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灾难前兆 公元1723年。 亚细亚广袤的古老草原上。 苍穹上飘下了一条长梯。 我走了下来。 这里,就是这个太阳系其中一个存在生命的行星。 地球。 看起来,环境不错。 比起我的故乡,这里,资源确实丰盛多了。 我那先来的27位兄弟,是不是在这里活得很惬意? 哼,不久之后,这个地球,将成为我们的又一个殖民星球。 我优雅地走上山头,向远处俯瞰,看到了我的同类,也一眼,看到了地球人。 很好,入侵行动,要如何展开呢?我冷冷地在脑海思索着,预备了好几个方案。 “欢迎来到地球。” 我被突如其来的招呼吓了一跳:谁?我才刚到,还没来得及通知我的兄弟,谁会认识我? 我转身,看到的是一身白色的女人:头发,柔顺地随着山风如绸缎一般飘了起来,比我还优雅地,轻盈地慢慢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而那完美无缺的身材曲线,无一处不显示着美丽及力量,特别是,那双眼睛—— 哦,天啊,比故乡看到的任何一颗星星都要美丽,闪着智慧的光芒。 噢,不,不,从没有谁告诉过我,这地球上,竟然有如此该死的尤物。 “先生,你是第一次来地球吧?你是来观光的,还是做商业活动?” 该死,别用那么深情的眼睛看着我,还有,啊,她的声音,竟然如天籁之音,如此让人陶醉。 不,不,冷静一下,我需要冷静一下。 我站不稳地,后退了几步。 这,这该不会是地球人施展的美人计? 哦,不不,我不相信,看她那如此纯洁的眼神,看她那如此美丽的表情,一点不像会什么阴谋诡计的样子。 她是我见过最纯情的女人。我敢发誓。 “先生,我叫海格。” 海格?哦,她叫海格,这是我一生里听过的最动人的名字。 “我叫,我叫,我叫达利。”她如此美丽,如此纯洁,我不应该欺瞒她的,于是我把自己的姓名如实相告。 “达利?好名字。” “你喜欢我的名字?那太好了。”我高兴,又带点羞涩地笑了起来。 哦,天啊,伙计,我敢肯定,我坠入爱河了。 地球真是个美好的星球。
第六章 灾难前兆 公元1723年。 亚细亚广袤的古老草原上。 苍穹上飘下了一条长梯。 我走了下来。 这里,就是这个太阳系其中一个存在生命的行星。 地球。 看起来,环境不错。 比起我的故乡,这里,资源确实丰盛多了。 我那先来的27位兄弟,是不是在这里活得很惬意? 哼,不久之后,这个地球,将成为我们的又一个殖民星球。 我优雅地走上山头,向远处俯瞰,看到了我的同类,也一眼,看到了地球人。 很好,入侵行动,要如何展开呢?我冷冷地在脑海思索着,预备了好几个方案。 “欢迎来到地球。” 我被突如其来的招呼吓了一跳:谁?我才刚到,还没来得及通知我的兄弟,谁会认识我? 我转身,看到的是一身白色的女人:头发,柔顺地随着山风如绸缎一般飘了起来,比我还优雅地,轻盈地慢慢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而那完美无缺的身材曲线,无一处不显示着美丽及力量,特别是,那双眼睛—— 哦,天啊,比故乡看到的任何一颗星星都要美丽,闪着智慧的光芒。 噢,不,不,从没有谁告诉过我,这地球上,竟然有如此该死的尤物。 “先生,你是第一次来地球吧?你是来观光的,还是做商业活动?” 该死,别用那么深情的眼睛看着我,还有,啊,她的声音,竟然如天籁之音,如此让人陶醉。 不,不,冷静一下,我需要冷静一下。 我站不稳地,后退了几步。 这,这该不会是地球人施展的美人计? 哦,不不,我不相信,看她那如此纯洁的眼神,看她那如此美丽的表情,一点不像会什么阴谋诡计的样子。 她是我见过最纯情的女人。我敢发誓。 “先生,我叫海格。” 海格?哦,她叫海格,这是我一生里听过的最动人的名字。 “我叫,我叫,我叫达利。”她如此美丽,如此纯洁,我不应该欺瞒她的,于是我把自己的姓名如实相告。 “达利?好名字。” “你喜欢我的名字?那太好了。”我高兴,又带点羞涩地笑了起来。 哦,天啊,伙计,我敢肯定,我坠入爱河了。 地球真是个美好的星球。
雪海深仇,莫小图,自莋゛多情:抱歉抱歉,我在这,汗,对不起,差点忘了。= =
一 111-1号机内。 离开大唐后,于隆将修理好后的传送器再给了苏西。 “你确定这东西能用?”苏西怀疑。 “是的,我确定过了,我找你的时候就用了一次。”于隆自信心十足,“而且我还为我们的电脑跟传送器修正,增加了校准功能。” “比如说,首先我们降落到某个时间点后,可以在电脑上,利用星星地图,精确地查找到那个时间点特定的某个人的位置,然后,我们将显示这人位置的参数,输入到传送器里,启动发送键,我们便能到这个人所在的地方了。”于隆解释,“这一次,我就利用111-1号机的搜寻功能,找到了你带在身边的传送器的电磁波,再反馈到电脑里,利用星星地图确定了你在时空中的位置,于是我把数据输入了我的传送器,哈,果然找到你了。”于隆笑,“这么一来,无论我们哪一个人在哪里,只要有一个人能回到111-1号机,这个人都能用这个方法随时找到另一个人。” “哈,那么这传送器能到任何时空的任何位置?” “不行,在输入了一次参数后,传送器便不能再次进行传送,而是只剩下返航指令。”于隆继续解释,“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到某个时空,只能从111-1号机到一个特定的某个点,第二次使用便是回到111-1号机。当然,回来111-1号机后你又能确定参数再出去,以此类推。” “为什么不能把它设计成为像诸如时空跳蚤一般的传送器?那我们便可以多次输入参数进行多次转移,那就可以到任一时空的任何地方了,不更方便吗?” “但你要知道,这样就如同在相对固定发展着的时空中随意增加了变动因素,我们每一次到一个时间点,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改变某些事件,你知道的,蝴蝶效应,所以,我们在进行时间旅行的时候,要注意别干会影响时空大进程的事情,当然,更不能这么随意地用传送器在某个时空里乱跳一通,只限一次,能保障这一点。”于隆说道,耸耸肩膀,“就如同,我们之前在时空旋涡中发生障碍,我停在了617年,你去了735年,两个时空相隔不大,我们分别引起的蝴蝶效应可能是导致原本的杨贵妃消失的原因,只是坠入时空旋涡的你恰好地弥补了这一点,大概,是这样吧?总之,蝴蝶效应叠加太多,造成的后果也许我们无法承受,要考虑这一点。” “等等,我想知道的是,在我们引起的这些蝴蝶效应里,那些经历会对我们自身产生什么负面影响吗?比如说,我在刚才那个古国呆了16年,那我现在,会不会已经老了16年?所以,我现在的确实年龄是,38岁?” “不不,在我们到这个世界的某一个时间点的时候,我们的所作所为确实会引起历史的改变,所以我才建议我们尽量不去参与那些重大的历史事件,但如果是一些小人物的命运,我想即使有变化也不太会有什么后遗症,而一旦我们从时间点回到111-1号机,我们依然还是出发到那个时间点之前的那个状态。”于隆看苏西不明白,搔了搔头,“比如说,你在大唐呆了16年,如果后来我没去救你回111-1号机,那你便会如历史上的那个人一般在那一天死去,或者,你的人物没有死,那你便会在这个大唐一直活到死亡,因为你的时间与历史的时间同步了,但我把你救回了111-1号机,在你回到这里的那一刻,你就又是你掉进时间旋涡里的苏西,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是22岁。” “明白,所以,我们下一站去哪里?”苏西点头。 “你决定吧?”于隆说着,把键盘给了苏西。 “你不是说,只有你能决定最终去哪里吗?”苏西奇怪。 “没事,现在你可以用了。”于隆点头。 苏西看了他一眼,随便输入了一个年代:9974。 但电脑上显示的是:目的地已经锁定,请先解锁。 苏西以为自己敲错了,再输入:30亿年后,电脑依然显示:目的地已经锁定,请先解锁。 “?”苏西做手势请于隆看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还是做了点改动。”于隆搔了搔头,“像我说的,避免参与一些会改变这个平行世界历史的重大事件,一些过于危险的年代,以及一些时空上固定的点,最好我们就别去了,很容易出事,所以——”于隆让苏西再输入时间,“你要碰上输入的时间点是锁定的,那就挑下一个点。” 苏西白了于隆一眼,输下了:2011。 “哦,我们相遇的年代?”于隆指着“2011”笑。 “我想回家一趟。” “对了,我还没问呢,你是哪里人?” 苏西再翻了翻白眼,没理他。
二 2010年,迪拜。 色彩凝重的金色与黑色建筑一群群矗立在沙漠上开辟出来的绿洲里,标示着这个国度的尊贵身份——这是个地球上拥有最多世界第一的国家,也是个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未来,都将继续创造沙漠奇迹的国度。 3月27日,这一天,这个城市,被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的热情燃至极点。 迈丹赛马场。 满目是西装革履谈吐翩翩的男人们和礼服争妍的女人们,有来自欧洲各国皇室的贵宾,亦有偷闲一日前来支持倾慕名马的平民,他们关注到焦点,是由东方大国刚以奇迹般的速度建成的赛马场里的那一匹匹矫健飞舞的骏马——无数的火焰,无数的掌声,无数的喝彩,尽献给了这速度与力量一身的宠儿。 第一,二轮赛事已尽,赛场中的是第三轮争夺赛,似乎被先前的激烈角逐触激了天性,场中所有赛马均鼓足了劲儿在赛道上飞奔,而人们的热情亦越来越高涨,看台上不断有人高呼呐喊着站了起来。 许多身份显赫的观者,亦包括马主也站了起来,兴奋地看着一匹两匹接近终点的马,低低议论着,面露喜色。 贵宾席入口,一位身穿训马师制服的男人,神色焦急地匆匆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一位有着雕塑般的面孔的男人旁边,在其耳边私语一会儿后,那男人便脸色一变,跟着训马师离开了观众席,一直到了赛场的专用马厩前。 看着空荡荡的马厩,男人面露怒气,大声质问,但声音却被淹没在了第三场赛事终了得知赛果时人们的高分贝的喧哗声里。 不久,陆续有马主们纷纷扑到各自的专用马厩前,神色惶恐地大喊大叫。 男人与其随从,很快知道了其他马主的事情,一脸震惊,尔后他抓住了一个匆匆赶来的主办方负责人:“你确定这里的保安措施没出问题?” “真是抱歉,王储,我们已经在着手检查了。” “那为什么我的马不见了?那是我的马,才刚赢得第二轮赛事价值连城的宝贝。” “我知道,马克图姆王储,非常抱歉,一有结果我们会尽快给您回复。”
三 2011年。 美国,乔治亚中部。 牧场。 卡洛牵着一头年老的矮种马进了马厩,回头,看到雷夫斯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与一位同样牵着一匹黑色骏马的女人慢吞吞地走着,有说有笑,忍不住喊:“嘿,雷夫斯,梅乐,你们俩快一点儿,学生们正等着呢。” “是的,卡洛——”雷夫斯笑着,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梅乐身上移开,刚想说什么,看到马场栅栏外有一男一女快步走了过来,脸色煞白:“我,是眼花了吗?” 梅乐顺着雷夫斯的眼光,也看到了来人,看到女人扑进卡洛怀里,脸上却是惊喜。 “妈妈。”苏西紧紧抱着卡洛,在她脸上印了一吻,卡洛哈哈笑了起来,“天啊,苏西,你不是应该在学校的吗?” “可是有几天假期嘛,所以回来看你了。”苏西松开卡洛,转到马厩,一下跳起来,抱着老马的头使劲摸着它的脸:“嗨,卡罗索,好久不见了,想我了吗?”说完,也在马脸上吻了吻。 卡洛看着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一手插在口袋,另一手举起朝自己摆了摆的和善的东方男人,也笑:“苏西,你还没介绍,他是谁?你同学?” “对,他叫,于隆,是,是我的同学。”苏西转过身,介绍,随后看到了马场里的两人两马,一喜,跑了过去:“雷夫斯,原来你在啊?” 雷夫斯有点尴尬地抱住了扑进怀里的苏西,“是的,我一直都在啊,很高兴你回来了。” 苏西不例外地在雷夫斯脸上亲了一口,赖在他怀里,一手去抚摸那匹马:“欧里。” 欧里把马头仰了起来,在苏西手里蹭着。 “那么,我先把马带过去了。”梅乐看了雷夫斯一眼,牵着手里的马走开了。 “你好,梅乐。”苏西看着梅乐手里的那匹马,奇怪:“那是谁的马?” “是俄亥俄州州的一个养马场送过来暂时寄养的夏安,跟欧里一样,都是经过认证的纯种马,漂亮吧?”雷夫斯解释,看着走过来的男人,心里鼓响不已,“他是谁?” 于隆站到了两人身边,亦看着雷夫斯:“他是谁?” “这是于隆,这是我的未婚夫,雷夫斯。”苏西为彼此介绍。 “哈,未婚夫?”于隆瞪大了眼睛。 “是的,等我大学一毕业,就会跟雷夫斯结婚,你有意见吗?” “不敢。”于隆摇头,看着马场里的人渐渐增多了,有男孩女孩跟他们的父母,更多的是外表看起来身体残缺的人类,心里有点怀疑。 “苏西,我很高兴你回来了,可是,你看——”雷夫斯指指外面热情地朝他扬着手打招呼的人们,没说完,嘴唇便被苏西吻住了,许久,苏西才松开,接过他手里的缰绳,“我明白,你快去吧。” 这是间由苏西的母亲卡洛开的治疗马术学校,采用接受援助拨款捐献以及义工的运转方式,接收各马场以及在赛马中淘汰下来的老马,经过训练调教后,面对残障人士开放。 “你没跟我说过,你家是开马场的?”于隆看着苏西把欧里牵进马厩,这么道。 “你可没问。”苏西把马厩的门关上,伸手抚摩着探出来的欧里的头。 “但是——”于隆左看看右看看,指了指相邻两个马厩里的欧里与夏安,“这两匹,怎么看也不算是老马?” “哈,欧里是死去的爸爸买给我的,从它两岁的时候就一直陪伴着我了。”苏西得意,把头凑到了欧里前与马头紧挨在一起,“它父母都是名家,欧里也通过了DNA检测是获得了ISBC认证的纯种马呢。” “哈,真的?”于隆看苏西得意地点点头,效仿苏西伸手想去摸夏安,那夏安却很不配合地,把头缩了回去,于隆扫兴地走过另一格马厩。 “哈,你知道吗?我的梦想一直有两个,一个是解开天使头发的奥秘,另一个,便是有一天能骑上欧里参加迪拜的世界杯,拿到那笔巨额奖金。” “哈。”于隆总算能摸到里面那匹卡罗索的头,它还温驯地在他手背上蹭了蹭,于隆乐了:“这匹叫什么?” “他可厉害了,它就是大名鼎鼎的卡罗索。” “哦,这个我知道。”于隆兴奋地看着卡罗索,“1996年亚特兰大夏季残奥会上第一次引入马术竞赛,来自丹麦的布丽塔安德森完美配合来自密兰的卡罗索,获得1级马术冠军,他就是卡罗索?” “对,卡罗索还帮助萧恩获得了他第一枚蓝带奖。”苏西也走到了卡罗索跟前,抚摩着他,伤感,“那是卡罗索最后的奖项,那以后,他就退役了。” “哈喽,卡罗索,我是于隆,很高兴认识你。”于隆轻轻拍了拍卡罗索的头。
四 蒙古。 首都乌拉巴托。 那达慕节的赛马庆典。 草原上万马奔腾,掀起沙尘漫天。 马背上年龄不超过12岁的骑师们,身着鲜艳的民族服装,头束彩色的飘带,足蹬皮马靴,挥着手里的马鞭,大声叱喝马匹快行。 匹匹骏马奋蹄奔驰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呼声阵阵,在望得见终点的时候,等待着享受圣马尘洗的观众们大叫了起来,在热烈的声浪中几乎把这片草原送上天际。 很快,马匹们一一闯过了终点线,能让草原翻个身的欢呼声再度响了起来,随后一直持续到颁发蓝带勋章授与前五名的选手与骏马。 获奖的其中一名训马师,将荣耀挂在自己不足10岁的孙女身上后,刚想牵过获奖的马匹,给它披戴红花后牵出赛场接受观众的庆贺与祝福,却被告知,那马已不见行踪。 “什么?你们有没有搞清楚,我的马怎么可能会不见了?这里这么多马贩子,是不是被他们偷了?”训马师气得撅胡子瞪眼,“那可是我专门挑选回来的宝马,花了我30多万美金。” “我知道,先生,可是,不仅是你,据说,有几位马主的马,似乎也在转眼间,没了踪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它们可是马,不会上天遁地,它们能跑到哪里去?”
