后面、地漏下面、可疑的天花板霉点,最后连莲篷头也拧下来查看了,还好,没找到摄像头,心里的紧张才稍稍舒缓下来。又将整个房间的犄角旮旯也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搜到任何摄像头,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我茫然地站在电视机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深思熟虑后,我作出了决定:暂且配合他们演戏,直到找出真相。
想明白这一点,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拉上毯子,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吃晚饭的时候,鹿立翰对我说:“我想到了两种解释。”
“什么解释?”
“就是关于你失忆+返老还童这件事啊。”
我很想看看摄像头藏在什么地方,但我放弃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我假装感兴趣的样子,说道:“说来听听。”
“第一种解释比较科学。失忆很好解释,我就不说了,我重点讲讲返老还童这件事,听医生讲,你送来的时候全身烧伤面积很大,要不然也不会把你裹成粽子一样,也就是说你的皮肤基本上都是重新长出来的,所以……”
“所以什么?”我问道。鹿立翰想得太简单了,我小学有一个同学,胳膊被开水烫了,结果从屁股上移植皮肤,但移植的结果是两只胳膊上的皮肤就像塑料一样,一根汗毛也没有,颜色也非常深,非常恐怖,以至于没有同学愿意跟他一起玩。
“所以,所以比较嫩比较年轻。”鹿立翰的语气说明他自己也不相信,跟着强调道,“我知道这不大靠谱,所以说你不能回医院,去了非变成小白鼠不可。”
我和女护工都点点头,看过那么多电影,这似乎是必然的。
“第二种解释呢?”
“第二种解释就比较科幻了。”
“呵,还科幻起来啦?”我表情夸张地说。故意的。
苗不尽插嘴道:“儿子,你不要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啊!”
“老妈,看你说的,即使是科幻,我也是有科学依据的。不过,我说出来,你们两个不要骂我啊。”
“说吧。”我就当看戏了。
苗不尽也点点头。
鹿立翰道:“还有一种可能是爸爸已经死了。”
“还说不胡说八道,你爸这不活得好好的吗!”苗不尽气道。
我自然一点不生气,因为他说的那个人根本不会是我,我抱着看戏的心情,笑着说:“然后呢?”
鹿立翰一鼓作气道:“然后医生克隆了你的DNA,所以实际上你是一个克隆人。只是你的记忆为什么停留在22岁,我还没想明白。”
接着他又向我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克隆以及世界上第一头克隆羊多莉的故事,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过我没有听说过,但很好理解,他一说我就明白了,简单点说就是细胞和DNA复制,“这么说我就是一个克隆人呗。”
鹿立翰道:“这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克隆人的报告,不过我认为这在技术上不是什么问题。对了!”他双手一拍,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只有22岁前的记忆了,肯定是你的DNA在22岁时留下的,爷爷不是医生吗?也许他在你22岁的时候留下了DNA,所以克隆出来的你只有22岁以前的记忆,一定是这样,perfect!这样就能非常完美地解释你的失忆和返老还童现象了。”
苗不尽半信半疑道:“真的?”
鹿立翰道:“妈,很有这种可能,所以眼前的这个鹿鸣可以说是我爸,也可以说不是我爸。可以说是你丈夫,也可说不是你丈夫。”
苗不尽突然掩面而泣,“这么说,你爸已经死了。”
鹿立翰见他妈哭了,有些局促不安道:“妈,这只是我的猜测,也不一定准确。”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只有22岁前的记忆了,肯定是你的DNA在22岁时留下的,爷爷不是医生吗?也许他在你22岁的时候留下了DNA,所以克隆出来的你只有22岁以前的记忆,一定是这样,perfect!这样就能非常完美地解释你的失忆和返老还童现象了。”
苗不尽半信半疑道:“真的?”
鹿立翰道:“妈,很有这种可能,所以眼前的这个鹿鸣可以说是我爸,也可以说不是我爸。可以说是你丈夫,也可说不是你丈夫。”
苗不尽突然掩面而泣,“这么说,你爸已经死了。”
鹿立翰见他妈哭了,有些局促不安道:“妈,这只是我的猜测,也不一定准确。”
苗不尽掏出纸巾揩了一把眼泪,抽泣道:“现在怎么办?”
