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十七）
3月25日
清早，我睡醒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可是旁边空空如也，于是我又伸手摸了一把，果然没人在。
我睁开眼，因为还没拉开窗帘，屋里也没什么光线，只见周炀已经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地写什么东西，我恍然觉得现在才是在梦里。
我爬起来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数字时钟，我的天哪，怎么就已经早上十点了呢？我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
或许是我在这边动静太大，又或许是周炀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专心（我也就说说，周炀别生气），我这刚坐起来他就停笔转过头来，侧眼看着我，“醒啦？”
因为我们学校整的那一套直播课的形式太过于复杂，再加上市文教已经通知30号正式复课，我们的网课也就在上周告一段落。没有了网课的束缚，周炀就不会大清早硬把我拖起来，结果我就很争气地一觉睡到了十点。
我嘟囔道，“这么晚了也不叫我起床，早安吻也没了。”
周炀无奈地看着我，“早安吻肯定有的，只是太早了，我的猪猪还在睡觉，就没感觉到吧。”
“你说谁是猪？”我抓起一旁的抱枕就朝他扔过去，他单手就接住了，顺手放在一边，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来。
“当然是蓁蓁喽。”他伸手捏了捏我最近长了不少肉的脸，“下个星期就要开学了，你真的不要和我一起学习吗？”
听这话我老感觉怪怪的，自打和他在一起之后，类似的话我跟他说过无数遍，可他总是不听，现在倒好，角色互换了吗？
只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我搬来和周炀同居之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复习过了，每天仗着有人照顾就放心大胆地睡大觉，算得上是恃宠而骄了吧。
可是，我又没办法，像自然醒这种事情真的不能怪我，怀孕之后明显更嗜睡了些，即便早些起来，精神不振照样没法专心学习。
我跟周炀吐槽了半天，他耐心地听完之后，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以前从来不知道我们学委同学还有这么多歪理学说呢。”
说着，他的目光又盯着我的肚子，“宝宝，你看看你妈妈，成天不学习还把锅甩给咱们俩……”
我们这边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名片，是爸爸，于是对着周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向一边把电话接了起来。
爸爸的一贯作风，接通电话还不等我寒暄两句就开始直入主题，“蓁蓁，我跟妈妈下周四回来，你要什么礼物？我们给你带。”
我一向觉得礼物这个东西在于它的心意，如果问清楚我想要什么再买，就好像失去了礼物本身的意义了。
“不必了，你们回来就好。”我说道。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毕竟这就意味着我要回家住了，就不能与周炀朝夕相处了。
爸爸倒也言简意赅，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掉了。
43
我把手机扔在一旁，还没等我开口，周炀就问道：“是叔叔阿姨他们要回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说道，“嗯。”
“什么时候？”周炀问道。
“下周四。”我说着，有些不舍地抱住他，“炀哥，我会想你的。”
“傻瓜，下周都开学了，咱们还是每天都可以见到的。”周炀一只手搂住我的背，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在家里别和你爸对着来，最起码保重身体，要是肚子藏不住了就跟阿姨坦白吧，让他们要打要骂冲着我来，不要跟蓁蓁撒气。”
我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出来面对着他，伸手轻轻地打了他一下，“本来都很舍不得很难过了，你还要煽情。”
“我怕你回家吃亏。”周炀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手不住地摸着我的头。
“还早，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呢，咱们先不提了可以吗？”我不满地啄了一下他的嘴。
“好。”周炀嘴角勾了勾，然后猛地趁我不注意开始反攻，扣住我的脑袋在我唇上落下重重一吻，“那我们就做些有意义的事。”
一上午被他折腾了好几次，现在他倒好，仗着孕中期这段时间宝宝比较稳定，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和先前那个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问题的他形成了鲜明对比。
原本我还想着要不要等妈妈回来之后就跟妈妈坦白，毕竟我知道妈妈是真心爱我的，我也知道她得知这件事肯定会对我非常失望。
可是，迟早都会知道的话，早些亲口告诉她总比到时候真相摆在她面前了来的好。
