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临沂,有几个小店必打卡。意识到这一点,就觉得这行为有点儿仪式感了。
一家是沂州路上的煎饼店。
卖机器煎饼,店主应该是苍山人,店招上有“苍山”二字。苍山县早已更名兰陵县,那店招却仍沿用苍山二字,显得很有个性。
煎饼店面比较隐蔽,非老顾客不容易找到。我第一次去找那家煎饼店,在沂州路羲之路附近来来回回找了三五回,方才看到店面,原来不是沿街,而是一家修理厂入口处,门朝北。
我知道那家店是听父母说的。他们年纪大了,吃不了硬的煎饼,那家的机器煎饼比较软,多放些日子也不会散。
店里通常有两个人,一台机器不停运转,烙好的煎饼自动切断,一摞摞的。有时店主会问要多少(钱的),有时顾客会自报要多少钱的煎饼,通常五块钱就能买一大包。
除了煎饼,店里还卖咸菜,咸鸭蛋一类的周边食材,还有馓子。
偶尔我会买一袋馓子,这是跟油条一样的油炸食物,被归为了不健康食品行列。可是,煎饼里卷上馓子、芝麻盐或虾皮卷,再来棵小葱或这个季节的蒜薹……家里可以一天不用开火。
每次回来,我都会这样卷个煎饼,也不需在餐桌前坐下,就站在厨房窗前,一边看着远处的祊河桥,一边默默啃煎饼,心满意足。
祊河桥现在叫金锣大桥。像苍山石磨煎饼店不肯与时俱进更名为“兰陵石磨煎饼店”一样,我仍执拗地叫那桥祊河桥。我跟朋友晚上偶尔约在桥上会面,一起散个步。她家在桥的那一头,我家在这一头,就很有“人约黄昏后”的浪漫。
沂州路上的朝阳糁馆,偶尔也会安排一次早餐。糁汤配油条,也是热爱养生的老人们心目中的不健康搭配。但每次回来,心心念念地。在青岛,所见的油条巨大无比,全家人分吃一根足够。油条还是糁馆里的好吃,通常是现炸现卖,酥脆可口。
兰山路上有几家店,也是我每次回来都会光顾的。
一家也是煎饼店,卖莒南手工煎饼。开店的应该是夫妻俩,店面只有几平方,安放了两个鏊子,烙煎饼的方式跟我小时候在老家见到的一模一样,是用木刮子把面糊铲一点到热鏊子上,从外围往中间转圈刮平,几秒钟就熟了。
煎饼店生意很好,经常需要排队。店面太小,顾客都排在外面。有次我前面一个人要四十斤煎饼,可能是哪家单位食堂采购的主食;还有次遇到一对年轻恋人,男孩大概没见过烙煎饼的,好奇地问这问那,迫不急待地跟店主要了一点煎饼放在嘴里,一片片撕着吃。他们买了,应该是当土特产、伴手礼送亲戚的。
除了手工煎饼,店里也卖花生米。莒南也是花生产地,我买过他们的花生米,店老板很自豪,说是他们自己家种的。馓子似乎是煎饼店的标配,包装袋上统统印着“李庄”字样,以示正宗。
码头烤牌店也是我经常光顾的。
我曾问过店老板,每天卖多少个烤牌,他说没数过。若是我问用多少袋面粉,他应该一清二楚。店主是个小青年,手腕上因频繁接触高温的烤炉有明显的烫伤痕迹。
今天去买烤牌时,恰好有人送面粉上门,他们一问一答。问的说没耽误你用吧?答的说来的正是时候。
刚出炉的烤牌散发着麦香,五香粉香,油盐香。烤牌按个售卖,一块钱一个,两块钱就能吃饱,实在是良心价了。
烤牌也有人叫朝牌。大概因其状如古代大臣上朝面圣时所举的笏牌相似。烤制方法跟新疆的馕如出一辙,馕坑跟烙烤牌的烤炉几乎一样,都是把面团整形后贴在炉壁上烘烤。
烤牌趁热吃味道最佳。放凉了,过夜了,用空气炸锅或烤箱复烤三五分钟,如新出炉一般。有时我回青岛也会带十个八个的,放冰箱里冷藏或冷冻,能吃很久。
苍山煎饼,莒南煎饼,码头烤牌,这几家店招都带着地域名称,很有地域特色。
兰山路上卖豆腐的小店有七八十几家吧?
原来我经常买豆腐的那家店在装修,沿街不见了他们的豆腐摊。上次买烤牌时就顺嘴问老板,这条街上哪家的豆腐比较好。他们常年在一条街上做生意,肯定知根知底,知道哪家的最好。
店主还没搭话,隔壁羊肉馆门口一中年人就指了指马路对面,说路北那家豆腐就很好,俺都是吃他们家的。
买完烤牌,掉头去买豆腐。
才发现,兰山路两边法桐的绿荫遮天蔽日,孔庙大门紧闭,里面的两棵千年银杏树高耸,仍焕发着勃勃生机。
虽然,几乎每家店里都有个小喇叭聒噪地重复地提醒顾客“先扫码后购物”,形式主义到令人厌烦;虽然,我仍是无比嫌弃兰山路上店招统一的恶俗,但我还是无比热爱这里的烟火气。
一路骑车走在兰山路的林荫道上,也想起年轻时必经这条路去上班,路边店家招徕生意的音响播放得震天响,传出过的歌,是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过激流,是千万里千万里我追寻着你,也是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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