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活下去


我在读一本名为《通向电影圣殿》的教科书。
这本书是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的影片分析教材。不知目前还用不用,是参考书还是教材。
小曦同学高考时想学影视编导,我自作主张帮她买了来,希望她能阅读。这就跟我给她买的衣服落得一样的下场,到后来,大多成了我的衣服,我的书。
《通向电影圣殿》,论述了上世纪20-90年代有代表性的世界电影大师及编导的代表作品。
我的问题是,很多电影,听说过,大多没看过。主要是年代久远。
没看过电影,读影片分析文章,就会萌生出赶快去找电影来看一看的冲动。
读完《活下去》那篇,我立刻把书本一放,上网找这部影片。
幸好B站有资源。
一看之下,甚是叹服:大师,不愧是大师;经典,就是经典。
这部日本东宝电影公司1952年出品的故事片,由黑泽明导演。豆瓣评分高达9.2。
不谈电影的表现手法,摄影技巧。作为观众,只感慨:70年过去了,《活下去》所反映的主题,对生活的领悟,对死亡的态度,对人生的启迪……放在当下的社会,依然令观众有所触动,甚至毫不过时。
在《通向电影圣殿》一书中,这部电影名为《活下去》,B站译做《生之欲》。我个人更喜欢前者。
影片一开始就是一张x光片,明确告诉观众这张光片的主人得了胃癌,命不久矣。影片到一半,已经过了五个月,渡边先生去世,后半部分,是他的同僚在追思会上谈论这个人。
虽然渡边先生已经离开,但由于在离世前的那几个月里,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促成了一件于社会、于社区有价值、有意义事,将污水沟填平,建成了儿童乐园……渡边先生虽然肉体消失了,但以另一种形式活了下去。
《活下去》的主题和中心思想,可以概括为:死亡的启示。
这部电影故事平常,但寓意深邃。有影评人称其为“有史以来几部最伟大的影片”之一,大概也不为过。不然,也不可能列为电影专业人士的“必看影片”。
“一个还能活75天的男人的故事。”看到有资料说,黑泽明让桥本忍写电影剧本时只撂下这么一句。
于是,我们就看到了渡边的形象:一个五十多岁的独自抚养儿子长大的在市政部门工作了30年的男子,在黑泽明那个年代,50岁就是老人了吧。他驼背,畏缩,说话吞吞吐吐。
得知患了癌症,应该是想了很多很多。本来想跟儿子倾诉,却听到儿子儿媳惦记自己的退休金和存款的对话,伤了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人生的最后时光,觉得过往的人生没有意义,试图寻找答案。
有两个人给了他启示。一个是酒馆里遇到的写庸俗小说的作家,他带渡边花天酒地,纵情酒色;一个是找他辞职盖章的年轻女下属。那个年轻女孩充满活力,活得阳光灿烂。

作家纵情酒色享受人生的建议,并没有让他解脱。
反而是女下属,让他看到了生命的欢愉和明亮。
他纠缠那女下属,给她买丝袜,请她一次次吃饭,直到女孩厌烦。
女孩在片中最后出现的那场戏,用了强烈的对比,又有隐喻。
一边是渡边告诉女孩自己命不久矣,想知道怎么才能像她那样,每天活得那么开心;另一边是一群过生日的年轻人唱着“生日快乐歌”。
渡边在女孩那里得到启发,意识到自己应该为建儿童乐园做点事,便径自离开,在生日歌中。这也意味着他的重生。
一个罹患癌症的人,在一个年轻女孩那里受到了教育。不仅因她的生之活力,还因为她的劝解,解开了他对儿子的心结。

渡边回到办公室,找出那份被搁置被推诿的申请报告。开始了他的工作。
影片的高明之处,不是直接刻画渡边接下来的工作,也没有直接表现修建儿童乐园的过程,而是在中场就让他挂到了墙上,由一群官僚在灵堂里的评说和回忆,交待了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所做的一切。
这部电影,当然也有对当时官僚作风的鞭挞和嘲讽,还有官员的反省。这也很难能可贵。

灵堂里的人物有大量的对话和场面回顾。其中的三个场景,令我印象深刻。
一是记者去采访副市长,质问是不是他抢了渡边先生的功劳。开园仪式上,副市长对渡边的付出只字未提。
二是请求修建乐园的家庭妇女自行前去祭奠渡边先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三是公园值勤的警察送去渡边先生遗忘的帽子。他告诉大家,自己很抱歉,他在公园发现了渡边先生,如果把他当流浪汉就好了,他也不至于死在那里。但是,他当时荡着秋千,唱着歌,自己也被歌声打动了。
画面一转,是大雪纷飞中,渡边先生一边荡着秋千,一边唱《人生苦短》。

这是一首日本江户时代的歌。歌中唱道:
“生命多短促,少女快谈恋爱吧。趁红唇还没褪色前,趁热情还没变冷,谁都不知明天事,谁都不知明天事;生命多短促,少女快谈恋爱吧,趁黑发还没褪色前,趁爱情火焰还没熄灭,今天一去不复来,今天一去不复来……”
渡边在年轻作家带自己纵情声色时唱过一遍,唱那首歌的时候,舞厅里的人都呆住了。那次他唱出的,是无尽的悲苦。
在建成的儿童乐园里再次唱起年少时的歌,他内心一定是满足的吧?同一首歌,同一个人,不同的是他的心。
人生最后的时光没有浪费,渡边先生走的时候,是满足的。
啰嗦一句:家人和同僚都在讨论渡边知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我一直以为那个姑娘会出现。结果没有。
通过众人抽丝剥茧的对话,通过警察,以及儿子收到的信,他们得出结论,渡边先生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就是没告诉别人,包括自己的儿子。
女下属也没必要出现了。
真是高明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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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帮点一下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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