只不过这都是我的构想，没想到的是爸爸这次竟然也会跟着回来，许是担心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吧，毕竟也有七个多月了呢，要有个什么闪失他还不得心痛死？
想着想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我还以为又是爸妈给我发的消息，没想到是我的舞蹈老师。
虽然她没有直接说是什么事，但是在我看到她名字的那一刹那就想起来了，我之前还答应了她一件事，要给她录一个舞蹈视频。
那会儿周炀极力反对，刚进了医院不久还不等肚子里的宝宝稳定下来就整那么大动静，实在是不太好，这事儿也就搁置了。搁着搁着呢，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如今呢，在周炀努力的调养之下，宝宝倒是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只是我这臃肿的腰肢真的适合拍舞蹈视频吗？到时候可别砸了机构的招牌。
我只得和舞蹈老师说再推迟几天，如果不可以的话就去找别人，我现下当然是希望她能找到更加合适的人选，毕竟推迟几天也只是缓兵之计，我这肚子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小得下去的。
然而，舞蹈老师并没有给我这个溜掉的机会，爽快地回复了一句，“再等你几天也行。”
我盘腿坐在床上，绝望地哀嚎了一声，“神呐，救救我吧！”
“怎么了？”周炀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撇了撇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还记得我之前说录舞蹈视频的事情吗？”
周炀目光落在我的小肚子上，“你都这样了还要跳吗？”
“毕竟之前答应了老师嘛，我总不能……唉……”我叹了一口气。
周炀坐到床边来，一边摸着我的孕肚，一边说道：“不如这样，你就挺着肚子表演一个孕妇瑜伽得了，那个动作强度想必是能接受的。”
我本来听得仔仔细细的，没想到周炀却是在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说真的，没有开玩笑……倒不是动作强度我做不了，而是这个大肚子啊，太过显眼了些。”
“现在都嫌肚子大了，再过几个月怎么办？嗯？”周炀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伸手戳了戳他，小声嘟囔道：“都怪你都怪你。”
我学着像一只小猫在他怀里蹭了蹭，“周炀～炀哥～老公～”
我从他怀里起来，看着他说道，“你能让我肚子变大，就不能找个办法把它变小么？”
“有啊，打掉。”周炀说道，“你这是无理取闹，我就算有神通也做不到吧？你就算是束腹也做不到一直把它变小吧……”
“束腹？好像是个办法。”我听到他这话眼前一亮，现在有一些些小肚子，裹上束腹带肯定没问题的，外面再穿一件舞衣……完美！
“我刚说了什么？”周炀现在的表情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然而他知道好像阻止不了我，也就没再多劝我，而是说道，“如果不舒服千万不要继续下去，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顺手在网上下单了一件合身的束腹带。
晚上，周炀神神秘秘地翻了个家用投影仪出来，在房间里摆放好，正好能在正对着床的方向的墙上投影出图像来。
周炀弄好之后去洗漱了一下，也钻进了被窝，和我挤在一起，“最近电影院也没有开门，天知道我有多想带你去电影院。”
像这种娱乐性质的地方我以前都很少去，当然也不太能get到这些娱乐的点，对于我来说在哪儿看电影都一样。
“去电影院做什么？喜欢的电影买不上票，买上票了还要听旁边的人聊天。”
猝不及防，周炀侧过身来就在我鼻尖落下一个吻，“在电影院里可以偷亲你。”
44
“那你这不用去电影院也实现了呀。”我抬起头来看了看他。
周炀笑着弯了弯眉眼，问道：“想看点什么？”
我对这些本就没什么要求，摇了摇头道：“随便你。”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许看小电影。”
周炀嗤笑了一声，“陆蓁，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热衷于诋毁我了。”
“这也是你自己说的，哪个男生没看过几部小电影，现在还赖我了？”我嘁了一声。
“翻旧账不是？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宝贝看片儿呢？再说了，你肚子里的宝宝也看着呢。”说着，他一只手从背后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探进睡衣下摆，手指开始在我肚子上打圈。
我腹诽，平日里你对我上下其手的时候可没考虑过宝宝正看着呢。
我拍开他的手，继续在网上找舞蹈视频，动作不太容易牵扯到腹部而我又大概还能记得住动作的那种。
周炀那边很快就挑好了片子，影片刚一开始就是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瞥了一眼，他这是在看灾难片？
可我刚看一眼就后悔了，那画面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张着血盆大口，一下子吞噬了整个屏幕，接着随着bgm的幽深，一个四肢着地的婴儿从远处爬过来……
我吓得在原地发抖，周炀突然一下搂住我，我一下子抖如筛糠，然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麻烦你下次别放恐怖片好吗？”