我往后一躺,双脚翘在茶几上,也顾不得礼貌了,懒洋洋地说:“那你打个电话,问下我爸有没有在我22岁的时候备份了我的DNA。”坦白说,鹿立翰的话虽然在科学上和推理上都是成立的,但我总觉得有些扯,哪有那么巧的事!
“爷爷已经死了。”
“啊?”我一下子弹跳起来。
苗不尽点点头。
我无力地躺下去,父亲已经死了,这是我想也没想过的事,虽然我们父子之情很普通,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父爱,我也不善于表达我的亲情,从未有过朱自清《背影》中的那种感觉,但毕竟是生我养我之人,突闻噩耗,心中如被掏空了一样,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苗不尽递给几张纸巾,但我不想揩,就这么任眼泪哗哗地流着,过了一会儿,才抽泣道:“我妈呢?”
“她很好,身体健康。”
过了一会儿,鹿立翰道:“不如先回家吧,说不定只是暂时性失忆,家里有许多相片,也许能帮助恢复记忆。”
苗不尽立刻露出欣喜的目光,开口道:“鹿鸣,一时想不起来没关系,你暂时不能接受我和儿子,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先回家再说,好吗?”
“试试吧。”我点点头,别无选择。我不想回医院,万一像鹿立翰说的那样被当成医学小白鼠就惨了,我希望这是梦,只是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既然一时醒不了,就好好做完这个梦吧。
鹿立翰没大没小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夸张地说:“其实这是喜事,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个车子的人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还恢复了青春容貌,这得多大的巧合!这是多大的惊喜啊!”
我和苗不尽互相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鹿立翰开车,一路向东。我出事后,苗不尽坐飞机赶了过来,而鹿立翰正好带着女朋友在四川自驾游,听他说女朋友和他一起到医院看过我,后来过年了才回到自已家,而我们一家三口就在医院过了这个年。
鹿立翰甚是健谈,这一点与我不同,我基本上是个闷葫芦。一路上他科普了不少这二十多年的科技进步和新鲜事物,什么嫦娥一号、智能手机、高铁、川普、马云等等等等,我一一默记在心。窗外的风景也异彩纷呈,经常能看到没见过的新奇事物。反正所见所闻与我的记忆中的中国完全不同,城市就不说了,单是农村也让人刮目相看,起码看不到一间茅草房,看不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我记得我们宿舍里有个兄弟曾悲哀地仰天长叹,为什么我生在世界上最穷的国家最穷的省最穷的县最穷的镇最穷的村里最穷的人家?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大家都很穷,我小时候也曾指着石灰水问妈妈那是不是传说中的牛奶。
一转眼,21世纪都过去这么多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唉,四化都已经实现了吧?”
我本以为他会很自豪地说:“早就实现了。”没想到他反问道:“什么四化?只听说过四人帮。”
我有点哭笑不得,连“四化”都不知道,还算是中国人吗!“四个现代化啊。”
他转头问他妈,“妈,什么四化?你知道吗?”
苗不尽道:“好象是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还有什么现代化不记得了,早实现了吧。”
我非常不满这两个不关心国家大事的人,“还有两个现代化是国防现代化和科学技术现代化。是我们国家进入2000年的时候要实现的目标。”
“2000年?那么早的事,谁记得啊。不过应该实现了吧,我们现在GDP都世界老二,仅次于美国了。”
我闭上了嘴巴,2000年与我而言是充满憧憬的未来,对他来说则是遥远的过去。我现在已经不怀疑他们是骗子,也不怀疑是什么电视台的节目了,眼见为实,我眼中的中国确实与九十年代的中国有天壤之别,我心中渐渐有点承认我失忆加还老还童,至于是不是鹿立翰说的那两个原因我不敢确定,但肯定是某种不名原因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二十年沧桑变化,果然不同凡响,要真是梦的话,等我醒来了,倒可以写一本《小灵通漫游未来城》一类的科幻小说。
我又问了下我22岁以后的事,他们大概也给我说了一下,原来我大学毕业后,南下深圳在一个公司干了两年,然后回乡创业,专门卖以色列家庭安防系统,颇受别墅客户欢迎,但是最近一两年智能防盗系统冲击了我的生意,企业濒临破产。
这样一说,倒是能够与我在西藏的记忆对接上,我记得我得了绝症,仅仅是绝症还不至于想死,加上破产就真的会寻死了。不过听他们的语气似乎并不知道我得了绝症的事,想了一下,我也没有说,因为我想不起来我的绝症究竟是什么病,等弄清楚了再说吧。
他们两个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下,苗不尽,女,44岁,开了一家西餐厅,所以也才有时间侍候了我好几个月。鹿立翰,20岁,大二学生,和我上的是一个学校,一个很冷僻的专业,人类学。
我一个22岁的小伙子,有一个40多岁的老婆,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亲生儿子,是不是很狗血?
