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神秘档案:天使的头发[连载]

  
  莫小图:为什么我觉得凉飕飕的,是起阴风了么?= =|||。
  这个,鬼魂的事,豪兴是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就像心理暗示一样,当你先入为主地觉得那是真实存在的话,潜意识地把自己往听过读过的鬼现象里套,于是觉得身体会出事啦,精神会衰弱啦,导致心理生理潜移默化地接受指令产生变化,于是就成真了,与此类似的是医学上的一种特殊案例:假性怀孕,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其实宗教上也有这么一说,但那是情感寄托居多。
  那个,多说一句,貌似“鬼”欺负的往往是信其有的那类人哟,所以,小图。。。。
  即墨即墨:呵呵,欢迎光临,有可能。就像电脑键盘上用旧的键,不好使,乱按一气地话全下去了,但却不弹上来,等底下的码子复位的时候,啪啪啪地又跳起来了,会吓一跳吧?
  

  十
  当关远锋将车开出了停车场后,才发现,这出口距离昨天那个维修小店只有五十米的远近。因为天刚亮,许多在夜里游荡的瘟人们还没有归巢,见到这一前一后的两辆汽车,均发出了欣喜地嘶叫,慢慢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虽然动作很慢,但却聚集了不少的瘟人。前行路上,那些尚在街边的瘟人,以及刚退回去的瘟人,都开始走到路边,开始如昨天的犬尸一般堆在路中央,想挡住他们的去路。
  该死。关远锋咒骂了一句。
  “别理他们,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就好了,他们会完蛋的。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先开出去,在犬尸被吸引过来前冲出去。”张其满在后面提醒。
  确实,比起呆滞如活死人的瘟人,还是犬尸,更为可怕。
  领教了犬尸厉害的关远锋,将油门踩到尽头,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形成人墙的瘟人们,在车辆行驶过处软软地倒下了。
  他们冲过去了,一路陆续掠倒了近处的瘟人。在凌厉的去势中,一条黑色的影子蹿起在车前,却嚎了一声摔飞了两米多高,而后跌落在路边。
  是只闻声而至的犬尸。
  这是第一只。
  非人非犬的叫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多。
  看起来,是汽车轰鸣以及瘟人的骚动,成功引起了潜伏的犬尸们的注意力。
  他们几乎是倾巢而出,疯狂地朝汽车奔来。
  那些,保持着人类的外形,举动却像狗只的怪物,如条条黑影,从四处蹿了起来,最终汇成一片片浮动的黑云,冲他们袭来。他们腾蹿起落之间,击倒的瘟人们亦长长嗷叫着。
  天还没真正亮起,新乡镇就已经成为了黑暗的地狱,奏响了死亡进行曲。
  关远锋沉着地开着车,不仅注意着前方蹿出的瘟人,犬尸,也不时从后视镜里观看着车后的景象。
  紧跟后面的肖凯开的车,一开始还顺利地飙着,在穿越瘟人群的时候,变得摇摇摆摆了,但随后又恢复了正常的车速,与关远锋的车保持着不到二米的距离。
  车里的人,已经深谙尖叫会引来更多怪物的道理,均紧紧闭上嘴巴,脸色铁青地看着车外群情汹涌的怪物,心里无一例外在祈祷着。
  东边,姗姗来迟的旭日终于冉冉升起,照彻了整个新乡镇,把车里每个人的脸映红了。
  “好了好了,太好了。”张其满与儿子兴奋地叫了起来,关远锋不明白地在后视镜里看着两父子,把头贴到了窗口,当他也像他们那样,望到外面的时候,亦惊愕了:
  暴露在金色的太阳光底下的瘟人们,或站着,或跪着,或蹲着,或躺着,都发出了凄厉的哀号。他们仿佛是站在炙热锅炉里的纸片人,绿色的眼睛变得灰白,身上开始发出了燃烧般的浓烟,接着,衣服,皮肤,血肉,骨头,都纷纷化为灰烬,溶在了阳光里,化得片尘不留。
  而那些犬尸们,开始停止追逐,焦躁不安地在焚烧的瘟人们身边转着圈子,咆哮着,带着不安,与愤怒。
  “天啊。”目睹这一切的周亮亮与肖凯,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我们,是到了地狱吗?”
  关远锋没有言语。
  原来张其满说的,太阳出来了就好了,指的是这个意思。
  他沉稳地开着车,看到了前面那个路口。
  镇上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他加大油门,一下唰地飞了起来,逃离了这个非人的地狱。
  而此刻,他们昨天脱身的地方,几只寻迹而至的犬尸,不死心地跳进车里,四处用鼻子嗅着,用牙齿咬着,用手捶着。
  几张照片,从车头的一本杂志里飘了出来,滑落到车外,静静躺在了地上。
  照片上,都是一个女人不同表情的脸,其中一张是关远锋跟这个女人亲昵地抱在一起。
  那个女人的脸,五官分明,清澈而温柔的眼睛里,隐隐透着一股坚毅。

  
  奔放的蛋挞:欢迎光临。
  莫小图:恩,这世界上还是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鬼神一说,我也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那么伟大的科学家到最后还是皈依了,或许未来的哪一天会出现合理的解释的,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无法得知了。= =。。
  48213188 :欢迎光临。
  江口佬:欢迎光临。
  

  十一

  1995年8月21日。
  车出了新乡镇,在公路上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
  在这两个小时的路程里,他们,没有见到一辆往或返的车辆,或者是行人。
  看来新乡镇,确实地,变成了一座死镇。
  两辆车上的人都在沉默。
  刚经历过新乡镇的大逃亡,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虽然周围不见瘟人,不见犬尸,只有静默的山,与沉静的树,还有蜿蜒在前方的路。
  都很安静。
  但每个人的心里,却非安静。
  汽车追逐,瘟人嘶吼,犬尸咆哮,这声音与场景,像是青铜器上新刻上去的烙印,新得让人无法忽视。
  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
  直到这种异常的安静快要将人窒息的时候,张小勇嗫嚅地开口了:“爸爸?”
  “什么?”张其满脸色显得很苍白,还冒着虚汗,似乎还没从劫后余生里震撼中冷静下来。
  “我快憋不住了。”张小勇脸涨得通红,低声说。
  “这样——”张其满为难地看了一眼关远锋。
  关远锋会意,很快地把车停了下来。
  后面的肖凯见状,也把车停了下来,看张其满打开了车门,迈出去的时候似乎是打滑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摔了,幸亏他儿子在后面出来,及时地扶住了他。随后,关远锋也下了车,前后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危险,于是也下了车,走向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要停下来?”
  “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关远锋点了一支烟,仰头望着天,其实,累非事实,只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多,太突然,他需要时间,好好梳理一番。
  张其满看着儿子没入路边的林子,搓了搓手,看着关远锋,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住了口。
  肖凯则走回了后面的车子旁边,让周亮亮出来透透气。
  “这里离你说的那群逃出去的人驻扎的地方还有多远?”关远锋问。
  “不远了,看到那个山头了吗?”张其满指了指前面被挡去半边的一座山,然后把手收回去,擦了擦汗,“他们要是没走,就在那座山上。”
  “是吗?”那很快,自己就可以找到那几位黑岩村的人了。关远锋眯缝着眼,吐出了一个一个眼圈,袅袅消散在空气里。
  “你们确定要到那座山上?”肖凯看关远锋毫不犹豫地点头,看了看气色好转的周亮亮,也打定了主意,“我跟亮亮就不去了。我们自己回城里。”
  说完这句话,看关远锋与张其满都没反应,肖凯显得有点尴尬,他摸了摸头,“就算是我跟着你们到那里,恐怕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而且,你们跟山上的人汇合,也是为了逃出去,是吧?所以,我们自己能逃的话就省得麻烦大家了,我能力有限,只能照顾亮亮一个。”
  “明白了,肖凯,其实,去山上,未必就真的好。你跟周小姐就先走吧?能活一个是一个。”张其满表示赞同,“路上小心。”
  “谢谢你们,关先生张先生的一路照顾,谢谢你们。”肖凯说完,给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带着周亮亮上了车,从关远锋的车侧缓缓挤过去,呼啸而去。
  “祝你们好运。”张其满大声冲离去的车喊了一声。
  关远锋看着车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把烟头扔到了地上,使劲踩熄了,“张其满,你说去山上未必就是好事,是什么意思?山上有什么危险吗?”
  “危险?山上会有什么危险?”张其满捏了捏鼻子,避开了话题。
  “那么你跟你儿子,为什么会离开山上的那群人呢?”
  张其满望了望晴朗的天,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关远锋,想了想,终于还是说了起来:“其实,你说瘟人可怕吗?只要在白天,瘟人一点都不可怕。那犬尸呢?只要你不被它发现,或者,力气比他们大,跑得比他们快,手里有武器,就不怕他们的利牙,可人呢,可人呢?”张其满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眼圈泛红,声音颤抖起来,“可只有人,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是最可怕。”
  “发生什么事了?”关远锋直觉,这跟张其满的妻子有关。
  果然,张其满双手手掌合在一起,放在膝上握了握,而后又松开了,一手抓了下下巴,一手摸了摸眼睛,最终双手垂在膝上,看着关远锋。
  张其满所说的,山上的那群人,为首的是一对兄弟。姓傅,各个叫傅群,弟弟叫傅豪。就是他们俩,连同黑岩村出来的三个猎人,把新乡镇的几户人家带出去的。张其满一家也是其中一户。
  一开始,略去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产生的纠纷,大家相处还算融洽,但渐渐地,矛盾就出现了。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这句话说得真是太对了。争执,不公,排挤,这些张其满都能忍,可到后来,张其满的妻子出事以后,他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张其满的妻子在山下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犬尸咬伤了,回到营地,却被傅群杀了。不管张其满与张小勇如何哀求,傅群毫不犹豫的,一枪射穿了他妻子的脑袋。
  张其满与张小勇眼睁睁地看着妻子死在枪下,倒在眼前。
  妻子的血,热热的,红红的,蔓延到他们脚下,将张其满烧了起来。
  他与傅群大干了一架,然后带着儿子,抱着妻子的尸体,离开了营地。在山坡上挖了个坟葬了妻子以后,他跟儿子回到了新乡镇。
  “你说,你说,阿颖她,她不是瘟人,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被他们杀了,他们还真下得了手,真下得了手。”说起妻子的事情,那血腥的一幕,仿佛前一秒就发生在眼前,张其满看到了妻子被击穿的脑袋,看到了妻子倒下的尸体,看到了染红了地面的血污,眼角流出了热泪,一手握拳,狠狠地捶在了地上,“他妈的,都是一群畜生。”
  总算明白事情缘由的关远锋,什么也没说,许久,才问:“那么,你们不想回那山上,等我把车开到了那座山下,你们可以把车开走,我自己上山去找他们。”
  张其满擦了擦眼,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勉强笑了起来,“如果他们不在山上怎么办?你一个人在山上,怎么去找他们?”
  关远锋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一怔。
  “今天你救了我一条命,所以,我们俩父子带你上山找他们。就这么说定了。”张其满不容关远锋质疑地说着,看看儿子已经从林子里出来了,站了起来,走到关远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发吧?”
  关远锋看着张小勇一脸轻松地朝自己笑了笑,然后蹦上了车,他也啪地一声打开了车门。
  “小勇,舒服多了吧?”
  张小勇点点头。
  张其满哈哈笑着用右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冒出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一丝苦涩的悲痛。
  他的左手,顺着大腿摸到了小腿肚,那里,有在停车场与犬尸的搏斗中,不小心划伤的一个豁口。
  豁口已经结痂,黑黑的。
  顺带着,染黑了口子周围的肌肉。
  张其满看着儿子,眼睛依然在笑。
  张小勇低着头,述说着对今天遭遇的评论,时不时冒出几句乳臭未干的咒骂。
  关远锋专注地开着车,听到后面两父子苦中作乐的冷笑话,偶尔嘴唇会浅浅地抿一抿。
  车里的气氛,出奇地友好,也融洽得可悲。
  
  十二

  车子停在了半坡上。
  山坡上,一座无名坟墓前,站着的是张其满父子跟关远锋。
  张其满半蹲下去,摸着地面,深情地看着那一掊土,张小勇眨了眨眼,搔搔头,然后把双手背着放在身后,垂下了脑袋,而关远锋,则僵直地站着,默然。
  这里面葬着的,就是张其满被傅群杀死的妻子。
  傅群。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那群人,又是怎样的一群人?
  还没见面,关远锋心里就因为这群未知的人类荡漾起了丝丝不安。
  山林里很幽静,但有风声,憾动得树上的枝桠摇曳,像极了此刻三人的心境:乍看如静水,底下却有暗流汹涌。
  嘎——的一声,异响从高处的树林间传了下来。
  三个人一起提高了警惕,走到一起,背靠背,仰头望着发出声音的高林。
  是条黑影,像狗。
  犬尸?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咽了口唾沫,紧张地从各自的行李袋里拿出了武器。
  关远锋自从发现铁扳手好用以后,离开车子的时候,随手抄起了最大号的扳手做为防身利器,张其满拿的是把锯子,而张小勇,则拿了把刀子。
  猛然地,林子间发出了人类的惨叫,而后是起起落落的吼骂声,听声音,是几个人,有男人,有女人。
  而犬尸让人战栗的嚎叫,也响了起来。
  “爸爸,是一非哥哥他们,还有幸运阿姨的声音,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张小勇竖起耳朵听着,忽然惶恐地看着爸爸,随后视线便盯着了自己妈妈的坟墓。
  “就是你说的他们?”关远锋看张其满点头,顺着发出叫喊的方向,摸了上去。张其满揽着儿子,也跟了上去。
  越向上匍匐而行,越听得清楚那些叫嚣与吼喝是些什么。
  藏在浓密的灌木丛后面,关远锋看清楚了眼前正发生什么,心都吊到了嗓子处。
  一片开阔的林地上,搭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帐篷,帐篷外面,临时搭建起的晾衣绳上被拽了下来,衣服落了一地,打翻的锅碗瓢盆,狼藉一片。
  而人,站着的人,约莫十人不到的样子,有三个男人端着猎枪,还有一个男人举着斧头,其余他的都是女性。有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另一个女人站在领头的拿着枪的男人背后,他们对着的,是两头犬尸。
  不,说犬尸,并不太恰当。
  因为他们的外貌,看起来并不是人类异化成的犬只,它们根根本本的,就是狗。
  不,在这山上,出现的并不能叫狗,而是,狼。
  并且是异化的狼。
  他看得见狼嘴巴里的獠牙,之所以判断它们是异化的狼,是因为,它们的眼睛周围,流出了黑色的液体,而眼睛,变成了绿色。
  一公一母,两只狼。
  它们是怎么被感染的?
  关远锋注意到了公狼的脚下,踩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胸腔已经被咬开,血色的水流了出来,里面的内脏肠子,拖了一地。
  张其满的妻子,是被在这附近的瘟人咬伤的。这两条狼,莫不是攻击了那些瘟人,或者跟犬尸搏斗过,于是被感染成了这副模样?
  关远锋没有去理会弥漫在空气中箭在弦上的紧张气氛,而是把眼睛,望向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上。
  一对母女倒在了一起,两人脖子上的大动脉都被咬破了,一个老人,脸朝下,看不到伤口,尸体周围的草地却被染红了,一个抓着斧头的男人,从喉咙开始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直到胯间,在一顶帐篷前,死去的是另一个男人,脸,被抓得血肉模糊。而另一个女人则身首异处,断了的头,寂寞地滚落在草丛间,死不瞑目的眼睛,充血地瞪着那对狼夫妇。
  一股热血冲上了关远锋脑袋,他的心忽然就揪痛得似乎要裂作两半。
  这些人,刚才是经过了怎样惨烈的搏斗,才活下来的?但现在却已经丧失了半数的伙伴。
  那双,该死的狼。
  
  莫小图:小图好。
  快乐的花非花:欢迎光临。
  自莋゛多情;多情姑娘,呵呵,难怪你会这么想,最近还好吧?
  