“有我在，怕什么？”周炀拍了拍他身旁空着的一片位置，“坐过来些。”
“你这只手可比那个画面恐怖多了。”我怨气冲天地说道。
“你不在我边上呆着，等下你另一边出现一只手可就不好说了。”周炀说道。
光是想想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不情愿地往周炀身边挪了一下，然后一下子被他拉过去紧贴在他的身边。
“等你回去了，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害怕？”周炀问道。
我摇了摇头，“正常情况下，就比如说今天我没有被迫看惊悚片，我断是不会害怕的。如果害怕了，那也是你的问题。”
“就比如……”周炀说着，目光转向了投影屏幕那边，突然语塞，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啊呀！”一团我叙述不清楚的东西在屏幕前蠕动，然后化成了一个婴孩模样，“剥”开了黑暗，突然的光明混合着暗红色的血，婴孩爬了出来，床上腹部高耸的产妇奄奄一息，肚皮早已被这个带着邪恶笑容的小恶魔撑破……
周炀一下子捂住我的眼睛，然后把这部片子关掉了，“我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场面，吓到你了。”
“我……我睡觉了。”我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特别快，低头瞥了眼我的肚子，虽然知道影片里的故事现实中不会发生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害怕。
于是我又翻了个身，挪回了周炀身旁，抱住他的手臂，枕在他的肩头才能心安一些。
45
（十八）
3月27日
等了几天，束腹带总算是到货了，再不到这三月都过去了，等我开学了回家了就更加找不到机会录视频了。
我拿着快递回来的时候，周炀正坐在客厅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你出门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到哪儿去了。”
“我这不就下楼拿个快递嘛，不至于。”我看他大惊小怪的模样，笑着说道，一边拆着快递一边朝他走去。
“那可不，我这弟弟啊，就是想你一直能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周汤端着一个保温杯，从书房的方向走出来，在周炀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
我把拆下来的包装袋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里，拿着束腹带走过去，在周炀旁边坐了下来。
对于他哥哥的话，周炀并没有反驳，甚至是直接无视了。他搂住我的腰让我坐在他身边，嘴角勾了勾，看着他哥哥道，“是了，我又不是异地恋，那可不得把女朋友留在身边好好宠着么？”
几天前，周汤把顾佳佳送上回家的大巴之后，嫌一个人住在外边没意思，就跟周炀说他要回来光明正大做我俩的电灯泡，于是直接回家住了。
虽然觉得家里突然多了个人不太习惯，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我也只能努力习惯。
可是周炀就觉得，他哥哥是因为自己过不了二人世界了，就特意回来破坏他所剩无几的二人世界。
也是，且不说等生下这孩子我们还能不能算二人世界，就是目前，我们也是在一起呆一天少一天，原本掰着手指算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结果因为哥哥突然回来锐减为零。
这是昨晚睡觉的时候周炀搂着我说的，这楼就是隔音不太好，偶尔楼上太激烈的时候我们都能听个大概，更别说还是在同一个房子里，叫人听去了也闹些笑话。
所以，周炀这几天对他哥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反倒是他哥也不生气，天天冲着周炀嬉皮笑脸，一点都不像一个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
周汤听了刚刚周炀那话，不怒反笑，“哦？那我倒看看过些天弟妹回家去了，你小子会不会忧思成疾。”
“那不好意思，我们白天在学校还能见上，倒是哥，你要当心才是。”周炀一脸得意。
周汤一时语塞，觉得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鼻子，目光落在我手上的东西，“弟妹该不会……要用这个遮肚子吧？”
“就临时用一下罢了。”我可没勇气一直把这个缠在肚子上，好多人都说会被束腹带勒得腰部酸痛，更别说她一个孕妇了，而且她还是一个怕痛的孕妇。
“唉，都怪我这愚蠢的弟弟不做措施，弟妹受苦了。”周汤说着，摇摇头撇撇嘴看了周炀一眼又回房间去了。
“其实我也后悔让你受这苦。”这次他没有再反驳他哥哥，而是低头抵在我的额前，一双手开始玩我上身穿着的衬衣系在肚腹那儿的扣子，小声地嘟囔道。
这件衣服我挺满意的，非常日常的一件衬衣，但又暗藏玄机，穿上去站着不太显腰身，只是坐着还是藏不住肚子，只不过看着就跟长肉了一般。
“周炀，不如现在我们就去录了吧，免得拖久了我又给忘了。”我说着，一颗一颗解开束缚带上的扣，拉着周炀起身往他的房间走。
本来我是不大想拉着他看我换衣服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束腹的时候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要是他在边上，我也能安心一些。
