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字：美德真“美”吗？
上期说到，屋大维建立元首制以后，元老院就彻底失去了罗马的军权，逐渐被元首压制住了。
不过，元老院手上并非只有军权，他们还有其他的权威，所以还能与元首再较量一番，那元老院手上还有什么王牌呢？
1、软实力
他们还掌握着文化的权柄。
文化是种软实力，不过，它的力量一点也不比强硬的军权要差，尤其是国家走向成熟稳定后，它还能以柔克刚，成为比军权更强大的力量。
不过，文化发展需要和平的环境，而自从屋大维结束内战建立元首制，到第五任元首尼禄上台，罗马经历了半个世纪的和平时光。
这对罗马来说太难能可贵了，要知道，罗马自建国以来，就被强敌环伺，所以一直在抵御外侮，而等他强大后，又走上了扩张之路，罗马人四处征战，虽然掠夺了大片领土，但绝谈不上享受和平。
后来扩张停滞了，罗马又陷入了内战，整个社会都笼罩在恐怖统治的气氛中，人民连生命财产都得不到保障，就更没心思发展文化事业了。
当然，这也并非说罗马人完全没有文化，但却大多体现在宗教道德领域，那这是种怎样的文化氛围呢？
2、古罗马的“美德”
罗马早期的文化氛围有两个鲜明的特征：一是崇尚荣誉，二是提倡节俭。
我们先说崇尚荣誉。
尚武的文明都崇尚荣誉，比如希腊的斯巴达，他们人人都是战士，最崇尚军功荣誉，而罗马也以军事立国，所以也同样尚荣。
至于提倡节俭，这是古代文明都有的特色。其实，相比于现代人，古代人确实更“节俭”，但这不全是因为他们有美德，更是因为物资太匮乏。
实际上，在农业社会，就算是贵族地主也过不上奢侈的生活，所以节俭往往是迫不得已。因此，贵族们不仅推崇尚荣、节俭的文化，而且也身体力行的践行着这些标准，最典型的代表是小加图。
他一直反对恺撒搞独裁，后来兵败也拒不投降，在医生为他缝合伤口时，甚至一把推开医生，拉出肠子自尽。
更难得的是，小加图虽然继承了万贯家产，但一生都节俭质朴、清正廉洁，所以一直是罗马人的道德榜样。
而贵族中正是有了像小加图这样的人，所以才能引领罗马的文化道德风尚，并成为平民们的道德榜样。
不过，随着罗马结束共和制，进入元首制以后，这两种道德标准都被大大削弱了，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3、“世风日下”
我们先说尚武精神的衰落。
一种社会风气要想风靡，就必须有广泛的社会基础，最好能达到全民参与的程度。
比如上个世纪，受“乒乓外交”的影响，我国掀起了一股乒乓球热，男女老少都喜欢打乒乓球，于是乒乓球运动就快速发展了起来。
古罗马也是如此，他们早年实行义务征兵制，人人都要参军打仗、保家卫国，所以全民都形成了尚武的风气。
不过，到了共和国末年，征兵制维持不下去了，罗马人被迫改行了募兵制，不再需要人人当兵了，而是花钱来招兵，于是，军人退化为了一种职业，尚武的社会基础就被削弱了。
除了尚武以外，罗马人节俭的精神也在衰落，而这与他们经济制度的转型有关。
过去，罗马是小农经济，罗马人以家庭为单位劳作，土地私有，产出自留。
这样虽然能实现自给自足，但也意味人们被束缚在了土地，束缚在了农业生产上，劳动效率低下，物资匮乏，所以整个社会都需要节俭。
但共和国后期，罗马开始扩张，掠夺来大量奴隶，这样一来，有些罗马人就不用自己种地，改由奴隶“代劳”了，于是，他们靠着剥削奴隶迅速致富，节俭的社会基础也就动摇了。
那尚武与节俭精神的衰落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呢？
4、“随遇而安”
对普通民众来说其实无所谓。
普通人怎么都能活，穷有穷的活法儿，富有富的活法儿；打仗有打仗的生活，和平有和平的生活，无非是换个活法儿而已。
但对有些人来说，影响就大了，那是谁呢？
是贵族。
罗马贵族是农业社会下的军事集团，因此，他们需要尚武与节俭的精神来凝聚人心，动员社会力量。
现在，由于整个社会基础变了，导致附着的道德精神也崩塌了，于是，贵族动员社会的能力便快速下滑了。
而道德感召力已经是贵族们手里仅有的牌了，如果这张牌再打丢了，那贵族就真是走到末日尽头了。
那怎么办呢？
当然是极力维护、极力挣扎呗，也就是抵制腐败堕落、奢侈糜烂的社会风气。
不过，谁代表着所谓“糜烂”的风气呢？
5、决裂
正是罗马的元首尼禄。
尼禄在权力稳固之后，便过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赛马、逛妓院、看角斗比赛成为了家常便饭。
当然了，尼禄的生活也不全是糜烂，他对诗歌、艺术、戏剧也同样痴迷，为此，他大力举办戏剧表演，甚至亲自登台献艺，扮演希腊戏剧里的角色。
不过，这些在传统贵族看来，都是道德沦丧、世风日下的表现，于是，他们把矛头指向了尼禄，双方的矛盾变得空前激化。
矛盾的顶峰出现在公元64年，这一年，罗马竞技场发生大火，火势迅速蔓延，罗马城三分之二的建筑都被烧毁了。
大家都怀疑这是尼禄蓄意纵火，因为此前他一直想扩建王宫，但遭到群臣反对而未能如愿。大火之后，尼禄以重建为名义，如愿以偿的建立了新的王宫，史称“金宫”。
这座宫殿建在了罗马的市中心，占地81公顷，相当于100多个足球场，里面不仅有亭台楼阁，还有浴室喷泉，以及中央巨大的人工湖，堪称皇家园林的典范。
不过，这也是尼禄与罗马传统道德决裂的标志，因此，元老院当然会激烈反对。
但尼禄的态度则更加强硬，他直接逼死了元老院的领袖，同时也是自己的恩师——塞涅卡。
至此，元首与元老院算是彻底闹掰了，刚刚恢复元气的罗马又要开启新一轮的争斗，那这又会把罗马带向何方呢？
下期，我们接着说。