五 卡洛治疗马术学校。 于隆看着义工们牵着老马给那些学生们,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扶上马,牵引着进了马场,饶有兴趣。 “嘿。” “嗨。” 于隆看着卡洛走到自己身边,“所以,你是苏西的同学?” “是的,同学。”于隆很痛快地承认。 “那种,好到可以陪她回家看妈妈的男同学?” “可以,这么说。”于隆搔了搔头。 卡洛凝视了于隆那张真诚的脸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拍拍他的肩膀,也进入了马场。 于隆看着她离开,转身,望着另一个单独的马场里,正拉长了缰绳,把马鞍往夏安身上套的雷夫斯。 那夏安极力避免着被马鞍套上,雷夫斯甩了几次,想把马鞍放到马背上,结果却都失败了,最后一次,当雷夫斯终于把马鞍甩到马背上的时候,夏安发怒了,弓起背,四蹄踢腾着,想把背上的马鞍摔下去,终于摔下马鞍的时候,夏安忽然在马场里飑了起来,最后撞飞了栅栏,从训马场横冲直撞起来,一下闯进了另一边的训马场,那里的人们看着飞奔而来的怒马,一下尖叫着四处逃窜,在其中的梅乐惊慌之中扭伤了腿,回头的时候已经见夏安朝自己奔了过来,一下忘了如何动作,捂着嘴巴看着它越来越近。 “梅乐!”雷夫斯在后面发疯一般追了上来。 于隆早在夏安发飙之时便追了上去,在夏安即将撞倒梅乐的时候,他一跃向前,把落到地上的缰绳扯了起来,然后一扯,愤怒地夏安即时被强行改变了方向,马头偏到了于隆这边,被迫停下的前蹄却扬了起来,撅起来朝于隆便扑了过去,于隆眼明手快,避到一边后腾越而起,脚尖冲马头便是一脚,在夏安落地之时,迅速收紧了缰绳。 受制的夏安嘶嘶叫了起来,发现争脱不了时不得不安分起来。 “梅乐。”雷夫斯把差点没瘫在地上的梅乐扶了起来,冒了一身冷汗,“你没伤到哪里吧?” 梅乐惊吓过度,只知道摇头,随后便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雷夫斯的手抚上她的后背,抚了两下,又赶紧放了下来。 “怎么回事?夏安这是怎么了?”骚动过后,安顿好学生与训马师的卡洛走了过来,问。 于隆拉着缰绳,看着如何也倔强着不肯屈服的夏安,耸了耸肩膀:“这马性子可野了。” “对。”卡洛看着不安地不时转换方向走动的夏安,无奈,“这该死的马,送过来已经一个月了,就连我们最好的训马师雷夫斯也拿他没办法。” 于隆看着夏安,夏安那双愤怒的眸子也一直盯着牵制着自己的男人,几乎想把他一口吞进肚子似的。 于隆心里一动,刚想说什么,马厩那边有嗒哒嗒哒嗒哒地声音传了过来,随后是人们的惊呼。 是苏西。她一身牛仔装束,骑着欧里跑了过来,跑进训练场后,加速、快速地指挥着欧里跑了几圈,训练有素地配合让人们鼓起掌来。 苏西随后勒马停在了于隆与卡洛前面:“看,妈妈,我和欧里,是不是天生的搭档?” “恩哼,看起来是这样。”卡洛满意地看了一眼女儿,回到训练场中。 苏西从欧里背上跳下,先正了正头上的帽子,然后拿着马鞭双手叉腰昂头得意地问:“怎么样?像不像西部牛仔?” “哈哈,我看你可以去演狂沙神驹了。”于隆听到了身后的夏安愤怒得鼻孔出气的声音。 苏西似乎也注意到了夏安不对的神情,走到它旁边,伸手想拍拍它的身体,却被夏安一扭,走开了,而后回头,那双愤怒地眸子却死死地盯着欧里。 欧里马头一甩,偏过一边。 于隆若有所思。
六 西班牙南部赫瑞兹。 皇家安杜鲁辛骑术学校。 每周开放一次的公众马术表演上。 身穿欧洲八十世纪服装的骑师们翩翩然御着披金戴银漂亮的骏马走了出来,绕场一周后,骑士们跳了下马。 随着音乐声的响起,或黑或白的马儿们开始如芭蕾舞者般优雅地散步,踢腾,转圈,轻盈如风,博得观众席上慕名而来的人们一阵热烈过一阵的掌声,随着音乐声变化得激昂,马儿们的步伐也开始更强劲,更矫健,所有马匹并列成一行,朝向观众席,撅起了前蹄,离地起跃。 “啊——”人们惊叫着纷纷鼓掌,掌声为止,那腾起的一匹匹美丽的马只,如变魔术一般,如一片片花瓣在空中倏然消失。 观众一开始以为是新的马术表演,更加热烈的鼓掌。 但骑师们却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一天,从皇家安杜鲁辛骑术学校消失的皇室之马多达十八匹之多,价值逾二十几亿,损失惨重,此失踪事件震惊整个欧洲赛马体坛。
莫小图:= =,不好意思,下次不敢了.. 七 “有意思。”于隆看着报道各地名马纷纷失踪的新闻,弹了弹报纸。 “怎么了?”苏西走了进来,看于隆皱着眉毛看着报纸,好奇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有点——”于隆把报纸扔到一边,搔了骚头,“欧里呢?” “我把它关进马厩了。跟夏安一起。”苏西拣起了于隆扔下的报纸,看了一眼,“喔,是名马失踪事件。” “你知道。” “对,毕竟是赛马圈子的人嘛。”苏西点头,“这些失踪事件似乎从去年起便陆续有发生过,最轰动的是哈曼丹王子参加世界杯时的爱马失踪事件,那以后世界各地著名的赛事上都有莫名其妙的名马失踪事件——”苏西说到这里,忽然起了警惕之心,“喂,于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2012快要来了嘛,所以——”于隆继续搔头,“也许在地球上潜伏着的外星人害怕不久后会在大灾难中罹难,然后纷纷抓紧时间离境?” “哈,你说这些马是外星人?怎么可能?”苏西大笑起来。 “嘿,你们在笑什么呢?”卡洛走了过来,“什么事有这么好笑?” “没什么,妈妈。” “对了,苏西,雷夫斯呢?快叫他过来,我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谢谢妈妈,我这就去找他。” 于隆看苏西扑出去,又拣起了那份报纸,越看,神情越凝重。 苏西走到马厩便看到了雷夫斯站在卡罗索的马厩前,刚要快步走过去,却听到了另一个责备的女声:“你还要我等多久?” 是梅乐。苏西心里咯噔一声,放轻了脚步。 “梅乐,你要知道——” “你可以现在就跟她说的,现在。”梅乐气愤,“我不想再把我们的事情继续拖下去,你要今天不跟她说,那我马上离开这。” “离开?梅乐,你离开这里能去哪里?” “不知道,也许去法国,瑞士,或者德国也行,总之,我不想呆在这。” “可你怀着我的孩子,怎么能到处乱跑?” 苏西听到雷夫斯这一句话的时候,脚一软,差点没摔下去,苏西快走了两步稳住了身子,却惊动了雷夫斯与梅乐。 “苏西?”雷夫斯惊愕得脸色惨白。 苏西噙着泪光,狠狠地瞪了一眼梅乐,而后将手上的订婚戒指快速脱下来,扔到了雷夫斯脸上,转身跑向了训马场。 “苏西!”雷夫斯焦急,嘱咐梅乐,“我去找苏西把话说清楚,你先回去。”
八 雷夫斯在训马场找到了蹲在地上的暗自啜泣着的苏西,脸上一阵难堪。 “苏西。” “你这混帐。明明是我未婚夫,却背着我勾引其他女人,跟她上床不只,还让她怀上你的孩子。你——”苏西愤然起身,想一巴掌拍在雷夫斯的脸上,却被雷夫斯抓住了手腕。 “苏西,你冷静一点,确实,是的,我道歉,我不应该在你离开的时候跟梅乐好上了,可是你也不跟我一样?” “什么?” “那个于隆,那个神秘的中国男人是谁?真的就只是你的同学那么简单?”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有哪个男同学会千里迢迢地跟着你回家的,苏西?男人这么做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是你把我当白痴?” “你,你就是白痴。”苏西气得说不出话来,想甩开雷夫斯的手,却没成功。 “本来,我是觉得对你很歉疚,很对不起你,可是现在——”雷夫斯耸了耸肩膀,“正好,我现在可以放心地跟你说了,梅乐怀上了我的孩子,我必须对她负责,以后,我跟梅乐,你可以跟那个于隆,大家谁也别责怪谁。”雷夫斯说着,把手上的戒指脱了下来,扔在了马场,“大家都可以安心下一段感情,不必有负担。我跟你还是朋友。” 雷夫斯说完这句话,离开了,苏西看着他的背影,对空气踢了一脚:“去你妈的朋友。” 苏西回头,蹲下,在地上摸索了一翻,找到了那枚戒指,握在手里低低地哭了起来。 许久,她听到身边有个声音响起:“嘿,谁惹我们的牛仔公主伤心了?” 苏西没有理他,伸出一只脚便去踹他。 于隆没有闪过,让苏西踢中了自己,然后哎哟一声顺势跌到地上坐着,仰头,望着星空。 苏西又抽噎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泪眼,看着他:“你说,是不是男人都是这副死模样?” “什么?” “都喜欢背着自己的女人偷腥。明明跟一个女人有了约定,到最后却都是跟另一个女人玩出火,然后说什么负责之类的屁话,跟了别的女人。”苏西说着,低声哭了起来,“可是,我好歹是他的未婚妻啊,他就没想过我也是需要他负责的吗?” 于隆无言,伸手,在苏西头上乱摸了一把。 “我恨死他了。” 于隆望着夜空的瞳孔骤然一紧,看着一颗流星在天际消失。 苏西忽然栽倒在了他身上,吓了他一跳:“苏西?” “你也跟雷夫斯一样吗?”苏西哭过的眼睛,如水一般荡漾着星光。 “苏西,现在,我恐怕,你得先振作起来。” “什么?” “是欧里,欧里也许要出事了。” “欧里?”苏西一下坐了起来。
九 卡洛治疗骑术学校里的马厩里,老马们开始坐立不安地骚动着,在马厩里走来走去。 她伸出头,看着隔壁的同类,冷笑:“我们的飞船即将来到这里了,你还是死心眼儿地那么固执吗?” “是的,我的决心不会改变的。”他说。 “为什么,就为了那个地球女人?苏西?”她冷哼,“那种干巴巴的女人有什么好?” 他不做声。 “这个星球就要被毁灭了,你要不跟我们回去,留在这里便只有死路一条你知道吗?”她不死心地提醒,“你想死在异乡?难道你都不想回故乡看看?” “我出生在这,这里就是我的故乡。” “噢,好极了,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于隆走到了夏安的马厩前,一副被我捉到了的得意模样。 而跟在他后面的苏西泪水没干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天啊,欧里,你居然会说话?天啊,马居然会说人话?” “这有什么稀奇的?只有地球上的马才不会说话,像我们如此高贵的种族,对于学习地球人类这样简单低下的语言,雕虫小技。”夏安把马眼瞪得鼓鼓地,看着于隆,“你是什么人?” “哈,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我的地球上撒野?” 夏安看着欧里,长叹了一口气:“我们是来自16000光年外的Omega星云里的O-8恒星。” “哈,马还有自己的星球?”苏西吃惊。 “没错,是比地球古老很多的文明。”于隆恍然大悟,“我记得曾经有人类记载过。是乔纳森斯威夫特,对吧?在他的《佛列格》里以故事的形式说过,他到过一个马的国度,在那里人类只配做马的奴隶?不,说错了,是那个星球里的进化缓慢的猿人,yahoo们,是马的奴隶?” “没错,低下的哑巴yahoo。”夏安点头,“我们还误以为他会跟我们一样,是尊贵的种族,与yahoo不一样,没想到,最终他还是跟yahoo一样,都是些卑鄙的家伙,这个星球的人虽然比我们的yahoo要高出那么一点智慧,但本质都一样,都很肮脏,我们不太忍心看这么美丽的星球被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们糟蹋了,于是我们便想在这个星球培植自己的势力,挽救这个星球。” “什么?”于隆与苏西均叫了出来。 “可惜,失败了?”夏安惋惜地说。 “失败了?”于隆与苏西松了口气,但却依然不解。 “对,在这个地球历史的18世纪初,我们先后派出了28位先驱者为我们开辟前线,可惜,他们都没能完成这个任务。” “28位?”于隆似乎渐渐明白过来了。 “对,其中有三位,是在我们星球上最英勇善战的将军,特克,达利与高德芬,但很遗憾,不知道为什么,开拓疆域的计划失败了。” “哈,哈。”苏西与于隆均笑了起来,他们知道夏安说的是什么了。 地球上最英勇善战的高贵之马是纯种马,而世界上现有的50多万匹纯种赛马都是生活在18到19世纪的28匹马的后代,可追溯到的祖先是三匹创始的公马,分别是:拜耳利?特克、达利?阿拉伯、高德芬?阿拉伯,而其中,95%的雄性纯种马的Y染色体是来自于同一匹阿拉伯马——达利,现在,夏安说,这些马,竟然都是来自外星的? “你们笑什么?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地球上的马类都是些下贱的种族,被人类奴役着不是做苦力,供娱乐,成为胯下之骑,就是沦为食物,可怜的东西。” “那么,最近世界各地纯种马的消失是你们搞的鬼?一千多年前攻占地球不成功,现在想武力发动战争吗?” “不,我们只是接收我们同胞的后代回故乡,他们体内毕竟拥有着属于我们星球的血缘,虽然稀少,但依然称得上是我们的半个族人,我们不能看着他们白白送死。” “送死?”苏西愣了,不懂夏安在说什么。 “是的,2012不是即将来临了吗?这一年将会是这个星球的末日,我们必须在2012到来之前把我们的同胞转移到安全的故乡去,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了,临近我们最后一批飞船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们得赶紧完成迁移。”夏安说这番话的时候,漆黑的夜空中,有什么仿佛星星一般亮了起来,马厩的栏忽然开了,夏安走了出来,仰起头望着那片星光,然后回头,看着欧里:“欧里,你也是我们的其中一员,现在还来得及,跟我们走吧?” 欧里摇摇头。 “欧里?”苏西为难地看看欧里,再看看于隆,于隆耸耸肩膀,表示无法可想。 “很好,那你就带着卑下的地球血统,死在这里吧!”黑夜中有梯子放了下来,夏安走过去,跳跃一步后登了上去,“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死亡之路。” 在夏安消失在星光里后,梯子收了上去,而后,星光如流星一般飞逝而去。 “欧里?”苏西走到欧里面前,伸手摸着他的头。 “我没事,苏西,我在地球上出生,在地球上长大,无论2012面临的是什么,我都会与它共存亡。地球才是我的故乡。”欧里说着,嗅了嗅苏西的手。 “欧里,你真是我的好马。”苏西破涕为笑,抱住了欧里的头,“我有一匹会说话的马,太好了。” 欧里闻了闻苏西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毛:“苏西,你哭过?是因为雷夫斯吗?” “嘿,这么高兴的时刻,别提他,扫兴。”苏西在欧里脸上吻了一下。
