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红尘作伴,没想到隐入烟尘



知道《隐入尖烟》这部电影有段时间了,一水儿的好评。多夸海清的演技和可塑性,也有赞选题和编剧的。
喊小曦同学跟我一起看,她问什么内容。其实我对剧情也一无所知,只好说了句“农村题材”。她说那算了吧。
《隐入尘烟》对她的吸引力,不如《名侦探柯南》。
冯唐说过,他对农村题材的文学作品不感兴趣,大抵因为他出生在北京垂杨柳,是个城二代或三四代,生活的重心在大城市,对土地、对农村没有经验。
我七岁以前生活在农村,对农村题材一点儿都不陌生。但看《隐入尘烟》也不免怀疑:这是哪个年代?甘肃农村还这么穷吗?
本以为两个苦命人可以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可能够不上,但相依为命相濡以沫,日子会越来越好是可见的。看到最后,没想他们隐入了尘烟:海清扮演的曹贵英跌入水中送命,马有铁竟然选择了自杀。
这悲剧的结尾,比《活着》中的福贵更悲惨的命运,让我看完此片好一阵都缓不过劲儿来。
不知是我的泪点真是已经高了很多,还是《隐入尘烟》本身就有一种奇异的平静的力量,我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掉。
想起李沧东有部《绿洲》,也是一男一女,一个傻乎乎一个重度脑麻痹患者,两个边缘人相爱的故事。
《隐入尘烟》中的马有铁和身有残疾的曹贵英,让我想到了《绿洲》中的男女主角。他们都不被家人温暖对待,甚至被利用、被嫌弃。
片中出现过三场上坟的戏,通过马有铁烧纸,交待了他的身世:父母早亡,两个哥哥有金、有银也已去世,他给三哥(肯定叫马有铜)“打长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连个电视都没混上(邻居的话)。
三哥让他去城里给自己儿子拉结婚的家具,儿子结婚却不邀请亲弟弟参加,还说他盖房子也没帮忙之类的漂亮话。马有铁是真的太善良了,善良到屡次去给一显然无良的富户无偿献血,两件衣服就打发了,自己还要求在玉米款中扣除衣服的费用。
但他的这种迂,作为观众,真的只有同情,没有怒其不争的想法。
《绿洲》中的男主角替哥哥顶罪坐牢,女的残疾人福利待遇被哥嫂代享。俩人之所以彼此靠近,是同病相怜,也是人性的本能,可惜“正常人”看不到、看不懂他们的爱情。李沧东惯于把人性最丑陋的、阴暗的部分,展示给观众。 
《隐入尘烟》的立意,甚至是隐喻,我以为是更高级的。
马有铁说出的话,关于麦子,关于村里的疯子,关于种子,说驴子“还是草编的驴好,不吃草也不叫人使唤”,最后把驴子放掉,说“一辈子让人使唤,放你走你都不会走了”……简直是个哲学家!
可见,他心里明白着呢。关于人生,关于人这一辈子。
觉主陪我看了个片尾。看到马有铁安安静静地打发了驴,卖了粮食,还了欠款,甚至不忘归还邻居家的十个鸡蛋,平静地自杀。他说,他二舅母就是自杀的,因为一个月有15块钱的什么待遇还是福利,她儿子就是不给她……就是太穷了。。
马有铁亲手建造的房子被推倒,侄子得了一万五千块钱。没有了他的熊猫血,村里那个先富起来的人,大概也命不久矣。
《隐入尘烟》让我耿耿于怀的,是马有铁和曹贵英的孤独。他们让我们看到,在这个社会,仍然有人挣扎在生存的边缘,为了生存、不是生活,就已经消耗了全部的力量。我们可以被这种苦难和艰韧感动甚至触动,但也难免会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村长看不到他们?为什么他们盖房子都没有一个人帮忙?
影片为男女主人公所设定的结局,让我颇感意外。
本以为他们两个苦命人可以相守一生,红尘作伴,但没想女主人公曹贵英是在送饭过程中不慎失足落水而死,男主人公则选择的是自杀。
也许,这样的设定,也是对自身命运一种抗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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