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尘埃(父子)

乔玄策脸上并无怒色,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儿子,就如同他几分钟前看着景及那样,没有表情。


只可惜他的心不是极硬的,他心里叹了气:谁让自己就一个儿子。几百年来冷冻的心面对家人时,还是会融化那么一点。


他伸出手来,用指腹为儿子轻轻的拭去泪水。


乔白木松了手。下一秒,却把父皇的手狠狠推开。


“我不需要你这个杀人恶魔同情我!”乔白木紧握双拳,声音中抑制不住的颤抖:“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就不会在我面前做出这种事!”


乔玄策微眯着眼看他,眼底深处有着一丝怒意,还夹杂几分无奈。最后只是冷冷的道:“你懂什么!”


乔白木低头怆然道:“对,我什么都不懂!我看不到别人的心,我不知道别人具体在想什么。但我能感觉到绝望,难道用杀戮进行的统治就真的会长久吗??”


乔玄策冷笑道:“你以为呢?死人才最让人放心,办事当然要选最稳妥的方式。当你发现一个人不再对你有什么利用价值的时候,留着就没有用了。”


乔玄策钳住乔白木的下颚,把他的脸拉的更近道:“而你,作为朕唯一的继承人,还在说着什么杀人恶魔之类的鬼话,真是愚蠢至极!把你和云家的关系从今天起全部断掉,反正云家立刻就要消失了。”


乔白木瞳孔一缩,反射性的抓住了父皇的手腕:“父皇,您的意思是?”



乔玄策紧盯着他:“怎么?舍不得你的朋友了?”


乔白木苦笑:“儿臣只是希望您...少杀些人。”


“朕不喜欢杀戮,但是形势所迫啊!朕今日杀了云立明,你能保证他的儿子不会复仇?斩草除根你不会不懂吧?”


乔白木眼底的光暗淡下去,低声道:“父皇英明。”


乔玄策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要是真的这样想,就好了。”语气转而严厉起来:“朕警告你,不要不自量力做出什么傻事!若是酿成大祸,朕对你亦不会心慈手软!”


这句话乔玄策与其是说给乔白木,其实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此刻的心需要重新变成一块石头,虽然在别人眼里很残忍,但是站在他这个位子上,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乔白木看着父皇下了车,便拖着步伐回到了房间,他努力平复心情,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他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无济于事。毕竟,没有东西是父皇不知道的...


他有点茫然了。


自己到底该干什么?依他和云冕的交情和他以往的作风,这个时候当然要给云冕通风报信,可是,行不通的。若不是本能,他连思考都不愿意,他不想让父皇偷窥他的生活。


这样从心理到生理上的完全统治,真是可怕的很啊……他不禁感叹道。
门外传来琐碎的脚步声,声音在门外徘徊不去。


乔白木心头一跳,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门拉开。


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侍卫,腰间若有若无的露出手枪的枪把。当然,还有面无表情的祝杰。


乔白木本就心情烦躁,看见祝杰这副架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更何况他用脚都能想到这是谁派来的。


“怎么?祝队长是来抓我的?”乔白木冷冷的道。


“不敢,陛下口谕,殿下刚刚受了些惊,应在房间里压惊才是,所以让臣带人在殿下门前好生看守。”祝杰低头谨答。


乔白木“哐”的一声狠狠的关上了门,父皇做出这种事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是彻底断了他出去的念头罢了。


他又走到窗前,窗下是家里的花园,花园的树荫中夹杂着几道人影,果然,那里也被安排上了人。


他摆弄了一下房间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光屏、通话耳机什么的全部失效,气得他把耳机一摔,那副可怜的新款便携式耳机顿时七零八落。


乔白木从小到大就有这个毛病,脾气不顺就到处摔东西,因为这个,家里的古董都不知道摔了多少样,那可都是古人类时期的珍品。


乔白木现在是大手一挥,一个青花瓷的装饰古瓶便摔在上好的红木地板上,啪嚓一声就成了一堆碎片。


幸亏卫融雪早就知道他这个脾气,特地命人不要在他房间放太贵的摆设。但这一个花瓶也价值10w帝国币了。


乔白木恍惚片刻,抬头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还穿着去开会时的那套西装,但是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这身衣服有些肮脏,尽管他并没有碰到那些灰尘。


他踉跄着去了浴室,冲了澡,换了衣服。


乔白木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只是望着装着吊灯的天花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许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乔白木从床上坐起,问了一句:“谁?”