十 于隆皱着眉,躺在床上,将收集起来的最近的报纸,都浏览了一遍,在他拿起下一份报纸的时候,门被人敲响了。 他抬起了头。 “于隆,是我,苏西,开门。” 门又被捶响了,他听到了苏西沙哑的叫声,颇有点犹豫,到最后还是跳下床,走到了门边,一打开,苏西站不稳地便往他怀里倒,他赶紧扶起了她;“嘿,小心点儿。” 苏西什么都没说,半眯着眼看着他。 于隆才发现苏西身上一股酒气,两颊绯红。 “你喝多了?” “我,我才跟欧里聊了一会儿,哎呀,他可好厉害,他说他会喝酒,于是我就陪他喝了。”苏西推开于隆,窝进了圆形的沙发椅里,拉长了双手,伸了伸懒腰。 “是他陪你喝酒吧?”于隆把床上的报纸扔到了一边。 “于隆,2012真的是地球末日吗?” “你想知道,我们让111-1号机带我们去2012吧?” 苏西不满地切了一声,从沙发椅里爬出来,一下扑在了于隆身上,把他扑倒在床上,于隆狼狈地极力想推开身上的女人,“苏西,别闹了。” “我今天很惨,很伤心,你居然都不安慰我?”苏西使劲压住于隆,用手指着于隆的鼻子,“你也是男人,你也跟雷夫斯一副德行,是不是?” “那个,我是雄的,不是男人,哦,不,”于隆说到一半,赶紧否认,然后把苏西的手指按了下去,“我有,一半,是男人。” “你就是男人。”苏西听不进于隆的解释,气愤地在他脸上使劲地又抓又掐,“臭男人,臭男人。” “哎,苏西,别这样——你,别逼我——” “我”字刚说完,于隆的嘴巴便被苏西用唇堵上了,他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想用力推开苏西,却浑身酥软,渐渐闭上眼睛,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苏西。 许久,两人才从热烈的长吻中清醒过来。 “苏西,下去。” “不。” 于隆挣扎着想起身,苏西却揪着他的衣领再把他按了下去,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于隆觉得自己的心狂跳起来,转头侧脸,不敢直视苏西。 苏西把他的脸又扳了过来,正面对着自己,问:“你讨厌我吗?” “不。” 苏西慢慢地低下头,在于隆唇上轻啜了一下,看了于隆一眼,再一次吻了下去,不时地,伸出舌头挑逗一番。 于隆终于忍不住,张开了嘴巴,一条小蛇般地滑舌便溜入了他口里。 于隆感觉到身体上某处有火苗被点燃了,而且越烧越旺,不一会儿,他反客为主,抱着苏西,翻了个身,头埋进了洁白的脖劲处,吻了起来,一路向下,吻到了胸前,迫不及待地双手探进了苏西的睡裙里,滑向双峰。 苏西迷离中轻叹了一声,随后扭动着身子,将自己如熟透地果实般从睡裙的壳里剥离出来,修长的大腿一挑,将滑落到一边的被子勾了起来,覆盖在了于隆与自己身上。 当第二天宿醉的苏西在于隆床上清醒过来的时候,啊地一声大叫了起来,随后慌乱地拣起睡衣套在身上,然后匆匆跑了出去。 被吵醒的于隆,睁开了眼,看看身边体温尚在却已不见人的被窝,再听着外面一直没停过的苏西的惨叫,抿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那个。”梳洗后穿得严严实实的苏西,觉得没脸见人,不敢看于隆,只得把脸偏到一边,支支吾吾,“我,我们——” “我们怎么了?”于隆少有地,温情地问。 “我,我们,我们下一站去哪里?”苏西转移话题成功,松了一口气。 于隆搔了搔头,坐到了电脑前面:“反正这么近了,不如我们先去15年前吧?” “哈?” 显示器上一个日期不停的闪动着:1995年。 (未完待续)
莫小图:小图...其实是我活该的,= =.抱抱. 第七章 内有恶犬 站在出殡的队伍当中,与其他人一样,他脸上洋溢着悲痛。 悲痛以外,还有寂寥。 在穿着黑色道袍,口中不知道诵讼着什么的道士们的念念有辞中,一副黑漆棺木被四个大汉抬着放进了挖了有两米深的泥坑里。 当棺木上慢慢覆盖上填充进去的泥土的时候,一滴泪,从他眼角落了下来。 棺木里躺着的,是他的爷爷。 从小最疼爱自己的爷爷。 是爷爷教他第一次拿笔,是爷爷教他第一次打猎,是爷爷教他第一次养狗,也是爷爷,第一次把他领进了学校。 许多的第一次,都是爷爷教会他的。 而现在,今天,他满十八了,爷爷却走了。 一年前,上了年纪的爷爷被查出有老年痴呆症,记忆力与辩识力,每况愈下,连他,也不认识了。 更何况是那只他在爷爷教导下训练收养的小狗。 小狗,如今也跟爷爷一样,变成了老狗。 某一天,老狗与老人一起走出门,就再也没有走回来了。 据说,村里的一只野狗,忽然发狂。 跟老狗一起的爷爷不知道躲避,被狗咬死了。 老狗为保护爷爷,与那条野狗撕咬一翻后,也倒下了。 他擦了擦眼睛,把随身带着的一个布袋,拖了过来。 布袋里装着的是为了保护爷爷而死的老狗。 他在葬着爷爷的坟墓旁边,挖了个洞,把老狗埋了进去。 但愿,有它陪着,爷爷在黄泉路上不会那么寂寞。 当燃香跟纸钱烧起来的时候,他的泪眼也模糊了。 那些被风吹起来的黑色灰烬,仿佛是黑色的蝴蝶,呼啦啦把天空一下全笼罩了起来。 也染黑了他与爷爷的回忆。 世界真正的变黑,开始于五年后。 五年来,关于爷爷的噩梦,一直在他入睡之后延续。 他梦到了棺木里的爷爷,本该在两米深的泥土里发臭,腐烂,然后被分解的爷爷,却一直地,保持着临死时呆滞的面容。 不多一分,不减一分。 而他,不知道是怎么进入到了地下,蹲在爷爷身边,一直悲伤地看着爷爷,回想着爷爷与自己的一幕一幕。 奇怪的是,那些回忆,却总是蝴蝶。 那些黑色的蝴蝶。 每一段回忆的天空,都铺满了那样黑色,而又不吉利的蝴蝶。 是回忆因为黑蝴蝶模糊了,还是因为黑蝴蝶吞噬了回忆,他不明白。 只是,他知道自己关于爷爷的那些回忆,在急遽地消褪。 只有黑色的蝴蝶,填充了那一段又一段的空白。 为什么呢? 他极力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他也没有时间弄清楚。 因为,每个梦的最后,是死去的爷爷,如炸尸般坐了起来,张开了眼睛。 不,没有眼睛,只有黑洞洞的眼眶。 爷爷瘦骨如柴却如铁锋般锐利的五爪抓住了他,一下就刺进了他的肩膀。 张开的嘴巴里,牙齿却完好,甚至,比生前更锋利。 其中还有两个大大的犬齿,一下咬在了自己身上。 那犬齿里,似乎有不知名的剧毒,一下从伤口,渗透进了心脏。 他惊骇地张大眼睛,似乎看得到黑色的毒素从皮肤蔓延,侵入到肌肉,骨头,然后,把自己的心脏染黑,再顺着血管与神经,传输到了大脑。 当大脑里的东西全被黑色占据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也变成了跟爷爷一模一样的东西:眼睛空洞洞地,无数的黑色蝴蝶从里面翩翩飞了出来,张大的嘴巴里,露出了白森森的犬牙,发出饥渴的咆哮。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大汗淋漓地从梦里醒过来了。 爷爷死了五年,这个梦就做了五年。 俗语说,日有所想,梦有所思,那么,他做这个梦,是因为他想到了什么? 是爷爷死去的时候,自己遗漏掉了什么吗? 他极力想回忆起来,可是不行。 黑色的蝴蝶们,仿佛是贪婪的恶魔,攫走了他的思考力。 这个带着无尽凶险的梦,在今天,异常清晰地映到了他的眼睛里。 因为,他们在挖爷爷的坟墓。 按照村子的规定,五年时间,已经够了,给尸身腐烂的时间已经很充足了。 今天,他们是来拣爷爷的白骨的。 嚓——嚓—— 哑——哑—— 铲子挖坟泥的声音,枝头上乌鸦不吉祥的怪叫,仿佛是他血液激起脉搏的源头,让他神经一阵紧过一阵。 越挖,越觉得那个梦真实。 似乎它就在眼前,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跳出来,吓他一跳。 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冷汗,慢慢地渗了出来,密密麻麻布满了额头。 “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 有事,当然有事。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怀疑,如果,一会儿见到了爷爷的尸骸,跟自己梦里见到的一样该怎么办? 爷爷当初其实并没有死,是被他们活埋了?还是,爷爷尸变了。 不,不,这么荒谬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的。 他擦了擦被虚汗浸湿的眼睛,再打开,却看到了一大片如瞬间生长出来的黑色浓郁的蝴蝶。 他惨叫了一声,摔倒在了坟坑里。 “你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似乎不怎么样?” 原来,是错觉。 坟泥挖尽了,那片黑漆,是装着爷爷尸骸的棺木。 居然没有腐烂? 一阵惊讶后,拣骨的人们准备把棺盖掀开。 他站在边上,远远地看着,心里冒出了不好的预感。 棺盖缓缓移开的时候,他的呼吸,也跟着,越来越急促,当完全打开的时候,他瞪着眼,无法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棺材里,躺着的爷爷,哪有半点腐烂的迹象? 跟他在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还是临死前的,那般面容。 一分不多,一分不减。 他听到自己上下连贯不通的呼吸,将胸口堵得抽痛。 为什么会这样?这里是梦外,还是在梦里? 他抱着头,梦里爷爷那张狰狞的脸,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大脑。 他揪着心,在一片惊恐地感叹声中,抬起头,看到了棺木里的爷爷,如梦里那般,猛地张开了黑洞洞的眼睛。。。 —— 枝上的乌鸦受到惊吓,哑地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远了,落下了几片黑色的羽毛,晃悠悠地飘了下来,摔到了地上。 坟头前,挖坟拣骨之前烧起的纸钱,灰烬如黑色的蝴蝶一般,翩翩飞了起来。
莫小图:谢谢小图. 一 1995年8月19日。 中国,黑岩村。 日暮西沉,关远锋望着那边已经看得到几座屋子的村落,心里一阵宽慰,一阵晦气。 宽慰的是目的地总算近在眼前了,晦气的是,自己的车子,似乎已经燃油用尽,但愿能撑得到村口。 可惜,就在他这么想着的当儿,车子发出一阵噪音,震动了几下,不动了。 关远锋心里暗骂了一句,用手捶了一下方向盘,定定地望着村落那边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从后座抓起自己的行囊,开门跳了下去,径直地,朝村子走了过去。 光用看的,似乎,这村子近在眼前,可用走的,步测过后,距离可不是不远。关远锋终于走到村口的时候,轻轻吁了一口气。 “你是从哪来的?”村口,一个老妇人抓着一把锄头,警惕地打量着他。 “老太太你好,我是外地来的,我——”关远锋说着,想绕开妇人进村,无奈那老妇人却用干枯得如老树根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眼里全是怀疑,“你是,外地来的?今天刚到?” “是的,没错。”关远锋敷衍着回答,眼睛却瞟着村子里的光景。 看起来,这个村子不怎么大,只有二三十来户人的样子,人口,应该很少吧?看看屋外巷头,竟然连人影儿也不多见,随着夕阳西下,余辉照在瓦破砖败,野草丛生的古墙上,让人徒生一股斑驳的凄凉感。 “你来我们村子干嘛?”身后,老妇人依然不屈不挠地追问着,这股韧劲要换在平时,会让关远锋欣赏,但今天,这一刻,太不合时宜,只会让他焦躁。 “找人。”他含糊地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样貌,让他越发不安了。 “找谁?”老妇人像个上课的小学生,执意要把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发扬光大。 “找——”关远锋发现自己越来越拿这老妇人没办法了,气恼,“你管我来找谁?”说完便往村子里走,却被老婆婆赶在前头,用锄头拦住了去路。 “我说,年轻人,你最好说清楚一点,你是要到我们村子找谁?不然就不要进村子。” 关远锋向前不得,向后不是,再看看固执得认真的老婆婆,心里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看起来,这老婆婆是太不放心自己了,真像她。 想到她,关远锋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了,换上了忧虑:“我来找我妻子。一个月前我听说她来了这个村子,所以我想把她带回去。” “是吗?”老婆婆深邃的眼睛似乎一下看穿了关远锋的心事,忽然怜悯般地叹了口气,把锄头收了起来,“我想,你妻子肯定不在我们村子里了,你快走吧?” “老太太,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关远锋的脸沉了下来。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了妻子的下落,跋山涉水来到这个陌生的村子,现在听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婆婆说两句,自己就要放弃?怎么可能。 “没有开玩笑。我看你还是个正派人,所以才劝告你,不要不听老人言。”老妇人说着,仰头望天,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她眼睛里掠过一丝惶然,再看村子里,冷静的巷道忽然有了动静。 关远锋也注意到了,有几扇门开了,几个人,从没有点灯的黑漆漆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四处张望着,他刚要冲他们打招呼寒暄一番,却被老妇人用力扯到了最近的一堵败墙后,压低声音,警告:“不要说话,不要引人注意。” “你——”关远锋惊讶,刚要说什么,已经被老婆婆压住了嘴巴。 老婆婆望了眼天边。 