  (续上)

  关远锋闭上了眼睛,压抑着自己愤慨得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把手往后,伸给了张其满。
  张其满与儿子在关远锋背后默默看着,冷汗,一直从额头,寒到了脚底。看关远锋把手递过来,初始还不明白,随后看关远锋看着自己手里的电锯,会意,悄悄把锯子放到了他手心。
  “你们,在我把扳手扔出去的时候,马上从这里冲到他们那边,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明白吗?”关远锋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两遍,加上眼神示意,张其满终于明白了关远锋的意思,他想要问关远锋想干什么,但看看脸色苍白得可怕的儿子,最终还是没问,点点头。
  关远锋没有浪费半点时间,将扳手用力掷到了那匹离自己更远一点的公狼身上,而同一时间,张其满父子大步跨过灌木丛,冲人群那边疾跑了过去。
  无论是人,还是狼,都被这骤然的事故惊懵了。
  扳手砸在了公狼的眼睛上,让它长嗷了起来,在母狼分心朝公狼询视的时候,关远锋跃了出去,大吼着,举着锯子便朝母狼身上割了下去。
  嗷——
  一声哀号,锯子锯进了母狼的肉体里,倏然溅起黑血一片。
  关远锋顺势一拉,将锯子锯得深一点,更深一点,在母狼愤怒的回头之际,他抽出了锯子,举着跳起来再次锯进了原来拉开的伤口,用尽全身力量地使劲压了下去。
  如犬般的狼身,登时被锯开了两半,母狼倒了下去。
  瘁然发生的一幕,让人们呆了,也让公狼呆了。当公狼终于明白自己的伴侣受到致命袭击的时候,咆哮着跃起来朝关远锋扑了过去。
  那些端枪的猎人,也在这个危险时刻清醒过来了,纷纷扫射,有几粒子弹射进了公狼的身体,让它在空中即将扑中关远锋的时候,失去了准头,四脚朝天地摔在了一边。
  它迅猛地爬起来,还要进行第二轮攻击,那些男人们举着猎枪上来了,毫不留情地又是一片射击,力寡势弱,它终于放弃了,边退,边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母狼,肆无忌惮地在林中咆哮着,震起一浪又一浪空气的栗动。
  最终,它那双绿幽幽的眼睛,死死地钉在了关远锋身上,仿佛要将仇人的脸,印在心里,吃进肚子里,直到退到林边,它才一掉头,跑了。
  边跑,还边把失去伴侣的悲哀,散播在山上,随风送到每个角落。
  关远锋刚才的突袭,似乎是用完了他全身的精神与力气,从绿色凶光的威胁中一解脱,他便虚脱般瘫倒在地。
  可事情没完。
  那只母狼,即使是身体分开了两半,后面那半身体倒下了,前面那一半,却依然在地上匍匐着,前肢倔强地站立起来,撑住了前半个身子,它顶着头,朝关远锋转过头来,身体里黑色的血汩汩流着,染黑了地面,里面的脏器,在它挪动中一个两个掉落到了地上。
  但它却没放弃,朝关远锋,张开了獠牙。
  只是转瞬间的事情,嗷呜一声,母狼的脑袋耷拉了下去,脑浆四崩。
  是后面的人们,围了上来,拿斧头的男人,一斧头砸碎了母狼的脑袋。
  “一非叔叔,幸运阿姨。”
  重逢的人们互相抱在了一起。
  两个拿枪的猎人,与张其满碰了碰拳头。
  而在关远锋面前的男人,也朝他伸出了手,“你可真猛啊,哥们。你是跟张其满上来的?”这个男人一手拿枪,一手握住关远锋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是的。”关远锋经过刚才那轮搏斗,双腿还在微微发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会爆发出那种强悍的力量,大概,是悲痛的力量吧?
  是的,绝对是。
  关远锋看着遍地的尸体,忽然觉得恶心,喉咙咕咚了两声,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在黑岩村,他只见到了瘟人跟犬尸,在新乡镇,他见到了发狂的犬尸与焚化的瘟人,而在这里,他却见到了尸体,活人的尸体。
  按张其满的说法,他们前一刻,都还只是活生生的人,但现在,是一具具没有活力,刚被撕裂开来的尸体。
  如果可以,他宁愿去面对瘟人与犬尸,而不是真实的,死人。
  关远锋只觉得悲痛在身体里,如遇到温裕环境的种子,破土而出,迅速生长,即将刺穿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撕成几块。
  “张其满,你可带了个了不起的帮手过来啊,这位老哥是谁?”为首的男人看关远锋不说话,站起来后就呆站在一边,无奈地朝张其满喊。
  “他是关远锋。他是来找黑岩村的人的。”张其满似乎刚才碰头的时候就跟那两个猎人说明了关远锋的来意,两个男人都跟着张其满来到了关远锋面前。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们报仇的。”男人看起来就是傅群了,他把枪后扛在肩膀,退开,走到了之前站在他身后的女人身边,不知道小声地说着什么,边说,边朝张其满这边张望。
  张其满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但他还是成功压下了不愠,把那两个猎人介绍给了关远锋。其中显得粗壮的男人叫汤振强,另一个较斯文的叫冯一飞。
  “之前还有一个黑岩村的猎人,可是在三天前就死了,还剩下一位是一非的恋人,王欣,在刚才的袭击中,她已经死了——”张其满解释到这里,望了一眼那颗在草丛里静静躺着的头颅,说不下去了,而冯一非,从刚才开始就忍着悲痛的男人,这个时候抽搐着,坐到了一边。
  “关先生好身手,非常感激你救了我们,你找我们黑岩村的人,有什么事情?能帮得上忙的,我们尽量帮忙。”汤振强握了握关远锋的手。
  但关远锋摇摇头,走到一边,终于干呕了起来。
  “看来,现在不是谈事情的好时机。”汤振强耸了耸肩膀。

  
  快乐的花非花:谢谢支持。
  莫小图:没事没事啦,小图乖乖,早,谢谢支持。
  自莋゛多情:放假?羡慕羡慕,扭,我就惨了,迟点要学习做更复杂的实验了,唉。我也想放假,可以跟多情姑娘约会就好了,= =。。。
  一夜海:欢迎光临,谢谢支持。
  

  十三

  在营地幸存下来的人,除了拿枪的傅群与傅豪兄弟,黑岩村逃出来的汤振强与冯一非,剩下的三个女人,一个是傅群的女友陈阿宝,一个叫幸运,张小勇口中的阿姨,另一个,唤作欧丹妮的,似乎与幸运很要好。
  在每个人的心情从最初的惊惧平静下来后,傅群与傅豪,欧丹妮在商榷过后,朝其他人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大家听好了,这个营地现在已经暴露了,所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每个人都去收拾东西,趁天没黑之前,大家赶紧下山。”
  “下山?”
  汤振强与张其满父子,还有幸运,正在把刚死去的尸首抬起来,拢到一堆,这个时候他们抬头看了傅群一眼,又继续默默忙活开来。而冯一非因为恋人死亡这个打击,还蔫蔫地坐着,关远锋感觉自己好多了的时候,仰头望天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弯腰,抱起刚才被践踏在公狼脚下的尸体,走到了尸体堆积处,轻轻地放了下去,然后,走到那具无头女尸前,拉着双腿把她扔到了一边,接着走到草丛里,蹲下去,看着那张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的脸,颤颤地伸手把她的眼睛扶上,他刚要伸手把头捧起来,一直坐在一边的冯一非走了过来,拉住了他。
  关远锋愕然地回头,看到冯一非眼睛红红地,哽咽:“谢谢你,她,欣是我的爱人,她的尸骸,由我,我亲自给她收殓。”
  关远锋默然,退到了一边,看着冯一非抱住了那个头,趔趔趄趄地走到了营地中间,几次想把头颅放下去,却依然不忍心,直到汤振强走到他身边,说了许久,冯一非才用手抚着眼睛,慢慢把头放到了尸体上。
  那不会是自己的妻子。关远锋感同身受地,痛苦地扭曲着面容。
  但是,那就是妻子的下场,是在这场灾难中,遭遇到不幸的所有女人的下场。
  自己该怎么办?
  还要追寻下去吗?
  如果,自己无法承受这种噩耗的话,还有必要追寻下去吗?
  也许,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追寻她的,那样自己不会卷入这场变天的灾难,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悲苦。
  当作她还快乐地生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就好了。
  那样,自己还有这个希望,有只要活着,就总有一天还能见面的希望。
  可现在,全毁了。
  关远锋抱头,又一次慢慢地蹲了下去。
  真是,该死。
  “喂,你们有没有听我在说话?我说,不要管这些死人尸体了,必须马上出发下山离开这里。你们被狼吓傻了,听不懂人话?”傅群看没有人理会自己,气恼地朝天开了一枪,随即走到众人面前,推了冯一非一把,张其满与汤振强扶住了只靠一口气勉强站立的冯一非,怒目,“傅群,你没看到我们在帮死去的人收殓尸体吗?他们已经够不幸了,难道还任由他们曝尸荒野?”
  “什么死人?你们难道没脑子的?他们现在是瘟人,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说不定其中就有几个是犬尸,我们把他们的脑袋砸了就马上——”傅群用枪托,不耐烦地在尸体上面戳戳点点,张其满气不打一处来,双手一推,将傅群猛力一推,傅群没地方,狼狈地后退了几步,然后羞恼地冲上来揪住了张其满的衣襟,“姓张的,你别以为你带个什么人上来救了我们就很了不起了,我知道,你这次上山就是想找我报仇的,是吧?来啊,老子不怕你,老子随时可以跟你单挑。”
  “傅群。”
  “哥。”
  陈阿宝与傅豪飞快地站到了傅群身后。
  汤振强也走到了张其满背后,张小勇是第一时间跑到了爸爸身边,紧张地看了看爸爸,再仇视地盯着傅群。
  张其满看了看儿子,摔开了傅群的手:“我没你那么残忍。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们,”张其满说着,用手指着地上的死人们,“他们前一刻,也还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你们的家人,朋友,患难以共的伙伴,现在他们却,却都死了。”张其满把手收了回去,握成了拳头,“请你对死人尊敬一点。”
  傅群白了一眼张其满,嗤了一声,“没错,他们生前是我们的朋友,伙伴,可现在他们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要收殓他们?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要等着他们变成瘟人,变成犬尸,半夜起来袭击人吗?”傅群冷笑,“你是不想活了?我好意让你们趁他们病发之前离开,你却想跟你儿子一块在这做瘟人做犬尸,跟那匹独狼做邻居?”
  张其满摇摇头,慢慢跺步转身,才走两步,却马上冲了回去,瘦弱的身子一下把傅群压倒在地,冲他的脸就是一拳,“他妈的,你傅群是什么东西?”
  “你——”众人一时慌了,傅豪第一个,用斧头柄在张其满肩膀砸了下去,“你想对我哥做什么?”
  “傅豪,你给我住手。”汤振强瞪着眼睛抓住了傅豪的斧头。
  “你们,别打了。”陈阿宝惊慌地抱住了张其满一只胳膊,但傅群的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几拳,顷刻鼻青脸肿。
  张小勇不知所措地叫着爸爸,而欧丹妮,缩到了一顶帐篷口,惊惶地握着双手,冯一非跑了过去,而幸运,原本在帐篷后面清理残肢的,现在一个箭步冲到了两群人中间,大喝:“你们闹够了?还打打打,刚才的事情还嫌不够吗?我们已经失去够多伙伴了,你们还内讧?找死是不是?”
  一下,所有的人全停了下来。陈阿宝趁势把傅群从地上拉起来,“你个混帐。”傅群吐了一口血水,就要跟张其满动手,被陈阿宝与傅豪拉住了。
  “够了,傅群,你也说了,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幸运站在张其满面前,瞪了一眼傅群,“我们马上葬好他们,马上下山,这样你没意见了吧?”
  傅群抹了把流血的嘴角,冲张其满呸了一口,然后不情愿地被恋人与弟弟拉到了一边。
  “你们,还有你,”幸运指了指关远锋,“都来帮忙。”
  关远锋乖乖地站了起来。
  在幸运的分配下,汤振强与张其满父子负责挖坟,怕冯一非触景伤情,也让他加入了进去,剩下的欧丹妮惊恐过度,只好让她休息。
  “就我们俩,要干什么?”关远锋有点好奇地看着这位面容娇好带着英气的女人。
  “你也遇到过瘟人与犬尸,不是吗?”幸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把斧头,将其中一把扔到了他手里,“他们现在是尸体,可是,大概已经感染了病菌了,所以,要杜绝他们变成怪物的可能。”
  “怎么做?”
  “这样。”幸运示范着,把那个老人的脑袋一斧子砸得如同破碎的蛋壳。
  关远锋眼皮一跳,退后了两步。
  他惊讶地看着这个女人的脸,才发现那张脸上的五官扭曲到了一块,眼角湿涔涔的。
  幸运看关远锋不动,擦了把脸,勉强维持着镇定,颤着声音说,“你怎么不动手?”
  “我——”关远锋不敢直视她的脸,望着那堆尸体。
  “我以为,你是我们这里干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幸运又举起了斧子,又是一片血腥溅起,“毕竟,对他们来说,你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是最好的送葬人。”
  也就是因为自己什么人也不是?关远锋苦笑,缓缓举起了斧子,“你呢?”
  “我?”幸运的脸上大雨滂沱,却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我是他们共患难的朋友,家人。”幸运擦了擦眼,“可是,我们说好了,我们会一起活下去,如果不幸有人死了,那么,就由活着的人,来处置他们的尸体,因为我们都不愿意变成瘟人,犬尸,怪物。这是约定。”幸运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扔了斧头,跪在地上把头垂下去,依然没有发出哭声,但却已经语不成声,“我们,约定好了,是的,是约定。我们的约定。活,活着的人,要,要好好的,给死去的人送葬。”
  帐篷那边的欧丹妮放声地哭了起来。傅群早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傅豪与陈阿宝默默地在一边看着,眼睛发红,一边挖坟的汤振强与张其满父子不语却铁青着脸,冯一非则已经大滴大滴的眼泪滑到了地上,渗进泥里。
  关远锋默然,喉结滑动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高高举起了斧头。
  喀嚓。他听到了骨头开裂的声音。
  他张了一下眼,看着那颗头颅。
  冯一非恋人的头颅。
  王欣。
  他再次举起了斧头,同时闭上眼,砸了下去。
  
  自莋゛多情:补祝多情姑娘端午快乐,那个,我娇妻嫁了,大概,= =,所以,我单身了耶,多情姑娘要不考虑一下?