写到这里算是比较切题了吧,西藏之旅后,我的狗血经历!名实相副哈!
到万州的时候,鹿立翰停下车跟我们商量要到乡下去接他女朋友万敏,寒假快要过完了,他想顺便捎带他女朋友回学校。苗不尽征求我的意见,我耸耸肩膀,表示听她的,苗不尽说:“那我和你爸在万州等你们,你接了万敏再一起走。”
“你们跟我一道去就是了,她家能吃到正宗的本鸡本鸭。”
苗不尽沉脸道:“我们去算什么?提亲吗?”
鹿立翰不吭声了,把我们放在一个酒店,自己开车去接万敏了。他要在万敏家住一宿,明天下午到酒店,然后后天早上我们一起离开。
鹿立翰走后,苗不尽对我说要给我买几套衣服,我现在穿的衣服都是鹿立翰的,还说要给我买个手机,但我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坦白地说,我没有想好与她相处的方式,更没有到可以心安理得花她钱的地步,为了避免彼此尴尬,还不如躲在宾馆里看电视。对我的态度,苗不尽明显不高兴,吃饭也没有喊我,我就买了方便面自己吃。
第二天下午,我正躺在床上睡觉,苗不尽急匆匆地敲开我的门,开始我以为是鹿立翰回来了,结果她惊慌失措地说:“立翰失踪了,怎么办?怎么办啊?”说着就淌着眼泪,扑到我肩膀上痛哭起来。
我虽然万分尴尬,但此刻也不好一下子将她推开,只好局促道:“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原来刚才万敏的父亲打电话给苗不尽,说两人到一处庙里烧香结果没有回来吃中饭,怕苗不尽担心,就打电话给她,可能今天到不了万州。
我笑道:“不就是两个人贪玩,多耽误一天,没关系的,反正寒假还没过完。”
苗不尽胸口起伏不定,摇头道:“不行,我心里急得慌,总怕要出事,还是去一趟吧。”
我心里颇不以为然,自己不想与女方父母见面,此刻又巴巴地赶去,不知道见了万敏父母你怎么开口?当然这只是我内心的想法,苗不尽的眼神充满了惊慌和祈求,我不忍拒绝,只好说:“行,我陪你一道去。”
我们包了辆车,直奔万敏家,路上说好,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就以鹿立翰堂哥的身份出现。到了以后才知道,苗不尽的敏感是对的,事情比万敏爸爸在电话里说的要严重的多,真的失踪了。
我怔怔地看着苗不尽,到底是她心有灵犀,还是乌鸦嘴呢?