夕阳,正把最后一抹光线敛去,老婆婆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来不及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关远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极力探出身子,望着那几个天色暗沉后出现的村民,才发现他们的古怪。 一开始,还察觉不出来,渐渐地,就看出来了,他们,这几个人,有成年的男人,也有走动的姿势,有点奇怪,跟一般人不同,他们的动作,看起来似乎显得有点,呆滞。 是的,呆滞,走得太慢了,像是蜗牛在挪动着,偶尔做出挥手的动作,却也还是很僵硬的,就好象,所有的姿态,速度,都慢了半拍一般。而神情—— 不行,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 关远锋忽然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 对了,光线很昏暗。 现在,天黑了,为什么村子里,没有一户人家点灯呢? 关远锋刚要问身边这个,之前觉得她可疑,现在让他觉得可靠的老婆婆,却被她使了个不许多问的眼色,她压低了苍老的嗓音问:“你身上,有什么可以当作是武器的?” 关远锋想了想,摇了摇头。 老婆婆很受伤地望了那些开始朝藏身的这堵墙走过来的村民,嘱咐,“你跟在我后面,不要惊动他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什么?”关远锋还要问,老婆婆却再次竖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示意他住口。 “你不想活了?有什么问题,等安全了再说。” 安全?难道,这里不安全? 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就因为外面那几个看起来怪怪的村民吗?如果是?原因是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而老婆婆,关远锋看了老妇人一眼,如果这村子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以至于不安全的话,也许,听她的话没错。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关远锋跟在老妇人后面,猫着腰,蹑手蹑脚地从离开败墙,翻进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也是一片漆黑。关远锋才把打火机掏出来,随后想起村子的漆黑一片,恐怕有事,于是又偷偷地塞回口袋里。 老妇人利索地打开了这间屋子的后门,让关远锋过去。关远锋走到门那边,把门关上的时候,越过屋子望向窗外,才发现外面的那堵败墙,已经被那几个村民围了起来。借着阴森的月光,他终于看清楚了,这几个人的脸,都惨白惨白的,好像是把月光的颜色,直接涂到了脸上,而每双眼睛,都闪着森然的绿光。 其中一双眼睛,似乎是对上了他的目光一样,远远地空气中,有一股寒意,从那双眼睛里,传染到了他身上。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看着那双眼睛的主人,迟疑着挪过这边的屋子来的时候,他赶紧关上了门,扣上,紧追上前面的老妇人。
莫小图:nonono,关远峰已经在两个故事里出现过了,至于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起什么作用,呵呵,不到最后你猜不到~ 二 这个村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那些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更重要的是,来到这个村子的妻子,现在怎么了? 关远锋忧心忡忡地,在黑暗中跟着老妇人穿街走巷,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但村子看起来并不大,也许,是整个村子的一半路程吧?在这一路上,所有的屋子里,都没人点灯。周围很黑,很暗,视物都是靠着凄惨的夜色,与惨淡的月光。 至于村里的人们,见得很少,即使碰上了,老妇人也慌忙带着他另外找路避开了。他们,都跟之前在村口碰到的人一样,行动缓慢,神情呆滞,而最有精神的是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他们在街口巷末徘徊着,漫无目的,却又像在寻找什么。 关远锋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一紧。 是在寻找他们吗?或者说,是寻找像他和老妇人一样的正常人。 正常人?是的,现在看来,就只有他跟老妇人是正常的,而他们,一举一动,都透着诡异。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这个样子的? 关远锋正胡思乱想,迎面忽然蹿出一个黑影,让他吓了一跳。 那人两手举着一把铁铲,正要迎面从他头上拍下来,幸亏老妇人及时喝住了:“大头,别介别介,他不是瘟人。” 被老妇人唤做大头的看模样不到二十的青年才慢慢把铲子放了下来,凑上前,狐疑地打量着关远锋:“他真的不是?” “他是我今天在村口拦下来的,外地人,还没进村子半步,应该没问题。” “瘟人?什么是瘟人?”关远锋忍不住惊讶地问。 “你小点声,要是把犬尸引过来就麻烦了。”大头不悦,退到一边,他身后是扇紧闭的铁门,他把关远锋推了进去,然后才搀扶着老妇人走进去,转身把门关上了,“婆婆,你这么晚也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没想到你倒是找了这么个活人回来。” 铁门里是间普通的农家屋子,屋子里罕见地亮着古老岁月的煤油灯,而窗户,被人用木条封了起来,另外用厚厚的被子遮得密不透风。不仅是窗口,所有能透露光线的地方,都用布条封死了。整间屋子,就是个密不透风的空间。 关远锋对于这一切都很疑惑,但他心里疑问最重的,却是他们口中说着的两种东西:“什么是瘟人?什么是犬尸?” 老妇人与大头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默默走到桌子前,坐了下去。 桌上看来是大头为老婆婆与自己准备的晚饭,两菜一汤,都已经凉了。 “这个黑岩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关远锋刚要追问,屋子外面却传来了古怪的咆哮声,像是人吼,又像是犬吠。 “发生什么事了?”关远锋看到老婆婆跟大头的脸色均是一变,随着撕喊自己的身体也莫名的战栗起来。 没有人给他答案,他按捺不住了,凑到窗口,掀开了堵着窗缝的被子,往外瞧了出去。 “你,你疯了,想找死吗?” 关远锋没有理会大头的呵斥,他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震惊了:三四个跟他之前见过的村民没什么两样的人撕咬在了一起,原本迟缓的人,动作忽然变得异常敏捷凌厉,其中最凶暴的一个人,将其余两人打倒在了地上,转头便将另一个人掼在了脚下,揪起那人的脖子的时候,关远锋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都龇牙咧嘴地针锋相对,流着涎水,牙床与牙肉全露了出来,月光下,那对遭遇突变般变得又长又锋利的獠牙,闪着白光,只听非人非犬的一声痛叫,那人低头便在掼倒在地的人脖子上乱咬了起来,喉叫与呻吟响在落寞的静夜,显得格外悚然。 关远锋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他看到了那个人,缓缓从尸体身上站了起来,獠牙上沾满了模糊的血肉,他缓慢地转头,鼻子耸动着,似乎是在嗅风里的味道,很快,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闪着的绿光锁定了关远锋站着的窗口,而后猛然爆发般,腾空跃了过来。 关远锋惊慑地退后了一步,而脑海里,不断闪现的,是刚才那个人,朝这边冲过来的景象。 那是人吗?那还是人吗? 那个人,四肢朝地,踏一下地便如狼狗奔跑般蹿了过来,一直蹿到了窗口,朝露出了一角的窗户撞了过来,而一只绿幽幽的眼睛,正好贴在了那个口子上。 绿光,照在了屋子里每个人的心上。 “所以我就说,你是不是想找死?”大头一把将关远锋扯开,迅速地把那口子用被子遮住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窗外,那个人,如狗一般,用头拼命撞着窗户,想把窗户撞开。 每撞一次,窗子就发出破裂般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屋子里的每个人胆寒。 在剧烈的撞击下,没能成功地用被子遮住口子的大头,再也顾虑不到什么的,冲关远锋叫了起来,“快拿木板过来,我们要把这窗口马上封死。” 可是,还处在震惊中的关远锋却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呆在了现场。 看得更真切了,外面的那个人,不,那已经不能叫作是一个人了,他整个身体,仿佛是退化了,像狗一般,嘴巴裂到了下巴,张开的血盆大口,撕咬着玻璃与窗楣,撞击过窗口不知道多少次的额头,鼻子,已经流淌着黑色的污血,但他却依然不知道痛般地,继续,疯狂地用头撞过来,不时发出了像人又像狗的哀鸣。 还是老婆婆见机,她已经把几块木板搬了过来,然后把几把铁钉连同锤子递给了大头。一老一小手脚麻利地,啪啪啪地把窗口封了起来。 才装上最后一块木板,他们就听到了玻璃开裂的声音,他们脸色一变,而后又开始拿起一整块木板,将窗口加固了两三层,这才稍稍放心。而听清楚玻璃咯啦咯啦地清脆地摔落的声响的时候,两人又变得提心吊胆起来。 “应该没大碍的,只要撑到天亮就好了。”老婆婆像是安慰大头,又像是安慰自己地拍了拍大头的肩膀,却发现大头的脸早湿了,“大头?” 关远锋渐渐镇静了下来,也不安地看着大头。 大头擦了擦眼角,“没事。”可颤抖的声腔与哽咽,却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情。 “大头。”老婆婆叹息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听着外面不停休的撞击,痛心地问:“他是谁?” 大头一下没忍住,哭了一声,“是,我二叔。” 叔叔?那个凶残的怪物,是大头的叔叔? 关远锋彻底地被黑暗地狱上来的恐惧攫住了,大头的叔叔,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还有,村子里的其他人,难道,都变成了那样子的怪物? 虽然有木板隔开,但屋子里的人,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外面传进来的混浊的喘息声,冲击得每个人的耳膜,隐隐作痛。 “我,没事,婆婆,你别担心。”大头擤了一把鼻涕,擦了擦脸,走到桌边坐下,侧脸不去听窗子外面的动静。 “你们,能不能有谁告诉我,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关远锋再次惊问。
三 “是瘟疫。”大头闷声闷气地说道。 “犬瘟,还有尸瘟。”老婆婆补充。 瘟疫,就发生在一个月前。 不知道源头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家的谁开始的。 一开始,被感染上瘟疫的人咬过的人同样感染了瘟疫。他们只是体温下降,脸色发白,渐渐地,身体的所有机能下降,行动迟缓,无法言语,接着,眼睛溃烂,四肢僵硬,牙齿开始形成獠牙。 这些症状,与中国古老传说中的某一种生物,极其相似。 僵尸。 此所谓尸瘟。 迷信。 荒谬。 关远锋心里这么想,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 如果是迷信的,那他之前看到的那些村民,是什么?如果是荒谬的,那么,刚才大头的叔叔,袭击自己的那一幕,是假的吗? 他找不到什么来说服自己,他们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些,严格来说并不是僵尸,而只是,染了尸毒的瘟人。”老妇人似乎变成了个无所不知的巫婆,带着不安,还有凄然,这么说道, “这些瘟人,怕光,白天不敢出来,都是夜里活动,他们怕水,嗜血,见到活人就咬,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否则,你就成为了他们的靶子了。” “那么,犬瘟呢?”关远锋依然无法猜透,刚才,大头的叔叔,是瘟人吧?一开始,确实行动很呆滞,但到了最后,却变得迅敏而凶狠,而且,那袭击的姿势,像极了犬只,难道说,尸瘟,还跟犬只有关。 “那是,变异。”大头接着说了下去,“中了尸瘟的人,到了后来,都像是疯狗一样,变得暴躁凶狠,见人就攻击,甚至互相残杀,刚才你也看到了。就是那样子,我叔他,变异以后,就像无法控制的野狗一样狂暴攻击其他瘟人,变得更加可怕。如果你被他抓住了,不是被他吃了,就是被感染,也变成瘟人,然后变成犬尸。” “犬尸?” “对,就是像我叔那样的瘟人,我们叫他犬尸。” 大头悲哀地看着窗口外低低地怪物般的咆哮,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等攻击人的事接连爆发以后,才陆续有人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可是已经晚了,这些可怕的瘟疫,早在村子里传开了,谁也不知道谁是正常的,谁才是被感染的,只有等病发的时候,才辨认出来。可大多数,被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村子,很快——”大头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得无法把话说完。 沉默,在三个人周围蔓延开来,一起如水般被晕开的还有恐惧,跟绝望。 “那么,村子里的人,就全都变成了瘟人?”