  十四
  将尸体埋葬好后,已近中午,收拾行囊动身的人们,啃着将就的干粮,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个问题:离开这里?去向何处?
  新乡镇是不能回了,那么,要去下一个镇吗?谁能保证,下一个镇不会被怪物侵袭了?
  “我的看法,就是再找下一座山,安全一点的,我们可以像在这里一样,呆上一段安全的时间。”傅群将脸上的血污清理了,背上了个大大的驮包,把猎枪拿在了手上,“对吧?山上有猎物,我们有枪,根本不愁吃喝。”
  “那以后呢?”幸运问,“你怎么知道下一座山就是安全的?你能保证山上不会突然跑出瘟人?犬尸?还有像刚才的狼那样的怪物?到时候我们又像现在这样损兵折将,然后再撤离到另一座山?你以为我们还有多少人员可以耗费的?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下一个受害者?”
  “嘿!”傅群咧嘴笑了,“我绝对不会是下一个受害者。我是强者,绝对不是懦弱的人,根本存在不了这种可能性。就这么跟你们说吧?我有信心,即使你们全死光了,我也能一个人活到未来,是吧,神婆?你预见到我被杀了吗?没有吧?”傅群说着,用枪口指了指瑟缩在幸运身边的欧丹妮,幸运一脸恽色的把枪口甩开了。
  欧丹妮似乎依然没从死亡的恐惧中复苏过来,眼睛暗淡无光地,看着众人,嘴里喃喃:“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不会,丹妮,你太担忧了,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活下来了吗?”幸运宽慰。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欧丹妮抓着幸运的手,颤抖起来,“他们,都死了,昨天夜里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看到他们都死了,对,就像今天这样,他们就死在我们眼前了,上一次,上上一次,都是这样,我说的事情都应验了,对吧?幸运,可是,我们都救不了他们,救不了他们。”欧丹妮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看到他们死了,他们就都不会死了。”
  “那只是因为你想太多了,那些是巧合。”
  “会死的,我们会死的。”欧丹妮激动起来,“如果我一直看到有人死去,那你们就会真的一个个死去的,真的,幸运。救命,救救我,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我不愿意看到你们真的在我前面死去了,尤其是你,要是我一直这么下去,我迟早会看到你死去的,真的,幸运,你想办法,救救我。”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不是叫我幸运吗?”幸运抱着欧丹妮,为她擦去了眼泪,“所以我们一定会幸运地活下去的。”
  关远锋看着精神似乎有点错乱的欧丹妮,推了推张其满的胳膊,张其满看了一眼欧丹妮,叹了口气,“这,欧丹妮,从以前起就总是警告我们,预言她看到谁会出事谁会死,可是,谁会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真的预言呢?所以我们都没当真,可是每一次她说的,都成了现实。我一开始也不相信的,直到——”
  张其满再次看了欧丹妮一眼,“直到,我妻子出事那一次,她明明警告我们不能下山,下山会出事的,结果——”
  结果,欧丹妮的预言成真了,张其满的妻子遇到犬尸,被咬了,最终被傅群杀死。
  “所以你相信了?”关远锋问。
  “我听说有些人在极度危险的时刻,会激发体内的潜能,大概,这也是其中一种吧?”张其满点点头,又摇摇头。
  关远锋重新打量起欧丹妮,如果她真的能预言,那她倒是成了一个很了不起的警铃。
  “喂,神婆,你这次看到了什么了?给点提示,要是你见到又有谁在哪里死了,我们就不去那里了。”傅群哈哈哈地嘲笑起来,被陈阿宝瞪了一眼,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欧丹妮在幸运怀里缓缓抬起头,在每个人脸上巡视,最终,视线落到了张其满脸上。
  张其满一阵紧张。
  关远锋看到了欧丹妮的眼睛,呆滞地转了转,而后掠过了惶然;“不,我,我看到了。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张其满的汗,悄悄地流了下来。
  “死神。你们,把死神带过来了。”欧丹妮说着,倒抽一口冷气,还要接着说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张小勇一下把欧丹妮的嘴巴捂起来了,生气,“你别说我爸爸的坏话,乌鸦嘴。”
  死神?关远锋眼皮一跳,盯着张其满,“她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没,没事。”张其满觉得口干舌燥,“她,她这话,没说我死吧?”
  “胡说,爸爸你才不会死。”张小勇跑到了父亲身后,往上一跳,用双手揽住张其满的脖子把自己悬在了空中,“爸爸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哈哈哈哈。”张其满转了两个圈,把儿子抱了起来。
  最终大家的比较一致的打算,是先离开这里到下一个能见人的小镇,看看情况再说,因为车辆不够,所以张其满父子与关远锋与其他人分开取车,开到山前去与同样去拿车的幸运他们会合。
  “有多余的行李袋吗?”关远锋看着其他人离开,回头看着乱糟糟的营地,“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以后能派上用场的。”
  “你就随便拣他们一个行李袋吧?”张其满也同意关远锋的做法。
  于是,关远锋肩挎一个行李袋,看起来沉甸甸的,三个人在半坡上找到了他们开来的车,一直开到了山下。
  张其满在车上,看着因为疲惫睡着的儿子,拍了一下关远锋的后背。
  ?关远锋回头看着张其满,疑惑。
  张其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靠到了座背上,看着儿子,满脸伤感。
  是因为欧丹妮的预言,让他心神不定了?死神吗?关远锋想起了刚才拎下来的行李包,黯然,刚要回过去,头却像定住了,动不了。
  从后车窗,远远地,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狼。
  刚才没被打死的公狼。
  它居然从山上跟下来了。
  关远锋想起了自己杀死母狼的时候,公狼眼中让人胆寒的绿意。
  现在,这双眼睛就在后面,仇恨地望着自己,慢慢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该死的。
  关远锋浑身打了个寒战,回过头,却依然感觉得到,那双绿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仿佛就钉在了自己后背一样。
  关远锋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最后从后视镜里,看到的那双眼睛的最终影象,是它拔开四腿如风般卷了起来,它越想接近,却越来越远。
  关远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再回头,发现后面的公路没了狼的影子,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前面,有三辆车停在了路边。
  路边候着他们的,正是傅群与幸运等人。

  
  莫小图:呵呵,我很厉害的哟,遇雄则雌,遇雌则雄~
  自莋゛多情:恩恩,可是我都不喜欢,就喜欢多情姑娘,然后,不许乱扣帽子,我才不花心呢,看我对你多专一,MUA,^ ^






  

  十五

  日暮时分,一行人到达了下一个城镇:井龙镇。
  有了新乡镇的前车之鉴,大家都不敢贸然进镇,而是将车停在了镇外山脚下,进而先派人进镇打听消息,而先遣出去的是傅群,汤振强与幸运,关远锋本来想同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看着三个人全副武装的前往井龙镇,关远锋忍不住问张其满:“这个井龙镇,你们之前有来过吗?”
  “偶尔吧?”张其满不知道是因为坐车奔波劳累,还是因为其他别的原因,脸色发青,嘴唇苍白,显得焦躁不安,时不时地,望望天,流露着一股厌恶。
  关远锋也望了一眼天空,太阳正值从正空移位下落的时刻,天色尚早,看起来还是比较安全的时候,“张其满,你没事吧?”
  “啊?”张其满一怔,然后哈哈笑了两声,“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喂,我们要先准备一下。”从车上下来的傅豪将一大袋子东西扔给了冯一非,然后冲他们俩喝到,“我们先上山看看有没有既安全又隐蔽可以过宿的地方,你们先守在这里看着我们的车。”傅豪说着,朝欧丹妮点点头,三个人便朝山上攀爬。
  “真是。完全把我们排斥在外啊。”张其满冷笑,“他们可都忘了不久前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他们可不知道还活没活着。”
  关远锋没说话,在车上找了找,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支给张其满,张其满本来摆摆手,等关远锋要拿回去的时候,却还是接了过去,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关远锋那支,这才把自己嘴里的那支点燃了,美美地吸了几口。
  被勒令呆在车上的张小勇探出个头,伸出了手:“爸爸,我也要吸。”
  “小屁孩吸什么吸?”张其满慈爱地喝了一声,脸色总算有了好转,但夹着烟的手还是微微的抖了抖,关远锋看在眼里,没说什么,视线落到了畏畏缩缩躲在车里,眼光却不时朝这边看过来的欧丹妮,他刚要走过去,张其满却叫住了他:“关远锋,你不是见到了黑岩村的人了吗?”
  关远锋定住了,不明白地看着他。
  “你是要找你妻子的吧?一路上有很多机会,你为什么不问他们?”
  关远锋把拿在手上的烟,重新放到了嘴里,默默地吸了两口。
  “你从黑岩村一直找到新乡镇,不惜以身犯险,不就是为了找你妻子吗?难道你现在想放弃了?”
  关远锋吸烟的动作突然加快了,烟丝很快烧到了烟尾,他把烟头扔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然后才说:“我没有放弃,只是——”
  “只是?”
  “如果她已经死了,那么我再继续找她也没用,如果她没死,那她应该暂时还呆在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找到她,把她带走,那么她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继续逃亡,这逃亡的路上,安全吗?不安全,你知道的,这一路险象环生,一个不小心就有掉性命的危险,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继续呆在安全的地方,等我找到瘟疫的根源,能诊治那些瘟人与犬尸的情况再说。”其实,还有一点,关远锋没有说出口,在经历了山上处理尸体的那一幕,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也许有一种永远也承受不了的悲痛,那就是,如果,妻子已经成为了感染的瘟人,或者犬尸,他还有没有勇气,像面对山上的那群陌生人的尸体一样,“处理”掉她?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想逃避。
  若是这样,也许,他永远也找不到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她现在就有危险呢?”
  “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即使她有危险,我也只能爱莫能助,不是吗?”
  “可你却连她在哪里也没问?你这人,真奇怪,你明明见到了黑岩村的人了,不是吗?”
  “那是因为,他们不是我要找的黑岩村的人。”关远锋冷冷地看着张其满,抽出两张照片,将其中一张照片递给了他,“我要找的是他们。”
  张其满狐疑地看了一眼照片,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照片,看上去是对新婚夫妻。
  “你见过吗?”
  张其满摇摇头,无话可说。
  关远锋刚把照片收了起来,忽然听到了山上传来的一声枪响,他一怔,竖起了耳朵。
  山上有尖叫传了下来,听得清楚,是那个女人,陈阿宝的声音。
  上山的一行人,发生什么事了?
  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在车里的人也凑到了窗边,紧张地望着山上。关远锋叫了张其满一声,一人走到了一辆车前,提心吊胆地只等被宣告发生了什么。
  果然,附近的树丛里枝叶摇晃,然后傅豪与陈阿宝,以及断后的冯一非踉跄地冲了出来,边冲边嚷:“开车,快开车,这里不能久留。”
  张其满与关远锋等的就是这一句,啪啪拉开车门坐进去,就飞快地驶动起来,而陈阿宝上了傅豪开的一辆车,冯一非独自一辆车,将车全开进了井龙镇。
  “会死的,会死的。”坐在关远锋身边的欧丹尼,惶恐地抱着头缩到一角,惊慌地看着开车的人,“你们会带来死神的,会死的。”
  死神吗?关远锋浅浅地冷笑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有几只犬尸追了上来,但速度却远远落后于他们。
  傅豪在山上遇见的,是这些犬尸吗?
  关远锋正这么想,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长嗷。
  那是,狼的叫声。
  关远锋猛然便想起了那条尾随着自己的公狼。
  难道说,那条公狼,居然追上来了?
  不可能。关远锋摇摇头,冷汗却冒了出来。
  听到狼嗷的欧丹尼身体抖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看着关远锋:“你,你们,把死神带过来了,看吧?我没说错吧?”
  关远锋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死神?如果那只公狼是死神的话,那么,真正的死神可比它厉害多了。
  四辆车疾驰着,进入了井龙镇。
  款款敛残烟:欢迎光临。
  莫小图:木事木事,小图稍安勿躁,还有很多~


  十六

  原本在镇上小心翼翼隐蔽前行的傅群,汤振强与幸运,听着汽车轰鸣声,看到熟悉的车辆大张其鼓地开过身边,一时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四辆车逐一停了下来,三个人顾不上其他什么威胁论地快步走了上去:“你们疯了?不是说了不要惊动镇上的怪物的吗?”
  “哥,不进不行。”傅豪走下去,神色依然显得惊惶,“我们查过了,那镇外的山上居然隐藏着很多犬尸,在山野过夜的方法不可靠,我们只能进镇子。”
  “你们上山查过了?”傅群摸着下巴问。
  傅豪点点头。
  冯一非也探出个头,“我看,是因为镇上没吃的,他们都跑到山上去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们惊动了它们,它们又会追回这镇子来吧?”幸运担心。
  “所以我们必须得在太阳下山之前找个安全的地方隐蔽起来。”汤振强看了看通红得快要掉落到山里的太阳,这么提醒。
  于是众人就地选择了隐蔽的小巷,把车都停好了。
  就在他们四处寻找着有什么地方可以安全躲藏过一夜的无人商铺或屋子的时候,眼尖的关远锋一下看到了一间铁栅栏围起来的紧闭的屋子,不,应该说,是个小诊所,有人影晃动——看动作,似乎是在用什么东西将窗口遮起来。
  那是晚上为了防备被瘟人犬尸发现的例行措施。
  这个镇子,原来还有活人。关远锋慢慢地走到那间诊所前面,而其他人,似乎也陆续注意到了,都朝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关远锋敲了敲紧紧锁起来的大门,按了按门铃:“有人吗?”
  没人响应。
  看起来,诊所里的人不太愿意接见这些不速之客。
  傅群隔着铁栅栏看着窗户另一边,关注地盯着,随后便笑了,他确实看到了里面的人在走动,关远锋并没有看错。这下,好歹可以解决一个夜晚了。
  傅群也站到了门口,毫不客气用力地捶着:“开门开门,里面的人,别当我们是傻子,我们可都看到了。”
  诊所里依然无人响应。
  看来,诊所的人是想要无视上门求救的人了。
  众人互相对视的眼神里,有苦涩,有绝望。
  “妈的。”傅群嘴里咒骂着,离开大门,端起猎枪,朝准了玻璃。
  “你想干什么?”关远锋一下抓住了枪杆。
  “给他们点厉害看看。”傅群说着,把关远锋推到了一边,冲里面吼了一句:“里面的混帐给我听着,你们要是再不给我们进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众人期待地看着诊所的大门。
  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傅群羞恼着,利索地冲玻璃开了一枪。
  子弹穿过了玻璃,钻出了里面用来阻挡光线泄露的障碍物,而后不知道射到了屋里的哪个角落。
  屋子里面橘黄的光线,从弹打穿的孔里如蛋黄一般流了出来。
  “混帐,告诉你们,我们这里还有三把枪,子弹足够喂饱你们狗日的,再不开门,那我们就三管齐下,看到底谁怕谁?”傅群扯开喉咙喊。
  大概,是子弹的威力奏效了,里面终于有人颤抖着声音回应:“别,别,我,我们现在就给你们开门去,你,你们先别冲动,别冲动。”
  关远锋听着,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栅栏围起的院子那边的门终于有了响动,当一个男人半举着手将门打开的时候,关远锋皱起了眉头。
  傅群倒没管那么多,看有人开门,眼睛一亮,举着枪跟那男人说:“赶紧过来把门打开,你想害死我们不成?”
  男人唯唯喏喏地,碎步小跑着走到了铁门前,将铁门打了开来。
  守侯在外面多时的人们鱼贯而进,关远锋与张其满父子跟在最后,关远锋什么也没说,与男人擦肩而过,而张其满,则惊异:“肖凯,竟然是你?你——”张其满想骂句什么,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啐了一口,拉着儿子进了门。
  “怎么,你们认识?”汤振强注意到了,问。
  “不认识。”张其满鄙夷地看了正把门锁上的肖凯一眼,摇摇头。

  自莋゛多情:= =,那个,我还是直的,暂时不行,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美女让你掰弯怎么样?

  十七

  天是彻底的黑下来了。
  诊所里除了肖凯情侣,原来还有一个老中医。
  老中医是井龙镇的幸存者,就在这天中午,收留了来到井龙镇的肖凯与周亮亮,而傍晚时分,当外面响起车鸣的时候,他就清楚又有人抵达了。
  果然,他们发现了自己诊所里还有人活着的事实,上门求救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开门?”傅群不客气地用枪抵着老中医的脑袋,喝道,“你这医生不是救死扶伤的吗?刚才就想见死不救了?”
  “哪,哪能呢?”老中医站起来,扶正了快要滑下来的老花眼镜,“就,就目前这种态势,我不,不救你们,救你们,都没话说,是吧?”
  “所以你能救他们,却不想救我们?”张其满指着垂头丧气坐到一边的肖凯情侣,生气,“这才叫像什么话?”
  肖凯听张其满的指斥,脸垂得更低了。
  “哎哎,没事,没事。现在不就让你们进来了吗?”老中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肖凯,慢吞吞地说,“你们要有时间,先把你们打烂的那个洞堵上,要不等被怪物发现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幸运看了一眼老中医,跟欧丹妮一起,将那洞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棉絮堵上了,然后继续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需要遮蔽的地方。
  “啊,看起来,你们都很老练吧?躲那些怪物多久了?”
  “瘟疫开始多久,就躲了多久。”幸运拍了拍手,看着老中医,“老人家你呢?”
  “我?”老中医推了推老花镜,顽皮地笑了,“跟你一样,瘟疫发生多久了,我就在这监狱般的地方蹲了多久。你们是从哪来的?”
  “新乡。”
  “哦。”老中医忽然安静下来,若有所思地翻了翻一本草案,许久才抬头看着他们;“你们新乡镇那边,似乎是发源地呢。这些瘟疫就是先从你们那边开始,然后才传过来的。”
  “怎么可能?”张其满摇了摇头。
  “老人家,你怎么知道?”
  “我是个医生啊,从龙井镇第一个病案发生不久,我就注意到了,随后调查了附近的几个村镇,才发现,有最早记录的案例,很明显是始于新乡镇的。”老中医严肃地看着他们:“你们,有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够回答。
  倒是关远锋,诧异了:“瘟疫是从新乡镇开始的?那么黑岩村呢?”
  冯一非与汤振强的脸色均是一变。
  “黑岩村?怎么?黑岩村也发生瘟疫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老中医生在案卷上添了几笔,盯着关远锋。
  “就在两天前,我去过一趟黑岩村。”关远锋将自己在黑岩村见到的人与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这,他们说的,瘟疫,开始是在一个月前?”老中医惊讶了。
  关远锋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这么说的话,对了,新乡镇是最接近黑岩村的,如果说新乡镇的瘟疫是始于黑岩村的人所带的病毒的话,也有这个可能。”老中医飞快到记载起来,点着头,“那么,瘟疫的源头,是在黑岩村。由黑岩村出逃的人,身上带上病毒而不自知,于是到了新乡镇,或者是,投靠附近的村镇,于是这些村镇陆续爆发瘟疫,接着借由已经变异的人,或者是再次出逃的人快速向外传播,于是,一场大规模的瘟疫,开始流行。”老中医说着,看到后来的人们,开始后退,警惕着其中的两个男人同伴,一愣,透过老花眼镜看着,纳闷至极:“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们,就是黑岩村的人。”傅群举起了枪,而汤振强与冯一非,也缓缓地,想把手里的猎枪举起来。
  “你们,不要胡来。”幸运怒喝了一声,“你们清楚现在是什么环境吧?”
  “废话,都是他们,是黑岩村的人带来的这场灾难。说不定他们身上还带着病毒,什么时候传染了给我们,我们可就危险了。”傅群咬牙,“要不是黑岩村的人,新乡镇就不会出事的,我们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们身上没有病毒。”汤振强解释,脸却苍白得可怕,“瘟疫发生的时候,我们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从村子里逃出来的,傅群,你要相信我们。”
  “相信你们?拿什么相信你们?”傅群呸了一口,“我们人还死得不够吗?”
  看场中剑拔弩张,老中医咽了口口水,朝两边摆了摆手,“别急,别急,我有办法,知道他们有没有病毒。”
  “你有办法?”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老中医身上。
  “是的,我一直在研究井龙镇的患者,当然也发现了病毒是如何发生作用的。”老中医示意肖凯与周亮亮端上茶点食物给傅群他们充饥,而后侃侃谈了起来。
  