离万敏家二十多公里之外,有座甪姑娘山,山顶上有座甪姑娘庙,非常灵验,但也非常凶险。
“怎么个凶险法?”我问道。
万敏的爸爸叫万无敌(我心里吐槽,与苗不尽的名字倒是相配的很,有做亲家的潜质),身穿警服,一问才知道是镇派出所所长。万敏的母亲戴着眼镜,温雅矜持,是县财政局的干部,都是见过些世面的人,虽然是我发问,却完全对我这个年轻人视而不见,直接对苗不尽说:“传说那山上有个迷魂阵,进到那里,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走不出来,活活耗死。”
苗不尽心中着急,忍不住埋怨道:“既然那么凶险,你怎么也不拦着他们。”
我一听心中大急,强龙不压地头蛇,万无敌可是这镇上的强权人物,你这样没礼貌,他要是翻脸可怎么好!没想到万无敌毫不在意,一脸追悔莫及的样子,“平常时分,我是万万不会让他们去的,但现在是正月,哪里想到正月也能出事呢。”原来此地自古以来就有迷魂阵的说法,传说是妖魔所布,并不限于某一地方,所以防不胜防。动物与人不小心进到里面,就会像鬼打墙一样,永远走不出来,直到变成一堆枯骨。直到有一年,甪姑娘来此,施展法术,破了妖魔的迷魂阵,乡人感念其恩德,在山巅建起了甪姑娘庙。但甪姑娘法身有限,一年之中只有正月和七月才能光临此庙,甪姑娘一走,妖魔的迷魂阵又会出来作祟,所以当地人除了正月和七月,是绝不敢上山的。
一代一代传下来,如今甪姑娘的主持叫林仙姑,一年之中也只在正月和七月回到庙里,其他时间都在云游天下,参仙礼佛,只要她一回来,就会镇住所谓的迷魂阵,不会出事,乡民们也才敢上山占卜问卦。
可偏偏这遭却出了意外。
万敏的母亲也附和道:“是啊,从来没听说过正月出事的。不过立翰妈妈,你不要着急,老万已经派所有人上山找了,一定能找到的。”看来,鹿立翰把万家父母哄得好好的,老俩口蛮喜欢这小子的。
我道:“那我们也赶紧上山去找林仙姑问问。”
万无敌道:“问过了,她说她近来病了,阳气衰弱,才让那些魑魅魍魉出来作祟,但是她会想法子救他们的。”
我说:“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万无敌道:“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吧。”
我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苗不尽,甪姑娘山没有缆车,这个时间上山确实不妥,只好说:“那麻烦给我们找个住处。”
万敏家并不在镇上,但万无敌因为工作原因在镇上有间宿舍,只能安排我们住了镇上唯一的一间宾馆,其实他家就是有房子,我们也宁愿住宾馆的,方便些。宾馆条件简陋,我以为苗不尽会嫌弃,但她念子心切,对此毫不在意。
第二天一早爬山,我劝苗不尽不要去,但她执意要爬,没有办法,只能随她。万无敌陪我们一起上山,但一个手下没带。苗不尽说要不要带点香或者油什么的。万无敌说,什么都不要带,林仙姑连钱都不会收。
苗不尽好奇地问道:“那她在山上吃什么?”
万无敌道:“她辟谷,什么也不吃。”
苗不尽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不再说话,我接着问道:“万所长,山上不是有迷魂阵吗?你怎么不带几个警察一道?”我的意思是想他多带几个手下,人多壮胆。
万无敌道:“我是警察,再加上你一个大小伙子,阳气盛得很,怕什么?”
我回道:“鹿立翰不也是大小伙子,按说阳气也盛得很。”
万无敌无奈地摇头道:“这也怪我。”
我问道:“万所长,你什么意思。”
“唉,”万无敌长叹一声道,“按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女婿上门也不能同房的,可是我就小敏一个女儿,她又非常喜欢你们家立翰,我和她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果我们态度坚决一点就好了。”
他话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我和苗不尽都听懂了,一定是鹿立翰贪鱼水之欢,损了自己的阳气,才不幸陷入迷魂阵中,但事已至些,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甪姑娘山并不是周围群山之中最高的,但无疑是最为险峻的,坡度起码达到七八十度,而且没有石道,我们只是顺着一条干涸的溪道往上爬。说到底这并不是一座经过开发的旅游区,基本上等同于一座野山。
这么陡峭的山,我以为苗不尽一定爬不上去,没想到母爱真是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一路上她手脚并用,只有特别艰险之地,才让我施以援手。一路上只有我们一行在登山,看不到其他人。万无敌说平常这里每至正月和七月,上山求仙算命、占卜问卦的虽不至于川流不息,倒也三五成群,络绎不绝,如今知道仙姑生病,迷魂阵危机四伏,都不敢来了。
爬了有三个多小时,我们总算气喘吁吁来到山巅。
甪姑娘庙很小,十个平米不到,小巧玲珑,白墙黑瓦,飞檐峭壁,三面临空,只有一面开了一个小门,正对着上山的路。门上有四个字:甪姑娘庙,两侧是两付对联。一付是:甪姑娘惩恶除妖,众神灵神通广大。另一付是:福海慈航行万里,庙堂法雨泽善家,字都非常丑。我想这庙究竟属于佛家还是属于道家呢?前面一付对联像是道家的口气,后面一付对联又似乎是佛家的话语。
地势原因,庙宇真的很小,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磕头。万无敌虽然没穿警服,但表示他就不进去了,看得出来是个非常谨慎而自律的人,让我刮目相看。苗不尽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万无敌上前问道:“仙姑怎么说?”