关远锋看着老妇人,“除了,你们?” “不。”老妇人摇了摇头,“在灾难蔓延开来之前,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已经离开了,还有一些,则在瘟疫之后,侥幸拣了条命就逃了出去。” “是吗?”关远锋在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听说有人逃出了这场劫难,抱着一丝侥幸地,极力描述着自己妻子的样貌,心里后悔不应该不把车上妻子的照片带上,“你们黑岩村平时的外来人不多吧?我妻子她应该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你们村里的,你们想想,见过一个外村女人吗?” 老婆婆摇摇头,“如果你妻子真的在瘟疫爆发的时候来到我们村子的,大概,不在人世的可能性很大。” 关远锋听她这么一说,心头一紧。 而大头,想了两想,才慢吞吞地说,“我好像,见过我二伯的一个朋友,她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是不是她?” “你见过她?她,怎么样了?”关远锋的心吊到了嗓子口,几乎要跳出来。 “他们,是逃出去了。瘟疫过后没多久,就有许多人开始计划逃走,就在一个星期前,有几个人逃出去了。他们是第一批成功逃出去的人。” “真的吗?”关远锋看大头肯定地点头,心里不由得感激,是感激上天让妻子活下来了,还是感激大头给了他一个希望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村子里这么凶险,而又能逃走的话,你们,为什么不逃?”关远锋把妻子的相片收起来,不解地问。 大头看看老妇人,老妇人看看大头,均没有做声。 好一会儿,大头才伤感地丢下一句,“爱走不走,我就喜欢留下。”就站到了窗户那一边。 窗户外面的攻击这个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大概是累了,放弃了。大头呆呆地看着满是钉子的木板,似乎看久了,就能看得到外面的情景,以及,他那已经变成犬尸的叔叔。 老妇人叹了口气,“大头他,一家人全都在村子里了,都,变成瘟人了。” 关远锋忽然就明白了,同情地看着静静靠在木板上的大头。 “他们,大概最后可能都只能变成犬尸,我家在外面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跟村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都是生在这死在这的人,你说,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大头咧嘴冲关远锋一笑,却落了两滴泪,“我留在这,白天还能去看看他们。爸爸,妈妈,姐姐,弟弟,还有大伯大婶,大叔二叔——”大头哽咽着顿了顿,“我留在这,等他们死了,我得给他们收尸,办丧事。”大头终于忍不住,蹲下去,把头抱起来埋在了双膝之间,压低声音哭了起来。 关远锋没敢再追问,静静地等大头发泄无路而走的悲哀,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问老妇人,“变成犬尸之后,最终会怎么样?” “它们会一直持续攻击会动的物体,不管是不是犬尸还是瘟人,它们最喜欢攻击活人,因为他们喜欢喝血吃肉,攻击活人的话能让他们有新鲜的血跟肉能饱餐一顿,这也是僵尸的特性。至于其他的,我们不清楚,因为我们避免与犬尸遭遇,即使遇到了,能躲就躲,跟它们正面对抗,你绝对占不到上风。” 这一点关远锋深有体会,就在刚才,看到大头的叔叔袭击的一幕,他就已经明白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等,等黑夜过去,等天亮的时候,他们就会散去,回到阴暗的地方,因为他们怕光,在白天的话,他们的行动很缓慢,如果不是犬尸,基本上一点威胁力也没有,你可以轻易地放倒他们。”大头的情绪冷静了很多,这么建议。 “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不把那些瘟人全杀了?”话一出口,关远锋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村子里变成瘟人的人,即使,他们已经不是人类,是怪物,可毕竟,是他们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朋友,甚至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谁能,下得了手? 大头守在这里,不就为了,能跟亲人相处的时间更长一点吗?换成是他,如果自己的妻子,不幸,也成为了瘟人的话,同样,也下不了手吧? 但愿,她没出事。关远锋的心隐隐地痛了起来,夹带着忧心,与不安。
莫小图:小图你真调皮... 四 1995年8月20日。 天,终于放亮了。 这一夜,对关远锋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长。 他决定离开村子,根据老妇人与大头的建议,到新乡镇上去。那是离黑岩村最近的镇子,也是黑岩村人们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如果他的妻子,从村子里逃出来活下去了,很可能就在那个镇子,或者,可以在那个镇子,找到关于逃出去的黑岩村的村民的消息,其中可能有他妻子的线索。 他的车停在了村外,要离开村子,就必须先给车加油。关远锋拿上老妇人为以防万一给他的榔头,跟着大头,先去唯一有机油的一个村民家里。 一开铁门,一股浓重的尸臭味便扑鼻而来。是昨天晚上,被大头的叔叔咬死的三具尸体发出来的。日头下,苍蝇在尸体上萦绕,而闻到腐尸味跟过来的,还有几只乌鸦,站在尸体身上,贪婪地啄食着。 “一会儿我回来,再把他们,葬了。”大头看了三具尸体一眼,这么说了一句,关上铁门,示意关远锋跟上。 “是你认识的?”话一出口,关远锋就知道自己又愚蠢了一回,都是同一条村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果然,大头铁青着脸,没有回答。 经过窗口的时候,昨天遭到攻击的玻璃,已经破碎成如同晶莹的蜘蛛网,而木的窗框,早被咬碎,木屑到处都是。 “你们,今晚还住在这里吗?”想起那具犬尸的凶狠,关远锋为这一老一少担心起来。 “不住了,犬尸很狡猾,他一旦发现了活人的住处,就会一直潜伏在周围,直到抓到活人为止,我们今晚要换个更隐蔽的地方过夜。”大头说着,戒备地察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没有异常,这才松了口气,“我们要去的是林大叔家,他家是我们村子唯一有车的,离这里不远,就绕过两个巷口,看到院子前面漆成了红色栅栏的就是他们家,你可以看到他家的车——” 大头忽然住了口。 关远锋也同时停住了脚步。 前面,就在他们前方的屋檐下,一个人,如狗般盘坐着,一双绿荧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俩,鼻子不停地耸动着,慢慢如狗般匍匐着弓起了身体,似乎在蓄势待发。 犬尸。 大头的叔叔。 昨天夜里袭击他们的怪物。 关远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与犬尸对峙,双腿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家伙,从昨天夜里开始,就在这里伏击他们吗?果然够狡猾。 大头似乎不是第一次与犬尸面对面了,他看也没看周围的遮蔽处,便指示关远锋,“等一下,我一跑,它会跟着我来的,那个时候,你就钻进左手边的屋子里,关上窗口,然后从侧门出去,那里有条小巷,出了小巷,你就直接数过两个巷口,拿到了林大叔家的机油,马上离开村子。” “可是你——” “我没事,我会没事的。”大头摇摇头,看着犬尸焦躁地吠了起来,握紧了拳头,“总之,出去村子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还没等关远锋说什么,大头忽然大叫了一声,而后拔腿就跑。 几乎是发生在同一刻,那阴凉处的犬尸像箭一般蹿了出来,而后紧紧跟在了大头后面。关远锋也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左手边的屋子翻进窗,然后迅速锁上,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犬尸几乎就追到了大头的后脚跟,即将要咬上去的时候,大头忽然腾空跃起,抓住了电线杆蹭蹭地爬了上去,然后再跳到了附近的屋檐上。 那犬尸无法爬上电线杆,只能徒劳地冲屋檐上站着的大头吠,大头握拳做了个拇指朝下的姿势,就轻快地在屋檐上跑了起来,而犬尸,亦在地上紧追不放。那姿势,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人类了,简直就是条怪异的凶狗。 关远锋见大头没事,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身,身体却僵了。 他的鼻子,几乎就碰到了另一个人的鼻子。 不,不是人,是,瘟人。 这间屋子里,竟然有几个瘟人。 是因为刚才的响动,让他们朝窗口围过来了,此刻,就在他眼前,三个。 两男,一女。 关远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身体似乎直接冰到零点。 很靠近,他与这些瘟人的距离,几乎是碰着肌肤。感受得到他们的体温,很冷,很硬,他们呼出来的气,腥臭寒冷,似乎也带着体内腐烂的味道。而他们龇着的嘴巴里露出的牙齿,果然,比剑还锋利,光是想象一下被它们咬到的感觉,他就觉得脑袋痛得受不了。 而更让他觉得艰难的是眼睛。 周围渗着黑水,却闪着绿光的眼睛,扫在身上的时候一阵酥麻,仿佛能将你的力气尽数剥去。 稳住,不能动。 婆婆说过,这些瘟人,只攻击会动的生物,并且,怕光。 他压抑着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巨大的恐惧,缓慢地转动眼珠,丈量了一下从窗口到侧门的位置,不怎么远,如果尽全力跑的话,应该能甩脱他们,到了外面,有光,他们就不敢追上来了。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这三个瘟人的包围下冲出去。 如果硬闯,恐怕会被他们抓住,随便被谁咬上一口,都不是好玩的。 关远锋眼珠转到地上的时候,不动了。 就在其中的一个瘟人的后面,有把小孩子坐的椅子。 他有了主意。 他慢慢地,把腿伸了出去,然后在瘟人发现之前,挑起椅子用力把它甩了出去。 果然,椅子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缓缓地转身,如老人般颤悠悠地围了过去。 就是这个时候,关远锋冲了起来,因为速度太快,以至于在侧门的时候也没能停下,直接撞门摔了出去,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在里面的瘟人寻声过来之前,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第一次,他觉得能在阳光下奔跑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这些明亮的光,就像是保护罩,让那些邪恶凶狠的瘟人们无法靠近。 去林大叔家的路上,他经过多少房屋,房屋阴凉处就有多少双绿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可是他们只能望洋兴叹,他们不太敢走出去,长时间地暴露在太阳底下,所以,关远锋暂时安全了。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红色栅栏的时候一跃跳了进去。 这一次,他学乖了。先四处,寻找了一番,确定屋子里确实没人,他才放心地,走到了那辆失去主人的卡车旁边的工具房里,拎出了所有两大瓶子的机油,迅速地离开了院子,朝村口快步迈了过去。 村口,老婆婆一如他昨天刚来村子的时候,坐在村门的一块石板上,看他拿着机油,却不见大头,看神情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却还是问出了口:“大头呢?” “他,帮我引开了犬尸。”关远锋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伙子舍命相助,感激之余是惭愧,“就是昨天夜里,那个,那只——” “我知道了,没事,他会没事的,你别放在心上。”老婆婆显得很确信。 “婆婆,你——”关远锋忍不住再问出了口,“你的家人,也都在,都在村子里吗?” “我老伴,早死了,只有我的儿子跟儿媳妇还活着,他们,去外地工作去了。” “那么,婆婆,你跟我走吧,我——” “不行。”老妇人打断了关远锋的话。 “为什么?” “如果,哪天,我儿子跟他儿媳妇回来了,他们不知道村子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们回家,要是被那些瘟人咬了,怎么办?”老妇人想起了儿子跟儿媳妇,脸色凝重,“所以我要守在这里,要是他们回来了,我就能及时告诉他们。” “婆婆。”关远锋用力抓了抓老妇人的手。 “要他们临走,告诉我这老婆子一个地址就好了,我这老婆子要识字,就发封电报告诉他们去,可现在——”老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给了关远锋,“你要是在外头,能遇上他们俩,你就告诉他们,这村子,万万不能回了。” 关远锋点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可这么一来,婆婆你就,一个人,守着这个村子了?这样,好吗?” “好,好,他们能安全就好,难道还要他们回来给我一把老骨头陪葬不成?”老妇人感叹了一声,“我还希望他们可永远都别回来了,要日后他们回来了,我这把老骨头又不在了,谁来警告他们,这家里凶险,不能呆呢。” “婆婆。”关远锋鼻子一酸,眼睛热了起来。 “哎,没事。”老婆婆豁达地挥了挥手,关远锋还是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晶莹,他用力抱了抱老妇人,把照片收了起来,拎着机油大步走出了村口。 东边,新生的太阳,正徐徐移到了正空。 而阳光下的黑岩村,一片死寂。