  十八

  老中医的说法,与关远锋在黑岩村听来的又有点不同。
  在瘟疫中受感染的人,本来就有两类,一类,是瘟人,一类,是犬尸。
  瘟人,是被传染了中国传说中的生物,僵尸的病毒而变成的活死人,按照一般的常识,被僵尸咬了的活人都会变成僵尸,这点很容易理解。不好解释的是犬尸,为什么活死人会变异?关于僵尸的传闻里,没有会变成如狗般生物的僵尸一说。
  而且,更与僵尸传说不一致的是,一般僵尸只会四肢僵硬地直立行走,动作呆滞。瘟人接近僵尸,但异化后的瘟人,就是犬尸,四肢却灵活自如,速度更是惊人,简直如活着的猎犬一般敏捷。当然还有残暴的攻击力。
  而老中医的调查还有,并不是所有的瘟人,都会异化成犬尸。那么导致这种从瘟人到犬尸的转变又是什么?
  “那是,狂犬病病毒。”老中医惋惜地说。
  “狂犬病病毒?”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愕然,而汤振强与冯一非,对视了一眼,脸上是恍然大悟。
  “是的,被感染了尸毒的人,都中了狂犬病病毒。”
  众所周知,狂犬病病毒进入人体后首先侵染肌细胞,在肌细胞中渡过潜伏期,后通进入神经细胞同时入侵脊髓,进而侵入脑系统,病毒在脑内感染海马区、小脑、脑干乃至整个中枢神经系统,并在灰质大量复制,从而令人精神失态,陷入无控制的狂暴状态。
  而按每个人身体里的防疫力对狂犬病病毒的作用力大小,狂犬病的发病几率也有大小之分,但这些被感染的人,因为一开始便感染了尸毒变成了僵尸,身体机能完全被破坏,也就是对病毒的入侵完全处于无防御状态,故而发病率极高。
  “正常情况下,人体有狂犬病病毒的话,在前期没得到控制,那么最终都会爆发,而发病期特别短,从出现症状到死亡仅仅6天左右,最长不过10天左右。病毒进入大脑完全破坏神经仅仅需要24小时,没有任何药剂可以在几天内不损害中枢神经系统的方式下消灭病毒并修补神经,这才是为什么狂犬病患者一旦发病几乎100%死亡的原理,但现在,我们的患者一开始已经是濒临死亡的活人,是在准僵尸状态下引发了狂犬病毒,于是也就没有了一旦发病几乎100%死亡的可能,换成的另一个可能是:所有的瘟人,到最后都可能变成100%极其凶暴的犬尸,而且,不老,不死。”
  众人听得均是冷汗直冒。
  关远锋舔了舔干燥发白的嘴唇,问:“这,还是有点矛盾。按你这么说,为什么外面的是瘟人数量庞大,犬尸反而不多见?”
  “那是因为即使是处于活死人的情况下染上了病毒,但每个人的体质还是有差别的。狂犬病病毒在人体里有一定的潜伏期就是因为这样。在同样染上病毒的情况下,体质越好的人,潜伏期越长,但同时,一旦这些人爆发后,危害力就更大,而现在,恐怕那些出现的犬尸们,暂时还是作为正常人时,体质较弱的人,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幸运吧?否则,等大量残暴十倍的犬尸出现的时候,恐怕世界就成了地狱了。”
  众人想起了那些攻击力已经十足的犬尸,无法想象比它们更凶猛的犬尸出现的时候,会是怎样惨烈的景象,均噤声。
  “如果,黑岩村是发源地,那么那个村子里肯定出现过患上了狂犬病的僵尸,复苏过来了,或者,有谁无意中同时感染上了尸毒与狂犬病病毒,难道你们都没注意到吗?”老中医看着汤振强与冯一非。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静静地摇了摇头。
  “是吗?”老中医有点失望,“这片大地上,已经很久没出现过僵尸了,黑岩村存在僵尸的可能性不大,但并不是没有,可在我看来,另一个可能性更大,要查清楚是谁被感染了就好。”
  “那样,你就有办法救助这些患病的人了吗?”张其满问。
  “不。”老中医遗憾地点点头,“这些已经变成瘟人的人,已经没救了,但是对于刚被感染的人来说,或许,结合传统驱除尸毒的办法,用治疗狂犬病病毒的医疗方式,还可能有拯救的希望。杀了最初带来病毒的僵尸,是为了切断病发的源头。”
  张其满失望地走开了,抱着儿子,一动不动。
  “这只是,老人家你的看法吧?”幸运看每个人脸上都愁云惨淡,站了起来,“要知道,无论是新乡镇,还是井龙镇,都还是些落后的小镇,我们到大城市去,到医术更高明更发达的地方去,应该有可以阻止这场瘟疫蔓延的办法的。”
  “确实,是这样。这只是我老朽的看法。老朽学识浅薄,能得到的结论也只局限于这样,你们活着冲出去,会找到办法的。”老中医点点头,把草案合了起来。

  關于N敷衍:欢迎光临。
  莫小图;呵呵,恩,那个,我不知道,不过在我面前是多情姑娘~,因为第一次见多情的ID的时候猛然想起的是周慧敏的一首歌。。。。
  自莋゛多情:意思是说,让我介绍个美女把你掰弯乜? = =。。。


  十九

  这一夜,没人能成眠。
  在围裹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淡淡光线里,听着外面瘟人或低沉或凄厉的呻吟,间或的几声犬吠,人们的心,随着暗夜,沉入黑渊。
  傅群与陈阿宝占据了唯一的沙发,交头接耳;坐在他们身边的傅豪沉默着,将斧头提起来,又慢慢地放下去,而后又提起来;幸运跟欧丹妮坐在一块,前者不停地低声安慰后者;张小勇睡在用衣物铺好的长椅上,头,放在其父张其满的腿上,张其满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催促他赶紧入睡。而被怀疑身上带有尸毒与狂犬病病毒的黑岩村人汤振强与冯一非,被老中医领进了看诊室,还没有出来,至于另一对情侣,肖凯与周亮亮,也被叫进去帮忙。
  关远锋透过玻璃视窗看着里面卷起袖子抬起胳膊的汤振强与冯一非,再回头看看周围准备休憩的人们,手轻轻放到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行李袋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眼睛失去焦点般望着天花板上的因为上了岁月而形成的斑点,最终,他把行李袋打开了,把里面的一个黑色的包拎起来后走进了盥洗间,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幸运一直观察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关远锋的动作她也注意到了,特别是,当他提起包的时候,脸上所呈现出来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让她心生不安,等欧丹妮安稳下来后,她走到了盥洗间,举起手刚想敲门,却迟疑了。
  这个叫关远锋的,今天一出现就救了他们,听张小勇说是在找黑岩村的人,他跟黑岩村的人,有什么关系吗?
  幸运瞟了一眼正被老中医抽血的汤振强与冯一非,心里狐疑。
  可是,一路上似乎并没有见到他与这两个人有什么密切的会谈,这又是因为什么?
  幸运正纳闷之时,盥洗间的门却开了,关远锋拎着那个黑色皮包走了出来,他没料到门口居然候着,愣了,看到是幸运的时候脸色一白。
  “关先生,你没事吧?” 幸运很快看出了关远锋的不自在,瞥了那个黑色的包一眼,觉得眼熟,“那是什么?”
  “是我在你们营地拣的, 装了些我的私人物品。”关远锋落落大方地把包递到了幸运面前,“幸小姐你要检查一下吗?”
  “不,不必了。”幸运赶紧摇头,发现关远锋的视线投到了看诊室,“怎么,你是要找他们?”
  关远锋看着她,皱起了眉毛。
  “别误会,我不是想刺探什么,我只是听张小勇说,你在找黑岩村的人,为了找回自己的妻子?是他们吗?”
  关远锋脸色一沉,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不是他们。”
  而后补充:“不过,也许他们知道我要找的人,我一直没机会问他们。”
  “他们,似乎检查完了的样子,你可以去找他们了。”幸运同情地点点头,走回欧丹妮身边,坐下了。
  关远锋看了看幸运,再看看注意着自己的傅群与张其满,犹豫了一下,便朝看诊室走了过去。
  看诊室里,老中医把两份血样从显微镜下拿了出来,“没事,你们没被感染,可以出去对他们说,你们是安全的。”
  汤振强与冯一非感激地谢过老中医,捂着胳膊走出了看诊室,与迎面而来的关远锋擦肩而过,关远锋看了一眼朝自己点点头的汤振强,叫住了他,脑子里不知道想着什么,手慢慢地把一张照片拿了出来:“你认识这两个黑岩村的人吗?”
  汤振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才接过了照片,才看了一眼,便点头;“这是村口马婆婆家的儿子跟儿媳妇,你认识他们?”
  关远锋点点头,“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汤振强摇摇头,“我记得瘟疫发生的时候,他们两口子不在村里,是你朋友?”
  关远锋点头。
  “别担心,他们应该没事。”汤振强拍了拍关远锋的肩膀,安慰道。
  关远锋重新收好了照片,余光发现一直注意着自己的两道视线,总算转移了,心里不知道怎么地松了一口气,随后走到看诊室门口,刚想走进去,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周亮亮的声音。
  “陈爷爷,对不起,我们之前不应该那样做的,连累了你很过意不去。”
  “说什么呢?傻丫头。”
  “你知道我的意思。陈爷爷,肖凯他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你知道,我们一路上,遇到的事情,真的太危险了,肖凯才想着,少几个人,就少几个负担,所以他才会不愿意让那些人进来诊所的。”周亮亮羞愧地说。
  “哎,我不是说我知道了嘛!”陈老医生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把血样收起来,“肖凯跟你,本性都不坏,在这样自身难保的环境里,能少一事是好事,我老人家能理解。”陈老医生的口吻里,有道不完的悲怆。
  “陈医生,我们把活都干完了——”从隔壁过来的肖凯,看周亮亮一脸愁容,赶紧奔过来抓住了她的手,“亮亮,你怎么了?”
  周亮亮摇摇头。
  “亮亮是累了,肖凯你带她出去,赶紧休息去。”陈老医生说着,蹒跚地走到看诊桌前,坐下去,把放在桌上的老花眼镜戴了上去,看着肖凯与周亮亮走了出去,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哦,是你啊,你也要让我帮你检查吗?”
  关远锋摇摇头。
  “陈老医生,我想知道,如果是刚被感染,就是,如果有人被瘟人,或者是犬尸咬了以后,要想不被感染,该怎么办?”
  “这个嘛,要是刚被咬,那当然最好尽快把被咬伤口附近的肌肉与神经部分全切除了,防止扩散,然后是及时消毒,打疫苗,注射消毒剂,如血清或免疫球蛋白,剩下的,就看你的身体和产生的抗体能不能战胜病毒了。”
  “是吗?”关远锋的视线在看诊所的药物存放地点巡视,“那么,能给我准备一些消毒剂吗?”
  “当然可以。”老中医很爽快地答应了。


  自莋゛多情:= =.不敢,哪有纳房?就算有每次都被反调戏,好悲摧,不是说了我泡妞技术不到家么?要不你教教我呗?

  二十

  夜沉了。
  在无尽黑暗的包围下的诊所里的人们,也陆续睡了过去。
  可是,也有人,因为白天的悲惨遭遇,无法真正成眠。
  他,是其中之一。
  在半眠半醒的睡容里,依稀看到了憔悴,与痛心。
  “欣。”他梦呓般地叫了一声。
  往事,似乎还历历在目,她的笑,她的柔,她的娇,她的媚,如温暖的水般萦绕在自己周围。
  即使从噩梦开始,直到最后,她还依然那样坚毅地,相信着他们的未来。
  可是,不过是瞬间的事情,那只凶狠的公狼,朝他们扑了过来。
  为了救他,她推开了他。
  自己,却被公狼咬断了脖子。
  在公狼毫不怜惜地咬着她的头颅要叼走的时候,他发疯般,扣动了扳机。
  公狼退开了,而她,却已经无救了。
  她的头,滚落在草丛里,苍白,依然那么美丽,却再也不会呼唤他的名字,再也不会,对他展露笑颜。
  当她的头,将要被冷酷的斧头劈开的时候,他闭着眼睛,流着眼泪,却还是看到了她美丽的头,自己吻过无数遍的脸,毫不留情地破开了两半。
  他无法自拔地痛恨起自己。
  都是他害的。
  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把她带回村子,她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她会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幸福地活下去。
  罪恶的源头,都在他身上。
  他痛苦地扭曲了面容,低低啜泣起来。
  无意地却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她的味道。
  他,太想念她了吧?
  肯定的。
  他的心,就如有万根箭,射在了上面,疼得厉害。
  “欣。”他低吟着,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张开了眼睛,浑身入定地魇住了。
  那是,她的那张脸。
  “欣?”他颤抖着,坐了起来。
  那张脸,还是那样美丽,眼睛,还是那样——
  他的浑身抖了起来。
  眼睛。她的眼睛。竟然黑洞洞的,眼珠子,如翡翠般绿得刺眼。
  他的头皮轰地一声炸开了。
  她,竟然,只有一个头。
  是的,她死的时候,头,被咬断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见到她?
  她明明,不是已经被埋葬起来了吗?
  破烂的尸体,被埋在地底,过不了多久,就会腐烂,发臭,尘归尘,土归土。
  可是,她的头,为什么还在这里?
  自己,思念过切,出现幻觉了。
  他伸手,颤着,去抚摸她的额头。
  她的绿眼,看着他的手的移动,一点一点凶狠起来了。
  在他的手即将触到她的额头的时候,她慢慢地张开了嘴。
  嘴里,是白森森的利齿。
  她龇着牙,做着他从没见过的凶狠表情。
  他浑身战栗起来,却依然,将手轻轻放到了她的额头上。
  他感觉到了她的温度。
  冷冰冰的。
  他忽然就哭了起来。
  “欣!”
  “一非?”旁边有人唤了他一声。
  冯一非浑身一颤,张开泪眼,却发现黑暗中,什么也没有。
  “一非,你——”汤振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真切了冯一非的脸,唉了一声,“你,是想她了?”
  “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那样做的,我们一开始就应该杀了他的,杀了他,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欣也不会死。”冯一非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愧疚,“我们错了,我们都错了。”
  “谁想过会变成这样呢?” 汤振强示意冯一非小声点,自己也压低了喉咙,“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等我们去了医学发达的地方,再想办法解决掉这件破事。”
  就在他们不远处,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在黑暗中如流星,倏忽一闪,便灭了下去。