甪姑娘庙的对联
在看到门联上的字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万无敌口中的lu音,是这个“甪”字。还以为是陆,或鹿呢,这个姓还真稀罕吧?不过这个字我是认识的,有一个很著名的江南古镇叫甪直,我在镇门口看到过一尊“甪”的塑像,是个独角兽的形象。
“她什么也没说。”苗不尽无奈地摇摇头,万无敌也是满脸憔悴。也难怪,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儿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任谁也愁眉不展。
我说我也进去磕个头,求求仙姑吧,他们俩侧过身,让我进去。里面布局很简单,正中是一个长条案几,上面供着甪姑娘的神位,已经很旧了,上面的字都看不大清楚。奇怪的是旁边放了不少矿泉水,有七八瓶的样子。神位前有一个蒲团,此外就再无一物了,既无香案,也无供品,连功德箱也没有。四周墙上倒是挂满了善男信女赠送的“有求必应”,“大仙显灵”之类的旌旗,多到还有很多没地方悬挂,只能堆在墙角。
我本来以为林仙姑是个老太太,至少也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女郎,一身蓝布道袍,髻鬟当顶,余发半垂,面容清秀,不施粉黛,可是如此乡土气息的打扮非旦没有遮蔽她的美丽容颜,反而令她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脱俗,仙风道骨,令人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
她盘膝坐在一个棕垫蒲团上。我注意了一下她盘膝的姿态,心中暗生佩服。一般人盘膝而坐,要使两只脚的脚心全部向上,那是很难的,必须小腿够细够长,还要苦练不坠,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在西藏鸠摩寺的时候曾经试过,发现真的很难做到。而此刻这个林仙姑就是两只脚心朝上的盘膝而坐,看上去随随便便,但我猜想她是武林高手也说不定。
朝牌位磕完头,我又侧过身子要向林仙姑磕头,被她阻止了,对我说:“你是那个小鬼的兄弟?”
年纪不大,口气倒蛮老到,但我不敢跟她计较,也没有否定她的话,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只是好奇地问道:“仙姑怎么知道?”
仙姑的脸上一丝表情没有,“我到迷魂阵中找过他们,看到你们很像。”
我问道:“他们还在迷魂阵中吗?”
“正在里面转悠,一时半忽儿,恐怕难以脱身。”
“迷魂阵就在此山中?”
“不错。”
我疑道:“那为什么万所长派了好些人搜山,都找不到他们,而那些搜山的人又没有事?”
林仙姑笑道:“你以为迷魂阵就是一处地方,外面人进去了就找不到北了,是吗?”
我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听说迷魂阵是移动的?”
好象是听万无敌说过,迷魂阵飘忽不定,所以也就防不胜防。
“迷魂阵其实只是外人通俗的叫法,此中诀窍,少年可想洞悉?”
我当然想知道迷魂阵的原理,但一来她说的那些道家理论,我未必能听懂,二来我也怕她长篇阔论耽误时间影响鹿立翰和他女朋友的安危,当然也不意思说我不想知道,就问道:“当然想知道,仙姑他们现在有危险吗?”
仙姑果然被我的问话带偏了,严肃地说:“险象环生。”
我赶紧朝她连磕了三个头,“恳请仙姑大发慈悲,救救他们。”
林仙姑叹了一口气,“贫道岂不想救他们,只是近来身体抱恙,有心无力啊。”看她脸色果然有些蜡黄,大病初愈的样子。
“那怎么办?”
林仙姑道:“要想救令弟,你愿意帮忙吗?”
“当然愿意。”
林仙姑话峰一转,“帮人这件事是有危险的,你可要想好了。”
我点点头,不管鹿立翰是不是我儿子,我都不能见死不救!
“明日午时,你一个人过来。”
“现在不行吗?”多等一天,鹿立翰和万敏就多遭一天罪,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等明天才救他。
“今日我体力不济,明天应该好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勉强了,只好说:“那我要不要准备什么?”