我把衣服脱下来，低头看着自己有弧度的肚子，轻轻地用手拍了拍，然后拿着束腹带围在自己的腰腹上。或许是肚子还不算太大的缘故，我轻而易举就把束腹带扣好了，腰肢比之前还要细一些，肚子上的弧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先是把水袖穿在里边，然后再在外面套上了这个舞的服装。
周炀在他的书桌前收拾出了一片空地，这儿也就是我们的拍摄场地了，空间倒挺大，足够我尽情发挥了。
一曲舞罢，我的肚子丝毫没有不适的感觉，想着开学之后束腹上学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周炀和我一起看着刚刚拍的舞蹈视频，他摸了摸我的头，“高一文艺汇演的时候没让你去跳个舞真是可惜了。”
“高一她们跳的那种舞啊，我不太会诶，so sexy！”我说道。
我又把衣服换了回来，把束腹带解开，除了束腹带勒了点印记出来，根本没有影响到我的肚子。
于是，我同周炀商量道：“既然束腹没什么感觉，那开学了我还是遮一下吧。”
周炀尽管极力反对，但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我，“那你就试试，不过你要答应我，到时候不舒服就要解开，不能硬撑。”
我随口就答应了。
这时，周汤在门外敲了敲门，轻咳了一声，“你俩在屋里动静小点，楼下有意见了。”
这话歧义实在是不小呢。
46
（十九）
3月28日
阿姨昨晚就从医院回来了，总算是结束了这段时间的加班工作，她说今天周炀的爸爸也要回家来，家里一下子就从只有我和周炀两个人变成了五个人。
如果不算上我肚子里这个的话。
初闻周炀的爸爸要回来，我心里实在是有些忐忑，就像第一次没有心理准备撞见周炀的妈妈那样，甚至还要更加忐忑一些。
忐忑到昨晚很晚都没睡着，直到周炀跟我说，他的爸爸人也非常和善，就像他妈妈一样好相处，我才稍稍宽心一些，慢慢地入睡了。
因为前几天周炀他哥就回来住了，这些天早上我也就改掉了赖床的毛病，早早地起床收拾自己，以免破坏了在他家人心中的形象。
毕竟周炀自己以前在他家人面前把我吹捧成那个样子，我私以为我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虽然我已经努力地起早了，但是周炀还是比我更早了些，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甚至旁边的位置已经冰冰凉凉，他肯定起了有些时间了。
出房间去洗漱的时候，我看见周炀已经在厨房做起了早饭，我洗漱好回来换好衣服，他正好把豆浆沥出来，端到桌子上。
“今天起这么早？”周炀看了看我，“我这要出去买点小笼包，一起去么？”
“好。”
我跟周炀一起下了楼，最近好在再也没有在小区里碰到熟人，我就快要回家了，也不希望最后几天再节外生枝。
早餐店也恢复营业好些天了，此刻外边还排着长长的队，等了约莫二十分钟，我们才买到两笼屉小笼包。
回到家里的时候，阿姨刚起床的样子，看上去还是有些疲惫。她看见我们两个拎着早餐回来了，微笑着说道：“大清早起床就能吃现成的真好，炀炀现在可比你哥懂事多了，这也多亏有陆蓁了。”
我被阿姨说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周汤穿戴整齐地从洗手间里出来，刚洗过的头发看上去十分柔顺，皱着眉头看着他妈妈，“您这又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呢。”
“来，吃早饭吧。”周炀把包子放在桌上。
我从橱柜里把碗拿过来递给周炀，他给每个碗里都倒上豆浆，然后端了一碗递给阿姨。
阿姨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的肚子上，喝了一口豆浆才又对着周汤说道：“阿汤，你看你弟弟都快当爸爸了，你啥时候能把我大儿媳妇带回来让我看一眼？”
“哦，您倒是惯着他，你看爸爸回来怎么收拾他小子。”周汤说着，拿起筷子去夹包子，被周炀拿筷子敲掉。
周炀瞪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爸爸要是知道你那些破事，我这又能算什么？”
“就是就是，你弟弟好歹敢作敢当，你呢，始乱终弃？”阿姨夹了个包子放在周汤面前的盘子里，瞪了他一眼，周汤原本想反驳什么，却还是闭嘴了。
我埋头喝着豆浆，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我闻不得小笼包那个味儿，虽然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但是孕吐反应一点也没有好转的意思，方才在排队的时候，好几次店老板揭开蒸笼的时候，扑面而来的那个味道就让我胃里泛酸了。
“别光喝水啊，吃点东西，不要我们回来了就拘谨了，都是一家人。”说话间阿姨也给我夹了个小笼包。
阿姨给的，不吃又不太好。我只好夹起来往嘴里送，刚放到嘴边咬了一小口，那灌汤的浓郁味道就窜到鼻边，我还是没忍住，朝着一边干呕了一下。
“这……应该过了头三个月了吧？怎么还吐呢？”阿姨有些心疼地看着我，“吃不下去的话就放着吧，别勉强自己了，等下让炀炀另外给你弄点东西吃。”
“阿姨，没事，柳姨说肚子里的宝宝有点偏大，最近特意少吃了一点。”我说道。
阿姨点点头，“也是，看你这小身板，孩子太大到时候怕是不好生。”
我听了脸红了一下。
吃好以后，阿姨和周汤都回各自的房间了，留我跟周炀一起洗碗。
听到铃响，周炀把我手里的碗拿过去，“你去开下门，这里我来就好了。”
我擦干了手去门边打开门，门口是一个西装革履干练优雅的中年男子，想必这就是周炀的爸爸吧，遗传基因果然很重要。
他走进来换好拖鞋，上下打量着我，“你是……阿汤的女朋友吧？”
我摇了摇头，回头求助地看了一眼周炀。