  
  二十一

  关远锋同样也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个黑影在自己身边一闪而过,一直保持着高警觉度的他一下清醒了过来。
  是什么?
  他的第一反应是犬尸,但张开眼,发现所有的人都以各自的姿态睡着,一下松了口气,视线在屋子里的人们身上掠过,转到那张长椅的时候,停住了。
  长椅上盖着被子的张小勇正呼呼大睡,但却不见了张其满的影子。
  张其满上哪去了?
  关远锋马上想起了刚才的那个黑影,是他吗?
  关远锋悄悄地站了起来,慢慢地接近那间看诊室——刚才的黑影,就是飘到那边去的,而里面睡着的人,是陈老医生。
  陈老医生此刻正斜躺在那张为病人准备的床上,老人家原本就很容易惊醒,所以听到异动的第一时间,他就张开眼睛,坐了起来,一边摸索着戴上了老花眼镜。
  等他看清楚悄无声息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的时候,嘴巴忍不住地就张开了。
  是今天傍晚时候的客人。
  可这个客人,现在的样子,居然跟外面的瘟人没有两样。
  僵硬的身子,苍白的脸,仿佛是带来冰雪严寒的死神,浑身散发着寒意,他看到了他呼出的气里,浓浓的白烟。
  “你——”陈老医生只觉得口干舌燥,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别做声,我,只是想找你要点东西。”奇怪的是,这个瘟人,似乎还没失去自己的意识,他沙哑的嗓子这么威胁着,手,慢慢抬起来,伸向他:他的手上的肌肤,也已经变得又白又薄,指甲,如锋利的刀片一般伸着,触到了陈老医生的喉咙,只稍一用力,喉咙上的皮肤上就渗出了血迹。
  陈老医生咽下了好大一口口水,看着那人把头伸了过来,绿荧荧的眸子盯紧了他。
  “你,你想要什么?”
  “药,能制止我继续产生变化的药。”瘟人的脸痛苦地抽搐着,低低地哀求,“你必须要帮我。”
  “我,我——”陈老医生示意他放开自己的喉咙,然后慢慢地离开床上,走到了药品区,胡乱翻着,找出了一支药液,转入针筒,示意他把胳膊伸过来。
  瘟人没有半点犹豫地,把自己的右胳膊伸了过去:他的胳膊上的肌肉,不复弹性,全如石膏般绷着。
  陈老医生熟练地把针筒里的药液打进了他的体内,看到他惬意地舒展了一下面部肌肉,不放心地,提醒:“这样做并没有用的,你要想保住自己,我建议你现在切除掉受感染的胳膊,那样的话——”
  没等陈老医生说完,瘟人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扯开了,陈老医生一时无语。
  看样子,他的身体,右半边,已经都变僵硬了。
  “即使我能切了胳膊活下去,我也不能这样做的。我不能缺胳膊缺腿,不行。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没救了,是吧?老医生?”瘟人极力咧开嘴,笑了笑,可却勉强得比哭还难看,“我还得保护他,所以,你给我想办法,能怎么延缓我的变化就怎么延缓我的变化,打什么针,吃什么药都行,要死,也得等我们到达了安全的地方,再让我死,不然,我不放心我的儿子。”
  陈老医生听着他的话,悲从心来,长长地唉了一声。
  关远锋就靠在看诊室的窗旁,听着,心里,也涌上了无法摆脱的惊惧。
  里面那个即将变成瘟人的人,没错,是张其满。
  他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关远锋回想,忆起了从新乡逃出来的时候,与犬尸相搏的那一幕。
  是那个时候的事情吗?难怪,从山上,到井龙,他的举止似乎都有点反常。
  关远锋回头,默默地望向依然呼呼睡得正香的张小勇身上。
  张其满要变成瘟人了,那他的儿子该怎么办?
  关远锋没多少时间来得及感慨天意弄人,看诊室里飘进了第二个幽灵。
  是傅群。
  这男人不知怎么地,居然在这个时候,闯了进去。
  “张其满,我就觉得奇怪,你怎么会带个人回山上去,看来,你是有预谋的,是吧?”
  傅群看着张其满那已然僵硬苍白的半边身子,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这就是你的计划?你想趁你变成 怪物之前,重新混进来,然后把病毒感染给我们是不是?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给你妻子报仇了,是不是?”
  傅群说着,缓缓把枪端了起来:“张其满,你的用心可真险恶。”
  “你,别乱来,千万别乱来,你要知道,他还不是怪物,他是人,是你们的同伴。”不知道内情的陈老医生,拖着瘸了的腿站在了两人中间,冲傅群摆手。
  张其满则冷冷地看着傅群。
  因为苍白,淡淡的光线投射到脸上的时候更为柔和光洁。
  他慢慢地把衣服整理好,遮盖住了身体上恶魔的痕迹,才缓缓地开口,那双锐利的绿眼,却一直正视着傅群,仿佛已经将他的灵魂看穿:“我没你那么肮脏。”
  “张其满,你一直看不起我我是知道的,特别是,我杀了你妻子后,你早就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了是不是?”傅群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你说我肮脏?看看你那副尊容,还像个人吗?你没资格说我肮脏,你跟你妻子一样,都是怪物,很快就会腐烂发臭的怪物。”
  张其满一直以来都压抑着自己对傅群的恨意,这个时候听傅群说自己的妻子是怪物,他再也忍不住了,心里有股怒火一直窜到了喉咙,他刚握紧拳头,那傅群却早推开了陈老医生,冲自己脑袋就是一枪,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子弹,穿过了他胳膊,擦着他的耳际而过,嵌入了后面的墙壁上面。
  他的胳膊上被打穿了一个洞,却没流出一滴血,而是一些粘稠的黑色的液体,慢慢地渗了出来。
  张其满眉头也不皱一下,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感。
  倒在地上的陈老医生惊呆了,而傅群只愣了一怔,然后再次推弹上膛:“你这怪物,我要趁你害人之前了结了你。”
  这一次张其满没给傅群任何机会,他忽然如犬一般弓着身子弹向了傅群,一下把傅群手里的枪撞飞了,两个同样身强力壮的男人纠缠在了一起。
  换做在平时,张其满早被傅群反钳制着打鼻青脸肿——这点厉害在他妻子被杀以后,他就领教过了,可是现在,大概是病毒的作用,他忽然觉得自己力大无穷起来,就跟山上,压着傅群在地上揍个痛快的那个时候,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用肘子重击了傅群的胸膛,而后一拳砸在了他胸口的肋骨上,看到仇人眼睛里的惊骇与痛苦,他快意地笑了起来,绿色的眼睛如彩灯般闪烁了起来,他现在头脑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妻子的死,儿子的未来,自己的存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现在只想好好地,揍眼前他妈的混帐一顿。
  于是他力大无穷地将傅群摔在了地上,一脚踩在了他的心脏。可傅群却不是吃素的软柿子,忍着巨大的痛楚与恐惧,双手握住了他快要践击自己心脏的脚,一反手,就将他扯到了地上,他倒地的同时嘿嘿笑了起来,右手用力地在翻身想爬起来的傅群背脊上用劲一压,傅群便惨叫着趴下了,他将整个身体压在了傅群背上,揪着傅群的脖子,张口就要咬下去。
  “张其满。”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关远锋喝了一声,叫住了他。
  张其满似乎这才恢复了点神志,抬头,看着关远锋的脸在自己眼前忽然变大,然后一下被他提了起来,“你疯了?”
  关远锋毫不客气地,把张其满扔到了那张病床上。
  张其满愣了一愣,然后咆哮起来,弹起来后就要袭击关远锋,却被另一个声音再次叫醒了:
  “爸爸?”
  他似乎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看着门口,发出声音的人。
  是自己的儿子,还有其他人。
  他们,似乎被自己与傅群的打斗声惊醒了,此刻,又惊又骇地看着自己。
  他如同被九寒天的冰水浇醒了,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他无助地看着儿子,看清楚了儿子眼里的惊恐,跟慌张。
  他再看看倒在地上呻吟的傅群,看看全都戒备地提防自己的其他人,长叹一声,颓然坐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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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绝对,我绝对不允许他这个怪物跟我们在一起。”在被陈阿宝与傅豪扶起来退出看诊室的时候,傅群叫嚣。
  张其满灰头灰脸地,把头偏到了一边,握住的手,却在微微地颤抖着。
  张小勇沉默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父亲身边,看看他的脸,再看看他那双颤着的手,缓缓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捂了那双曾经为自己带来无数温暖,现在却冰冷得没有知觉的手,再抬眼,凝望着父亲:“爸爸。”
  这一声叫,差点没让张其满掉下眼泪,也让在场的所有人动容。
  张其满不敢用绿色的眼睛注视儿子,闭上眼,把儿子紧紧地揽在了怀里:“小勇。”
  关远锋的鼻子忽然酸了,他看着在一边揉着眼角的陈老医生,“陈医生,有办法救救他吗?”
  陈老医生沉重地摇头,“太迟了,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众人皆沉默着,望着抱做一团的父子俩。
  恩哼一声,那边,张小勇已经哭了一声,却被张其满轻声喝住了,“不许哭,难道你忘了,我们约定好的,以后,不管是谁遇上这种事情,都不能哭的吗?”
  张小勇一下把哭声吞回了心里,眼角还是无法控制地,流下了眼泪。
  “我不会为难大家的。”张其满摸了摸儿子的头,转过头来看着关远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如果我真的控制不了身上的变化的时候,我会自动退出的,不会伤害你们,只是,”张其满低头,看着默默拭着眼泪的儿子,“只是,在这之前,在小勇安全以前,我请求你们,让我跟你们在一起,让我,跟我儿子,在一起。”张其满抬头,幽绿的眼睛里,看不到凶暴,只有悲哀,如春天里绿色的湖,伤得不见渊底,“我这一辈子,就只剩下这个愿望,求求你们,让我确定小勇安全了,我会自动去死的。”
  没有人能回答他。
  只是几双眼睛里,开始有晶莹的泪光闪现。
  关远锋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明白了,反正,从新乡开始,我就跟你们一路逃下来了,今后也是。”
  “可是,万一——”
  汤振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关远锋打断了,“没有万一,如果有万一,由我来负责,满意吗?”
  众人不再说什么,陆续从看诊室门口散去了,那肖凯担心地看着留在看诊室的人,冷嗤了一声,“负责,如果我们被他感染了,他能负责得起吗?”
  “凯,别说了。”周亮亮小声劝了男朋友一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幸运没有说话,拉着欧丹妮坐回沙发,欧丹妮却惊惶,“我说了,他们,会带来死神的,幸运,看,我没说错,是吧?死神来了,他会死的,我们也会死的。”
  “没事,你想太多了,丹妮。”幸运安慰,无奈地看了一眼看诊室那边。
  门口,汤振强与冯一非还在一边守着,小声地议论:“你怎么看?”
  “虽然对他来说很可怜,可我是赞成傅群的,不能让他跟我们一起走,万一他突然变成了怪物,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们早就清楚这一点了,不是吗?”
  冯一非没有吭声,重重地叹了口气。
  “谢谢你。”张其满感激地看着关远锋。
  “你别谢得太早了,如果你突然变成了——,我就——”碍于张小勇在场,关远锋没把话说得太明白,让陈老医生找多了几支血清,给张其满打了进去,“总之,你为你儿子好的话,控制住自己,撑下去。”关远锋拍了拍张其满的肩膀,然后摸了摸张小勇的头,望了一眼看诊室的钟,“快日出了。”
  “是的,你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陈医生点头,拖着瘸腿站了起来,“快去准备吧?”
  张小勇牵着张其满的手站了起来,搀扶着走了出去,关远锋走到门口,看到所有的人均在准备动身,看陈老医生悠然地坐在看诊桌前,迟疑了一下,才问:“你,陈医生,你不走吗?”
  “走?哈哈哈!”陈老医生将老花眼镜戴上,仰着头笑了起来,许久才说,“我不走,那家伙说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其实我的事情,我自己何尝不也知道呢?”话说着,陈老医生便伤感起来,盯着关远锋,“刚才那家伙,很幸运,他居然遇上了你,要是那个时候,我也能遇上像你这样的家伙,就好了。”
  在瘟疫爆发传染蔓延在这个井龙镇的时候,跟其他想活下来的人一样,陈老先生一家准备逃往安全的地方,等陈老先生打点好自己的行李,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口,那载着自己儿子女儿媳妇女婿孙女孙子的车,已经缓缓开了出去,而门口,有几个垂涎着哈拉子的瘟人,正缓缓朝自己围了上来。
  他惊了。
  “爷爷,爷爷。”车里,不谙世事的孙子还朝他摇着手,焦急地叫着,而他的儿子,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只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便扬长而去,“爸爸,对不起,请体谅我们,我们不能带个包袱上路。”
  包袱?原来自己,到最终,只是他们眼中的累赘?
  在瘟人将自己包围之前,他一瘸一拐地退回到了屋子里,在熟悉而陌生的空房子里,老泪纵横。
  活了那么长了,也就快一辈子了吧?什么人情冷暖没有尝过?可是,被自己的儿子女儿抛弃,那滋味,还是如锉骨般地痛入骨髓。
  他应该什么都看透了的,是的,自己一个瘸子,跟着儿子女儿一起逃亡,确实,只是个包袱。
  他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他后悔怎么不早点领悟到这一点,那样,还可以主动地,跟孩子们说,他不愿意拖累他亲爱的孩子们,让他一个老家伙留下来自生自灭好了。
  那样,他也许会留个大度的父亲的形象在他们心中,而不是恬不知耻地,要死要活地要跟着他们逃出去。
  可是,心还是会痛。
  即使,这个人,再经历过怎么样的磨难,这颗心,再怎么已经沧桑衰老,还是抑制不了地在痛。
  灾难,转眼,夺走了他最宝贵的东西,也毁灭了,他最宝贵的东西。
  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头子,在家一个人孑孓地呆了两天以后,艰难地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诊所。
  天大地大,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而这里,是他最后的栖息之所。
  关远锋听着,嘴角,一直在抽动,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陈老先生早已经把雾湿的老花眼镜取了下来,用眼镜布慢慢地擦着,一下一下,似乎已经擦了一个世纪。
  “可是,你现在,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逃出去。”关远锋说。
  “不,不用了。我一个老家伙,已经活够了。”
  “没活够,只要一个人还活着,就永远不会够。你跟我们逃出去。”关远锋斩钉截铁。
  “哈哈哈。”陈老医生把老花眼镜重新戴上了,认真端详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你以为我想寻死吗?年轻人?”
  关远锋不语。
  “我不会死的。是的,我已经活了很长时间了,即使这场瘟疫不来,我可能也没多少日子,可是,我不会死的,就这样死去,我还是不甘心。”陈老医生走到关远锋面前,拍了拍他的胳膊,“我虽然老了,我虽然残疾,可是,我还是有自己选择活下去的权力的,是吧?”
  “所以我要在这里好好活着,也许能活到灾难过去。亲人,朋友,陌生人,都能放弃我,可是我,不能放弃我自己。”陈老医生坚定地说,“否则,我早在我腿瘸的那一天,就死了。”
  关远锋久久地看着陈老医生,将他抱了抱,仿佛在抱自己可敬的老父亲。
  “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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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1995年8月22日。
  张其满看着其他人都先后整装离开了看诊所,诊所里一下只剩下了他与儿子,等他看到关远锋从看诊所里出来的时候,马上将包拎了起来,“我们该走了?”
  “走。”关远锋没有浪费片刻时间,将自己的那个行李袋一下拎了起来,走在了前头,穿过院子,打开了铁门。
  外面的街道,一如昨天他们来时的安静。
  三人走了出去,回头,看到陈老医生一瘸一拐地,也走了出来,步姿不稳,却很坚强。
  三个人一下都面朝他站着没动,陈老医生却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关远锋点点头,跟着张其满父子朝昨天停车的场所快步追上,听到了背后老人把自己锁起来的声音,心里忍不住地一沉。
  更让他的心往下坠的,是即将到达停车地点的时候,传来的人们的尖叫。
  出事了?
  是的,出事了。
  就在泊着他们的车周围,几个瘟人,摇摇晃晃地走着,而数十只凶狠的犬尸,正撕咬攻击着。
  他们的人,甫一出门,就踏进了地狱。
  幸运把哭个不停的欧丹妮护在身后,一把斧头在手里挥舞着,喝责着那些怪物。傅豪亦在她们另一边,挥舞着斧头,砸在接近的怪物头上。
  陈阿宝与傅群幸运地钻进了车里,但车却夹在另两辆车之前,开不出去,被张其满打伤的傅群,从车窗伸出了枪口,不时瞄准了犬尸的头,射破头的犬尸不时地倒下,暂时地起了恐吓作用,而狼狈中爬到车顶的汤振强与冯一非,不时将意图扑上去的犬尸题下去的同时,提醒:“傅群,你给我省着点子弹。”
  似乎,傅群的猎枪,是他们给的。
  傅群没吭声,依然瞄准那些扑过来的犬尸,一枪一个。
  关远锋没见到肖凯情侣,他们,该不会?
  就在他那样想的时候,从斜侧一边的巷子里,忽然冲出了一辆车,凌厉地转过弯,差点没撞上他们,而后毫不犹豫地,呼啸向前,将围在前面的犬尸撞飞了几只后,头也不回地开了出去。
  是肖凯和周亮亮。
  关远锋注意到,随着对峙延长,特别是刚才开出的汽车引起的响动,各处,似乎响起了不绝的怪叫。
  大概,是惊动了其他的犬尸了。
  此地不宜久留。关远锋看着紧紧搂在一起的父子俩,焦急地想。
  他们的出现,已经吸引了几只犬尸与瘟人的注意了,这些怪物,正缓缓朝这边走来,他们也无法后退,因为身后,出现了闻声而来的怪物,一开始是兴奋地蹿跃过来的犬尸,接着是走得缓慢的瘟人。
  今天,好象没有太阳,阴天,有雨云。
  真该死。
  他们只能向前冲,前面的人们也注意到他们了,更加注意到了他们后面黑压压地蹿出来的一条条黑影,脸色大变。
  “快上车,快想办法上车,无论如何要冲出去。”
  关远锋喊。
  所有的人都知道厉害,不敢恋战,想尽办法钻进车里。
  他们似乎把井龙镇的所有犬尸都招来了。
  为什么?
  关远锋来不及多想,众人再也不敢恋战,慌忙各找办法,钻进了车里。
  关远锋一路过去,挥舞的斧头砸过几只犬尸头上后来到了他们的车里,打开车门把身后的张小勇抱了进去,把张其满推进去后,自己才开了前车门,干掉一只犬尸后钻了进去,利索地发动车子。
  前面的人似乎也成功钻进车里的,泊在最前面的一辆车动了,缓缓地开动起来,接连着,四辆车的引擎声都响了起来。
  被撞的怪物们惨烈的吼叫似乎刺激得其他犬尸更加凶残地扑了上来,它们锋利的爪子划在车窗与车身上,几欲破车而入。
  车里的人均胆战心惊。
  终于,几辆车冲出了巷口,朝井龙镇出口风驰电掣般奔去,才开到前面的公路上,却发现前面一辆车停了下来。
  是肖凯与周亮亮的车。
  他们的车被迫停了下来,是因为,前面是一群犬尸,如墙般堵在了前面。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犬尸?不仅如此,它们为什么会如知道他们将要从这条路经过一般,预先埋伏在这里?就好象是,有人在指挥他们一样?
  关远锋寒着心,把头探出车窗,后面的犬尸们如浪一般涌了上来,而前面,虽然肖凯努力地发动车子向前,可一群犬尸倒下了,另一群又涌了上来,简直是铁了心要把他们堵在这。
  太奇怪了。
  关远锋无可奈何地看着前面的车一辆接一辆地慢了下来,绝望的汗水,从额头,流过眼睛。
  莫小图:因为我就是货真价实的爷们啊~
  天堂的路有多远:谢谢支持,天堂好,:)