小图:why are you so blue,my dear?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啦,一嘛是因为我老是断更,不更,更新不稳定么,当然留住的就少了,我不是说了自己活该么?= =, 二么,我写的题材是小众的啊,本来这里的读者就少啊,人家上来娱乐的,怎么可能喜欢费脑子呢?所以就更少了,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我就不说了,当作自娱自乐好了.同时能娱乐到喜欢我的故事的读者就好了,而且,呵呵,不是还有小图你嘛,一路下来,还有你留在这调皮淘气呢,非常谢谢你啊.最后,don't warry, be happy~
五 关远锋离开了黑岩村,把车折回去,顺着蜿蜒的山路,不知道开了多久。 村落很偏僻,唯一的一条碎石路,并没多少车辆,自然,也没什么人。路上还经过了几个小村落,他在车上远远地望过去,发现都很安静,似乎都失去了人影儿。 这些村子,是不是,都经受了与黑岩村一样的灾难? 他不知道,也不敢开进村子,去探个究竟。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在黑岩村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明白了事态的严峻,就这样一个人闯进陌生的村落,太危险了。 并不是每个村子,都有婆婆与大头的。 关远锋想起了婆婆,心里一阵难过,而想起大头,祈祷他能从那只犬尸手里逃脱而安然无恙。 在离新乡镇大概两里路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人。 两个人。 一男一女。 看样子,似乎是对情侣,神情惶恐,无助地站在路边,肩上脚下,放着几个行李袋。他们看到关远锋的车子,眼睛如见到救命稻草般放出了亮光,大力挥动着手,示意关远锋停下,那男人还大喊:“司机先生,麻烦你,司机先生停停车。” 关远锋从车窗里看着他们,把车速慢了下来,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的时候,猛然加大油门,从他们身边驶了过去。 “啊——” “怎么这样?司机——” 听着情侣的咒骂,关远锋冷眼地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个男人又是跳脚又是挥手,气极地从地上拣起石头追上来扔他的车子,而后悻悻然走回去,抱住了哭起来的女人。 怎么回事? 关远锋把一支烟叼了上来,含着,点燃了。 在这样的地方遇到你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那些瘟人?如果是,他不就自讨麻烦了? 可是,如果是瘟人,应该不会大胆地站在太阳下曝晒吧? 关远锋猛吸了几口气,望着前面的道路,眼前闪过了村口的老婆婆的影子。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抽了几口烟过了瘾后,扔出窗口,然后把车倒了回去,重新开进原路。 他只是想找回妻子而已,哪来这么多破事? 他把车,一直开回遇到那对男女的地方,看到两个人早已经绝望地坐在地上,相拥着,女的神情木然,男人一直凑在女人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看到车回来,两人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盯着车头,一动不动。 关远锋跳下了车,慢慢朝两人走了过去:“你们,是从哪个村落过来的?还是从镇上过来的?” 男人让女人坐着,自己站了起来,充满敌意地看着关远锋,“从镇上过来的。” “你们,见过瘟人了?”镇上?如果是镇上的人,镇子里,有异常吗? “什么瘟人?”男人狐疑地问,问完后似乎想到什么了,结巴起来,“那些,奇怪的家伙,是瘟人?什么是瘟人?” 该死,镇子上,也已经开始感染了吗? “你们遇到过瘟人?”关远锋不前反退,与他们保持着距离,“你们接触过他们了?被他们咬过了吗?” “说什么?”男人对关远锋曾经打算的见死不救抱着成见,“我们,是昨天夜里开车到了新乡的,可是,一停车,就有一些像流氓的人冲我们慢慢围上来,好象要打劫攻击我们似的,看他们人多,我们势不敌众,于是趁他们没走上来我跟亮亮就胡乱拣了几件行李逃出来了,那个镇子很古怪,到处都是些像是中毒了一样的人,我打电话报警,也没人受理,于是就摸黑逃到这里了。” “我们,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了。又黑,又冷,还害怕什么时候就有那些,诡异的家伙冲上来。”女人环抱着胳膊也站了起来,哭诉,“我看到了,他们的眼睛,都变成了绿色,很吓人,这里变成了鬼镇了吗?” 竟然,连镇上也出事了。焦虑的关远锋叉着腰,摸着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镇上也跟黑岩村一样,那么里面有正常人的几率还剩下多少?而他妻子活下来的几率,又有多少?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男人走到关远锋眼前,问。 “你们,是新乡镇的人吗?” “不是,新乡镇不是个出名的温泉地吗?我们是来泡温泉的,谁知道竟然遇到那样的事情,你实话实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见鬼了。” 关远锋没好气地看着两个人,走到女人面前,弯腰把她旁边的行李拎了起来:“上车再说。” 两人毫无办法可想,男人跟着拿起行李扔到了车后厢里,边上车边问关远锋,“你知道怎么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是不是?我们要去哪里?” “新乡镇。”关远锋发动了引擎。 “新乡镇?”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我们不是跟你说了那镇上危险吗?你想送我们回去找死吗?” “现在是白天,没事。”关远锋脑袋里思索着,怎么把在黑岩村知道的事实告诉后面的这对情侣?
莫小图:那以后这贴除了故事,就成了我跟你的聊天记录贴.呵呵. 六 关远锋在路上遇见的情侣,男人叫肖凯,女人叫周亮亮,今天刚好是恋爱五周年的纪念日,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现在他们应该在新乡镇最著名的温泉里泡着——那也是他们初次相识的地方,而不是颠簸在车上,听一个陌生的男人述说一个有如天方夜谭的惊悚故事。对于关远锋说的瘟人,犬尸之类的,他们并不尽相信,唯一半信半疑的根据,是他们昨天,确实地,见到了那群奇怪的人。 “你说他们是僵尸一类的瘟人?要你说是一群人还有点说服力,但现在是,整个镇的人,都是那个样子,你真的以为,新乡镇都是什么瘟人镇,犬尸镇了吗?”肖凯摇头。 “并不是以为,只是很大的可能。我在黑岩村已经见识过了。”关远锋想起了黑岩村里,躲在窗户后面,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绿色眼睛,想象一下有十个黑岩村大的新乡镇,每一家躲藏着的数不尽的绿眼,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也许镇上,还有其他没有受感染的正常人。” “那又怎么样?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就应该赶紧绕路离开,而不是回镇里,难不成你还想去救人?”肖凯看着听说一切后陷入迷惑与惊骇中的女朋友,气恼,“我们相信你说的话,所以,我们不需要进镇上,直接回城吧?” 关远锋没有理睬他。 “喂,你这人别假惺惺的了,我不管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总之,你把我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就好了,我们大不了给笔重酬给你,不要进镇了。”肖凯抱着瑟瑟发抖的周亮亮,恼火地嚷,“你一开始就不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不想理我们吗?怎么现在又充起好人来了?” 关远锋瞥了肖凯一眼,皱了一下眉毛。 “为什么不说话?我说对了吧?” “你最好给我安静一点,否则我可以现在重新把你们扔下车。”关远锋看到了路口的新乡镇示碑,把车速缓了下来,“没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进镇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我一开始就不是为了给你们搭顺风车而出现在这里的。” “你这人——”肖凯气极。而关远锋早把车停在了路口,看了一眼肖凯,命令道:“下车。” “司机大哥——”肖凯看看默不做声流着眼泪的周亮亮,一下压低了嗓门,哀求,“你现在要我们下车,不就等于害死我们吗?我们进镇,进镇,你要干什么,我们都不反对,你让我们呆在车上行吗?” 关远锋许久没说一句话,最终一踩油门,开进了新乡镇。 一片寂静。 新乡过度的安宁,让关远锋觉得走进了另一个黑岩村。 阳光很寂寞地,洒在这个人口逾百的小镇。平时应该看到的车水马龙,熙攘人潮,都绝迹了。车辆,无主地停在周遭,房屋紧闭着,商业街道上的大小店铺,有开着的,有关着的,都空际得很,街道上的绿化带花草,已经无人打理,蒙上了厚厚的尘土,即将蔫去,而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天的垃圾,在风里放肆地扬了起来,粉尘一片,间或地,还有几具腐烂的尸体,躺在了街角或干脆被弃置在路中央。 “天啊!”肖凯与周亮亮,渐渐开始接受眼前这个可怕的事实。 关远锋沿着街道,慢慢开着,观察着每经过一处的景象。而后面的座位上,肖凯与周亮亮亦终于发现了新乡镇的异常,恐惧重新爬上了脸庞。 越靠近镇中心,那颓败之像便愈浓。这简直成了个弃镇。 是上天抛弃了新乡镇,还是居民们抛弃了新乡镇?关远锋无暇多想,在新乡镇两条主干道的十字路口,将车停住了。 就在十字路口的拐弯侧,有一堆发臭的尸体堆着,摞成了小山。苍蝇肆虐地嗡嗡怪叫,而镇上不多见的乌鸦,秃鹫,竟然也闻臭而至,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 周亮亮捂着嘴,忍着没有呕吐起来。肖凯的脸色逐渐变白,而后铁青地,流下了冷汗。 这里没有收尸人。关远锋想起了婆婆跟大头。 黑岩村的人最终死亡后,尸体,是被他们收殓葬掉了吧?这些人,无论是作为正常人死去了,还是作为瘟人死去的,都很可怜,最可怜的莫过于,即使死后,也没有安息之地。 比起黑岩村的人,他们,悲惨多了。 关远锋表情平静地看着那堆尸山,脑海里思索地,是下一个问题,也是,他的目的。 怎么才能找到妻子?现在看起来,新乡镇已经变成了第二个黑岩村了,而妻子,是死?是活?如果她还活着,那么,她应该是跟镇上的幸存者们呆在一起,他们藏在哪里?要怎么样才能联系上他们?如果她死了—— 关远锋表情黯然,拒绝去设想这个可能性,盯着那些无意中撞到前窗的苍蝇,手指在方向盘上弹了两弹。 办法没想出来,周亮亮却尖叫了起来,刺得关远锋的耳膜几乎就要开裂一般,他刚要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车身,却剧烈地震动起来。 是被股外来的袭击撞击造成的。 关远锋回头,才懊悔自己大意了。 犬尸。 他忘了,白天瘟人不敢现身,而犬尸,可不管你白天还是黑夜。 车子后面,此刻便有只犬尸,用身体大力地撞击着车尾,他那裂开的嘴巴里锋利的牙齿,还不停在玻璃上划过,刺花了玻璃,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噪音,让人简直怀疑那玻璃很快便将碎裂,而他,即将闯进车里。看来第一次的撞击,他是用了头颅,因为他的额头上,已经看到了因为撞击而裂开的变黑的腐肉。黑洞洞的眼眶里的绿色眼睛,放着贪婪的光,逐一在车里的每个人脸上掠过。 第一次攻击失败,他绕到了车窗边。就在这个时候,车里的人才惊觉车窗没有摇上,手忙脚乱地分头去栓上两侧的车门。但却迟了一步,那只犬尸早探进了半个头,龇牙咧嘴地咬向周亮亮,幸亏肖凯见机得快,将女朋友一把抱到了一边。而后抄起了行李包便朝那张狰狞的脸砸了下去,而后摸索着往上摇窗,那犬尸只来得及把头缩回去,嘴巴的缭牙却依然卡在窗缝里,肖凯猛然将窗摇下,而后又迅猛地朝上一卡——被窗缝压伤了嘴巴的犬尸愤怒而痛苦地撕叫了一起,肖凯再把窗一松,趁犬尸把嘴巴缩回去的当儿,把窗死死地栓上了。 “快走,快走。”肖凯抱着叫个不停的周亮亮往前座靠,这么厉声地吼,声音里均是颤抖地恐慌。