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周炀爸爸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我硬着头皮自我介绍道：“叔叔您好，我是周炀的女朋友……”
“胡闹！”他瞪了一眼我的肚子，训斥道。
周炀立马过来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轻轻捏了捏。
我着实被吓得不轻，因为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发这么大脾气，像极了我的爸爸。我以为像爸爸那样脾气大的人并没有几个。
周炀爸爸把领带松下来，扔在沙发上，然后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来，“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周炀握着我的手更紧了几分，牵着我走到他爸爸的面前，我实在是怂得很，连头也不敢抬。
“周炀，你小子……现在是该谈恋爱的时候吗？啊？不就是这个假期长了点？给你闲的？就把人家女孩子肚子都弄大了？你在学校都学的些什么？爸爸妈妈是这样教你的吗？嗯？”周炀的爸爸吼道。
听到动静，阿姨和周汤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阿姨看到这尴尬的一幕，连忙笑脸上前来，对着叔叔说道，“你回来啦？你看你钥匙都不带还不提前打个电话，要是我们都不在家怎么办？”
叔叔的目光移向阿姨那里，表情丝毫没有好转，“哦？原来你在家啊，那你跟我说说，周炀你是怎么管教的？”
47
阿姨看了我和周炀一眼，“你俩先回房间去，阿汤你也回去。”
听了阿姨的话，周炀就像是拿到了圣旨一般，不等叔叔表态拉着我就回了房间。
我心里很没底，确实我不该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阿姨对我挺好，阿姨也可以接受这些事，并不等同于叔叔也能一样接受这一切，周汤说得对极了。
“蓁蓁，没事的，就算我爸要怪那也只能怪在我头上，你别害怕。”周炀把我搂在怀里，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低头看着肚子，心里很是纠结，虽然叔叔好像也没对我说什么重话，但我还是胆战心惊的。
是我太上头了，当初怎么就非要留下这个孩子呢？可这眼看着要开学了，爸妈也要回来了，去做手术应该也来不及了吧……
我正想着，耳边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炀炀，你们两个出来吧。”
阿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温柔得让我瞬间有几分安心，我和周炀又出去，站在叔叔的面前。
叔叔显然已经消气了，也不知道阿姨跟叔叔说了些什么，由此可见叔叔的脾气还是比爸爸好上不少的，爸爸上次生气甚至不管妈妈肚子里有他亲爱的儿子还对妈妈动了手……
“原来你就是陆蓁。”叔叔一副久仰大名的表情，倒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点了点头。
“臭小子，虽然你这事做的不对，但是事已至此，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小姑娘。”叔叔对周炀说道。
“那肯定，我绝不会辜负蓁蓁的。”周炀看了我一眼说道。
“这话，”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留着以后跟你岳父说去，当然，你要敢再做什么对不起人小姑娘的事，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周炀无奈地笑了笑，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是──”
“你父母知道你怀孕了吗？”叔叔又突然问我。
我摇了摇头。
“那他们知道你在谈恋爱吗？”
我又摇了摇头。
叔叔沉默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有机会和你父母也说一说，毕竟这事迟早会瞒不下去的。木已成舟的事他们作为父母应该也会有所让步的，人都是讲理的。”
我觉得绝大多数人是讲理的，可我爸不一定……我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炀炀一直是把你当作未来的妻子对待的，这一点我很相信他。我知道你很优秀，以后或许会认识更多比炀炀更好的男孩子，炀炀现在这个不学无术的样子你也是知道的，既然你都已经打算给他生孩子了，就请你好好考虑一下你们未来的可能性，不要等到将来再后悔。”
“爸，您至于这么贬低您儿子么？”周炀小声说道。
我果断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叔叔您放心，我会一直陪在周炀身边的。”
叔叔说的那些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周炀对我和宝宝是真的好，世界上或许有很多比周炀优秀的存在，可不会再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
这些，是我在打定主意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得清清楚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