林仙姑摇头道:“什么也不要准备,贫道因为阳气衰弱,才让那妖魔得逞作怪,午时本就是天地阳气最盛之时,我让你来,也只是借助你的阳气,好逼退那些妖魔。”
“好,我一定准时赶到。”
“小伙子,我再强调一次,你可要想好了,救人虽是好事,但有风险。所以有些事情我想还是先交待清楚,免得你以后后悔。”
我心中一怔,“请大仙明示。”
“借助你的阳气,对你身体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害,所以你必须想清楚。”
“啊?”我吃了一惊,我可没想到有这么严重,“难道会死人不成?”
林仙姑郑重地点点头,“这些魑魅魍魉横行此间已有成百上千年,虽经祖师遏制,但其魔力一直有增无减,我辈修道行善,又不肯骤施杀手,违背天和,稍一疏忽,自有性命之忧。哎,我要不是看你二人长得想像,兄弟连心,也不会让你助这一臂之力。”
林仙姑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生命悠关,她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也不能不慎重思考。
林仙姑接着又道:“即使侥幸胜之,于你阳气也有大损。”
“什么意思。”
“看具体损害的程度了,在一定的范围内,一二个月,最多一二年即可补回,但一旦超过范围,就不好说了。”
“会怎么样呢?”
“或腰疼背酸,或四肢无力,或终生不举,总之就看自己身体的造化了。”
我一时呆若木鸡。终生不举?也太可怕了吧!和太监有什么区别。
林仙姑语气温和地说:“不要心急,先去门外静思半个小时,想好了再答复我。”
我怔怔地走出庙门,木门在我身后无声地关上了。万无敌和苗不尽都眼巴巴的看着我,想必我和林仙姑的对答他们都听到了,这两个人虽然心里肯定是一千个希望我答应,但他们还算有人性,没有跪下求情,更没有哭天怆地的逼我答应。
我在庙门外面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这里的石头都被磨得很光滑,想必是数百年间,来此拜仙的人给一点点磨出来的。想起刚才林仙姑的话,我无力地垂下了双手和脑袋。
万无敌和苗不尽也默默地坐下,都无一例外地选择坐在上风口,给我挡着风,陪着我“静思”。今天虽然是个艳阳天,但毕竟是正月的天气,又是在这么高的山上,风吹在身上、脸上,都有刀割的感觉。但他们两人的做法并没有让我感动,实际上我想叫他们不要这样,想让他们先下去,我一个人在这里“静思”就可以了,因为他们这样做反而增加了我的压力。
其实第一时间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之所以没有立刻说出来,一是因为我知道我说了也是白说,都是他们至亲至爱的儿子女儿,不亲耳听到我对林仙姑的承诺是肯定不会放心的。二是因为我突然觉得,我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而难以自拔,无论我是22岁也好,45岁也罢,在我的记忆里,从未与怪力乱神有过任何牵扯,对佛道回基督教的了解也仅限于一点皮毛知识,比如和尚不能结婚,回教不准吃猪肉,基督教过圣诞节之类的,所以在西藏鸠摩寺的时候龙灿大师和胜空小师傅说的话我大都听不懂。
但是西藏之旅后,先是鸠摩寺奇遇,接着是树木花海的丑行,大巴车的诅咒,蜘蛛的神秘变化,返老还童的不可思议,现在又碰到这扯不清道不明的迷魂阵,似乎一下子引爆了一颗颗怪力乱神地雷,所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全朝我砸了过来,躲都躲不掉!
怎么会这样呢?
我当然要去救立翰,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我可是他失忆的父亲,没有父亲不去救自己的儿子的,何况我还是一个身患绝症之人,也不是很担心终生不举之类,命都没了,举不举的还有什么用处!我只是担心这件事之后,在我真正闭眼之前,会不会跟着又发生一件件不可思议的事,好象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逼着我过五关斩六将一样,问题是我不是这样的人才啊!我胸无墨水,心无大志,选错人了吧?
门开了,林仙姑仍然端坐于蒲团上,轻启朱唇:“进来吧。”
我默默地走了进来,万无敌和苗不尽蹲在门外边,我不用回头,也猜想得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林仙姑简洁地问道:“想好了吗?”