莫小图:= =, 我在南方城市,我现在跟你说自己是个大叔你还会信么?好吧,我的外表很萝莉,可是内心想做御姐,所以只好修炼修炼气质弥补一下,因为我是女王控,唉,不过,下辈子吧.然后还想做动画片CV,不过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国内貌似又不允许私自开台. 那个,小图你是女士吧? (续上) 不用肖凯提醒,关远锋也会这么做,因为这只犬尸的大动作,以及周亮亮的尖叫,似乎把隐藏在附近的犬尸吸引过来了,他们缓缓地,从每个地方出现了。其中有两三只,已经急不可待地从不同方向蹿了过来,动作,流利地就如真正的狼犬。 看起来,在新乡镇的犬尸们,比黑岩村的犬尸更加凶狠。关远锋毫不含糊地,在车尾后追上来的犬尸的再次撞击造成的震荡当中,加大了油门。 车,就在开离了原来方位之后,两个方向不同的犬尸,去势不消地,撞在了一起。即使有汽车的轰鸣,也掩盖不住两只腾越在空的犬尸的头颅撞在一起后响起的悲鸣。 关远锋从后视镜里看真切了,那两只撞在一起的犬尸翻落到地,不约而同地便朝自己的车子追了上来,那张原本是人类的脸,被黑色的污血沾满了,狰狞可怖。最紧贴车尾的,是最早发现他们的犬尸。 一开始,还只是这三只,不,包括另一只犬尸,紧追不放,随着车子在街道上疯狂的行驶,沿途听到动静的犬尸,或者说,听到了同类狂吠的犬尸们,开始一一现身,先后加入到了这场追逐赛中。 每只犬尸眼睛里的饥渴,都那样放肆地流露出来。 车里的是猎物,他们迫切希望,把猎物从里面拖出来,大饱口福。 “所以我就说,不要进镇,进镇就是找死,这下好了,你就快害死我们了。”肖凯看犬尸越来越多,追得越来越近,几近绝望地大声喊了出来,而周亮亮听说了男朋友这番控斥,更是大声地哭了起来。 “你们给我冷静一点。”口中让别人冷静的关远锋,自己的头脑里也是乱糟糟的。 一开始,听说新乡镇已经成为瘟人镇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这些瘟人到最后会变异成犬尸,攻击力与残暴力加倍,这个镇上,肯定会有数量不少的犬尸,自己,太掉以轻心了。 “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肖凯失控地狂叫,因为恐惧而开始精神溃散。 嗥叫,在原本死寂的小镇上空响了起来,很快汇成了此起彼伏的暴风雨之声。 似乎,在小镇上,犬尸,并不仅仅只有追随出现的那十几只,听声音,似乎有几十只,上百只? 关远锋心里暗叫糟糕。特别是,几只从前方出现的犬尸,竟然不怕死般地,抢在了车的去路之前,如狗般站立着,绿色的眼睛怨愤地盯着车里的他,口中低吼着。 关远锋的第一个反应,是撞过去,碾死这些怪物们。而他下意识地动作,也是这么干的——脚,踩在油门上的脚在缓缓用力,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后面一直尾随着的犬尸们,却没了动静,没让他来得及诧异,车子两边忽然有黑色的乌云压了过来。 不好。这是关远锋第一个惊呼。 来自车子两侧的犬尸,仿佛是受人指挥一般,嗖嗖绷直双腿分别朝车子两边撞了过来,这简直就像是各有几百斤的重量都压在了车两侧,这就好比是一辆儿童软胶玩具汽车,被大人的双手从两边向中间挤压的情景,两边的车门上传来一个个沉重而坚实的声音,就好像是起重机的吊钩撞了上来。 车子剧烈的震颤着,车门的地方向内凹陷进来了,被这轮攻击震得几乎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的关远锋,脚离开了油门,而双手,亦离开了方向盘——失去控制的车子,惯性作用下一直向前,在犬尸的嗥叫声里,碾过了前方几只犬尸的身上——关远锋在冲力作用下掼向前方、胸口压在方向盘上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车胎碾断骨头的声音。 随后,车,缓缓地被迫停下了。 关远锋的鼻子撞破了,脸也蹭破了,他看着几只犬尸围了上来,怒气冲冲地吼着,头上啪嗒一声,看起来,似乎是有另一些犬尸,跳到了车顶上。 这些该死的。关远锋揉了揉生疼的胸口,看着后座上惊魂不定的客人——刚才那阵撞击中,肖凯与周亮亮也撞得鼻青脸肿,但幸亏,不管如何,小命还是在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这些,犬尸。 看来他们已经成为它们眼中的盘中餐了,每只犬尸的嘴巴边上,都流出了湿嗒嗒的涎水,只等着,把他们从车里拖出来,开动食指。不,不仅是这些犬尸,因为刹车与咆哮,附近的房子里在阴暗中潜伏的瘟人,一个两个凑到了窗口,门缝边上,灼灼闪烁的一双双绿光眼睛,将他们烧成了焦点,渴望着能得到一点两点残羹冷炙。 该死。关远锋冷汗涔涔,皱着眉头,竭力让自己脱离恐慌的威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也许应该等到天黑,再想办法摆脱这些犬尸。关远锋摇头,因为到了夜里,这些犬尸应该会更活跃,除此之外,夜晚,还会出现除犬尸之外的怪物,那些瘟人。如果真地等到夜里,恐怕来赴宴的怪物绝对比现在还要多。再加上,陆续地,会有更多的犬尸赶到这里吧?要趁着他们数量还不多的时候,离开这里,最起码,要离开这辆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的车才行。 怎么办才好? 一开车门,在外面守株待兔的犬尸肯定蜂拥而上,根本连脱身的机会也没有。那么,除了从车门出去,还有什么办法? 关远锋并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因为外面,已经有第一具犬尸,急不可捺地撞了上来,车窗玻璃上映出了他狰狞的面孔,让周亮亮又开始尖叫。 “你最好给我闭嘴,我说过,他们喜欢跟着动静追过来的吧?如果你再弄出声响,只会招来更多的怪物,你想让我把你当食物扔出去吗?”这句话刚落音,关远锋头脑里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这想法让他暗自咒骂了自己一句。 周亮亮极力压抑着自己,无声地哽咽着,泪水从眼角大滴大滴地滑落。肖凯狠狠地瞪了关远锋一眼,却没敢反驳,外面犬尸带来的死亡威胁,已经压过了任何其他的愤怒。 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犬尸的数量还在缓慢增加,接近车窗观察猎物的犬尸们也渐渐增加。 再不走,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莫小图:无论是萝莉还是御姐,自己过得舒适就好了.我也喜欢动画片.:) (续上) 车里一片由恐惧酿成的沉默。就在三个人束手无策之时,喇叭,一个挂在车对面的屋子上的扩音喇叭忽然响了起来:“喂喂,被犬尸保围的车里,还有没有活人?是,请让车前刷动两下,不是就,啊,那就不必了。” 是幸存者。 车里的三个人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下精神振奋起来,激动:“是人。是镇上的人吗?亮亮,别怕,有人就有希望。” 是么? 关远锋注意到,那些犬尸们,都很纳闷地,四处张望着。看来,大头跟婆婆说得没错,这些变异后的犬尸,没有自己的意识,也不会思维,只会,嗜好生肉。 这对正常人来说,不失是个优势。 他回应了从喇叭里发出的要求。不管使用扩音喇叭的人是谁,既然他对即将到来的这场杀戮做不到视而不见,那么,愿意伸出援手的可能达到百分之九十,这大概,真的是个希望。 “很好,那么,请你,你们?把车开到你们左手边9点钟方向的那个汽配维修小店的门口,看到了吗?一定要侧身泊车。” 关远锋很快看到了那间汽车维修店铺。 是个很小的铺子,铺门前的铁闸卷门锁着,大概,只有一个车身位的大小。关远锋眼睛一亮,明白了使用扩音喇叭的人让他们侧着车身停车的用意。 确实是个好办法,如果能让车子侧停过去,凭车身的长度可以恰巧地堵住门口,一时半刻地阻拦那些犬尸们蹿进去,而后,若里面的人打开闸门,同时自己这边打开车门,那么他们就可以从车上直接进入铺子里了。 好办法。关远锋心里说了一句,动了动手腕,放在方向盘上,双腿就位,然后猛然开了出去,因为太过瘁不及防,车顶上的那只犬尸毫无准备地从车上滚落,经过车前窗,摔在了地上。关远锋的车子毫不留情地开了过去——骨碎的声音夹带着惨叫再度响了起来。 那些犬尸们因为被喇叭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分散了注意力,等车子急剧的轰鸣声响起来了才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关远锋他们身上,而这个时候,关远锋已经将车身狠狠地半撞半开得堵在维修店口,撞击的余震将车里的人再次往前掼。而几乎是同时的,那扇铁闸卷门迅速地开了,仅仅只平过了车门的高度,店里漆黑一片,只有一个幼稚的声音在喊,“快点,他们要进来了。” 周亮亮还在笨拙而紧张地挪动身体,驾驶舱的关远锋早探过身体利索地开了车门,将她一把推了出去,接着挤到后座,抢在肖凯之前钻了进去,等肖凯慌乱地弯身进去以后,那铁闸卷门喀啦一声拉下又锁了起来。 犬尸们愤怒地咆哮在外头响了起来,大概是没有想到,眼看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吧? 好不容易安全的三个人听着外面残暴的似人非人的叫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泛起了恐惧的余波。
莫小图:呵呵,我也喜欢路飞,觉得那个CV很拽啊,想冒险的话,可以啊,有一点小钱,背个包就可以在国内到处转了,也能算吧? 13705909939:欢迎光临,谢谢支持.是指清水的辉夜姬吗?恩,我自己倒没感觉出来.= =... 当初的明月儿:哦,明月冒泡了,好久不见,谢谢支持.
七 啪嗒一声,维修店里的灯亮了起来。三个人才发现自己站在这间维修店狭窄的通道上,两面墙走挂着汽车配件。而放他们进来的人,居然是个少年。看年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 一时三人都愣了。这少年,很明显,不是使用扩音喇叭跟他们联系的人。那个人是谁?少年又是谁? “你们居然有三个人,真了不起。”少年似乎对外面叫个不停的犬尸毫不在意,而是冲他们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可是,你们也太大胆了,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的开进来,够种。谁开的车?” 关远锋把左手举了起来,虽然有很多话想问这个少年,可是,目前,还是先弄清楚他们的状况优先。 “是你啊,叔叔,你以后教我开车行么?”少年仿佛不知道此刻的危险,带着钦佩,天真地问。 “再说吧?你是新乡镇的人?”关远锋问。 少年点点头,走到前头,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跟着他走:“是的,我们是新乡镇的人。新乡镇很多人都变成了像外面那些怪物的人,可是也有些人还好好的活着,就像我们一样。” “这里还有活着的人?他们在哪里?”关远锋问。 少年爬上通往楼上的楼梯,回头看了关远锋一眼,“不知道。不过灾难爆发之后,有很多人像我们一样躲起来了,所以,应该还有很多活下来的人吧?只是我们都不常联系,也联系不上。每天爸爸都会在扩音喇叭里询问两次,但都没有消息,只有今天,你们才突然出现的。” “爸爸?你跟你爸爸在一起。” “是的,我跟我爸爸在一起。”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沉默起来。 关远锋他们跟着少年爬上楼梯,进入一个阁楼,从阁楼的窗口爬出去,是这幢楼房的楼顶,走到楼顶边上,跳过另一幢楼的顶上,而后跨到攀登另一座八层楼高的铁梯——铁梯是从二楼的地方开始向上蔓延,也是爬到最高处,那层顶楼上是绿意安然的阳台,那少年才领着他们往下走,走进大楼楼梯间,下了一层,少年敲了敲一户屋子的门:“爸爸,我回来了。” 站在少年后面的关远锋,注意到了就在通往下一层的楼梯口,是扇铁门,铁门上还铺上了一层金属板,将铁门露出的缝隙封地严严实实的同时也将通上来的路都堵死了。 少年察觉到了,朝关远锋笑了笑:“没事儿,叔叔,这里很安全。” 门开了,出来的是个年纪看起来,与关远锋年龄相仿的男人:“小勇,你总算回来了,害我的担心死了。” “没事儿,我把他们领回来了,看。”小勇嘿嘿笑着让男人在自己头上乱摸,指了指带回来的三位客人。 那男人打量着三个客人,首先将手伸了出去:“张其满,这是我儿子张小勇。” 关远锋握了握张其满的手,“关远锋。” “肖凯,这是我女朋友周亮亮。”肖凯也握住了张其满的手,感激涕零,“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没事。”张其满将三个人请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是寻常人家的打扮,只是充塞着食物的包装箱与塑胶袋,结果几乎成了个小型的垃圾场,而特别的是在窗台一排音频设备,其中一条电线,连在了外面的扩音喇叭上——原来,这就是那幢房子。 关远锋在窗口往外望。居高临下,外面的景象看得很清楚。那些犬尸们还围在他那辆破烂不堪的车子前不肯离去,甚至有几只,开始恢复成人类站立行走的姿势,跳上车,在车里寻找着什么,或者用力推着车身,想把车子推开,接近维修店门口的铁闸门。 关远锋收回视线,环顾着屋子,最终确定了一个事实:“这里,就你们?” “是的。就我们父子俩。”张其满点点头,盘腿就坐在了地上,“不过,现在还得加上你们了。” “爸爸,我好久没见过其他活人了。”张小勇也坐到了父亲身边,笑,“今天是个好日子。” 肖凯在几乎没有立足之地的屋子看了看,用手扫开一张沙发上的垃圾,把周亮亮扶过去坐下了,自己还是站在她身边。 “这镇里,除了你们,就没有其他活人了?”关远锋也盘腿,坐在地上,面对着张其满,问。 “应该还有的,只是他们害怕暴露招惹了犬尸,于是能多隐秘就多隐秘地藏起来了。”张其满在桌子底下摸了摸,摸出了一些罐头,饼干,在一箱啤酒里拿出了五罐,递到了每个人手里,到儿子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到了儿子手上,张小勇用大拇指点了点鼻子,乐呵呵地开罐喝了起来。 “你知道其他人隐藏的处所吗?”关远锋急于想找到妻子,而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本来是知道的。可是,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所以我们父子俩只好找到了这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暂时住下来了。”张其满的脸色变了变,而一直显得乐观的张小勇,也沉下了脸。 “什么事?”关远锋看张其满沉默下来,而后默默地爬了起来,望着窗外,他也跟着站起来走了过去,与他并排站着。 大概是活人的气味消散了,犬尸们开始陆续离开关远锋的车子,散开了。 是又回各自原来藏匿的地方了吧?或者重新伏击那些落入虎口的人们?