“白木,是我。”是卫融雪的声音。


乔白木松了口气,把门拉开。


“妈,您不用来的。”乔白木关门后,闷闷的说出一句。


卫融雪慈爱的看着他:“我不来怎么能放心得下你呢?”略一停顿道:“你父皇的性情,我是知道的。他的一举一动或许你会觉得无法理解,但是背后...都是有深意的。”


“就算是有什么深意,当众杀人难道就是正确的么?这不过是他的借口。”乔白木不禁反驳道。


卫融雪薄唇一抿,勾出一抹微笑:“小木,那你觉得如果你站在父皇的立场上,你会怎么做?”


乔白木沉思片刻:“自然是审判他,云家主纵然做错了事,但是也应该接受公众的审判。怎可乱用私刑。”


卫融雪凝眸望他:“那你想过帝国的名誉么?想过国家的稳定么?知道矿山这件事牵连多少人么?”


“你父皇用手段杀了云立明,镇住了景及。至少能让云家尽可能体面的消失,避免了更多的人被杀死。其实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就算再退一步讲,如果追查下去,你自己就会被牵连出来。难道这是儿子你想看到的结果么?”


乔白木愣住了。


卫融雪抿抿唇:“有些话我也只能劝你到这了,但是作为母后,我还是要说一句。去向你父皇道歉吧,毕竟这件事你一开始就已经错了。”


乔白木从母亲的眼光中竟看到了一丝祈求,这使他心如刀绞,他认真的回应母亲的目光,而后道:“妈,我答应您。”
乔玄策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见敲门声只冷冷道:“进来。”


他实在有点疲惫,很久没有使用这项能力了。但更多的是心累,白木和他性格截然不同,他虽然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一切还是需要循序渐进啊。


让他多见识这种场面,也许就会好一些了,乔玄策揉揉太阳穴想到。


“儿臣拜见父皇。”


乔玄策睁开眼睛,看了儿子一眼:“什么事?”


“儿臣知错,求父皇宽恕。”


乔玄策站起身走到跪着的乔白木面前,蹲下身道:“你有何错?”


白木低声道:“儿臣不该与云立明谋私,亦不该惹父皇发怒。”

“朕之所以在你面前杀了云立明,你知为何?”


乔白木心头一念闪过,只听乔玄策继续道:“云立明好端端的经营矿山,为什么要把利润拿出来给你?你难道没有疑惑过吗?”


乔白木定了定神道:“儿臣自然知道他有所图谋,他不过是想拉拢儿臣罢了。”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接受?回答我!”乔玄策站了起来,眼中似有阴霾。


乔白木的眼睛蓦然红了,他咬牙道:“儿臣只是想让别人知道儿臣并非一事无成,云立明想要控制儿臣,但是儿臣也能通过他的儿子控制他。”


乔玄策居高临下的看着儿子,就像是看着一只急红了眼的兔子,他旋即猛然发力,抬起脚就向儿子踹过去。


乔白木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狠狠一脚踢中胸膛,随即吃痛捂住胸口翻在地上。


“真是愚蠢!”乔玄策解下腰带扔在地毯上。


“父皇...”乔白木沉沉的喘了几口气,想要起身,却因胸膛的痛意又躺回地上。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云立明好歹是一家之主,你以为会像你想的那般简单!”乔玄策眼睛里冒着火,又道:“你既然知道控制他的儿子来控制他,那你想过他会利用你来控制朕吗?”


乔玄策的眼中流露出了难得的脆弱:“朕就你一个儿子,你懂不懂!”


“父皇,儿臣懂这些。但是正是因为知道,才会想这样证明自己啊。”乔白木终于半支起身体,张口回答了一句。


“你只想着这些,但你知道什么?朕此次若是不回来,你被云立明控制了还要替他数钱!”乔玄策简直快被这个好儿子气晕了。


他拿眼瞧瞧四周,最后捡起了地板上的腰带。


乔白木声音惊慌起来:“父皇,您要干什么?”