  二十四

  好热。
  昨天,明明是很冷的,到了今天,却异常地热了起来。
  张其满看着那些狰狞的怪物,眼睛里有黑色的云,黑压压地涌了上来。
  身体里,有什么好像要冲破牢笼,跳出来了。
  张其满定定地任由自己的视界,慢慢变黑。
  昨天,攻击傅群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体内,有一股黑色的暗涌,从心开始,迅速蔓延,顺着他的神经如枝叶伸展般黑了体内一大片。
  与之一起成长的,是攻击的快感。
  他眼前的景与物,都开始扭曲不清,模糊得,不知道他们是谁和谁。
  除了自己的儿子。
  对。儿子,小勇。
  他虽然看不清儿子的模样了,可在染黑的心里,依然记住了儿子的模样。
  要将儿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他眨了一下眼,眼睛里有黑色的液体流了出来,世界,开始变成绿色。
  他握紧了手,手却僵硬着,握不起来。
  该死。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体,已经僵硬了。
  是冷得僵硬了。
  不用触碰,他也知道,他的体温,已经不是常温。
  而心却热了起来,躁动,如昨天蔓延的黑色,从心开始,在缓缓走向脑子。
  真的,该死。
  他扭动了一下头,望着后面,即将要扑过来的怪物,再看看前面,顽固拦住去路的怪物。
  那些怪物,就是自己吗?
  他舔了舔干燥地舌头,转头看着紧张得脸色发白,一直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儿子。
  真的,该死。。
  要想办法,把儿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喂,关远锋,如果,我让你们脱险了,你能照顾好我儿子吗?”
  关远锋听到这已经不像人类的怪异的语调,一愣,转过头,才发现张其满的异常:他浑身,如外面的犬尸一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爸爸!”张小勇也注意到了,惊惶地大叫了起来。
  “回答我,关远锋,你会代替我照顾我的儿子吗?”张其满阴森森地问,似乎完全,成了另一个生物。
  关远锋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张小勇,咽下一口唾沫:“会。”
  “我信得过你。”张其满笑了,笑着的时候,他的嘴张开了,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爸爸?”张小勇惊愕地看着变了模样的父亲,只知道机械地重复这两个字。
  “儿子,好好地活下去,不要让爸爸担心。”张其满最后抱了儿子一下,而后迅速开门,蹿出去。
  “不,爸爸。”张小勇扑到了车门,却被锁在了里面,他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张其满一下车,那动作便已然不是人类所拥有的了,他全身如犬般弓了起来,如狼一般飞快地凌空蹿起,很快便跃过几辆车,跳到了前面。
  前面车里的人们本来便处在高度紧张中,这个时候对窗外蹿过的黑影,均吓得几乎失了魂。
  吼叫,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张其满蹿到了最前面,一头扑倒了几只犬尸,看着犬尸与犬尸撕打的人们,一下傻了眼。
  又是一声长嚎,张其满再次跃起,又一次撞倒了几只犬尸,当他再次跃起的时候,那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的犬尸,已经集体扑向了他——他身上几处受伤的伤口,流出了尚还新鲜的血液,那些新鲜的血液,刺激了犬尸们的嗅觉,它们凭感觉,知道这是只猎物。
  还新鲜的猎物。
  于是,更多的犬尸,加入到了围击猎物的行列,被堵的墙,出现了个豁口。
  肖凯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了,一踩油门,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他一冲,后面的车辆也疾驰着突围而出。
  关远锋与张小勇的车在最后面,当一些犬尸要追上来的时候,被压在地上的张其满,吼叫着站了起来,极力挣扎着向前扑倒了它们。
  后面的犬尸,马上也跟在他后面扑了上来。
  当张其满扑倒追在车后的犬尸的时候,车里的张小勇已经泣不成声了,他扒在车后窗,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淹没在怪物的包围下。
  “爸爸,爸爸!”
  他哭着,叫喊着,一边拼命地捶打着车窗。
  前面的关远锋,眼里的视线亦模糊了。
  他看得很真切,刚才张其满扑过来的时候,身体,衣服烂了,血肉模糊,露出的胸前白森森的骨头,以及胳膊上,被咬得汩汩冒着黑色血液的支骨,他都看清楚了。
  他甚至看到了张其满被扑倒后,极力想再挣扎着起来,用最后的视线里,想留住儿子的模样的那种渴望。
  “爸爸——”
  他耳边充塞着张小勇撕心裂肺地狂叫。
  他极少动容的,身为男人,他更少流泪的。
  特别是,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以后。
  可是现在,他还是默默地,任由眼泪,从心底流了上来。
  为这可敬的父亲。
  “爸爸——”
  后面,再也看不到张其满了,犬尸们的影子,也渐渐地远了,而车里的张小勇,已经哭得眼泪跟鼻涕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了,他摇开窗,冲外面无情的天空大声地宣泄起来:
  “爸爸爸爸爸爸——”
  关远锋的眼睛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孩子。
  他也不愿意开口,一开口,他怕自己就在这个孩子面前失声哭了起来。
  他只能够默默地开着车,一路,望着外面可怕的世界。
  随即,他看到了一只犬尸。
  不,不是犬尸。
  是那只公狼。
  他一惊,回头把张小勇拉进车里,关上了车窗。
  那公狼却没有半点要袭击的意思,它只静静地,对关远锋行着注目礼,静静地,看着关远锋的车,经过自己面前,擦身而过,依然在车后,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只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是跟踪着他们而来的吗?
  关远锋忽然想起了龙井镇的那些神差鬼使般聚集起来的犬尸。
  该不会是,这家伙捣的鬼?
  似乎是感应到了关远锋的疑问,那只狼,朝他们咧开了嘴。
  似乎,在笑?
  关远锋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狼怎么可能会笑?
  可是它那表情,明明就是在笑。
  是在嘲笑他们的悲哀?还是在嘲笑他们的狼狈?
  混帐。
  关远锋几乎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了。
  这只,畜生。
  
  二十五

  在下一个歇息地,从虎口逃生的人们将车停了下来,默然无语。他们不敢在公路上停留,还是选了个半山,做为暂时驻扎地,帐篷很快地搭了起来,篝火也烧了起来。肖凯与周亮亮情侣似乎意识到势单力薄的危险,主动地加入进来,却依然与众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周亮亮从车上搬出睡袋的时候,神情总算安定下来的欧丹妮,忽然直直地看着他们,低声对旁边的幸运说,“幸运,他们,会死的。我看到了,他们会死的。”
  幸运安慰了欧丹妮两声,看着肖凯他们,想了想,走了过去:“你们,最好跟大伙呆在一起,扎营的话别太靠外了。”
  肖凯看了一眼周亮亮,瞪了一眼幸运,没做声。周亮亮点点头:“会的,我们自己会小心的。”
  远远地,看到幸运走过去的傅群,瞥了一眼欧丹妮,大声叫:“神婆,你是说,那两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会死吗?哈,好啊,这种家伙,死了好。”
  肖凯与周亮亮听到了,脸唰地一下便白了,可是没做声。
  幸运轻喝了他一句。
  傅豪提着斧头走到了欧丹妮面前,冷冷地盯着她。
  欧丹妮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害怕地抱住了胳膊。
  “你,大家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胡扯些什么?小心我扯烂你的嘴。”傅豪说着,将斧头往地上狠狠一戳,吓得欧丹妮把头缩了回去。
  “傅豪,你也是,别吓丹妮。”幸运走了回来,刚坐下去,便被欧丹妮紧紧抱住了。
  “你应该管管她那张嘴的。”傅豪后退了一步,用手摸了一把鼻子,“幸运,她这么胡言乱语下,就只会给大家带来恐慌。”
  “我知道了。”幸运摸了摸怀里欧丹妮的头,叹气,“可是,她不也已经被吓坏了吗?”
  傅豪哑言。
  汤振强与冯一非一直关注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将他们的帐篷竖了起来。而关远锋则一个人将两个睡袋拖进了早已经支起来的帐篷里,然后才走出来,在山坡沿上坐下,坐到了一直呆呆地看着山下的张小勇身边。
  目睹自己的父亲的那场遭遇后,张小勇大哭了许久,哭累之后睡了过去,醒过来后就一直没开口说过话了。
  关远锋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孩子,只能一直默默地待在他身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关远锋拍了拍张小勇的头:“饿吗?”
  张小勇摇了摇头,依然定定地看着最终落入地平线的夕阳,一脸哀伤。
  “没事,等你饿了,我再给你弄点吃的。”关远锋说。
  “叔叔?”
  “什么?”
  “我们要去哪里?”
  “城里,城市里的人们应该有解决这些怪物的办法,所以我们去城,告诉他们,让他们来救这些变成怪物的人。”
  “他们有办法不让人变成瘟人?”
  “应该有的。”
  “他们有办法不让人变成犬尸?”
  “我想是的。”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到城里?”
  “明天,中午时分大概就到城里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安全了。”关远锋说完这句话,张小勇许久也没再问什么,关远锋忍不住把手放到了他头上,“你放心吧,我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的。”
  “谢谢叔叔,我会记住爸爸的话,好好活下去的。”张小勇终于转过头,对关远锋笑了笑,却显得凄然,“妈妈死的时候,爸爸就跟我说过了,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哭,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是爸爸妈妈跟我的约定,好孩子一定要遵守的。叔叔,我是好孩子吗?”
  关远锋点点头。
  “可是,我却哭了。”张小勇撇了撇嘴,眨巴着闪着泪光的眼,垂下头去,重重地唉了一声。
  关远锋心一酸,把张小勇抱进了怀里。
  自莋゛多情:= =,你。。。虽然我是一介大老爷们,可心脏还是很脆弱的啊。。。


  二十六
  夜,变得越来越危险。
  关远锋望着寂寥的夜空,空空的心里掠过一丝苦涩,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才发现,满口黄连的味道。
  他的心一下悲凉起来。
  更让他觉得荒寞的是,从山下,还是从远方,传来的一声紧过一声的狼嗷。
  那只,该死的恶狼。
  关远锋脑海里一下就想起了冲出井龙镇遇上那只狼的时候,那张诡异的狼脸。
  那家伙,是跟来了吗?是跟来了吧?
  混帐,是因为他砍杀了那只母狼的缘故?于是跟着过来找他复仇了?
  该死。它不也同样,杀害了那么多人吗?
  关远锋想到这里,忽然冷笑了一声,自嘲:自己倒跟区区一只畜生说起道理来了?
  跟狼讲道理?前所未有。
  要来,就来吧?反正,他也——
  关远锋绝望的眼光,掠过了安静的营地里,一顶一顶的帐篷。


