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阳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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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回村里参加了一场葬礼。自从父亲生病后，一些宗族亲友的人情往来，便自然而然地交到了我身上。
恰值入秋，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玉米，长得郁郁葱葱。路上的行人很少，村里的年轻人多数在外打工。随着到城里买房的人越来越多，这个本不热闹的村子显得更加的冷清。
村里的小学早已停办，所以空出来的教室就被借了出来摆上了酒席。流水席转得飞快，桌子还没收拾干净，接待的人便催着下一桌赶紧落座。
走廊上，三五成群地挤满了人，大家抽着烟，聊着家常，发着牢骚。吐槽着今年玉米的价格，不时响起的笑声和骂声，多少让这个原本冷清的小村庄，多了那么一点点生机。
代表着各家过来吃席的，大都是一些老人和妇孺。长辈们格外的热情，不停询问着家里的情况。遇到不相熟的长辈，便道出父亲的名字，对方恍然大悟般热情了起来。
我礼貌性地笑了笑，赶紧又递上一支烟，掏出打火机点上。随着葬礼的进行，包里带的两盒烟很快就散完了。
长辈们提起最多的，还是让我早点回去把房子建起来，毕竟是祖上留下来的土地。深知一些微妙的邻里及宗族关系，面对长辈们诚恳的关切，我只能笑而不语。在生活仍是一团乱麻的当下，那些过于遥远的计划，就暂且交由时间来保管吧。
跨过学校的矮墙，便来到了老房子所在的位置。房子早已破败不堪，考虑到来往行人的安全。多年以前，父亲便安排着把房子拆除了。自此以后，我便再也没回过这里。时隔数年，站在那消失的院门前，往事一幕幕，如潮水般涌现。
母亲亲手堆砌的石头院墙上，种满了高高的龙骨刺。每到花开的季节，绽放着一朵朵白色的花瓣；在晨光的沐浴下，伴随着微风，轻轻舞动，绚丽而耀眼。
那些遥远的夏夜，母亲轻轻摇摆着蒲扇，默默为我驱赶着黑夜。那盏透过窗户点亮着的煤油灯，始终为我指引着那条回家的路。大汗淋漓的灶台前，冒着浓烟的黑火钳，不厌其烦地修补着那双断了一次又一次的黑凉鞋。
如今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眼前的空地上，只剩下孤零零的我，和那一片杂草丛生。
葬礼结束的当天，我便离开了。车子驶出村口的瞬间，莫名的一阵秋风刮来，路边的玉米叶疯狂地摇摆起来，哗啦哗啦作响，似乎在做着告别。回过头望着家的方向，远去的村子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待我转过身去，秋风早已打湿了眼眶。曾经，我们拼命想逃离的家乡，却一不小心变成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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