“想好了。”
“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明天正午,我会准时来的。”
林仙姑道:“好,贫道果然没有看错人,禀明颖之姿、怀秀拔之节、奋忘饥之旅、当锐巧之师,明日一战,定能所攻无敌,一战而胜。你放心,我自会教你一个法子,让你静以安身、和以保神、精以至真,当有意外之喜。”
胜不胜我很在意,因为那关乎两条人命,喜不喜我倒无所谓,因为我命不久喜有何益!不过人家有这等善意,我也不能拒以千里,遂拱手道:“多谢大仙!”
林仙姑摆手道:“不必多礼。”说着突然一阵轻咳,用手捂住了嘴巴,但我已经看见一丝血迹在她的手指缝中渗了出来。
我急切地问道:“大仙,怎么了?”她这样的身体,明天还怎么打仗,怎么降妖啊!
外面两个人也急道:“大仙,要紧吗?”
“不碍事,”林仙姑掏出一方手帕,揩掉嘴角的血迹,轻声道,“刚才你在静思之时,贫道也没歇着,已经出了一次手了。”
“啊?”三个啊,里面一个是我发出的,外面两个是万无敌和苗不尽发出的。
林仙姑苦笑了一下,“本想如果侥幸成功,明天就不用你来了,可惜功亏一篑,匆忙间只拉出一人,就在你们下山道上,赶紧救他回去吧?”
我立刻问道:“男的还是女的?”我当然希望救出来的是鹿立翰,人都是有私心的,毕竟那个万敏见都没见过。
仙姑摇头道:“情急之下,可顾不上是谁,你们赶紧去吧。叫外面两个人不要进来烦我,我累了,要闭关修功。”
我朝仙姑磕了一个头,走出庙门。苗、万两人听到林仙姑已经救了一个人出来,都很激动,想进去给仙姑磕头致谢,被我拦住了,“我们赶紧救人吧,万一又掉入迷魂阵,仙姑就白费力气了。”
三人连忙往下走,万无敌长期生活在山区,速度明显比我们快,很快跟我们拉开了距离,救人心切,我们也能理解。好在没走多长时间,远远就看到一块大石头上躺了一个人,分不清男女,苗不尽激动起来,突然加快脚步,结果却脚下一崴,惨加一声,跌坐在地上。远远看到万无敌抱起那个人,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地一个人下山了。
苗不尽颓然长叹,摸着脚踝,连连叫疼。虽然没看得清男女,但从万无敌的反应来看,获救的应该是万敏而不是鹿立翰,如果是鹿立翰他一定会等我们过去。
可怜的鹿立翰。
我蹲下来,问她“怎么样,能走吗?”
苗不尽呆呆地看着我,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知道她担心儿子,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揉了一会儿脚踝,朝我伸出手,“拉我一把。”我把她拉起来,但稍微一动,就疼的啮牙咧嘴,又跌坐在地上。
我焦急地看了看四周,这怎么办?正午已过,刚才林仙姑也说了,她眼下闭关修功,万一我们也掉进迷魂阵,可指望不上她!
无助的苗不尽突然朝林子里大喊道:“立翰----立翰---你在哪里啊?妈妈来找你了---”当然不会有鹿立翰的回声,连山谷回音都没有。
我在旁边干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能安慰道:“你也别急,林仙姑不是答应救他了吗,你放心,明天中午我一定过来,把立翰给你带回去。”
苗不尽抹了一把眼泪,朝我感激地点了点头,怆然道:“先是你变成这样,现在立翰又出事,你说我造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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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想那么多,事到如今,还是先将立翰救出来要紧。”
苗不尽愣愣地盯着我,并没有跟我的思路走,道:“如果你一直想不起来,我们就离婚吧。”
她的话让我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女人的脑回路真让人难以理解,这个时候她不管儿子的死活却关注起我们俩的关系来。我不想跟她扯这些,赶紧叉开道:“你吃点东西吧。”说着从背包里拿出面包和保温杯。
苗不尽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又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的嘴里塞满了面包,含混地嗯了一声。
“你要答应我一定要认真回忆,你放心,即使你想起来,认为我们年龄不合适,我也会答应离婚的。”
我真的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和一个头脑中完全没有印象的四十多岁的女人离婚,实在叫我难以启齿,更无从回答,我红着脸应了一声,就走开几步大口大口地啃面包,又补充了点水份。弄饱了肚子,感觉有些内急,就跳下石块,想找一个地方方便一下。
苗不尽转头问道:“你去哪?”
我也不好意思说要撒尿,就含糊答道,“我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