  风里带来的寒气,从细小的缝里灌入,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面容,痛苦地抽动着,发出模糊的呓语:阿欣。
  那场灾难,王欣遇难的场景,伴着狼嚎,又悄然飘进了他的梦乡。
  呻吟,哭喊,惨叫,鲜血,充满绝望的窒息,在他脑神经中央迅速蔓延开来,纷杂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一闪现,最后定格在王欣的头,喷溅出鲜血滚落在地的那一刻。
  随着王欣最后的尖叫,他也倏然睁开了眼。
  汗,似乎把他的身体都泡在了温温湿湿的稠液里。当他听真切夜空里响起的狼嗥的时候,浑身哆嗦了起来。
  该死的,狼。
  都是该死的狼害的。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等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才在睡袋里活动了一下身子,打算调整个舒服的姿势,把头转过一边,眼睛,却下意识间瞪大了,脑袋嗡地一下便黑了。
  却没有黑透,用任何染料也无法染黑的,是那个人的头颅。
  王欣。
  他张大了嘴巴,看着黑暗中,仿佛是凭空浮起的,爱人的头颅。
  王欣的头,仿佛是地底生长出来的花一般,绽开在黑暗里。
  那张脸,依然很美丽。
  尽管很苍白。
  白皙的脸,翠绿的眼睛,以及,依然乌黑的头发,铺散在地上,还透着光亮,一丝一缕的,在黑暗中闪着,仿佛有生命一般,一根一根蔓延过来,长进了他的心里,牵动着他的心脏。
  “欣?”
  他难以置信地,把头抬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转过头,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汤振强后,闭上眼,再打开,缓缓地转过去。
  人头,却没有消失。依然那么冷冷地,用绿色的眸子盯着他。
  哈。哈。他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似乎在冷风中皱起来,被剥落得一片一片,正散落下来。
  “这——这——”
  这是怎么回事?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
  绿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将手慢慢地伸过来的时候,她一直闭上的嘴巴,也慢慢地张开了。
  就在他即将触到她的一刹那,他停了下来。
  她的嘴巴张了开来。他却没有看到预期中的那白森森的獠牙。
  口中,一颗牙齿也看不见。
  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仿佛那张口,是没有尽头的深渊的入口,瞬间要将他淹没在黑暗里。
  他一下把手缩了回来。
  看着那张美丽却怪异的脸,露出陌生而又熟悉的狰狞的凶恶,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非?”警觉性相当高的汤振强,一下醒了,猛地坐了起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冯一非,诧异:“你怎么了?”
  “叔,我,我——”冯一非泪如泉涌到闭上了眼,擦了擦,再张开了眼:“欣她,欣她——”
  语不成声,却停了下来,眼前,除了阴暗,哪里还有王欣的影子?
  当下,他便愣住 了,脸上的泪珠子,还是簌簌地滑落下来。
  “阿欣她已经死了,你就别再想那么多了。”汤振强脸上露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的表情,重新钻进睡袋里又睡了起来。
  “可是,刚才她明明就是——”冯一非摇着头,从睡袋里爬出来,手摸索着伸到刚才王欣出现的地方,发现湿湿的。
  他一惊。随手抓起手电筒,照亮了他觉得古怪的地方,身体就如岩石一般僵硬了。
  那地上,是白得刺眼的熟悉的字迹:
  我恨你。
  !!!
  “这——”冯一非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求救地刚要回头的时候,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古怪的响声。
  是阿欣吗?那是,阿欣?
  他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唾沫,悄悄地,钻出了早被打开的帐篷。
  月亮很冷,夜幕下的一切都惨白惨白的。
  营地里很安静,不知明的危险弥漫在空气里,笼罩了整个上空。
  “阿——欣?”冯一非打着手电筒,心惊胆战地轻轻呼唤了一声。
  回答他的是静静的夜风。
  但古怪的声响,却更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到底,是什么?他浑身都绷得紧紧地,一边用手电筒四处照着,一边低低地轻吟:“阿欣,阿欣?”
  终于,他弄清楚声响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
  是辆车,是从他们的其中一辆车后备厢里传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再次咽了口唾沫,听着声响越来越大,一股不妙的预感从心里冲了上来。
  他开始往后退,同时叫了起来:“叔,叔!”
  啪嗒一声,那车后厢被打开了,一个黑影,敏捷地蹿了出来。
  是,犬尸。
  他转身跑了起来,边跑边喊:“大家,危险,有犬尸,快起来,快起来。”
  帐篷里的人们都惊醒了,听到冯一非的叫喊,心里一惊,同时飞快地各自找着武器。
  枪响了,凄厉的子弹声在夜空里划过。
  是负责守夜的傅豪,做出了第一反应。
  弹却落空了,因为从后面,又蹿起了一条黑影。
  同时,狼嗷惊天动地地咆哮起来。
  是那条公狼,竟然跟上山来了。
  它一下把瞄准了犬尸的傅豪扑倒在地,冲着他的脖子便欲咬下去,最终,它还是没有那么干。
  因为身后,另一颗子弹朝它飞过来了。
  它浑身的肌肉,都感觉到了这股威胁,于是从傅豪的身上跳开了,同时转身,用凶狠的绿眼剜着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们。
  是汤振强。他一听到冯一非的叫喊,第一时间端着猎枪便冲了出来,刚好及时救下了狼口下的傅豪。
  而傅群,口里咒骂着,也举着枪对准了夜袭的公狼。
  可是,另一声惨叫却从帐篷里传了出来。
  众人的心都一凛。
  听到这阵惨叫,公狼似乎满意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带着笑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没入了黑暗中,不知去向。
  
  二十七

  在冯一非的警告吼起的时候,肖凯与周亮亮刚互拥着进入梦乡,一听有犬尸,两人便惊醒过来,肖凯马上爬起来操起了斧头,守在了帐篷门口。
  但怪叫的黑影,却从帐篷一侧,用如刀刃般锋利的牙齿,划开一道口子跳了进来。
  刚好落到了周亮亮面前。
  肖凯大骇,举起斧头便朝犬尸砍了下去,却落了空——犬尸灵活地跳到了一边,反而用头撞到了他身上,张开的嘴巴毫不留情地在肖凯身上咬了下去。
  肖凯痛得登时便大叫了起来,再看自己身上的时候,腹部,已经被咬去了一大块肉,露出了骨头,鲜血喷涌而出,随之欲流出来的,还有滑动的肠子。
  肖凯双腿一下软瘫着倒在了地上。
  被活生生剜下肉的痛苦,一下让他觉得恶心的同时还想将伤口从身上切除出去。
  “阿凯!”应对瘁不及防的袭击迟了半拍,这个时候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周亮亮,看到了一地的鲜血,大喊着朝肖凯扑了过去。
  但那犬尸却也在这个时候跃了起来,这一次,它的目标是周亮亮。
  半蹲在地上的肖凯听到了周亮亮的呼喊,涣散的眼神看着她朝自己扑了过来,也见到了她身后的犬尸,牙一咬,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手抓起斧头,一手将周亮亮推到了一边。
  嗷——
  犬尸的血盆大口,咬在了肖凯的肩膀上,而在这之前,肖凯的斧头,落在了犬尸的脑袋上。
  一犬一尸,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犬尸的身体,从肖凯身上滚落下来,没了气息,而肖凯,也直直地倒了下去。
  肩膀上,被犬尸咬伤的地方,迅速变黑,蔓延着朝脖子,胳膊伸展。
  “不,不,阿凯,阿凯。”周亮亮嚎着,扑到了肖凯身上,双手颤抖着托起肖凯瞬间变得苍白的脸,泪水全洒在了上面,“阿凯,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肖凯艰难地滚动着眼珠子,看着周亮亮的泪脸,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几个字:“很,冷。”
  是的,冷。
  浑身,彻底的寒冷。
  如果说,一开始是从腹部传来的痛感麻痹得全身神经都失去了感觉,那么现在,寒冷,取代了痛苦,覆盖了肖凯的全身。
  肖凯的眼睛里,仿佛看到的极寒的冰原里,一株树迅速被冰住的情景。
  自己就是那棵树,身体里的神经,如受冷一般,从伤口开始,每一根神经,都被冰迅速地覆盖住了。
  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热。
  当身体宛如一块冰的时候,心脏,从内部开始,有一点一点细微的东西冒出来了。
  一开始只是一点点,然后越聚越多,当多得可以用眼睛分辨出来的时候,他知道了,那是些,黑色的,虫子?蝴蝶?
  对,更像蝴蝶。
  它们从心底那个黑洞飞出来了,越来越多,很快,就会充斥于自己体内,而后,冲上自己的脑袋,再,冲到外面去。
  被黑色的蝴蝶占据的身体无法挪动,他嗫嚅着,看着她,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你,走。”
  “不,我不走,我不走。”周亮亮手足无策地抱着他,尽管再多的泪,落到他脸上、他的伤口,却无法,再温暖他的心。
  她哭了,看着腹部流出来的东西,颤抖着双手,将它们塞了进去,一边塞,一边哽咽:“阿凯,我不走,我不会走的,我要陪着你,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她似乎也觉得这种安慰无望,眼泪仿佛洪水,决堤汹涌,却洗刷不了即将到来的悲哀与绝望。
  莫小图:= =,那个,我没说我是萝莉,我说我的外表像萝莉正太而已,让人误会就不好了。哎呀呀,这么不重要的事情,小图你就别放在心上啦,乖,来,叫大叔,世界上最帅的大叔~

  二十八

  当众人进到出事的帐篷,他们看到的是这副光景:地上,已经毙命的犬尸,奄奄一息的肖凯,以及,默默垂泪将肠子塞进肖凯体内的周亮亮。
  没有人敢做声,都只是,难受地看着这对情侣,心中涌起的,是望不到边的恐慌。
  这是,他们的又一个下场。
  也许,也是他们将来的下场。
  下一个,是谁?
  没有人敢去想。
  绝望,在谁也不曾注意到的时候,逼近了每个人的心里。
  外面,山里林间,那悠长响亮的狼嗷,仿佛死亡的警钟,叫醒了晨阳。
  “混帐。”听着那声声狼号,关远锋将口上叼着的烟一把扔到了地上,用脚尖,仿佛是在踩着那只狼头一般,使劲地碾碎了它。
  那畜生。自己猜得没错,井龙镇的事,也是它捣的鬼,而今天凌晨的犬尸,也是它的杰作吗?
  它在戏弄他们,它想要复仇,于是要一个一个地折磨他们。
  老奸巨滑的东西。
  “那只犬尸是怎么来的?”傅群拍了拍逃过大难的弟弟的肩膀,问。
  汤振强与冯一非把肖凯他们没有锁的后车厢盖用力合上了:“大概,是在龙井镇的时候,那只该死的犬尸就一直潜伏在这里,到今天凌晨才跳出来袭击我们的。”
  “也有可能一开始是瘟人,后来变异了,于是变成了犬尸。”幸运说着,将从肖凯帐篷里拖出来的犬尸扔到了一边,厌恶地拍了拍手。
  “还有,那只狼。”傅群咬了咬自己的手掌,皱起眉头,看着关远锋,“肯定没错,那条公狼,是一开始袭击我们的那只畜生,是吧?”
  关远锋看着傅群,再看看分别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的众人,点点头。
  “怎么说呢?关远锋,是你把那条母狼杀了,于是这条公狼才来追杀我们的,是吧?”傅群咧着嘴,慢慢走到关远锋眼前,“那条公狼的目标应该是你吧?关远锋你是不是该负点责任呢?”
  “傅群,你说什么?关远锋那么做也是为了救我们——”幸运怒斥。
  “是是,没错,他救了我们,我很感激啊。只是,你们都看到了,他把我们从危险中救出来的同时,又把我们推到了危险当中,没错吧?功过相抵。”傅群吸了吸鼻子,瞟了一眼关远锋,“所以关远锋,你必须想办法做掉那条公狼,不然你救出来的人,就又要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了。对吧?”
  “傅群——”当幸运的斥责响起的时候,关远锋把手扬了起来,示意她别说了,而后站起来,看着傅群,“我负责。那么傅群,你想要我怎么办?”
  “很简单。”傅群摸了摸头,咧嘴嘿地一声笑了,“我们等一会儿便走了,你别走。”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愣了。
  “你留下。”傅群指着关远锋说道:“是你杀死了那条母狼的,公狼一定是冲你来的,你要是留在这里,也许那条公狼便不会跟着我们了。”
  关远锋看着傅群,心里忽然莫名的急噪,他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根烟,叼上,点燃了,吸了几口,吐出了几口烟圈。
  “怎么?关远锋你不干?”傅群冷冷地盯着关远锋,“要知道,我们今天就能回到花城了,如果那条狼一直跟着我们进了城,害死的人恐怕更多,对吧?”
  “那也不一定,城里人多,而且也有更多的武器,对付一条狼就容易多了。”幸运摇头,“关远锋应该跟我们一起回城市。”
  “你懂什么?要是他跟着我们,还没到城里,也许那条狼就在半路把我们拦下了,我们有没有机会进城,还很难说呢。”傅群回头看着众人,“我们就快能脱离危险了,在这关节眼,却因为一条狼丢了性命,值得吗?”
  众人默然。
  “可以。我留下。”随着烟圈吐出的,还有关远锋的这句话。
  “很好,关远锋你果然够爽快。”傅群将枪抗在了肩膀上,回头吩咐:“我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个鬼地方。”
  关远锋坐了下来,叼着烟,默默地望着蜿蜒的山林。
  “叔叔?”
  关远锋回头,看到张小勇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将烟从嘴里拿了下来,“怎么回事?小勇?”
  张小勇没作声。
  “你跟他们离开这里,我叫——”关远锋看着几个还看着自己的人,正考虑让谁照顾张小勇妥当,张小勇早开了口,“我不走。”
  “什么?”
  “我不走,叔叔,你要是留在这里的话,我也不走。”
  “那怎么行,你爸让我照顾你,我——”
  “是的,要是我走了,叔叔就不能照顾我了,所以我不走。”张小勇说着,坐到了关远锋身边,一双眼睛盯在了那支烟上,“爸爸叫你照顾我,可没让其他人照顾我,所以我也不想让其他人来照顾我。”
  关远锋哑然。
  自莋゛多情 :多情姑娘,你。。。。,皮痒了么?小心今晚子时我会狠狠滴修理你~

  二十九
  “我们也留下。”幸运向前两步,站在了他们面前。
  “幸运?”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欧丹妮不满地叫了一声,幸运回头瞟了她一眼,然后看着踌躇不定的汤振强与冯一非,“你们呢?”
  汤振强不做声,盯着冯一非。
  “我,我们——”冯一非睡眠不足的脸上苍白得没有半丝血色。
  “我们还是——”汤振强还没说完决定,冯一非冲口叫了出来:“我们也留下?”
  “吓?”汤振强将猎枪口抵在地上,半弯着腰,一脸诧异地看着冯一非。
  “我们就,留下吧?”冯一非惴惴不安地看着汤振强,“叔,他在山上,救了我们。”
  汤振强耸了耸肩膀,然后望着关远锋。
  “你们,不需要因为我拿自己的生命冒险的——”关远锋喉咙似乎被什么赌住了一般,话音不清,揽着张小勇的肩膀的手心似乎慢慢热得渗出了汗水。
  “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我们还是人,还有良心。”幸运说着,在张小勇头上摸了一把,“如果不是你,我们在山上可能已经死了,如果不是小勇的爸爸,我们在井龙镇可能就毙命了,可以说,这一路,都是因为彼此互相扶持我们才能活到现在的,我们不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只是希望像个人一样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如果在这之前我们就把这点良知丢了,那我们跟那些怪物又有什么两样?”
  关远锋重新打量着这个叫幸运的女人,良久,才说了一句:“谢谢你。”
  幸运摇了摇头,绽放了一个无比美丽的微笑,“我去找周亮亮,让她跟我们一起离开这。”
  “那么,我们,也该准备了。”汤振强跟冯一非分别朝关远锋点点头,然后走向他们的帐篷。
  张小勇抬头,望着关远锋,关远锋轻咳一声,钻进了帐篷。

