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家人让我做小姐,我去荷兰读大学(2)


本文为豆友妞妞(化名)的真实奋斗历程,由可可沛沛进行整理和撰写。
部分细节有处理。
本文所有打赏金额归妞妞所有。
上篇见真实故事:家人让我做小姐,我去荷兰读大学(1)

1
2005年,我初中毕业了。
我妈经过8年学习,终于摸清了开饭馆的门路。
她在北京,择了一个工地,开了属于自己的饭馆。
方圆数里,就这么一个饭馆,所以生意极好。
 
妈妈手头宽裕一点了,便立刻把我接到北京。
托人找了一个职高,让我进去学日语。
 

2
2007年,妈妈饭馆的厨师开始追她。他比她小10岁,也是东北人。人不错,对她很好。
看到妈妈凄苦的脸上,终于露出少女般的幸福和羞涩。
我内心深深触动。
我便搬了出来,到学校旁边的一个地下室租住。
 
几个月以后,妈妈跟我说,他想带她回东北,问我的意思。
我很震惊。
我想了一会儿,同意了。
妈妈这一辈子没有幸福过。
从我记事起,她就被爸爸打。然后被爸爸抛弃。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爱情。
我知道,如果我要求她留下,她一定会留下。因为她非常爱我。
但我不能这么自私。
 
阿姨舅舅跟我说,千万不能让她跟厨师走,说厨师图她的钱,说她跟他走了以后,你就没妈了。
年少的我,对于这些说法,内心是轻蔑的。
即便他图她的钱又如何?
最起码,妈妈这几年是开心的。哪怕以后他不要她了,那时的我已经能赚钱了,我也能养活她,给她好的生活。
她跟他走又如何?
只要她过得开心,我就开心。
 
我很坚定地跟妈妈说:你走吧,放心啊,你闺女聪明能干着呢,能照顾好自己的!
我妈给我留了点钱,抹着眼泪着走了。
我知道她是放不下我。
 
他们回东北以后,拿着妈妈的积蓄做了很多尝试:开饭馆、开饰品店,但都一直赔钱。
最艰难的时候,还去摆过地摊。
因为经济困窘,他们连房子都买不起,一直租房居住。
2008年,妈妈意外怀孕,生活捉襟见肘。
自身尚且难保,更顾不上我。
18岁的我,还在上学,但我也明白,我必须学习自食其力了。
 

3
可是,这个世界的残酷,就在于命运从来不给人缓冲时间。
我突然发起高烧,脊椎僵直。
好心的同学把我送到了医院。
医生诊疗以后,第一句话是问我的家庭收入。
我说:家里经济不太好。
医生沉吟片刻,让同学带我去输液,先把烧退下来再说。
 
液输上了,但烧一直不退。
医院要求我必须联系亲属。
我只好给家住北京的表舅打了电话,表舅说在外面出差,明天一早回北京马上来看我。
结果凌晨我就开始呕吐,吐完不省人事。
 
我被转院,送到宣武医院,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开始做腰椎穿刺,一天有20个小时都在输液,胳膊肿得比腿还要粗。
表舅要上班,只好把我爸叫了过来。
我爸那时已经和小姐分手了,两人做了几个生意,都是赔钱。
钱赔光了,就分了。
中年依然不得志的他,又开始酗酒。
整天一身酒气地晃到医院来,惹得临床频频传来探寻的目光。
 
人在生理脆弱的时候,是无法控制自身情绪的。
我不能见他喝酒。
他一喝酒,幼时我和妈妈被他暴打的情景就浮现出来。
被打的屈辱、青肿的伤口、多日不消散的淤青、受挫的自尊、门口窃窃私语端着饭碗的街坊……
我崩溃了。
 
我抓住床头所有能抓得动的东西往他身上砸。
一边砸,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
“喝,喝,喝,现在还在喝!”
“打我是吗?打啊,打啊,打啊”
“有本事打死我啊!”
“反正我也活不了了,这条命还给你!”
 
他惊异地看着我,嘴里喷着酒气,骂骂咧咧
小丫头片子,长本事了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梗着脖子,眼睛死死瞪住他。
他不敢动我。
他走了。
 
我恨意未消。
我对世界失去全部希望。
爸爸,似乎从未爱过我,只知道打我。
妈妈,已经组织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
 
我住院那么久,病到现在快死了,3个亲姨,2个舅舅,没一个人来看过我。
我与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呢?
世界上有谁关心我呢?
没有人。
没一个人。
真没意思。
 
当天晚上,我趁临床熟睡,拿水果刀,割了脉。
我并未觉得痛苦,或者是恐惧。
我只是觉得:要解脱了,真好。
真好。
 
或许是命大,临床半夜闹肚子,发现我的异样,找来了医生。
医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才18岁,就自杀。人家七老八十的还在拼命砸钱治病!
我不吭声:
人家想活,有想活的理由;
我想死,因为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一个理由都没有。
 
医生给我缝针。
我说:我不要上麻药。
医生楞一下:你想清楚,不上麻药你受不了的。
我说:不上。
 
我木然地任凭针线在我手腕上穿来穿去。
我心里在笑:我连死都不怕,还怕疼吗?
路过的护士都惊讶地看着我。
我有一种血淋淋的快感。
心里太痛,肉体的疼痛反而能把心里的痛纾解出来。血流出来,就舒服一点。
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自残。
每一次自残,都是在微微缓解内心的痛苦。
真舒服啊!
 