乔玄策气极反笑:“朕算是看出来了,你要是不挨一顿打,性子就转不过来了!”


言毕,乔玄策一皮带就抽在乔白木身上,顿时就浮现出一道血痕。


乔白木“嘶”的一声猛抽一口凉气,而后道:“父皇,恕儿臣直言,就算是挨了这顿打,性格这东西也不是说改就改的啊!您好歹要给儿臣机会不是?”


乔白木话音未落,乔玄策的皮带又一次狠狠抽下,乔白木惨叫一声滚到一旁。


乔玄策冷冷道:“马上把你的嘴给我闭上,若是再巧言令色,朕今天活活***,你信不信?”
乔白木打量了一下形势,父皇的腰带自然不是普通的皮带,那可是上等的小牛皮,韧性十足,用起来不知道怎样,但是打人是真的疼,况且父皇的手劲之前他便领教过了。

乔白木思索一秒,用手臂挡了一下皮带,疼的呲牙咧嘴,随后站起来就要往门外冲。


乔玄策早就看出他那点儿想法,随手一皮带把他抽倒在地,冷哼一声道:“跑?你还能跑到哪去?”


而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摁到墙上,没有章法的一顿乱抽让乔白木汗如雨下,但却出了奇的一声不吭。


乔玄策听着儿子许久没有动静,心中有点慌了,急忙看了一眼。只见乔白木脸色惨白,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的直瞪着他。


他急忙唤道:“小木,小木!是不是父皇打疼了?你快说句话!”


乔白木怔了怔,转过头看着父皇,眼眶骤然湿润起来,随即猛的喷出一口血。


乔玄策先是懵了一秒,抖着手把乔白木横抱起来,朝门外大吼一声:“来人,送医院!”


卫融雪正在一楼客厅喝茶,突然看到乔玄策抱着儿子从楼下冲下来,身后还跟着祝杰等人。


她手一松,镶金的手刻瓷杯就落在木质地板上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小木这是怎么了?”卫融雪焦急的含着眼泪询问。


乔白木此时还清醒着,头却软绵绵的靠在父皇胸前,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父皇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的檀香味道,真是,让人安心啊。


一到医院,乔白木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卫融雪默默用手帕擦着眼泪,而乔玄策看着满手儿子的血迹,是刚刚抱他的时候留下的。


“你怎么能下那么狠的手呢?那可是我们的儿子啊!”面对卫融雪的质问,他感到有些难以开口了。


“融雪,听朕说。朕也很难过,但是。”乔玄策迈出一步抱住了卫融雪。医院走廊的白色墙壁上投射出了两人的身影。


“朕从来没有后悔过。”乔玄策轻轻的拍着卫融雪的后背:“放心,他会没事的。”


卫融雪从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的拥抱中挣脱开来—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就算这次没事,下次呢?我真的不想看到我们的儿子被我们自己伤害,而我自己...又无能为力。”卫融雪摇了摇头,无力的坐在长椅上,一瞬间竟有些沧桑。


乔玄策正色道:“如果你真的想保小木平安,那朕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朕不需要一个有个性的儿子,朕只要他听话!”


“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在这里等小木出来。”乔玄策对祝杰嘱咐道。


“是。”


卫融雪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心底涌上一点寒凉。他到底在不在乎小木呢?果然,帝王都是喜怒无常的,连她深爱了一辈子的人也没法例外啊……
乔白木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眼前一阵朦胧,勾勒出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父皇,父皇!”他张口唤道。


入目的却是母亲,眼角还有依稀的泪痕。乔白木心头一紧。


“母亲,是我让你伤心了吗?”乔白木虚弱的询问。


卫融雪对他笑笑:“小木醒过来就好,我又怎么会伤心呢,更何况,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乔白木轻轻的摇摇头,转头看向窗外。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看了看乔白木的情况,又开了些药。


卫融雪连忙问道:“医生,我儿子为什么会昏迷啊?”


