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一、 一错再错的计划
二、 自投罗网
三、 武装押运
四、 移交
五、 间谍审讯
六、 绝食
七、 呼救
八、 监狱生活
九、 获释
一错再错的计划
这次旅行的结尾,注定要成为《一个人的西域》第三卷新篇的第一章(前两卷分别是《一个人的西域 南疆独行》、《一个人的西域 帕米尔寻踪》),一切仿佛命中注定,阿富汗的旅行似乎就不可能按照原定的计划路线,按部就班、波澜不惊的告一段落 。
在喀布尔,我参观了阿富汗国家博物馆和巴拉希萨尔城堡遗址,游览了巴布尔花园,也祭拜了斯坦因陵墓;在巴米扬,除了考察巴米扬河谷的东、西大佛,我还参加了国内一家儿童基金会组织的“六一儿童节”主题活动;在昆都士,我找到了玄奘当年两次去到的“活国”都城汗纳巴德;并沿着马可波罗的足迹走进了巴达赫尚山区;考察了被玄奘称之为“达摩悉铁帝国”的瓦罕汉都德和喀拉潘贾;在小帕米尔的查克马克庭湖,我考察了被大唐高仙芝称为“赤佛堂道”的丝路孔道;在巴尔赫,只要是如今能看得到的历史遗址,我都一一拜谒;而流连在马扎里沙里夫的蓝色清真寺,静听先知使者的唤拜,获得真主的启示则是自己前一天的事情。
总之,计划中该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回家吹牛逼的谈资也装了满满一背篼;然而,除了在路上听命接受检查,自己零距离跟武装塔利班面对面地正面碰撞和交锋事件却还未曾在旅行途中发生过。现如今,在阿富汗的旅行,如果缺少与塔利班的深度摩擦、斗智斗勇,那么阿富汗的旅行就只能算是一趟常规的旅游,缺少真正意义上的惊奇历险,“一个人的西域”也只能停留在一般意义上的丝路访古考察,毕竟,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塔利班一直都是全世界的新闻热点,也是头号“极端宗教恐怖组织”。
冥冥之中,自己最后在阿富汗的回程计划似乎都在朝着一个目标不停地“修正”瞄准镜,所有看似偶然的行为皆成为了有意而为之,为的就是“成全”自己,让自己去亲身经历一次跟塔利班打交道的恐怖磨难,包括亲自送自己去到塔利班的监狱。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市的西北城郊,有一个发往到阿富汗北部各省份城市的客运大巴总站。每个省城都有通往首都喀布尔的“高速公路”,并且各省之间也有公路网络相互通连;客运巴士全部是阿富汗前政府留下来的德国原装进口的豪华公路巴士。在阿富汗旅行,如果搭乘这种定线公路巴士,一路上都不会遭遇塔利班的武装检查。另外,在阿富汗的几个大的省份城市,比如赫拉特、坎大哈、马扎里沙里夫、法扎巴德等,航空公司还有固定的飞机航班可以直达喀布尔(为了便于阅读理解,我贴上了本次阿富汗旅行的整个路线地图,图中红色虚线即是自己在阿富汗的全部行程,出事地点以艾巴克旁边的红色方块标记。)
在我到达阿富汗的十多天以前,几位年轻的中国背包客才刚刚从瓦罕回到喀布尔。在喀布尔的华人港湾酒店聚会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说,他们一行四人,在没有瓦罕通行许可文件的情况下,几乎是死缠烂打地硬闯,进入到了瓦罕边境地区。虽然最终没有去到小帕米尔高原,但他们几位是幸运的,成为了最后几个没有通行证就进入瓦罕的中国游客。
喀布尔·年轻的中国朋友
而就是在他们这次旅行结束之后,阿富汗塔利班政府的“新闻旅游”部门就专门制定了一项针对外国游客深入边境地区旅游和历史文化遗址考察的新法规。规定要求,所有到阿富汗的外国旅行者,必须首先到喀布尔新闻旅游局办理到达地点所属省份的批准文件,各个当地政府才会准予放行,否则视为非法。
当初,从瓦罕河谷一回到巴达赫尚省城法扎巴德,我就听说了前些日子连续发生了两起爆炸案。第一次是在我刚刚进入瓦罕的第二天,法扎巴德爆炸恐袭炸死了当时巴达赫尚省的副省长;第二次则是我从瓦罕回到法扎巴德的前一天,在省长的葬礼上再次遭到爆炸恐袭,炸死了警察局长。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惊得目瞪口呆。尽管一前一后两次爆炸都被我错过,但还是不寒而栗。怪不得自己与巴达克山大学教授上午的约会被他无奈地取消。我立马感觉到此地不易久留,当晚就决定逃离巴达赫尚。于是,我连夜预定了13日早晨喀布尔经迪拜转机成都的机票,可是当我预定12日从马扎里沙里夫飞喀布尔的机票时,我鬼使神差的犹豫了一下。因为我不敢确定自己在巴尔赫会停留多长时间,是否能赶上那班飞机。第二天一大早,当我从法扎巴德风急火燎地赶往马扎里沙里夫之后,我发现自己的时间应该是足够的,等到晚上安定下来再定航班时,却发现已经没有了飞往喀布尔的机票。
巴尔赫就像一个大农村,当我依次照着坐标点在巴尔赫周边对几处古代遗址挨个进行走访后,当地朋友就陪我不紧不慢地赶到了长途汽车站。我正准备乘坐马扎里至喀布尔的大巴时,发现一个塔吉克驾驶员正在招呼乘客。由于天生热爱塔吉克人,未加思索,我就改变了主意,花 4000阿尼包租了塔吉克人驾驶的这辆破旧不堪的轿车前往喀布尔。正是这么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事后证实,这就是我自己给自己挖好的最后一个“坑”。现在跳“坑”的物理条件已经准备妥当。
如今,回过头来对照一下自己的行程,假如我搭乘了马扎里沙里夫飞喀布尔的飞机,假如我坐上了马扎里沙里夫去喀布尔的公路巴士,而不去临时改变主意包车,那么我在艾巴克就不会发生中途被塔利班检查扣押一事。假如我之前在新闻旅游局办理了去萨曼甘参观“Takht-e R Rostam”遗址的批准文件,同样也不会出现被查扣软禁的恶性事件。
“子罕”图片
不过,今天塔利班的国家治理和行政管理水平也确实不敢恭维,政府机构就像一个草台班子,实在是太TAMD糟糕了,糟糕透顶。遇事得要分人,还要看自己是不是自带好运。这次由于是包车,导致自己可以随意改道,进入未经准入的萨曼甘“红色”进步乡村,就好比自投罗网,遭遇到觉悟和警惕性极高的“红小鬼”塔塔,最终让自己陷入被软禁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