  三十
  在刚发生过不幸的帐篷里,周亮亮依然守在失去了气息的肖凯身边,默然不语。
  幸运钻了进来,慢慢蹲下去,将手轻轻放在了周亮亮的肩上,看着僵硬的尸体,许久才做声:“周亮亮,我们必须处理掉他的尸体。如果时间晚了,就迟了。”
  “不。”周亮亮呆滞地摇摇头,缓缓地说,“我,要陪着小凯。”
  “你应该清楚吧?要是这么拖下去,肖凯他,会变成怪物的,你想眼睁睁看着他变成瘟人?犬尸?”
  “不,小凯他,是因为我才死的。他是因为保护我所以才死的,他,他不会变成怪物的,不会。”
  “我知道,可是,这是必然的事情,你也亲眼看到过了,对不对?那个,小勇的爸爸,张其满,你应该看得最清楚的。他发生异变的时候,你就坐在最前面,难道不是吗?你知道被感染的人的下场是什么样子。”
  周亮亮木讷的眼睛里忽然飘过了一丝黑色的阴影。
  她想起了张其满异变后,跃到车前的情景,浑身打了个冷战,双手环抱住了身体,望着死去的肖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周亮亮,我们很快就能到达花城了,那里会很安全的,肖凯临死,也叫你走,他是想要你没事,所以——”幸运说着,站起身,去拖肖凯的尸体,却被周亮亮猛地推到了一边,摔到了地上,她吃惊地看着周亮亮;“你?”
  “不许你碰他,不许你碰小凯。”周亮亮将肖凯的尸体护在了自己身后,仇恨地看着幸运。
  “周亮亮,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不会离开小凯,我要陪着他,我要一直陪着他。”周亮亮哭了起来。
  “可是肖凯已经死了。”幸运残酷地提醒。
  周亮亮偏头,盯着死去的肖凯,伸手,轻轻在他脸上抚摩着,“那么,我就陪他一起死。”
  “周亮亮。”幸运讶然地叫了起来。
  “是的,小凯他,一直,一直都在照顾着我,要是没有了小凯,我就再也活不下去了。这种滋味,你懂吗?”
  幸运的脸色难看起来,嘴角抽动着,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而是一把拉住了周亮亮的手,“你个傻瓜,他死了,你还没死,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没有疯,我是认真的。”周亮亮挣扎着,从幸运手里脱了身,又扑到了死人身上,惶恐地看着幸运,“我,我跟肖凯是一起来的,我也要跟肖凯留在这,我哪里也不去,你不要逼我。”
  幸运看着坚决的周亮亮,眼圈忽然一红,慢慢地退出了帐篷。
  帐篷外面,将一切听得真切的欧丹妮,惋惜地说道:“她真傻,真傻,她会死的,她会跟他一样,都变成瘟人,都变成犬尸的。”
  “是吗?是傻吗?”幸运不知道为什么,显得特别激动,肩膀耸动着,看了欧丹妮一眼,“也许,能有幸跟最爱自己的人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
  “幸运?”
  “对吧?就算我们去到了城市,你能保证那里就不会爆发瘟疫吗?从黑岩村,新乡镇,还有其他城镇感染了瘟疫的人,他们真的就没有去到城市里的?也许,花城,已经早爆发了瘟疫,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就像我们一开始只知道新乡镇的瘟疫,却不知道,原来瘟疫已经蔓延到四处都是了,所以我们才会遇到那么多的怪物。”幸运擦了擦眼角,苦笑,“如果,世界真变得这么疯狂了的话,也许,跟自己爱的人一起死去,一起变成怪物,也是一种幸福吧?”
  “幸运?”
  “可惜,我们没有周亮亮那么幸福,有一个,如此珍重自己生命的男人。”这句话说到最后,幸运的声调已经微微颤抖了起来。
  “幸运?你,怎么了?”
  “没事。”幸运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最后看了帐篷里的周亮亮一眼,转身走了。
  “幸运,傅群说得对,那个关远锋,是带来死神的人,我们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们会被他害死的。”欧丹妮跟在幸运后面,追了上去。
  “是吗?”
  “你忘了,确实,那条恶狼,一定就是他招惹回来的,跟他在一起,一定不吉利的。幸运?”
  “不吉利?”幸运回头,看着欧丹妮,“当初是他跟张其满从山上救了我们,也是牺牲了张其满,所以我们从井龙镇逃出来了,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可能早就没命了,你说他不吉利?是因为你的那些预感吗?你看到他死了?还是看到他害死了谁?”
  欧丹妮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丹妮,你不要神经太敏感了。你说的那些话,说什么你看到谁死了的画面,其实比那些怪物,更让人害怕知道吗?”幸运显得很焦躁,不耐烦地摆着手,“我们都还好好地活着,可就因为你那些预言一般的话,就把我们当中的某个人预先判了死刑似的,这比其他任何的威胁,都让人感到恐惧你明白吗?”
  “言语是有力量的,从你一开口说那些所谓的预言的时候,你就把人活下去的希望削弱了。丹妮,你只是个凡人,不是什么命运的判官,你不应该对别人的生命妄下结论。”
  “我,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 欧丹妮喃喃说着,停下了脚步,死死地盯着幸运的背影,茫然地摇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zli2000:欢迎光临。
  自莋゛多情:= =。保重啊,多情姑娘,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啊?

  三十一
  “为什么要跟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留下?”在帐篷里,汤振强这么质问,“你知道的,那只公狼分明与关远锋杠上了,我们要是跟他在一起,肯定会被连累的。肖凯的遭遇,难道你没看到吗?”
  “是的,可是——”冯一非口里应着,蹲下去,眼睛流露出的却是诧异,昨天夜里,他明明看到了,那行字,那行由爱人王欣写下的字:我恨你。
  一想到这三个字,冯一非的心便剧烈地痛了起来,仿佛那三个字,是刻在他心上的一般。
  可现在,那三个字却不见了?为什么?
  “一非?”
  “叔,昨天,我——”冯一非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昨天夜里,我见到阿欣了?”
  “又做梦了?”
  “不,不是梦。”冯一非想起了那张美丽而苍白的脸,以及那张开的无齿的嘴巴里的黑暗,脑子一片混乱,“是真的,我见到了阿欣了。”
  “你胡说什么?她不是在山上已经被狼咬死了吗?她跟其他人,其他人一样都埋到地里去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不,我没有。”冯一非苦笑着摇摇头,要怎么跟他说明呢?
  他一开始也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可是,那不是梦,太真切了。
  王欣的脸,就在自己眼前,伸手可及的地方,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甚至连呼吸,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怎么可能是梦呢?
  太真切了。
  冯一非浑身打了个寒战,又想起了那三个字。
  她恨他?
  是的,应该的,如果不是自己,强硬要带她回黑岩村,她就不会遭遇这些事情了。
  不会有瘟人,也不会有犬尸,大家都不会变成怪物,而她,可能还在原来的地方,过着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
  可现在,晚了,什么都晚了。
  阿欣,你恨我吗?
  所以,你死后,即使变成鬼也要来骚扰我?
  冯一非黯然地坐在了睡袋上,颓然。
  帐篷外面,听说幸运他们不跟自己走,而要留下与关远锋一起的傅群,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你们脑子是不是都坏掉了,你陪着那个家伙,如果遇上了那匹公狼会怎么样?你们打算陪他送死吗?”
  “这是我们的自由,不需要你来干涉。”幸运厌恶地看着傅群。
  “是,你们讲义气,你们英勇。”傅群看出了幸运眼里的意味儿,连连点头,自嘲,“我们是小人,我们只想自己活下去就好了,别怪我没警告你们,好自为之吧?”傅群说着,抗着枪转身要走,身边的陈阿宝与傅豪也欲动身,被汤振强喝住了:“站住。”
  “什么?”
  “我们的枪,还一把过来。”汤振强把手伸了出来。
  傅氏兄弟每人手里,都抓着一杆猎枪,那是属于黑岩村人的。本来只有傅群一人有,后来冯一非的猎枪也暂时借给了傅豪。
  傅氏兄弟看着手里的武器,相视了一眼,迟疑。
  “你们只有三个人,一杆枪已经够了,我们这边更需要。”汤振强说道。
  傅豪把枪递给了汤振强,傅群冷哼一声,啪地一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在把枪放到汤振强手里时,傅豪叮嘱了一声,“你们小心。”
  “你们也是。”汤振强点点头,把枪塞到了冯一非手里。
  zli2000:那个,呵呵,我个性有点怪,所以写的文也有点怪,所以,结束的话,可能。。。。,不过,你猜中了头一点,= =。。。。


  三十二

  关远锋将帐篷行李收进了汽车后备厢,看到汤振强跟冯一非上了车,而幸运在让欧丹妮上车后,也坐进了驾驶座上,他忍不住把视线抛到了还传出低低的呜咽的那顶帐篷,而后眉头一皱,叫张小勇上车等着自己后,大步迈向了那个帐篷。
  车里刚系上安全带的幸运,见状松开安全带跳下了车。
  “关远锋,你别管她了,她说——”
  完全没把幸运的解释听进去的关远锋,冲进帐篷里一把拎起了周亮亮,硬是将她怀里的尸体抛了下去。周亮亮哀号尖叫着,要扑下去,无奈被关远锋死死钳制着,她转而愤怒地咆哮起来:“你做什么?你放开我,我的事不要你们管,不要你们管。”
  关远锋亦吼了一句:“我才问你要做什么?你就打算留下来?跟肖凯一起死在这里吗?”
  “是的,我愿意,我愿意,我要跟小凯留在这,一起留在这里。”周亮亮挣扎着,手上的指甲划过关远锋的脸,留下几道伤痕。
  “你胡闹什么?”关远锋吼着,抓着周亮亮的胳膊便往外拽。
  “我没有胡闹。”周亮亮抗拒,又是哭又是喊,“我不要留下小凯,我不要离开他,不要不要,没了小凯,我也不要活了。”
  一边不忍心看下去的幸运,这个时候终于开了口;“关远锋,你放了周亮亮吧?她离了他,活不了的。”
  “你说谁离了谁活不了?什么傻话?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了的。就你们这些穷酸诗歌样的女人心思,净想些没有用处的假大空。”关远锋心里的某个地方,忽然一下子疼了起来,他的眼眶不由自住地红了,却依然冷冷地说道:“你要让她留在这里吗?”
  “你不懂,女人,有时候,只要跟自己爱的人死在一起就满足了,那样,也是一种——”
  “屁。”关远锋终于说了句脏话,“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肖凯的意外,谁也不想的,可她,还能选择,她还能选择活下去的话,为什么不能活下去?”
  “你也知道我有得选择,那我的选择是留下,我不想跟小凯分开,你就不能不管我吗?”周亮亮看着情人的尸体,泪如泉涌。
  “是的,选择。”幸运看着周亮亮默默地点了点头,“关远锋,在龙井,你也让老医生留下来了,现在,也请你尊重亮亮的决定。”
  “那跟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关远锋有点不耐烦了,“老医生他留下,但他不是留下寻死,他从灾难开始那一刻就选了活下去。而你呢,你留下就是送死,等肖凯吃你,拿你充饥?还是跟他一样,变成瘟人,犬尸?”
  “我不怕,不怕。”周亮亮摇摇头,“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怕。小凯他,一路上都是为了保护我,才做这么多事情的,也是因为我才死的。所以我不怕,小凯要想吃我,没关系,我让他吃,要是我跟他一样,变成了瘟人,变成了犬尸,没关系,我陪着他,陪他一起——”
  周亮亮的话被一记耳光打断了,关远锋毫不留情地在她脸上留下了五个手指印。
  周亮亮懵了,幸运则傻了眼。
  “你也知道肖凯一路过来做了很多事情,为的就是让你活下来。他的死,也是因为要让你活,是吧?还记得肖凯死之前对你说过什么了?”
  周亮亮浑身一颤,无言以对。
  “你们要我尊重你们的决定,那你呢,周亮亮,你又尊重了肖凯的决定没有?肖凯为你做过那么多事,现在你连满足他的最后一点心愿都做不到吗?”关远锋厉声道,“他想要你活着,你就不能满足他最后的这个愿望吗?”
  周亮亮的头缓缓地垂了下去,任由关远锋把自己拖了出去,拉到了他们的汽车旁边,开门,将自己推到了张小勇身边。
  幸运也重新回到了车上,欧丹妮惊异地看着关远锋驾驶着车子开了她们前面下了坡,忍不住说了一句:“她,周亮亮她,她会——”
  “丹妮。”幸运瞪了一眼。
  欧丹妮赶紧住了口。
  幸运开着车紧跟在关远锋后面,开在最后的,是汤振强与冯一非。



  自莋゛多情;谢谢多情姑娘捧场~
  zli2000 := =,是滴,我更得比较慢,抱歉,望海涵,谢谢支持~

  三十三
  1995年8月23日。
  早一步离开的傅群,骂骂咧咧地把车从山上开下来,他身边坐着的陈阿宝,脸色发青,情绪阴郁。眼看车即将开到山脚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傅群?”
  “什么事?”心情欠佳的傅群,硬邦邦地应了一句,转动着方向盘,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尾随其后的弟弟的车子,才望了女人一眼,看到洋溢在她脸上明显的担心,语气平和下来,“阿宝,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当然相信你。”陈阿宝嫣然一笑,随即又忧虑起来,“我只是想,就只有我们几个,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知道的,瘟人,犬尸,我们可能人手不够。”
  “这叫相信我?”傅群将车开离了山脚,驶入了山下的公路,忿然,“我一个就能顶两,怕什么?”
  “我没说怕,只是——”陈阿宝把身子挨近傅群,“要是发生什么事情起来,我宁愿受伤的是其他人,而不是你。”
  傅群咧嘴笑了起来,在陈阿宝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
  陈阿宝闭上眼沉醉在瞬间的甜蜜里,再睁开眼的时候花容失色:“傅群!”
  “怎么了?”还将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的傅群,以为陈阿宝还有什么话说,看着她,却发现她脸色苍白地指着前方,诧异地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登时也煞白了脸。
  眼前堵在去路上的,是十几只怪异的动物。有山鸡,有野貂,最多的是兔子。
  是的,兔子。
  一改往日看到的温驯怕人,它们居然大咧咧地站在了汽车面前,螳臂挡车?
  不,看它们的架势,并非如此。
  因为站在它们身后的,是那只威势凛凛的公狼。
  所有的兔子,无一例外的,都用一双发着寒冷绿光的眼,瞪着他们。
  好家伙。
  不仅懂夜袭,居然还来伏击?
  目标不仅仅是关远锋吗?
  傅群看着公狼那双寒得足以杀死人的眼睛,心里咒骂了一句。
  看来,似乎如此。
  “傅群,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轧过去,轧死这帮怪物。傅群咬着牙,加大油门,从那些怪叫着的怪物身上碾了过去。
  幸亏只是些小动物。大概,山里一夜,能被公狼找上的猎物有限。所以比起龙井镇那些疯狂的瘟人跟犬尸,它们好对付多了。
  成功突出后,傅群笑了一下,却很快又倒抽一口冷气,那只公狼,用身体结实地将车挡了下来。
  公路上响起了刺耳的车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很快便停了下来。傅群手忙脚乱地将车窗摇上的同时,听到了后面弟弟传出的吃惊地喊叫,心头一冷。
  妈的。
  前面,成功拦截下车子的公狼,不缓不慢地在车前左右跺了几步,而后蹲下,仰天长鸣。
  狼嚎穿刺了天空,传遍了山头。
  zli2000:哎唷,好久没人称赞过我了有木有? 被你夸奖我双颊飞红了有木有?^ ^

  三十四

  与此同时,还在山路上的关远锋他们正朝山下驶去,听到这阵狼嚎,忍不住胆战心惊。
  “是狼,是昨天夜里那只狼,该死的。”坐在后座的周亮亮,听真切了,想起刚不久因为狼袭而死去的肖凯,双眼发红,握紧了拳头,“它还想干什么?”
  关远锋竖起耳朵,听着狼嚎在山上回荡,想的却是先行出发的傅群一行人。
  辩声源,是从山下传上来的。
  那只公狼,难不成已经在路上专门候着他们了?
  联想到龙井镇外的遭遇,很有可能。
  可是那一次,有龙井镇大量的瘟人跟犬尸帮忙,这一次,它凭什么阻拦他们?
  单枪匹马?在新乡山上吃过了势单力薄的亏,它还有这样的胆量吗?
  狼嚎还没有完全停息,山上便出现了另一阵奇怪的声响。
  敏锐的关远锋捕捉到了这死异样,后面的幸运,同样也注意到了,她望着丛林里,发出怪声的灌木丛与杂草丛,看到了一个个黑色的身影。
  “是,兔子。”幸运与欧丹妮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是的,成群结队的兔子,都在朝狼嚎起源窜过去。
  每只兔子的毛发,无一例外地,都变成了灰黑色,从远处看,就如同是铺天盖地的老鼠,更远一点,便是密密麻麻的蚂蚁。
  只是这是有着绿色眼睛的异变后的兔子。
  “天啊。”幸运感叹,头皮发麻。
  关远锋把车开到了公路上的时候,后面的两辆车便被堵在了山路上——那些一脸凶恶的兔子们,早将几辆车连同人围得水泄不通。
  而最接近他们的兔子们,在狼嚎再次响起的时候,纷纷蹦了起来,朝车子袭来——它们张开的豁嘴里,均是锋利如刀的獠牙。
  困住的人们,第一反应便是把车窗锁死。
  但这并没有减缓兔子们的袭击。
  它们视死如归般的,用小巧,却又已经变得僵硬的身体往车子的各个部位撞击着,它们甚至跳到了车顶,用牙齿划着咬着铁皮。
  在车里听到车顶处传来的咬噬的声音,人们惊恐地抬头,盯着,冷汗在悄然滑落。
  一只兔子,两只兔子,正常的话,那么即使一大群,也不足为患。而现在,是成百上千的,凶悍如恶犬的兔子,那就不得不让人心寒了。
  不久前还觉得公狼寡不敌众的关远锋,这时候才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五辆车子,陷落在了疯狂的兔子堆里。
  而前面,还有只最残暴的公狼,等着他们。
  怎么办?
  他们现在呆在车里,也许暂时是安全的,可时间久了,车子经受得了这么多兔子轮番的撞击吗?
  即使可以,在这么个封闭的空间里,氧气有限,他们迟早,会因为窒息而出事的。
  所以,剩下的是时间问题了,是被这些兔子咬死?还是憋死?
  前面的狼嚎再次响了起来,兔子如同接受命令的士兵,汹汹地,再掀起了一轮攻击。
  风停,山静,车困,人惊。
  安静的车里坐着安静的人。
  盯着外面嚣张的恶魔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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