那医生进病房之前就看到病房门口守着两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就隐隐猜到这个患者的身份并不一般。再加上住的还是很难搞到的单人病房...


看了看病历,他微笑着道:“只是胸口因为挫伤引起了淤血,再加上患者情绪太过激动,一时供血不足才导致的。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夫人,以后尽量不要打孩子了。恕我直言,在帝国这样的行为可是违法的。”


卫融雪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视线又回到了乔白木身上。


医生心中默默叹气,随即收起病历离开。


他走得匆忙,险些在离病房不远的走廊处撞到一个人。


“校长?”


乔玄墨在帝都大学当了这么多年的校长,大概有那么100多年了,他自己有的时候都觉得惊讶。


对于帝都大学的学生来说,校长是一个神秘的存在,据说只能在毕业典礼上见到。事实上,乔玄墨现在已经不教课了,只是管理一些行政事务,而且有的时候连这些也懒得管。手底下还有几个博士后,基本也是放养。


这次来医院还不是为了来看他那个可怜的侄子,不然谁还能这么让他费心,一想到这儿,他的脸庞的难得挂上一缕微笑。


和这个小医生随意客套了几句,乔玄墨便来到侄子的病房,虽然那个医生已经乐开了花,毕竟和校长单独聊天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的。


见叔父来看他,乔白木好似才恢复了几分生机,笑着唤道:“叔父!”


乔玄墨点点头,便坐到他床边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好好休息吧,不要想的太多了。”


卫融雪看着他们叔侄二人道:“你们叔侄先聊着,我去给小木取药。”


乔玄墨站起身来,走到卫融雪身前道:“嫂子,有些话我想同你单独说。”


卫融雪看着乔玄墨坚定的眼神,不由得点了点头。
两人移步到医院花园的长椅上,乔玄墨思虑一番道:“我本不该插手小木的事,毕竟他是帝国唯一的皇子,我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我虽与他是叔侄,但仍要以大局为重。我只希望你劝陛下好好待他…只能言尽于此了。”


卫融雪避开他的目光,怅然道:“你知道陛下的性格的……我有的时候觉得他和小木的性格其实是有共同之处的,都是那么……”


“我去看看小木就走了,保重。”乔玄墨打断了她的话,说罢起身走向了病房。


乔白木随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电子屏投射,入目便是一则新闻报道:“帝都立法委员会委员长云立明携家人出游时不幸遭遇车祸,云委员长及其家人都未能幸免。陛下责令帝都公安厅以及帝国安全总局调查事故原因,接下来让我们采访帝都公安厅厅长卫轻寒……”


奇怪的是,乔白木感觉自己也没有多愤怒了,他只是有点愧疚,那点愧疚像一只只蚂蚁一样往他的心口钻,而且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这算是自作自受。


他挑了挑眉,自嘲似的笑了一下,随即关上屏幕。


乔玄墨推门进来便看到乔白木脸色不妙,嘴唇紧抿。心里猜出了大概。


“不完全是你的错,小木。”乔玄墨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乔白木苦笑道:“叔父,您都知道了?”


“其实一开始,我没想过他们会死的,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接受。这个道理我明白。”乔白木缓缓道,当他吐出这些字时,脸庞染上了难得一见的坚毅的神色。


“叔父,我有件事想问下您。”


“唔,什么事?”


“您知道为什么父皇会有那种力量吗?能看到面前之人的内心,甚至可以……”乔白木有些说不下去。


乔玄墨露出了然的微笑,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了,小木。”他的神情转为严肃:“但我不能告诉你,并不是因为你不该知道,而是因为这些不该由我转达。”


乔白木疑惑道:“那我该问谁?”


