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耿耿于怀的永远是留下的人。”
——《风吹山林间，你可听见》
作者简介：
温颖异，就读于人文学院2022级汉语言文学2班，晨光文学社创作部成员。爱好写作，希望用文字记录生活点滴，写出更有价值的东西，在文学路上走得更远。
作品刊登于铜仁学院《晨光》期刊
2023年第一期
风吹山林间，你可听见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你了，时间晃晃而过，居然已经快记不清你的模样。模糊的记忆，好像还停留在那白墙黛瓦间，一盏微光，一面侧影而已。
从中心街到乡间路，从山脚到山腰，青石泥路阶梯步步，这条回家的路你已走过多少次，我不得而知，只是随着你的印记，我们继续踏上路。汗过额头不知所觉，唯有一腔愉悦透过音容传响山林，于是山林知你，山林知我。待到那高高的白墙黛瓦映在眼前，你便松了一口气，终是到家了，我们也松了口气，是要见你了，我的外公。
记得那年，冬日寒风簌簌，我们兵分两路，他们一头，我独自一头。我先抵达，便兴高采烈。径直踏过木板走到门前，正欲推开时，正巧透过门缝望见你一人，屋内的昏暗我已记不清是否开了灯，也许是顶上的白炽灯只剩下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桌上老旧的电视机还放映着剧集，只见你侧对着门坐在那老旧得已有些褪皮的沙发上，佝偻着背，肃着面容，只是静静地，一手抚茶，一手静握，也不知那电视究竟看进去了没有。那一刻，我竟是胆怯了，一番犹豫我终是没有落下我的手指敲响那扇门，只是返身离开，心里想着他们怎么还没到来。我退到房子旁的小路上，等到屋内的一片寂静终于被满屋热闹声所取代时，我才惊觉原是他们到了。我假意落于他们之后才到达，他们说了什么我已无心去听，只知道这屋里终于热闹起来了。
许多年过去，可能是十二年，十三年……我早已经记不清楚，可是直至今日我也无法解释当年的我为什么会那么做，那突如其来的奇怪的胆怯究竟从何而来，原因好像很简单又好像很复杂，似雾里看花，怎么瞧也瞧不分明，甚至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我是不是真的知晓这个中缘由了。但其实很大程度上也许是因为我那些说不出口的懦弱吧。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我的母亲，因为我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更不会知道当年的我其实在重新走到那扇门边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我不敢去面对，直到你真的离开了之后，我才确定，我确实是后悔了。
其实你离去的这些年，时常都听到身边的人提起你，尤其是曾见过你拉二胡的那位伯伯。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提起第一次在你任教的学校见到你的时候那种眼里有光的神情，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想哭的感觉，好像跨越经年，我也看到的是你端坐在椅子上，手上拉着二胡，一脸陶醉，完全沉浸在了曲中情景里，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一人一胡，相互牵绊。而当这位伯伯说起他那时问身边人这位老师是谁的时候，我相信，自那天起，这段奇妙的缘分将使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其实很幸运，能够在那么多年后听到曾经没有听到过的关于你的故事，这种感觉是难以言说的，只是再怎么样我也无法否认的是心里的那份遗憾已是愈加深重。
十余年的光阴可以改变很多事，曾经你在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好不快乐，而现在有的人已经再不复从前，我知道这绝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我们亦然。可我既明白又不想明白，那些人为何如此，为何我们就走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去阻止他们的离开，可能终究只能叹一句物是人非罢了。然而世事如此变化，却唯独改变不了你已离去这个事实。我明白人的生死无由，非人力所能挽回，只能尽力不留下遗憾而已，可于我最遗憾的就是我好像总是在让自己留下遗憾。比如当年，比如你。遗憾没有推开那扇门毫不犹豫地走到你的身边，遗憾没有在弥留之际让你吃到心心念念的橘子，遗憾没有一张与你的合照，遗憾没有听过你拉的二胡音，遗憾没有守护住你期待的那份圆满，遗憾没有再多叫你一声……而现在，门前门后已非当年人，橘子却如当年依旧很甜，但你已经再也尝不到了。幼时还不足以明白这种苦果，等到如今明白，却早已是长久的遗憾了。
世界上人力最无法掌控的两件事，生死是其中之一。人究竟要怎样才能换走别离，这答案恐怕穷尽一生也是无法。逝者已矣，耿耿于怀的永远是留下的人。其实已经很明白这世间再也寻不到你，也永远无法再见你一面，也许我们所有人都早该放下，但放下不是遗忘，而是释然，是放过自己也是放过你，让你能够了无牵挂地放心离去，也许是我们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我不知道思念是否有声，但我想，也许你是能感受得到大家对你的挂念，也能看到每次在碑前放下的那些橘子，尽管每个人都未曾说出口，但每个人心里都在唤你，你听见了吗？
树有年轮，人有岁月。也许万事万物都逃不过一个“命”字，但是我依旧相信人世间的情谊，没有遗忘就不会永远失去，我今日写下此文，为的就是如此。那些未尽的无法言之在口的话语，就让他们在文字里被倾诉出来吧，给自己一份慰藉，也给离去之人一份关怀。
风吹山林间，回荡着记忆中闪现过的悦耳笑音，那是我们在想你，你听见了吗？
“
一直写过去的故事
其实可能是因为过去有太多遗憾没法释怀
可惜年少的时候不懂什么是遗憾
只能在现在把它诉诸于文字里
权当聊慰己心
......
我对外公的记忆
永远伴随着那片山林以及山林中的白墙黛瓦
那年我们的笑音每一片瓦都听过
而今每一次踏上那片土地
风吹山林间
我知道大家深藏的思念他一定能够听见
”
图片｜来源于网络
文字 | 温颖异
编辑 | 田 银
初审 | 卢云婷
终审 | 庄鸿文
主办 | 晨光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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