“为什么外面会有那些怪物,你们应该多少知道原因吧?”张其满叹了口气,喝了口啤酒。 “感染。瘟疫。”关远锋早将啤酒喝了个见底,将啤酒罐捏瘪了,刚想扔出窗口,想想还是算了,只放到窗台上。 “是的,瘟疫。”张其满点头。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新乡镇的瘟疫,比往年任何一场流行性疾病要来得迅猛。仅仅只是几天的时间,这个小镇就已经沦为了瘟人的天堂,随即变异开始了,一只,两只的犬尸开始袭击瘟人,活人。 陷入惊恐中的人们开始纷纷逃离小镇,可惜,大多数人,在逃出小镇之前,不是成为了瘟人的食物,便在犬尸的攻击下尸骨无存——犬尸,是能将人的血肉与骨头咬得粉碎果腹的恶魔。 “逃出去的人不多,能活下来的,大概都在镇上的某个地方静悄悄地藏起来了,虽然这是个笨法子,可是,考虑到瘟人与犬尸的特性,目前这大概算是存活几率较大的下策了,至于以后,就难说了。” 不等张其满说透,关远锋就已经考虑到了弹尽粮绝之后,人们所要面对的困境,确实,藏在小镇里不是长远之计:“你们,也是从瘟疫一开始爆发就藏在这里的?” “不是。我说过,这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张其满似乎不太愿意说是什么事情,但一边听着的肖凯,也忍不住插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其满保持缄默。而张小勇,看了一眼父亲,低着头,慢慢说了起来:“爸爸妈妈跟我一开始,是跟着一群人已经逃出了这里的。他们现在应该也在镇外,就离镇大概四五十里的山上,可是——”张小勇撇了撇嘴,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是哭腔了,他没有说下去,吸了吸鼻子,把腿并起来,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把下巴放在胳膊上,“总之,我们又跟他们分开了。” “你们逃出去了?”肖凯惊喜,听闻可以逃出这个恐怖的小镇,无疑是个极大的生存希望,随后却困惑了,“既然逃出去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回这个危险的地方?” 张其满父子不言语,关远锋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心里却约莫猜到了什么。张小勇说,一开始他父亲母亲是一起逃出去了的,可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有他们父子俩,张小勇的母亲,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变成瘟人,还是异化成了犬尸?她就在这个小镇上的某处吗?还是,刚才那些袭击他们的犬尸里,其中就有张小勇的母亲? 关远锋不是爱追究别人隐私的人,尤其是,这种悲惨的事情,他只想找到自己的妻子。 “你们在新乡镇,瘟疫爆发前后,有没有遇到过黑岩村的人?” “黑岩村?”张其满脸色一滞,张小勇亦抬头盯着他。 “你们见过黑岩村的人?” “是的,就是当初跟我们一起逃出去的那群人里,有两三个是黑岩村的人。”张其满苦笑。 关远锋心里一喜,真是天公作美,这么快,就找到从黑岩村里逃出来的人了。 “叔叔你找黑岩村的人么?为什么?”张小勇好奇地问。 关远锋将他妻子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原来,你是要找你妻子所以才这么贸然开车进镇的?我就说,是哪个傻大帽自杀似地在镇上开车招摇过市?”张其满宽厚地笑了笑,而后看着那对显得安静的情侣,“那你们呢?” “我们是对不合时宜妄想在新乡镇泡温泉的傻瓜。”肖凯抱着周亮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亏了关大哥,不然,恐怕现在我们也成了外面的一员了。” “你说你们回来后,找不到原来的人了,是什么意思?”虽然,关远锋希望那群逃出去的黑岩村人里,包括了自己的妻子,但无法确实的保证,她就是他们的其中一员,也有可能,她跟镇上活下来的人在一起,“你们应该还见过镇上的其他活人,是吧?” “是的。我们没逃出去之前,是跟几户没被感染的人家一起驻留在我们那个住宅小区的,但我们折回来之后,才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大概是那里被瘟人或犬尸发现了,不再安全,于是他们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张其满眼里闪过对昔日邻居的关怀,“他们当然不可能知道我们逃出去之后竟然又回来了,所以片言只语也没留下。” 这样的话,就有点难办了。关远锋搔了搔头。
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的五个人,也急急地忙开了。 就如在黑岩村里婆婆与大头所做的一样,将所有能透出光线的窗户,出口,门缝,全用布,被子与蚊帐蒙了起来,屋子里一下黑呼呼的,等张小勇摸黑开了一盏台灯,再点了几根蜡烛,才勉强添了几丝光线。 “不能开其他灯吗?”肖凯问。 “不能开太多灯,太亮的话会引起那些瘟人的注意。”张其满摇摇头,“别看他们怕白天,怕太阳的光藏了起来,可到了夜里,亮光反成了他们追逐的目标,矛盾吧?” “你们,就打算一直在这里藏下去吗?”关远锋问。 张其满与儿子对视了一眼,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张其满才说,“我们其实,已经决定好了明天一早就离开的。” “你们有离开这个镇子的办法?”肖凯问。 “离开新乡镇就只有一个办法。” 新乡镇是个偏僻的小镇,没有火车,没有公车,也就只有汽车公司的大巴载着人们进进出出,所以,如今大巴公司停业,剩下的办法是自驾车通过唯一的一条公路出镇。 “我们已经准备好车了。”张其满原来回镇的打算,是因为留恋家乡,以为能够在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找到一条活路,现在才发现估计错误,于是才有了再度离开的念头,最起码,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应该把人生葬在此地,他摸了摸儿子的头,颇为伤感,“这一次,我们两父子齐心合力,会有办法的。” “你们新乡镇既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瘟疫,难道都没设法通知外界吗?”关远锋不解。如果说黑岩村爆发瘟疫,因为交通通讯不便而无法向外界求救在理,但新乡镇规模算不小了,怎么还不能及时将消息发布出去呢? “有啊,有吧?”张其满不太确定地说,“其他人我不知道,可是,我有通知我在外地的朋友,他们还以为我在说笑话呢,看我说得信誓旦旦,有几个半信半疑地,赶过来了,结果——” 关远锋猜到了,是遭遇到了不好的结果吧? “这些活在镇上的人,都想着有一天,能有谁赶过来,清除掉这些怪物,还新乡镇以正常吧?可是在那之前,谁知道,要熬多久?”张其满脸容抽搐了两下,“万一,新乡镇就这样再也无法恢复了呢?”张其满乱摸了一把脸,“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回来了,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还是没有希望,新乡镇是完了。” 屋子里随着这个事实陷入了沉寂。 还是张其满,很快地平复了心情,转而看着客人们:“你们呢?” 关远锋早已经有了主意:“你说过之前逃出去的那群人现在驻扎在镇外的山上吧?我要去找他们。” 是的,先找到黑岩村的那些人。 妻子是跟他们一起逃出来的,要先找到他们。 如果妻子没跟他们在一起,他们也应该知道妻子的死活,如果她在这个镇上的某处活着,那他要再回到这个镇,把她救出来,如果死了——,关远锋没做这个假设的打算,看着被自己带回镇里的肖凯,周亮亮,“你们俩呢?” “我们——”肖凯担心地看着周亮亮,从进镇伊始,周亮亮就在连番打击下精神几近溃散,即使如今到了安全之地,也依然萎靡不振,这让肖凯越来越担心,从一开始,跟着关远锋进镇就是个错误,不,不如说,他们来新乡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我们当然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很好,这么说,我们五个人,都是同一方向了。”张其满点点头,“那么,我们明天一起上路怎么样?” 关远锋想拒绝,但一想到自己的车已经毁了,就连妻子的相片也还在车里,心里就一阵烦躁,“你们的车,能坐多少个人?” “四个人。”张其满看看那对情侣欲言又止,安慰道,“别急,我知道灾难过后有许多车辆已经变成无主的弃车了,我们可以弄一辆大一点的,装的人就多一点。” “不,最好还是弄两辆车,以防不备之需。”关远锋一思索,很快地说,“肖凯,你会开车吧?” “会,我们就是开车来的。”肖凯点头,“我的车就停在镇上的大巴公司附近,要取回来吗?” 关远锋看着张其满,“如果把他的车取回来,容易办到吗?” “不容易,目前来看,最好,能在这附近挑上一辆车就够了。”张其满摇头,“你们想象得到在地上行走,突然面对一群犬尸的场景吗?你们认为,我们能应付得过来吗?” 三人哑然。 “所以,人还是呆在车里安全一点。”张其满毅然地决定,“我们明天就去再弄一辆车回来。” 张其满话音刚落,屋子外面忽然啪啦啪啦地一阵金属被撞击的剧烈声响,突如其来的响动让屋子里的人寒毛顿立。 “发,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我们被发现了吗?”周亮亮惊恐地往肖凯怀里钻,肖凯竭力保持冷静地问。 关远锋走了出去,看到是楼梯间的那道铁门,被另一边的什么不停敲打着。 张小勇从他胳膊下探出了头,看着铁门震动中留下的凹凸不平,笑了,“没事,是那些瘟人,大概知道我们在这里了,所以每天夜里都来骚扰我们,可惜他们破坏不了这扇铁门。” 是吗?关远锋有点明白张其满急于离开这里的真正原因了。 既然瘟人们知道了他们的处所,恐怕,招来犬尸的时间也不长了,如果是犬尸的话—— 盯着那扇表面看起来坚固的铁门,关远锋的眉头锁了起来。
莫小图:才一百多集啊?羡慕。你还有三百多集可以看呢!我看到路飞跟艾斯小时候那部分就打住了,艰难地攒积ING。 PS:白胡子好英伟啊,艾斯好帅,黑胡子太可恶又太DIAO了,那个那个,我可以说戴帽子的鹰眼很绅士吗?没戴帽子的时候就有点逊,= =。。。 九 这一夜,大家都无法安然入睡,瘟人仿佛是不知道疲倦似地,在外面敲了一次又一次。连勉强入睡后的梦中,响彻的都是铁门的响动,以及瘟人的哀号,跟犬尸的咆哮。 天转灰的时候,一直处于半醒半睡中的关远锋忽然被一阵异常的声响彻底惊醒了,他轻轻走出门口,看着那扇铁门: 上面的铁皮已经被挖得千疮百孔,一角已经卷了起来,两双绿色的眼睛显然是看到了关远锋,兴奋地嘶叫起来,但惊动关远锋的,是另外的声音。 犬尸。 他看着一只犬尸扑了上来,把其中一双绿色眼睛的主人的脖子咬住了,瘟人凄惨哀号着倒了下去——就是这个声音。 是受到犬尸攻击后瘟人发出的呻吟。 等不及扑到另一个瘟人,犬尸就急切地把嘴巴钻进了铁门的缝隙,撕咬着铁板,绿幽幽的眼睛死死地剜着关远锋,泛起饥渴的凶光。 犬尸兴奋之下,竟然仰头发出了长长的嗷叫。 这一叫,关远锋似乎听到了镇上响起的如群狼回应般的长嚎。 他冒出了一额头的冷汗,退回屋子,才发现屋子里的人都醒了过来,恐怕都是被刚才犬尸的叫声惊醒的。 张其满只朝外看了一眼,就有了决定:“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快,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这里。” 众人在张氏父子的带领下,很快爬上了屋顶,而后,顺着昨天过来的方向,走到那座侧梯楼前,向下,走到二楼,从窗子钻进了屋里。 从屋里下楼,而后进入到了地下停车场,张其满带着儿子很快地跑到了其中一辆 车前掏出钥匙开着车门,看到关进锋已经迅速走到一辆车门敞开的 车旁,把躺在车边的尸体抬到了一边,然后拔下还插在车上的钥匙,钻进车里发动了下引擎,发现可以用,于是示意肖凯与周亮亮上车。 张其满才让儿子钻进车里,那暗处忽然猛然发出一阵咆哮,一个黑影便朝他扑了过来。 是只犬尸。 看起来是专门在停车场伏击的犬尸。 “爸爸——”张小勇尖叫了起来,叫声凄厉地在停车场回荡。 “天啊。”另一边,肖凯早把周亮亮塞进了车里,自己也慌乱地上了车,啪地一声把车门关紧了。 “爸爸,爸爸。” 张小勇的尖叫声让关远锋神经刺痛,他一眼不眨地,入定般看着车窗玻璃。 跟犬尸扭在一起滚在地上的张其满,用膝关节顶在犬尸的脖子上,双手抓着犬尸的胳膊,竭力不让犬尸的口咬到自己,另一条腿使劲踢着犬尸人类的身体,却依然甩不脱这个梦魇般的怪物。 犬尸兴奋的咆哮,让停车场的空气也变得危险起来。 “爸爸——爸爸——”张小勇哭喊着,打开车门要出来,却被张其满呵斥了回去,“小勇你给我在车里呆着。” 关远锋咬咬牙,终于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被肖凯急切地抓住了,“你想干什么?” 关远锋摔开了肖凯的手,把钥匙扔给了他,然后四处看了看,最终走到车尾厢,打开,掏出了一把铁扳手,走过去,朝着地上依然凶猛地犬尸,大喝一声,而后扳手便狠狠地敲在了犬尸的脑袋上。 噗嗤一声,犬尸的天灵盖被砸碎,里面浊黑的液体迅速流了下来,将犬尸原本是人类的脸染黑。原本一双杀意腾腾的绿色眼睛,如失去电源的灯泡暗淡了下来,而原本的牙张爪舞,也从缓慢到停止。 张其满奋力将不动的犬尸扔了出去,坐了起来,惊魂未定地还喘着气,就被关远锋一把拉了起来,塞进了车里,自己则坐到了驾驶舱,把车快速地开了出去。 肖凯开的车子,紧紧跟在了后头。 “爸爸,爸爸。”车里,张小勇哭着,为爸爸抹去脸上沾上的黑色的污液。 “没事,爸爸没事。”渐渐从自己幸存的难以置信中清醒过来的张其满,浑身轻颤地抱着儿子,感激地看着关远锋,“谢谢你。” 关远锋没做声,看着前面的出口,光明越来越浓烈,他一下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