“自然是你疑问的来源了。”


“我父皇?叔父您别逗了,他怎么可能告诉我!再说了,他可是大忙人,现在连看都不来看我。”乔白木还颇有些怨气。


“你自己不去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乔白木点点头道:“叔父说的是。”


乔玄策刚刚结束和几个星球管理官员的会议,又对帝国安全总局的几个心腹吩咐了一番。几十年如一日的忙碌,他早就习惯了。只是昨天收拾自己的**儿子时多费了些精力。


现在闲下来一想,做父亲的感觉还是挺奇妙的。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的正面教育儿子,内心中仿佛和自己的父亲产生了点共鸣。不过,他年轻的时候干过的混账事儿也是一箩筐,比小木多多了。
祝杰走到乔玄策身边拱手道:“陛下,医院那边的人汇报说殿下想见您。”


“哦?”乔玄策毫不犹豫朝门口走去,顺便对祝杰道:“把小木的身体情况汇报一下。”


乔白木躺在床上是百无聊赖,想出门吧,门口两个彪形大汉不近人情,偏说陛下有令,不让他出去,话说他现在除了胸口有点痛,其他地方已无大碍,真不知道有什么不能出院的!


门口处传来异动,乔白木赶紧缩回被子里,估计是父皇来了。看来刚才叫那两个人传话是真的有作用。


乔玄策踏进病房,淡淡的檀香气味弥漫在空气里,钻进乔白木的鼻孔,这熟悉的父皇独有的气味,后来他才得知是母亲亲手给父皇制作的香水的味道。


乔白木欲下床给父皇行礼,被眼疾手快的乔玄策一把扶住:“不必了。”


他的手臂内侧传来父皇的隐隐体温,乔白木抽回手,速度很快。像是带着一点疏离:“谢父皇。”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僵了一秒,不长,但足以让人感觉到尴尬的气氛,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初,事实上也没有多大改变。


如果能有一个人站在这个世界的上帝视角,他就会发现历代的帝王都拥有如乔玄策般超乎常人的能力,但是在史书上却是被极力隐瞒的;帝王们与常人的唯一不同之处只是寿命更长——而且长了十倍。


至于原因,自然是基因的缘故。但有的时候乔白木觉得活得这么长也挺没有意思的,他很久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甚至还和云冕探讨过。


“你说我要是活了一百年,那个时候我活得好好的,但是你们都不在了。欸,那我得多寂寞啊?”


云冕只是想了一下,而后答道:“殿下不会寂寞的。”


“何出此言?”


“殿下那时会结交新的朋友,普通人虽寿元有限,但一代复一代,生长繁衍的速度也……”


乔白木叹气:“不,你不了解我。一个人若是认定了一个朋友,那一辈子便只认他,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更何况,换来换去的,还算朋友吗?”


也不知道怎么了,乔白木的脑海里便出现了这一幕,看着父皇眼角的皱纹似乎深了些,显露出了疲惫的神情,他真的很想知道父皇有朋友吗?


不过,想出问题的一刹那,他又觉得可笑,父皇活了那么久,要是以他的标准来看,自然是没有朋友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是在关心父皇吗?也许算是吧,这么一想,父皇确实有那么点孤独的感觉呢。


“听祝杰说,你有事要与朕说?”威严深沉的声音传来。


“是,儿臣确实有些事想单独与父皇聊聊。”


乔玄策听闻此言,便挥退了病房里的警卫。此时的房间,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浅褐色瞳孔对视着。



“儿臣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变得像父皇一样强大?”
“这是个好问题,不错。”乔玄策心想这孩子难得这么上进,还是先鼓励一下吧。


“你所指的强大是哪一方面呢?”乔玄策循循善诱道:“或者换个问法,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大吗?”


乔白木毫不犹豫道:“千百年来的优胜劣汰足可以证明,力量才是强大的象征,而且是……绝对的力量,就像父皇一样。”


“嗯。”乔玄策皱皱眉头,“力量只是强大的一部分。当力量无济于事的时候,心灵的强大才是根本。你可明白?”


“儿臣不同意,绝对力量可比那些勾心斗角强多了,而且还很便捷。”


乔玄策冷笑一声:“把你那些肤浅的言论拿出来之前先过一遍脑子,没有一件事情会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真正的权谋可是力量与智慧斗争的完美结合,而且你还要时刻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人算不如天算。”


乔白木心想父皇倒是把话题岔开了,他还没问出心底的疑惑呢。


乔玄策看他一眼,道:“等你把问题问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乔白木苦笑,差点忘了还有这一手。


“儿臣多谢父皇教诲,不过儿臣这个疑惑已经好久了,劳烦父皇解答一下?”