4
出院后我需要人照顾。那会儿我爸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只好去东北找我妈。
医生说虽然出院了,但要持续输液,给我开了方子。
我就每天坐在那里输液,没人理我。
我呆呆地看着妈妈、继父、妈妈和继父生的女儿、继父和前妻的儿子,他们4个人,和和美美地吃饭、说话、打闹……
我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
在这个家里,我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外人。
融不进去,也没人欢迎我融进去。
 
难过的同时,我却又有一丝愉悦。
妈妈,你一直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软肋。
看到妈妈和继父、继父的儿子相处得好,我释然了。
从今天开始,我的软肋没有了。
妈妈,再见了,从今以后,我什么都不怕了,谁也不怕了,贱命一条,自生自灭吧!
我踏上了回京的路。

5
作为一个18岁,158厘米,职校毕业,外表普通的女孩子,我在求职过程中屡屡碰壁。
折腾了几个月,终于找到一个工作——在一家酒店做前台。
能找到这份工作实属侥幸。
除了老实、态度好以外,主要是我遗传了我爸能喝酒的本事,也算是因祸得福。
开过酒店的人都知道,酒店这个行当必须和附近的JC搞好关系,要不你根本开不下去。所以我经常奉老板之命,下班后去找JC喝酒。
就这么做了一年。
 
前台工资低,加之北京房租高,生活过得很苦。
有一次连续喝酒,把胃喝坏了,请了几天假,老板扣了一半工资。
再加上医药费,穷困潦倒。
我鼓起勇气,去找二姨借钱。
二姨没好气地说:
酒店破前台有啥好做的,还不如去饭店做服务,包吃包住,一年至少能攒下2万给你妈。
过两年找个保安嫁了,生个孩子,安安稳稳一辈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说:
其实……姨跟你说啊,你打扮打扮,也能看。
当个小姐赚钱多,赶紧趁着年轻做一做,攒个几十万,回东北买个房子,不也挺好?
我气得转身走了。
走了很远,才发现满脸都是泪。
后面那一个月,就靠着白水煮面撑过去。
 
终于遇到了一位贵人。
这是一名女客户,她经常来酒店住宿。一来二去就熟了。
她说自己是三里屯一家大型酒吧的HR,问我愿不愿意做她助理。
我立刻答应了。因为觉得做助理,好歹比做前台学的东西多。
她把我带走了。
我的工作主要是面试、网络宣传这些,也渐渐应付得来。
 
在三里屯呆久了,就慢慢地认识了一些外国人。
但我不会说英语。
领导建议我好好学一学,以后怎么着都能用到。
我想着也是,最起码学会了英语就能再换个工资再高一点的工作。
就开始学,学一点就找外国人练,反正三里屯老外多,有的是机会。
过了2年,就能和老外日常交流了。
 

6
2013年8月,我遇到了L。
他是荷兰人,硕士毕业后来浙大读中文。
我们算是一见钟情吧,他很高很帅,气质很像《指环王》里的精灵王子。知道我的经历后,特别心疼我。
其实这些年,我也遇到了几个对我有意思的异性,但我觉得他们不是我想要的。尽管有些条件还不错,但我不愿意将就。
直到我遇到L,心里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就是他了!
更神奇的是,后来L告诉我,他遇到我时,也是这种感觉。
 
刚开始我根本不相信他会喜欢我。毕竟我一无所有——没钱没学历没家庭背景。
但他一直跟我表达诚意,先是去东北看望我妈,后来又带我妈和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去杭州玩。
我慢慢被他感动。
于是随他去了杭州。他读书,我在杭州打工。
2014年他毕业了,在中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只好回了荷兰。
 
回到荷兰后,他找到了不错的工作,然后开始筹划我们的未来。
我爱美,一直想学时装设计,仅仅是想象自己设计出的衣服穿到别人身上就觉得异常开心。
他帮我找学校,搜集面试资料,帮我准备考试。
他说: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然后在荷兰定居。
于是,2015年底我跟他去了荷兰。
他带我见了他父母,是一对非常慈爱的老人。
我一直担心他们会看不起我,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给予我很多爱——就是那种毫无负担的、轻松自如的爱。
现在我在荷兰读时装设计和产品开发专业,课余做兼职。
通过前面几年的学习,我的荷兰语已经能够运用自如了。加之母语是中文,毕业后在荷兰找工作比较有优势。
我和L的未来变得明朗可期。
而我们的爱情经过分离和重聚,也变得愈发浓郁。
 

7
回顾近30年的路,23岁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不好,所以爸爸、阿姨、舅舅、爷爷奶奶都不喜欢我,甚至是憎恶我。
我对这个世界有着强烈的不安全感,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嫌弃,继而被遗弃。
L治愈了我,他让我觉得我很好。
他让我觉得,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永远陪在你身边,生老病死贫穷富有,永远不离不弃。
或许,这就是爱情最珍贵的部分吧!
 
我曾经怨恨过上天的不公,现在终于发现,它用另外一种形式补偿了我。
如果你也曾被这个世界深深伤害过,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不管你的原生家庭有多糟,不管先天条件有多差,不管底牌有多烂,只要内心憋着一口气,绝不放弃,就有翻身的机会。
即便是站在泥潭深处,只要你坚持不懈地努力,哪怕是一厘米一厘米地往上磨,哪怕是缓慢挣扎着往上爬,也终有爬出泥潭、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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