“力量的来源自然是你身体中流淌的血液,你的每一根血管,都流淌着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血,它会使你拥有你想象不到的力量。”乔玄策缓缓道。


“嗯?那儿臣为什么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乔白木有点怀疑人生,难道自己真就那么笨?


“通过有序的练习才能掌控这种力量,想想吧,当你掌控它的那一刻,整个世界的元气都会为你提供力量的来源。而且只有我们这个家族的人才能通过练习来掌控,练习的法门这个世界上只有朕一人知晓。”乔玄策言语间充满着霸气。


您这不就是垄断么……还说的这么得意。乔白木不禁腹诽。


“儿臣本来还想为何叔父没有这种力量,原来是因为这个,多谢父皇解惑。”


乔玄策冷哼一声,蓦然间,竟有了点肃杀的气氛:“他若是有,还能活到今天吗?”


这句话一出,乔白木顿时有了心惊的感觉,大气都快不敢出了。


“所以你叔父还是很识相,知道什么话不该说。你要是有他的一半,就好了。”


乔玄策说罢,便转身欲走,到了门口却停下脚步:“你若想同朕学习这法门,可以随时来找朕。”


“是,儿臣知道了。”乔白木看着父皇的背影,觉得这七月的酷暑也变得寒冷起来。但他知道,这关早晚都要闯。
一个月后。


“白乔同学,你好久都没来上课了。”在一次让人昏昏欲睡的历史讲座上,乔白木突然听见了这句话,还有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


“嗯?”白乔是他在学校时的化名,毕竟,安全保密意识还是要有的。


乔白木转过来一看,是一张陌生女生的脸,总感觉在哪见过似的,但又想不起来。


“你是谁?”


那女生先是愕然,随即自我介绍道:“我是你大学班级的班长,我们还见过面的。”说罢,甜甜一笑。


乔白木顿时对她有了点好感,遇见漂亮女生当然是要多聊几句的了。不过……据说这次讲座的主讲教授还蛮有名气,一堆人来听他的讲座。他本来不喜欢凑热闹,叔父还非要叫他来,在耳机里说的他耳朵都疼。再说了,他好久没来上课,居然把这个漂亮的班长给忘了。


于是他便洒然一笑道:“现在不太方便,我们等讲座结束再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陈芷钟。”


“嗯,挺特别的名字。”


好不容易熬到讲座结束,两个人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乔白木鉴于爸妈基因良好的缘故,长得自然不差,再穿上定制的白衬衫和浅卡其裤,真就有几分白马王子的感觉。一路上吸引了一堆女生的眼球。


不过,当她们看到乔白木身旁的陈芷钟时,却又露出了然的神情。乔白木自然是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顿时心情有点阴郁,话说不是所有走在一起的男女都是一对啊,这帮人露出那种表情是为毛啊!


陈芷钟带着淡淡笑意开口:“白乔同学很少出现在校园里呢,平时一定很忙吧,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其实没什么事啦,只不过是我自己不喜欢课程而已。”乔白木随意答道。


“缺课太多可是会被退学的,白乔同学你要注意一下哦。”陈芷钟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认真。


乔白木心道我还巴不得退学呢,问题是叔父让我退啊。不过表面上还是配合一下:“哦,是这样啊,那看来我是要多加注意咯。”


乔白木又问道:“你家里住在帝都么?”


“是啊,因为我父亲在帝都大学教课,所以我家就在这附近。”


乔白木对这个回答有了点兴趣:“哦?那你父亲是哪位教授啊?”


“呃,就是刚才讲座上的陈酬陈教授。”


“嗯?”乔白木哑然失笑道:“我说怪不得刚才总觉得那个教授总是盯着我,原来你是他女儿啊!”


陈芷钟说起父亲来很是骄傲:“他可是乔校长的学生,不过乔校长你肯定听说过吧。”


“呃,这个确实听说过。”


“我父亲他学识很渊博的,如果你有什么不会的地方,我可以帮你找他解答呢!”


“那就多谢你的美意了。”乔白木心想这小姑娘好热情啊,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便开口道:“对了,留个联系方式吧!”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